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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星期一

  「福尔摩斯小姐,哈德逊太太,真是惊喜啊。」史汪森医师起身,与夏洛特和华生太太热情握手。「克莱丽莎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会回来──她每天早上都要去公园散步。希望在这段空档内,我不会让妳们太过无聊。」

  福尔摩斯小姐微微一笑。「有你的陪伴,肯定是妙趣横生。」

  「要我请人送咖啡上来吗?伯恩斯太太今天在家,我们可以享用她冲煮的完美咖啡。」

  「当然没问题。」

  三人闲聊一阵,一名女仆送上咖啡。史汪森医师仔细地倒咖啡,她们也毫不吝啬地称赞香气与滋味。

  福尔摩斯小姐加上大量的砂糖与奶精,尽情享受咖啡的美味,接着放下杯子开口道:「史汪森医师,请原谅我们──以及令嫒──在前次见面时没有对你完全坦承。莫利斯太太和我们并不是在编织团体认识的。不久之前,她上门拜访,寻求家兄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咨询,因为她默默烦恼了许久,生怕会在自己家中被人毒死。」

  听到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名字,史汪森医师眨眨眼,毒死这个词令他整个人瑟缩了下。「可怜的孩子──我都不知道她竟然苦恼至此。这里是伦敦,连空气都有毒,大部分的人都习惯了,但偶尔有些人对于他们吸入的有害物质敏感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莫利斯太太可不是这么想的。她认为伯恩斯太太想要除掉她,好得到追求你的机会。」

  史汪森医师瞠目结舌。「太荒谬了,伯恩斯太太绝对不是这种女性。老天爷啊,这个想法太过偏离现实,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福尔摩斯小姐稍稍凑上前。「你只能告诉莫利斯太太真相。」

  史汪森医师瞪着她看。「我──恐怕──」

  「医师,恐怕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令嫒相信你的管家在饼干里放了让她不适的东西。但其实不是饼干,是她喝的咖啡,而且是你动过手脚的咖啡。」

  「我没有在咖啡里放任何毒药。」

  「没错,你不会对她做这种事。可是你希望她极度不适,离开伦敦。然而依照现在的情势,莫利斯太太的敌意可能会导致伯恩斯太太提出辞呈,这是你最不乐见的结果。」

  史汪森医师吞吞口水。

  「令嫒向我们宣称她极度厌恶热带水果。有时候讨厌某种食物是因为无法接受它的滋味,有时候则是因为只要极少的分量就能造成剧烈反应。」

  「家兄认为她有可能对某些热带水果过敏,可是她一向乖乖避开──就连不是来自热带的果干都不碰。那要如何在她的饮食里加入这类过敏原呢?」

  「他脑袋打结了好一阵子,直到我回想起食品储藏间里放着椰子纤维揉成的细绳,而你对那个地方很熟悉,因为你以前都是自己煮咖啡。剪下或是磨下少量的纤维,混进咖啡粉里应该不会太难。食品储藏间照明不佳,莫利斯太太也没理由怀疑她自己稍早磨好的咖啡里加了什么料。」

  史汪森医师双手握住椅子扶手。「妳、妳会和克莱丽莎说吗?」

  「我们不该说吗?」

  「拜托,请别说出去,她会崩溃的。我发誓我绝对无意伤害她。正如妳所说,我只是希望她离开伦敦。」

  「你都看到她受了多大的苦,却还是下了第二次手。」华生太太再也忍不住了。「这是哪门子的父亲?」

  「请妳们一定要了解,在我妻子过世后,我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快到尽头了。我已经老了,失去对任何事物的兴趣,不再看报纸,得要逼自己回复信函,以前我总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回信。」

  「接着,前任管家退休,伯恩斯太太来了。然后……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又恢复青春,以往只看得到结束,现在我能看见未来。她既美丽又有教养。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戏、听演讲,我们可以环游世界。」

  「我把诊所卖了,才有更多时间追求她,然而她是那么的拘谨又难以捉摸。后来我想她渐渐对我有意思了,这时克莱丽莎来看我──就这样住下来了。我觉得自己有些疯狂。伯恩斯太太是美丽的宝石。要是有工匠上门,要是哪个人夺走她的芳心呢?然后──然后我想到克莱丽莎的过敏……」

  一脸恳求地望着福尔摩斯小姐和华生太太的,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

  华生太太扬起下巴。「史汪森医师,你得知道两件事。首先,你永远无法赢得伯恩斯太太的青睐。她心里已经有人了,等到对方也脱离帮佣的身分,他们准备好要共度余生。」

  「第二,令嫒不会回到她丈夫身边了。夏洛克.福尔摩斯怀疑一个可能性。于是福尔摩斯小姐和我昨天照着他的指示,到丹佛港一趟,得知莫利斯上校带了别的女人回家。莫利斯太太显然选择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那个──那个混账!」

  「她这辈子的男人运真的不太好。」华生太太酸溜溜地说道。

  史汪森医师一脸苦涩,但没有与她争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请不要和她说。」

  「不会的。你很清楚这件事会狠狠打击她──我不确定到了这个节骨眼,她还能承受多少打击。可是我们需要你签署一份声明,未来会锁进英格兰银行的保险柜。之后我们打算定期来访,确保她平安无事。」

  史汪森医师吞了一大口气,照着两人的指示签名。等到她们起身时,他问道:「妳们会告诉她什么?」

  「你可以说我们来过,向你报告了调查结果:这一批咖啡豆曾和椰子一起存放。你向我们证实她对椰子严重过敏,谜团就这么解开了。」

  □

  「我还是觉得应该要向莫利斯太太说明真相。」踏出史汪森医师家之后,福尔摩斯小姐说道。

  或许她是对的,但华生太太就是无法如此对待那个可怜的女人。她没别的地方可去,真相只会害她终生悲惨无比,遭到丈夫背叛后,期盼给予她庇护的父亲到头来也背叛了她。

  「我绕去后门一趟。」华生太太说。

  福尔摩斯小姐点头,没有反驳她的观点。「我该去《泰晤士报》的编辑部了,先前约了时间要进档案室查资料。」

  和她道别后,华生太太轻叹一声,想起以往有几次她们帮助客户的同时也保护每一个人不致心碎──包括她自己。她有时候会害怕,但是这份哀伤比任何恐惧都还要难受。

  妳这个蠢货,她走向通往后门的阶梯,一边暗骂自己。这只是因为妳现在没有碰到任何危机。

  老实说这不算真话。福尔摩斯小姐提过马伯顿姊弟到上贝克街十八号避难一事──也确定芬奇先生与莫里亚提有所牵扯。危机如影随形,她只是刻意不去多想。

  伯恩斯太太亲自来应门。「华生太太?妳来这里做什么?」

  华生太太伤感地笑了笑。「要是妳愿意招待一杯妳的绝妙咖啡,我就告诉妳一切。」

  伯恩斯太太听着她的叙述,露出越来越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她没有打岔。

  「就是这样。理论上这件事只和那对父女有关,但我认为妳应该要知道。」

  伯恩斯太太沉默了好一会。「我是觉得莫利斯太太有点蠢,可是她不该受到这些伤害。」

  「的确。」

  「还有史汪森医师,我永远猜不到他会如此不讲情分。真是让人不舒服。」

  「幸好妳不觉得这样很浪漫。」

  「天啊,怎么可能。这是最纯粹的自私。」

  「接下妳要怎么做?」

  「我想我要开始找新的地方了。」

  「抱歉,我知道妳不希望如此。」

  伯恩斯太太笑了。「华生太太,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要怎么照顾自己。」她送华生太太到门外。「谢谢,我很感激妳的付出。」

  「我也很高兴能帮上忙。」华生太太戴起手套。「对了,妳之前提到的朋友,后来他有没有进过剧场?」

  「谁?喔,小葛瑞维吗?没有,他姊姊嫁给有钱的爵爷,他只能放弃追求放荡不羁的生活。」

  □

  想确认夏洛特挑出的报纸留言是解开莫里亚提密码的关键字,唯一的方法就是一一检验。她已经从班克罗夫特爵爷那边收到那组维吉尼尔密码透过电报递送的确切日期,终于能够进行测试。

  不过她得先及时找到特定的留言。她查了那个日期前后的报纸,因为是十年前的密码,登报留言用的是完全不同的加密系统。最后她解出一组代号:C 2 5 7。从十四天前的报纸留言版也找到另一组类似的代号:H 146 6 4。

  她盯着字母与数字整整一分钟,又跑去校对员的办公室,问他们手边有没有莎士比亚作品集。架上摆了两套,一套是近年的版本,另一套和莉薇亚的收藏一样,是原版抄本。

  她拿抄本来对照。喜剧,第二页、第五行、第七个字。土壤(Earth)。这不是她解开的维吉尼尔密码的关键字。历史剧,第一百四十六页、第六行、第四个字。巫师(Wizard)。也不是这个。

  她完全搞错了吗?

  她的理论是莫里亚提和党羽──以及党羽之间──的通讯几乎都是透过密码。这种做法有优点也有缺点──同样的密码用过太多次就容易被其他人逮到;只要有人泄密,所有秘密就只能全面曝光了。

  解决之道便是采用极度复杂的密码,不断改变给原文加密的关键字。问题来了──要如何公布关键字,让组织的每一个人大致在相同的时间得知。

  报纸能发挥这个功能。然而接收端还是需要共通的参考资料,必须是不难找到的文本。比如说《圣经》、《大英百科全书》、《威廉.莎士比亚先生的喜剧、历史剧、悲剧》──也就是所谓的《第一对开本》。

  若是出现叛徒,组织高层只要改变参考书籍就可以解决。泄密者还是能看到报纸留言,但要找到关键字就等同于大海捞针。

  复杂的系统。可行的系统。如果她是莫里亚提,隔着被害妄想以及自恋的镜片,必然会认定这是接近完美的系统。

  那为何这回用的不是那套系统?

  她一拍前额,引来身旁校对员困惑又带了点不以为然的眼神。当然了,就算是设计最精巧的系统都会被人为操作捅出漏子。要是负责刊登线索的党羽出了错呢?要是发生了不幸或是预料之外的状况,延误了解密关键字的刊登呢?

  她回到档案室,找出接下来几天的《泰晤士报》。两天后的一则留言解密后得出T 44 7 9。

  悲剧的第四十四页是《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Titus Andronicus)。她的食指滑向第七行。这一行的第九个字同时也是最后一个字是……真相(truth)。

  这正是那份维吉尼尔密码的关键字。

  □

  福尔摩斯小姐在午餐时间后回到家,华生太太立刻向她报告方才得知的情报。「伯恩斯太太曾在英古兰夫人的家里帮佣──好吧,该说是她双亲的家,就是他们住在牛津那阵子。」

  福尔摩斯小姐只稍微停下脚步摘下帽子。「一喝完午茶我就要出门了,女士。介意一边练习棍术,一边说这个故事吗?」

  华生太太吓了一跳。以往总是她和潘妮洛提醒福尔摩斯小姐该来锻炼自卫技巧了,这是偏好坐着不动的福尔摩斯小姐第一次主动说要练习。

  「当然。」

  两人换好衣服,在体育室集合,华生太太指示福尔摩斯小姐做点暖身运动。

  「今天可以严格一点。」福尔摩斯小姐说:「请继续告诉我从伯恩斯太太那里得到的资讯。」

  华生太太使出更大的力道挥舞手杖,福尔摩斯小姐一个踉跄。

  「少来了,别被我这个老太婆比下去啊。我说到哪了?啊,对,伯恩斯太太曾经替英古兰夫人母亲的表亲服务。那个表亲计画和姊妹一起出国六个月,她们只想带一名女仆随行,就把伯恩斯太太借给葛瑞维太太做个人情,毕竟葛瑞维一家没把仆役带到牛津──他们不希望自己住在附近破房子的风声走漏,被人发现他们其实不是去欧洲渡长假。」

  福尔摩斯小姐用力格挡,矮身躲过华生太太的下一波攻势,华生太太很少在这名年轻女士身上看到如此敏捷的行动。「很好!双脚动起来!」

  「我的脚有动,是身体其他部分跟不上。」

  「于是伯恩斯太太遇上了这古怪的一家人。」华生太太回到正题。「男孩们该去上学了,家里却没钱缴学费。他们的父亲尽力教导,可是他也把拉丁文和希腊文忘得差不多了。她说男孩们没有接受教育。小的那个毫不在意,大的那个对此感到不安。」

  「他们的姊姊呢?妳一定有向伯恩斯太太问起她吧。」

  「伯恩斯太太说她对那个年纪的英古兰夫人最深的印象就是充满挫折感。」华生太太稍稍迟疑,持杖的手差点遭到福尔摩斯小姐攻击──这女孩或许毫无实战经验,但知道要如何找破绽。她勉强闪过福尔摩斯小姐的手杖。「那股挫折感不时会酝酿成愤怒。」

  「英古兰夫人当时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大概是十七岁吧。伯恩斯太太到他们家的时候是冬季。」

  福尔摩斯小姐窜向一旁,推墙改变方向,不让自己被逼进角落。「得知家父的第一任未婚妻因为他有个非婚生儿子而抛弃他,我还以为私生子是导致这个结果的主因──即使大多数男性都不会对这种事件负起责任。后来我才领悟到实情──他在追求艾梅莉亚.德鲁蒙小姐期间,搞大了女仆肚子,因此她是鄙弃他的不忠。」

  「他在原本要与艾梅莉亚小姐成婚当天娶了我母亲,根据这一点可以推断芬奇先生顶多比我家大姊汉莉叶塔年长一岁。那年冬天他大约是二十三岁。」

  两个年轻人,双双遭受家境挤迫。「妳认为英古兰夫人的挫折感是来自她无法与芬奇先生长相厮守吗?」华生太太问道:「妳认为芬奇先生任由莫里亚提征召,也是出自无法娶英古兰夫人的挫折感吗?」

  「我不知道芬奇先生是何时决定投身莫里亚提麾下,史蒂芬.马伯顿对此了解不深。」

  福尔摩斯小姐往左一闪,可惜动作不够快,华生太太的手杖击中她的上臂。福尔摩斯小姐皱起脸。

  「亲爱的,妳一下就累了,得要增强体力──唯一的方法就是花更多时间活动。」华生太太心中调皮的一面想着要不要伸腿绊倒对手,可是富含同情心的那一面决定在这么做之前,得先在房间里铺上更多软垫。「对了,妳有没有注意到近年来英古兰夫人心底蕴藏着一股怒气──她刚踏入社交界时还不会如此?」

  「英古兰夫人的愤怒一直都在──就和家姊莉薇亚一样,只是英古兰夫人伪装得更好。」

  福尔摩斯小姐扬手示意她得要喘口气,靠着墙面,肩膀垂落。「对了,夫人,妳手边有没有比较有分量的洋伞?或是类似的物品?」

  □

  「吉雷斯比先生外出见客户了,今天应该不会回来。」律师秘书是个年轻人,脸颊微微泛红。

  夏洛特没有直接指出吉雷斯比先生的手杖就搁在玄关伞架上,顶端还印着他的名字缩写。她笑道:「我不用见吉雷斯比先生。相信你身为他的左右手,该怎么称呼──」

  「帕森斯。」

  「是的,帕森斯先生,相信你能帮我这个小忙。」

  「小姐,恐怕我无能为力。我──律师允许我今天提早关门──其实就是现在──去接我、我母亲。她搭火车来城里游览,我不希望把她一个人丢在滑铁卢车站。」

  不到一分钟内,他的脸色从粉红变成绯红。夏洛特对于人在撒谎时面容暴露的秘密惊叹不已,而且她早就看到打字机上完成一半的信件,加上他办公桌上的其他线索,足以判断他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

  「你当然不想让她独自等候。」她柔声道。

  「没错。小姐,如果妳明天回来,大概、呃、早上十点,我保证到时候就能协助妳。」

  她又对他笑了笑。「我会的,谢谢。」

  □

  证实她对莫里亚提组织传讯加密与解密系统的推测后,夏洛特马上派人传信给班克罗夫特爵爷,要求见他一面。现在两人再次来到波特曼广场附近的屋子,坐在色彩缤纷的客厅里。

  她简单报告先前在《泰晤士报》档案室的发现。「相信我对于莫里亚提使用的系统没有判断错误,但目前为止证据只有那份十年前的维吉尼尔密码。爵爷,如果您手边有更近期的加密文件,推测是来自莫里亚提的组织,我想借来验证是否已经掌握到真正的脉络。」

  班克罗夫特爵爷叹息。「福尔摩斯小姐,我得说我挺失望的。收到妳的短信时,我还希望妳终于要对我的求婚做出企盼已久的回应。」

  「啊。」

  「是的。已经过了两个礼拜,我们也认识超过十年了。相信妳对于我的人格、财务状况、对情感的忠诚没有任何疑虑。」

  「确实没有。」

  其实理论上来说,他们几乎可说是天作之合。他早已证明两人同样离经叛道、性情冷静。

  「说完我对于这次来访的第一反应,接着来谈谈妳的请求。」他往后靠上椅背。「恐怕妳有些误会,福尔摩斯小姐。假如妳破解了莫里亚提的密码系统,是妳有义务向我提供妳的研究成果,我再派下属确认妳的发现是否派得上用场。」

  这并不是她预期的回应。班克罗夫特爵爷的意思很清楚──要她知道没打算嫁给他的话,就无法继续插手他的工作。「您会将结果告知我吗?要多少时间?」

  「只有替王室效命的探员能得知结果,不过有个例外状况。」

  她很清楚他即将提出的条件,她微微歪了歪脑袋。「请说明。」

  「我可以提供妳想要的一切,前提是妳承诺将在短时间内成为班克罗夫特夫人。」

  要是他知道在她脑袋里渐渐融会贯通的各种理论,他就不会拿关键资讯玩游戏。问题在于她还没准备好让他知道这些理论。

  事实上,确保他对这些一无所知才是第一要务。

  她真的能答应他任性的要求吗?她真的得要勉强踏入婚姻──婚姻──只为了换取需要的情报?

  他们的天作之合就是在这里出现分歧。夏洛特也不是没有无情的一面,但要是说她血管里流动的是冷水,那么班克罗夫特爵爷就是冰河了。重点在于她深信他会确保她信守诺言,即便是受到逼迫做出的协议。

  和某个不是她自己选择的男人共度数十年光阴,光想就觉得自己的肺脏被水从四面八方压迫。然而……会不会有更恶劣的选择?

  「我同意。」她直视他的双眼。

  人总要付出代价──她的亏欠太深太广了。

  班克罗夫特爵爷勾起嘴角。他自然是有些讶异,同时也相当愉悦。

  「不过,」她补充道:「您提供的资料得派上用场,我们的协议才会生效。」

  「我怎么会知道?」

  「喔,您会知道的,爵爷大人。」她回应他的微笑,有时候她的血管里也会流过一两座冰山。「既然您对我提出这么多要求,我也得要向您借个您完全信任的人手。」

  □

  班克罗夫特爵爷交给夏洛特一份拦截下来的电报──或者该说是副本,她对着原件确认三次,为的就是不想抄错任何一处──发送日期是她发现豪斯洛那栋屋子里的秘密后的两天。

  也就是说她不用再去《泰晤士报》的档案室查阅旧报纸,甚至不用额外解开留言版的密码:为了英古兰夫人的委托,夏洛特已经把那段日子的留言收集起来解密,记在笔记本内。

  解码后的电报内容里有一组日期,进一步支持她的理论:收到加密讯息的人得知道密码是在何时撰写,才知道要用哪个关键字解码。

  利用《大英百科全书》或是《第一对开本》的留言可以明确地指向特定字眼。可是面对圣经内文,她不太确定要如何下手。既然这些文字没有加密,根据莫里亚提组织神秘兮兮的特质,关键字绝对不会在刊登出来的句子里头。

  如果这段内文只是暗示,它是在暗示什么?

  许多人必在其上绊跌、仆倒、跌碎,并且陷入网罗被抓住

  《以赛亚书》八章十五节。

  她试着用那一章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接着是《以赛亚书》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全都不是解码的关键字。

  这部经书的标题?还是不行。

  她揉揉太阳穴。她一定是找错方向了──这是维吉尼尔密码。过去十年来,隐藏关键字的书籍至少换了两次,她却依然以为基本的密码形式没有更动。

  可能会变更成什么模样?既然寻找关键字的线索明朗许多,那么就是加密文字本身又提升到新的层级,更难破解。

  惠斯顿发明的普莱费密码?要是不知道关键字,这种密码基本上无法解开。不过她确实掌握了关键字──至少有几个备选,前提是她的思路没有出错。她画出五乘五的矩阵,将加密文章的字母两两凑成对,开始动工。

  到了深夜,她证实「以赛亚」(ISAISH)确实是那十天的关键字,接着将脑袋靠上桌面。

  然后她叹了口气,再次对照笔记本,抽出一迭白纸振笔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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