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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油腻的黑色烟柱飘荡在凛冽的空气中,罹难者留下的灰烬随风飘散,遍洒在那些自认拯救了无数灵魂的人身上。火舌伸出,四处舔舐着还在闷烧的断垣残壁,贪婪地寻找着,却只找到一堆焦黑遗骸。火焰在爆裂声后熄灭死去,黑烟在天空中卷绕,笼罩着残破的村庄,太阳蒙上一层有如裹尸布般的黑影。
众人散去,许多人划十字,比着手势,想藉此驱除邪恶的毒咒或是其他还飘浮在污秽空气中的诅咒。牧师装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低声咕哝着“臭巫婆”,嘴里却开始为死者残骸祈求宽恕及永恒的安息,虽然他并不确定自己祈祷的对象是否真的就是神。
两个衣着相同的身影依偎在一条鼠辈横行的小巷中,都穿着一袭黑色的兜帽长袍,帽缘压得很低盖住了头。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人倚在一根雕工精细,上面装饰了九个奇怪符号的木杖上;他的背驼了,双手粗糙且有皱纹,即使如此,他的手依然能够紧握着木杖。
他的同伴相较之下年轻多了,即使双肩下垂,头因为哀伤而低下,仍然直挺地站立着;他的嘴巴跟鼻子上面蒙了一层布,表面上看来是为了隔绝焚烧尸肉所产生的浓烈气味,实际上却是不想让老人知道他哭过。
这两个人未被其他人发现,因为他们不想被看到,他们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直到他们所爱的人的最后一丝灰烬洒落到街上的龟裂石板之后,老人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唯一能做的吗?”年轻人嘶吼着,因悲伤而哽咽。“叹气?你应该让我——”他的手在空中狂乱挥舞着。“你应该让我——”
老人伸手抓住年轻人的手臂。
“不,那样做只会让情况对我们更加不利,她法力高强可以自救,却选择守住我们的秘密,即使他们毁坏、焚烧了她的尸体,但你能说她失败了吗?”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们?”年轻人悲惨地嘶吼,修长雅致的手试图擦去脸上悲伤的泪痕。“我们没有做错事!我们只是想要帮忙……”
老人的脸孔渐趋严峻,说话的声音如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哔剥声一般嘶哑。“无知导致恐惧,恐惧又导致毁灭,他们这种人自古至今都是这样。”老人再度叹息摇头。“可是情况变得更糟了,一个我们不再存在的新时代正来到,他们将我们一个接一个从家中拖出,丢到熊熊烈火当中;他们将猎寻并摧毁我们所创造的一切,屠杀我们的家人——”
“所以我们只能站在这里,默默看着死亡的到来。”年轻人苦涩地插了一句话。
“不!”老人紧抓住他的手臂。“绝不!”老人的声音让年轻人感觉到希望,并且产生一股兴奋感,但随之而来的恐惧让他颤抖不已,他转头面向老人。“不,我们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这件事我考虑已久,衡量着所有可能的危险及其他的选择,我将所有疑虑消除,知道我们没有其他选择,我们必须离开。”
“离开?”年轻人震惊地轻声回答。“可是我们能去哪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我们的兄弟告诉我们,凡有太阳升起的地方皆有迫害……”
如同应验着年轻人的话语,太阳从灰黑的云层中探出头来,寒冬天际里空洞苍白的太阳因寒冷而颤抖着,它所散发出的热度甚至不及尚有余温的焦黑尸骸。
老人注视着太阳,冷笑着。
“凡有太阳升起的地方?没错,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那么——”
“在其他的时空还有其他的太阳,孩子。”老人意味深长地说着,眼神游移至天空,双手抚摸着雕刻在手杖上的花纹。“其他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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