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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想出个方法，把梯子接上一段消防梯，充作木橇。大家把消防员抬上木橇担架，用伸缩绳绑住他的胫骨与髋骨，最后再在他的额头上绑一圈。他们只能把绳子绑在这些地方，否则就会压到骨折处。

　　这时的他已失去意识，身体仍不安地抽动，嘴中吐气，试着摇晃自己的头。哈珀心想，他看来像个老人，有着深陷的脸颊与太阳穴，额间还有皱折。他露出愚钝、不适的动作，让哈珀愁眉深锁。

　　芮妮一时之间消失了，但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张新英格兰地区的道路地图。地图是从雅各布的福莱纳卡车前座置物箱里找来的。哈珀盘坐在地上看着地图，接着告诉大家，离玛柴厄斯还有三百多公里。

　　「如果我们每天走上三十公里，」哈珀说：「可以在一个多礼拜后到达那里。」

　　哈珀等着任何人对此表示不可置信。

　　然而艾莉蹲了下来，抬起自制木橇的尾端站了起来。她把路克伍的头抬高到自己下背部的高度，冷酷的脸孔像是戴了毫无表情的面具。

　　「那么赶快出发吧。」艾莉说：「我们现在走，可以在入夜以前走上十五公里。我不认为要浪费掉今天，对吧?」

　　她瞪了大家一眼，像是准备被质疑，但是没有人开口。

　　「要走上十天。」芮妮陷入沉思，看着哈珀胀大的腹部。「妳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哈珀露出紧绷的笑容。「还久。」

　　她已经追踪不到日期了，很确定离现在不到两个礼拜。

　　芮妮从车骸中抢救出一袋粮食，哈珀则拿起随身妈妈包离开路面。他们辛苦地沿着边坡爬回九十五号州际公路，哈珀才发现尼克还拿着一把消防斧。真是个务实的小孩。

　　这条路上没有崩裂的地方，也覆满了灰烬。往地平线放眼望去，只看得到灰黑的山丘，以及化为焦矛的松树。

　　他们在入夜前一、两个小时，到达了州际公路塌陷在河道上的路段。灰土堵塞了水流，成为镁白色的淤泥。一辆七九年出厂的福特水星汽车漂在上面，车头露了出来，彷佛是在剧毒运河上巡逻的巨大机器鳄鱼。

　　艾莉把木橇搁到一旁。「我到上游看看有没有方法过去。」

　　「我不希望妳一个人去。」哈珀说：「我们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人。艾莉，我不能再失去自己所爱的人。」

　　艾莉听到哈珀说爱她的时候，十分意外。她看着哈珀，表情混合了震惊、满足与羞赧，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而不是十七岁的少女。

　　「我会回来的。」艾莉说：「我保证。此外，」她从尼克手中抽走消防斧。「会掷斧对付坏人的，可不只有我妈一个。」

　　她滑下路边的陡坡，挥舞着斧头，在及肩的草丛中砍出一条路。

　　她在日暮之时回来，天空已凝结成病态的黄色。哈珀问她找到了什么，她只是疲累地摇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他们在断桥下的河堤上休息。消防员在夜里胡言乱语：

　　「扫扫烟囱、扫扫烟囱，清扫烟囱。我心燥热如焚，快给我水粮!扫扫烟囱、扫扫烟囱，清扫烟囱。我若是自燃，可否嘘在我头上?」

　　「嘘。」哈珀一边说，一边把手绕到他的腰间帮他取暖。这里的白天虽然闷热，但入夜后只有刺骨的冷风，就像是暴露在山脊上。消防员的脸满是冷汗，他却不停拉扯着衣领，彷佛快要热疯了。「嘘。试着睡吧。」

　　他的眼皮颤了又颤，精神错乱地看了她一眼。「雅各布还追着我们吗?」

　　「不，他死透了。」

　　「我想我听见卡车的声音。我想他往我们这里来了。」

　　「亲爱的，并不是这样。」

　　他拍拍她的手，松了口气点点头，接着睡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