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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去花园

  我们蹲在奴隶的小茅屋门口。太阳正开始在卡迪吉拉后面西沉,我可以听到从里面传来轻柔、甜美的歌声。

  「妲莉雅。」我用气音说。

  歌声剎时停止。妲莉雅从挂着的衣服间窥伺,眼睛大睁。「杰克!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只想说谢谢妳。」我说,「为了那些飞镖。我们房子的警卫都睡着了。」

  她点点头。即使在黑暗中,我仍可看见她眼底的恐惧。「我懂了,所以你现在会去母亲之山。我很高兴你先过来这边,我会和你去──」

  「绝对不行!」我回答,「妳会惹上麻烦,告诉我们怎么去就好。」

  「我画给你们看。」妲莉雅说。

  「不用,我们找得到路。」凯斯插嘴,「我是说,你得离开伊希达门,绕过神庙,走到第一个大麦田的边缘,对吧?然后在大概五十三公尺后,在最后一块田畦处左转,那里有间小茅屋和一些木桩。所以如果小茅屋里有船,就可以用它渡过河流,然后下船走路,接着在大概两百公尺后便抵达花园的外门。」

  我们全都惊讶地呆瞪着他。

  「我们该以几度角横越河流?」马可问。

  「也许六十三度角,有点小误差无妨。」凯斯说,「端看水流的情况。抱歉,我不能更精确了,我应该更精确的。我在我们从国王的森林回来时看到这些路线,但我对有些部分不是很确定。」

  「老兄,」马可说,「你要是有点自信的话,会是啥样子啊?」

  「蛤?」凯斯说。

  亚莉紧搂住他,给他个大拥抱。「你一点也没失去你的超能力嘛,凯斯。你应该像我们一样相信你自己的能力。」

  妲莉雅刚才离开我们,回来时肩膀背着一袋东西,整只手臂都挂着头巾。「戴上头巾,盖住你们的头,不能让国王知道你们溜走了,我会跟你们走到伊希达门。尼塔利的小孩普尔病得很重,我必须帮她,我们得帮助彼此。我的朋友尼可和弗拉达会留下来照顾宝宝,但他们已经和尼塔利待一整天了。我会和警卫交涉,他们知道普尔生病了,他们对奴隶很仁慈。我会告诉他们,我们要去马杜克神庙祈求帮助。」

  「万一他们问我们问题,该怎么办?」亚莉问。

  「我会代替妳回答。」妲莉雅说,「巴伦到处是来自许多地方的人,奴隶说警卫不懂的语言,这种事很常见。我会说我必须自己回去,因为我要唱歌让普尔入睡,而你们会留下来祈祷,他们会体谅的。但我们不会留在神庙,我们会一起到河边,你们会继续走,我会回来。」

  我们立刻离开,迅速走离奴隶院落,横越卡迪吉拉,抵达伊希达门。一群警卫正在玩一种游戏,他们将石头滚到蓝色砖墙基座那边。妲莉雅和他们交涉时,他们几乎没有抬头。

  我们匆匆跑过伊希达门那又长又黑的走廊,神庙在前方出现。凯斯和妲莉雅带着我们走过一条绕过建筑的路径。我们横越一片宽广的农田,不久后,我就听到幼发拉底河奔流的潺潺水声。妲莉雅带我们到一间小茅屋,那里放着几艘船。几分钟后,我们就扛着一艘平底船和一根木桨抵达河岸。

  我们将船放入水中时,妲莉雅的手开始颤抖,她的脸因忧虑而紧绷。「入口会有警卫。」她说,「花园非常大,母亲之山在中央。那布耐德围着它盖了一道围墙,他区隔出内和外花园,就像巴伦的内城和外城,所以现在只有国王能进入母亲之山。内花园由怪物看守,那些怪物是从外国抵达巴伦的,牠们由花园看守人克拉纳控制。」

  「妳认识那个家伙吗?」我问,「妳能让他放我们进去吗?」

  妲莉雅的脸色蒙上阴影。「没人认识克拉纳。有些人说,他是堕落人间的邪恶神祇。他在许多年前来到巴伦,大概是席帕来临之际,他身边跟着个黝黑的男人,那男人头上有个奇怪的记号。他们带来许多凶猛的动物,大大的红鸟狮,有着白剑牙齿的小野兽,皮肤像青铜的黑色鸟类,还有猴怪,牠们用口水杀人。」

  「马萨林,」亚莉低语,「带着来自亚特兰提斯的怪兽,那一定是他带魔球来此地的时候。」

  「克拉纳看不见,」妲莉雅说,「但他是动物的主人。他可以和动物说话,控制牠们。人们说他自己也能变成动物。当那布耐德围着母亲之山兴建围墙时,他将克拉纳关在里面,他变成保护和防御母亲之山的奴隶。」

  「所有那些动物──牠们现在都在花园里吗?」我说。

  妲莉雅的眼神飘向远处。「也许吧。你们必须小心。」

  亚莉摇摇头。「妳现在才告诉我们这些事?」

  「那改变了游戏规则,」凯斯吱吱怪叫,「也许我们不该急着去花园。」

  「嘿,那会很好玩的!」马可宣称。

  「你怎么定义好玩?」亚莉说。

  妲莉雅伸出手臂,一只手放在马可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则放在我的手臂上。「如果你们想回头,我可以理解。」

  我抬头朝空中花园望去,深吸口气。我想着狮鹫、魔球和那些掠夺成性的僧侣。在上次遭逢危机的时候,如果有人提前警告我们情况危险,我们可能会害怕得放弃,但我们被迫必须行动,而最后也成功达到目标。

  有时候你就是非做不可。

  「我们很叛逆,就像妳,妲莉雅。」我回答,「我们熬过比这更糟糕的鸟事。」

  她微笑起来。她从束腰外衣外的袋子里拿出一把长火炬、一个有软木塞盖子的小青铜瓮、一片打火石和一把粗糙的金属刀。最后,她给马可一根吹矢枪和一套飞镖。「今晚是满月,让月亮指引你们。我相信动物会在那里,但我不知道有多少只。我希望牠们在睡觉,你们能迅速找到你们需要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们不会碰到克拉纳。如果你们碰到他就撤退,他杀人不眨眼,非常无情。」

  「谢谢,妲莉雅。」马可说。他给她一个拥抱,她回抱得很紧。当她放开他时,我也靠过去想拥抱她,但她转身走开,回头朝卡迪吉拉走去。

  我们一个接着一个爬进船内,马可和我将桨插入水中。在河的另一边,一道火苗沿着空中花园的围墙移动──一位还没看到我们的警卫拿着火把在巡逻。

  我们缓慢、安静地划动。在月光中,我只能辨识出离我只有十公分远的朋友们的轮廓。凯斯抓着他的蜥蜴宠物,正在安慰牠。我朝河岸回头望,妲莉雅已和黝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但我可以听见她的悠扬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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