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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六章 一切为了和平

“我们是为和平来到这个世界,凡亚主教。”曼居魔法师声音平静而忧郁地说道。“我们犯了个错误——我们现在已看得很清楚——不小心误闯了你们的……嗯……战争游戏。我们遭到攻击,完全是出于偶然。”
“若依你所说。这种说法……”凡亚正要起来抗议的时候,曼居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想,乔朗,一个众所皆知的罪犯正逃避我们世界的法律,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并且正在等待时机要消灭我们。那确实是个令人极为遗憾的事件,双方都损失了许多生命,真是太悲惨了。不是这样吗,波利斯少校?”凡亚主教看了一眼,一个军人,腰板挺直地坐在一张柔软、有靠垫的椅子边缘,正目不斜视地凝视前方。辛金已经除去了这两个人在过传送廊时的伪装,少校又穿上了在凡亚看来是他那类军人穿的制服。
“不是这样的吗,少校?”魔法师又问。
从他、辛金,还有那个自称是魔法师的人进到这间屋子里后,少校一直不作声。凡亚仔细地观察着,看他对那个魔法师反复提出要求确认的问题做出什么反应,当然,他也没有漏掉在这个金发少校淡色眼睛里,迅速闪过的憎恶与蔑视目光,这人坚毅的、哈巴狗似的下巴咬得如此之紧,以致他粗粗的脖子上喉结清晰可见。
凡亚转头去看魔法师的反应。很奇怪的,魔法师将右手伸到空中,弯曲了几次,漫不经心地把五指做成一个小鸟爪子的形状。凡亚感到相当有趣的是,当少校一看到那只爪子,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充满仇恨的眼神立即变得恐惧至极,宽厚的肩膀猛然下垂,整个人似乎要缩到那套丑陋的制服里去。
“不是这样吗,少校?”魔法师又问一次。
“是的。”波利斯少校简略地回答了,声音很小,之后又紧闭着双唇。
“少校在这个魔法世界里极不舒服,当然,感觉这里非常陌生。”曼居向凡亚道歉道。“虽然他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学习这儿的语言,并且能够完全理解我们刚才一直说的每一句话,但是他对谈话还是缺乏足够的信心。我希望您能原谅他在交流方面的不足。”
“当然,当然。”大主教摇摇一只肥胖的手,那只功能正常的手,另一只则藏在他座位一旁那张巨大的桌子下。
大主教很快就从不速之客来访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这些客人来自一个一小时以前对他来说还不存在的世界。尽管中风过,凡亚仍保持着精明的观察能力和识人的智慧,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能一直掌握着权力的原因。在他开始和魔法师闲聊两个世界语言同异之处的同时——两种语言都根源于古代——他脑子里实际上正在评断两位来访者,努力猜测他们来此的真正动机。
他认识到,这两个人与辛姆哈伦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很相似,只除了少校很死板,以及魔法师——多年来失去了魔法——在法术上有些拙劣之外。
仔细观察了少校一会儿,凡亚几乎立即就将他置于考虑的范畴之外。这个少校,他是一个耿直真诚的军人,很明显地完全处于深及没顶的水里,并且将在这深水中淹死;他被这个世界吓怕了,他害怕那个魔法师。波利斯处于那个魔法师的控制之下,这意味着在这场游戏中,魔法师才是唯一真正的玩家。魔法师曼居声称他来这里是带着和平的愿望,他是在撒谎。对此,凡亚坚信不疑。曼居不记得凡亚,但凡亚知道、也记得曼居。大主教回想起这个人的一些过去:他是一个黑暗工艺的秘密修练者,曼居曾企图运用他的黑暗工艺,弄到杰司艾尔附近一块公爵领地,他被杜克锡司抓获后即刻被特别法庭审判,并被判决流放到来世之境。判决很快就悄悄地执行了,辛姆哈伦上大部分的人可能从来就不知道有这回事。那是大约——四年前吧?曼居那时已经二十岁,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六十岁。他告诉凡亚,他在来世之境里已经过了四十年。
大主教根本就无法理解,尽管魔法师已经试图耐心地解释,这与光的速度和各维度的时空传送廊有关。凡亚心想,艾敏行事神妙莫测,于是他把这视为不重要的事情让它过去,眼下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强有力的魔法师,并且想从此处得到点什么东西。他想要什么呢?他又愿意放弃些什么作为交换呢?这些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至于他想要什么,对于大主教来说,一开始就是明了的。他想要魔法。没有生命之力的四十年不停地折磨他,凡亚能够看到曼居眼中的饥渴和欲望。现在回到了他的原籍世界,魔法师再次享有生命之力,他已经穷奢极侈地饱食了一顿。大主教看到曼居的决心:他再也不想挨饿了。
他撒谎说来这儿是为了和平,凡亚暗地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表面上跟他谈论名词、动名词短语和动词。
我们的军队遭遇的攻击绝非偶误,进攻太迅速太有组织了,我从赞维尔皇帝的初期报告中就已知道这点。根据杜克锡司的报告,这个怪人军队现在正处于极度困境之中,我们的巫术士给了他们沉重打击,并迫使他们撤退。为什么这个魔法师会在这儿?他有什么阴谋?
我怎样才能利用他……?
“谈到语言,辛金能如此迅速地说我们的语言,我很惊讶。”魔法师说道。
“辛金没有什么东西能使我惊讶的。”凡亚低沉地说道,眼睛瞪视着那个全身红装的家伙,此时正悠闲地斜躺在大主教豪华办公室里一张长沙发上,这个年轻人显然在他们俩讨论介词短语的过程中睡着了,此刻正鼾声大作。
“你要知道,乔朗对他有一种说法。”魔法师漫不经心地说道,虽然大主教认为自己察觉到那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亮光,是那种玩家一心想算计对手底牌的眼神。“他说,辛金是这个世界的化身——最纯粹的魔法形式。”
“丑陋无比的想法,也是典型的乔朗式想法。”凡亚酸溜溜地说道,他不喜欢话题突然转向对辛金的兴趣。这个傻瓜在任何一副牌中都是一张百搭,大主教已经努力了一个多小时,考虑如何将他抛掉。“我相信,我们作为一个民族,应当有很多更好的人可以代表我们,而非这样一个没规没矩、没有道德、没有感情的——”
“嘿!我说呀。”辛金坐了起来,眨巴着眼睛,朦朦胧胧地环顾四周。“我是不是听到我的名字了?”
凡亚冷笑一声。“如果你厌烦了,为什么不离开我们呢?”
“天哪!”辛金打着呵欠,猛然又倒在长沙发上。“是不是还会有很多词汇?因为,要是这样的话,我想要把我的分词挂到更好玩、更有趣的环境里去……”
“不说了,不说了。”曼居说道,他的牙齿在迷人的微笑中闪着光。“请你原谅,辛金,我的好朋友,把你弄得昏昏欲睡。语言学是我的一个爱好。”他补充道,并转身对凡亚主教说道:“我发现与您这样学识渊博的人一起讨论我们的语言,那真是一种享受。我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有更多时间进行这样的讨论,那一定会是快乐的时光。不知阁下您是否同意我这种说法?”凡亚冷冷地点头。“但是辛金很恰当地提醒了我,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就其他严肃的问题交换一下意见。”
曼居英俊的脸变得凝重起来。“阁下,我知道您将会赞同我们真诚的愿望,这场悲剧性的、偶然的战争,在对我们两个世界将要建立的关系造成不可修复的损害之前,就应当结束。”
“阿门!”枢机主教充满热情地咕哝道。
凡亚早已忘记他的枢机主教还留在这儿,他给了他冷冰冰的一瞥,无声地斥责这里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枢机主教立即缩回了头。
辛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躺在那儿欣赏他那鞋尖弯起的鞋子,还哼着尖声尖气、调子离谱的小曲,这起了激怒在场每一个人的效果。
“我赞同你和平的愿望。”大主教谨慎地说道,他肥胖的手在桌子上爬,摸索着往前。“但是,正如你所说,很多人都失去了生命,这是很悲惨的,尤其是我们敬爱的赞维尔皇帝之死。民众们强烈地感到失去了他——你别再哼了!”这是对已经开始唱葬礼挽歌的辛金说的。
“对不起。”辛金温顺地说道。“我太为逝者伤情了!”于是又拿起沙发垫,蒙住自己的脸,他开始大声地哭泣。
凡亚透过鼻子吸进了大量的空气,在椅子上挪动他肥胖的身躯。他紧紧地闭上嘴,以免会说出一些让他稍后就后悔的话来。他注意到魔法师嘴角掠过一个透悟的微笑。显然,魔法师了解辛金……
但这为什么会使我惊奇呢?凡亚奇怪地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像一个正在放气的气泡。每一个人都了解辛金。
“我很理解贵方人民的悲痛。”曼居说道。“并且,我确信,尽管对于挽回你们敬爱的皇帝,我们不能做些什么,但是,一些补偿还是可以满足你们的。”
“或许,或许吧。”凡亚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在很多方面我是同意你的,但是,先生,我害怕我做不了主。乔朗,那个臭名昭彰的罪犯,不仅欺骗了你们的民众,也欺骗了我们的。甚至有传闻说——”凡亚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应由乔朗对赞维尔的死负责任。”曼居微笑起来,他立即理解了凡亚的计划。
大主教将他肥硕的手翻过来,很不情愿地展示了他所有的牌。“即使这样,乔朗仍然被宣称为马理隆的皇帝。他,还有一个非常自负的人——加洛德,萨拉肯王国的王子——企图继续这场可怕的战争。”听到这里,魔法师和少校交换了一个眼色——那种勉强凑合的联盟所造成的冰冷、互藏戒心的眼色,但尽管如此,还是联盟了。
“我知道我们在表面上是敌人,凡亚主教。”魔法师犹豫不决地说道。“但是以和平的名义,不知您是否能告知他们的计划,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什么办法先发制人,以使更多的人免于死亡……”
凡亚主教皱起眉,愤怒地捏紧拳头。“我不是卖国贼,先生——”
“他们将在明天夜里攻击你们。”辛金倦怠地插入一句,他把沙发垫抛到一边,拿着橘红色的丝巾擤鼻涕。“乔朗和加洛德打算干掉你,把你们从这个世界上铲除掉,甚至不留下你们一点痕迹。”他兴奋地说道,把橘红色的丝巾向空中一抛。
“这就是乔朗的主意。当你们的世界再也听不到你们细小的啾啾声,他们就会假定最坏的事情发生了。蛋壳破了,雏鸟死去,而杜鹃会再三考虑是否还要在这个窝里下蛋。当然,到我们把鸡舍修好时,魔法边界会再次牢牢地回复原样。可爱极了,不是吗?”
“叛徒!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凡亚主教咆哮着,他气愤至极,那只完好的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为了公平呀。”辛金转过来,样子吃惊地瞪着大主教。“毕竟。”他继续道,一边把脚伸到半空中,抚平鞋尖,使它不再弯曲。“我告诉了乔朗他们所有的计划——包括增援部队的到来……按照给我的指示照办……”
“增援部队!给辛金的指示!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凡亚质问道。“你说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和平!现在我却发现你显然在增加军力。不仅如此——”他挥动肥大的手,指向辛金。“而且你们还用这个年轻人做间谍,也许这就是你们上这儿来的真正原因。我要叫唤杜克锡司。”
魔法师略微有些失去镇定,大主教没有忽略掉曼居眼里一闪而过的剧烈怒火,还有抛给辛金的脸色。
如果这个魔法师是个杜克锡司,那么辛金就会是沙发上的油污。因而,凡亚窃喜地想:毕竟,曼居并不是十分了解那个傻瓜。
“请不要草率行事,阁下。”曼居用安抚人的语调说道。“当然,你能够理解我们必须为保护自己而行动!我们要求的新增兵力,只在我们又被你们的人民袭击时使用。”波利斯少校的靴子不停地在地板上刮擦着,凡亚飞速地瞟了他一眼,看到他正紧张地在椅子上挪来挪去。
“关于间谍这件事,我们是偶然发现这个家伙正在我们的总部窃听,而且——”
辛金微笑着,又把他的鞋尖卷曲了起来。“我能说什么呢?”他谦虚地回答。“我厌烦这种无聊的局面了。”
“——并且发现他对于这个局面有很明晰的看法。”魔法师继续道,对谈话被打断多少有点恼怒。“我们也派他回乔朗那儿去,希望,我承认,能够吓吓他,让他来求和。”
曼居打住话头,身子向前倾,手放在凡亚的桌子上。再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且真挚。“让我们相互坦诚相见吧,阁下。乔朗才是这场可怕战争的导火线。像他这样阴险的、易激动的性格,再加上敏锐的智慧,必然会使他成为任何社会里的罪犯和被驱逐者。”魔法师英俊的脸变得更阴沉。“我明白他在这个世界上犯了谋杀罪,在我们的世界里,他也干了那丑事,而且更加卑鄙。”
凡亚主教似乎又对此有些疑虑,小心谨慎地听着。
“乔朗离开辛姆哈伦十年了!你认为他为什么会不辞辛劳再回来?因为他对它伟大的爱?”魔法师嘲笑这种想法。“你我都十分清楚绝不是这样!乔朗经常向我吹嘘他如何逃避了罪有应得的惩罚;以同样的方式,他逃避了在我们世界里被判处的刑罚。他回到这里是因为他正被追捕、通缉!他回到这里,正如他曾告诉过我的,是为了复仇!是要实现那个预言!”波利斯少校跳了起来,两手用力插进裤袋里,疾步走到屋子的尽头。凡亚看到他粗粗的脖子后面泛起一阵红潮,就在衬衣领口上面。少校来到透明的水晶墙边,伸手要去拉开挂帷。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去碰它,少校。”凡亚主教冷冷地说道。“杜克锡司正在大教堂外面站岗警戒呢。要是让他们看到你,我可没办法救你。”
“该死的!这里面太热了!”他拉着衣领,声音嘶哑地说道。
“少校患了点幽闭恐惧症。”魔法师解释道。
“没有必要为少校道歉。”凡亚主教打断他的话。“我了解他这种人。”曼居靠回到椅子上,眯着眼,思索地打量大主教。波利斯少校站在房间的另一头,用手帕不停地擦拭满是汗珠的额头,拉扯自己的衣领。枢机主教看到他的大主教飞快地做了个手势,立即不声不响地站起来,走过去陪少校。一到少校身边,他就开始了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个人的谈话。
凡亚主教望向辛金,却只听到沙发上传来呼噜声,表明这个年轻人又睡着了。
大主教阁下已经显现出允许自己被劝服的神情,他很认真地看着曼居,说道:“为了这个世界,我同意你所提出的请求,但我认为没有必要让军队插进这些事情。你认为呢?他们对于谈判艺术和外交艺术懂得很少。”
魔法师用手做了个优雅的动作表示赞同。“我非常认同您所说的,阁下。”
“很好,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我们结束这场悲惨的战争。正如你所说的,我也是这样认为,乔朗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线。那么,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
“乔朗……和他的妻子,要活的。”
“不可能。”
“为什么?”魔法师耸耸肩。“您肯定——”
凡亚打断了他,说道:“乔朗有杜克锡司保护着。虽然你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你应该还记得他们,不是吗?”很明显,魔法师肯定记得。他的脸有些苍白,恼怒地瞪着凡亚。“我记得你这样的触媒圣徒配有一名杜克锡司,是专为你一个人行动的。”
“哦,行刑官。”大主教点点头。
魔法师的脸更加苍白了,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相信你自己并没有幽闭恐惧症吧?”大主教问道。
“没有。”魔法师勉强笑了笑。“我是被……过去的记忆所困扰。”他紧张地理理自己的袖口。
“行刑官可能会为我们服务。”凡亚皱着眉头说道,尽管他很满意看到魔法师的窘态。“然而,圣山有耳朵、有眼睛,还有一张嘴,乔朗现在是民众的宠儿,我不能被卷入任何事件中——”
“嘿,我说。”一个疲乏的声音。“不管怎么说,你打算如何处置乔朗?”
大主教目光犀利地看着魔法师,魔法师也回敬他同样犀利的目光,然后两个人都警惕地瞟了辛金一眼,辛金还躺在长沙发上,手支着头,脸上显出厌烦的好奇心,看着他们。
“他将会被押回我的世界,接受对他公正的审判。”曼居说道。
“那他的疯妻子呢?”
“她将得到她所必需的照顾!”魔法师严肃地说道。“在我的世界里,有经过专门训练治疗疯狂的人,但乔朗不让他们接近她。”
“这么说,乔朗得回到你的世界。”辛金做梦一般地强调这几个字词。“而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
“——留在这儿和平安全地生活,从乔朗这个大恶魔的阴谋中解脱出来,就像我们早些时候讨论的那样。”魔法师打断他,把话圆滑地接了过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辛金。
“十分不错。”辛金说道,然后翻了一个身。
“事实上。”曼居继续说道,转过身面对大主教。“我能安排将审判乔朗的过程传播到这个星球上来。这将会是连结我们两个世界的纽带,我想你会发现它非常令人着迷,阁下。我们有些大的金属盒子,正好可以安装在你的办公室里。只要连上一些电线和电缆,你就可以从这个盒子看到几百万里之外,我们的世界所发生的任何事件图像——”
“金属盒子!电线和电缆!黑暗工艺的工具!”凡亚大发雷霆。“把乔朗从这个世界带走,然后让我们平静地在这里生活!”
曼居笑了笑,耸耸肩。“如您所愿,阁下。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们回到乔朗这个问题上……”
“废话!”辛金跳起来气愤地说道。“你们知道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吗?我一整天什么都没吃到!总是在谈论杜克锡司、行刑官的,一点也不利于刺激味觉。”橘色丝巾在空中一飘,落在辛金的手上。“你想要乔朗?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你这个满嘴獠牙的——”他朝魔法师晃了晃丝巾。“我看呢,都有能力逮住他。”
“是的,当然。但必须是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抓住他。他和他的妻子,不能让他有任何怀疑——”
“那再简单不过了!我有个主意。”辛金趾高气昂地说道。“一切都交给我好了。”魔法师和凡亚两人都警惕地看着辛金。
“请你原谅,我的朋友辛金。”曼居说道。“如果我对于接受你慷慨的提议看来有任何踌躇,那是因为除了乔朗告诉我的以外,我对你知道的非常少。而且我们知道他能识别出任何虚假和欺骗,我应不应该信任你呢?”
“是我就不会。”辛金坦率地说道,抚摸着胡须。“没有人会信任我——只除了一个人。”他又自顾自地哼起歌来,把橘色丝巾围成一圈。
“这个人是?”
“乔朗。”
“乔朗!他为什么会信任你?”
“因为他刚愎的天性。”辛金在那个圈上以橘色丝巾打了一个结。“因为我从未给他任何理由要他相信我,恰好相反,他却很信任我,我发现那是个愉快的、取之不竭的泉源。”
辛金把脖子伸进他刚刚用橘色丝巾做成的圈里,然后看着魔法师,朝他挤挤眼。
曼居皱起了眉头。“我必须反对,阁下,我不喜欢这个方案。”
辛金打着呵欠说道:“哈,行了吧!老实说,不是你不喜欢这个方案,而是你不喜欢我!”他轻蔑地说道。“我受到严重的污辱了,而你也将受到同样的对待。”他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若不是我此刻正饥饿得如此可怕。”
凡亚主教弄了点声响出来,可能是在嘲笑魔法师。魔法师转过身来对着他,看到大主教脸上的讥笑后,顿时脸红了。
“他承认我们不能相信他。”曼居声音有些严厉地说道。
“这就是他做人做事的方法。”凡亚爽快地说道。“辛金以前也曾为我们工作过,而且表现得很令人满意。根据你说的,他也为你工作过。时间不多了,你有什么可供选择的提议吗?”
曼居冷冷地、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大主教,回答道:“没有。”
“哈!”辛金快活地大笑。“就像朗格维尔公爵夫人的第六任丈夫倒在她脚边死去的时候,她大喊大叫‘终于!终于!’一样,现在,该言归正传了。”他兴奋地摩拳擦掌。“这将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好玩游戏!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必须在明天。”魔法师说道。“倘若真如你所说,他计划在晚上袭击我们,那就必须在此之前阻止他。等捉住他之后,我们再开始和平谈判。”
“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大主教迂回地说道。“你们可以得到乔朗,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但是我要求闇黑之剑必须归还给我。”
“那恐怕办不到。”魔法师立即回复道。
凡亚瞪着他,显然发怒了。“那我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你们的条件让人无法接受!”
“听我说,听我说,阁下!毕竟,是我们被你们的军队威胁着,必须保护自己免受攻击!我们要留下闇黑之剑。”凡亚主教的怒容更加明显了——这可是很难做到的事,因为他的一边脸就像他那只没用的手臂一样软弱无力。“为什么?它对你又有什么重要性?”
魔法师耸耸肩。“闇黑之剑已经成为你们的人民之象征。失去了它——并且发现他们的‘皇帝’,实际上是个杀人犯——将会挫伤他们的士气。你在为这件小事犹豫不决了,阁下!它不就是一把剑,不是吗?”他语气温和地问道。
“那是邪恶的武器!”凡亚用严肃的语调回答。“那是魔鬼的工具!”
“那你应该乐于见到,除掉它的机会来了!”魔法师伸长手臂,整了整自己的袖口,然而,这一次,他的神态是自信的,他已恢复了镇静。“作为感谢你们世界善意的表现,我将让少校波利斯发个讯息到我的世界,取消增援部队。然后贵方世界的人民和我方世界的人民就可以开始正式和平谈判。您同意吗?”
凡亚主教的鼻子快喷出火来了。他瞪着魔法师,深深地吸了口气,他那只一直在桌子上像蜘蛛一样爬来爬去的圆胖手掌突然停止,手指弯曲得像辛金的鞋尖。“看来我没有多少选择了。”
“好,现在,关于我们在什么地点用什么方法捕捉乔朗,您有什么建议吗?”
凡亚在椅子里挪了挪,一不小心,他那只残废的左手突然从大腿上滑了下来。他鬼鬼崇崇地抓住它,一面斜着眼睛观察魔法师是否察觉。他把我愚弄成什么样了!凡亚自言自语着,把手扯回了原处。原来他想要的是那把剑。为什么?对于那把剑,他知道些什么?
凡亚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恐怕抓乔朗是你和辛金的事。对于下三滥的事我什么都不懂,我毕竟只是个教士。”
“噢,真的吗!”辛金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这事已经拖得够久了!这是那个女公爵后来又说的话,她说她的第六丈夫死的时候,最后一口气真是没完没了地长。我告诉你,我已经把什么都计划好了。”
辛金将他的橘色丝巾平铺在凡亚的桌子上,手在上面挥了一下,丝巾上立即呈现出一些字母。
曼居正要大声念出来,辛金“嘘”的一声提醒他:“要知道,圣山也有耳朵、有眼睛,你在这儿等我。”他指着在丝巾上写着的地名。“明天中午,我们就会得到乔朗和他的妻子,完全在你们的支配之下,毫不怀疑,就像婴儿一样。”
凡亚主教噘着唇,眼睛几乎埋在一层层肥肉之中,他看了一眼丝巾上的名字,脸立即变得煞白。“这个地方不行!”
“为什么?”曼居冷冷地问道。
“你一定还记得它的历史吧!”凡亚不相信地看着魔法师。
“哼!从我五岁起就不相信有鬼神存在!我模糊地记得以前曾读过对此地的描述,它正是适合我们目的的极佳之处。此外,我开始从辛金计划中看到一些迹象,能使乔朗毫不疑心地去那地方。你真是太坦诚了,我的朋友。”魔法师斜睨着大主教。“你不是在用这作为借口,来推翻我们的协定吧,阁下?”
“绝不是。”凡亚认真地反驳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曼居。”
“谢谢,阁下。”魔法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记住,已经提醒过你了,一切都由你来处理?”大主教依旧坐着不起身,以掩盖他的残疾。
“当然,阁下。”
“那么,我认为,我们必须对彼此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是的。尽管还有一件事需要我们解决。”魔法师对辛金说道。“你有权要求因为你的服务得到应得的报酬。辛金,我自认为,这就是你参与这件事的理由吧。毕竟……”
“不用、不用!”辛金急忙否认,看上去像是被深深冒犯了。“为了爱国,我很遗憾自己只有一个朋友可以献给我的祖国。”
“我坚持要求你接受些什么!”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辛金高傲地说道,然而却从半闭的眼皮底下瞟了曼居一眼。
“我的世界,还有这位——”他指了指凡亚。“将永远感激你!”
“好吧!既然你已提到了,也许你能施我一个小小的恩惠。”
“说吧!珠宝?黄金?”
“呸!我要肮脏的钱财干什么?我只求您一件事:带我一起回你的世界。”
魔法师听到他这个请求之后大吃一惊。“你是认真的?”他问。
“跟我平时做任何事一样认真。”辛金随口回答了一句。“不,等等,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认为这次比平时更认真。”
“好,好。就这样吗?把你带着?”曼居大笑。“再简单不过了!真是个精彩的想法,真的!你的所作所为将成为我整个行动的一部分。你无疑将成为这个宇宙中应受高度敬仰的人,我的朋友!我现在能看到屋顶的招牌了!”魔法师挥舞着手。“魔法师和辛金!”
“嗯……”年轻人若有所思地抚平胡须。“很好,很好。我们以后再讨论它。现在,我们真的得走了。带着少校,穿上我们的伪装,回到你那些古怪的人民所居住,难看得无法想象的建筑物那儿去。”他慢慢地升到空中,红色的锦缎晨衣在大主教的办公室明亮灯光下,像火焰一样闪烁着。辛金缓缓飘向挂有帷幕的墙壁。
当他经过曼居时,嘟囔的一句话飘了过来:“辛金和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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