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维多利亚三部曲Ⅱ:华丽的邪恶> 一八七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一八七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我希望姑姑能看到我现在住的地方。因为我现在人在布尔克太太位于锡登汉姆的房子!她一天内便接我来了,她说若在文西先生旅馆多待一小时,不如死了算了。文西先生说:「好啊,妳带走她吧,夫人!但愿她替妳找更多麻烦。」不过西柏瑞小姐看到我经过房门,不禁哭了出来,她说她知道我会过得非常好。布尔克太太用自家马车载我到她家时,我差点昏倒,因为那是我见过最宏伟的地方,宅院四周都有花园,一条碎石小路延伸到前门。布尔克太太见我目瞪口呆,她说:「孩子,妳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当然,这里对妳来说很陌生。」她牵起我的手,带我走进门,然后静静带我参观一间间房,并说:「这妳看起来怎么样?妳认得这个……跟这个吗?」我说我不确定,因为我现在脑中还是一团迷雾,她回答:「好吧,我敢说之后便会想起来了。」

  接着她带我来到这间房。这原本是她母亲的房间,现在属于我了。这间房很大,我起初以为这是另一间会客室。后来我看到房中有张床,我走到床前,伸手摸床柱,我脸色肯定再次一片惨白,因为布尔克太太这时说:「噢!这对妳来说还是冲击太大了!还是我先带妳回霍本?」

  我说绝对不要。我说我们必须有心理准备,我一定会暂时变虚弱,但这不算什么,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她说:「好吧,我让妳在这一小时,习惯一下妳的新家。」然后她亲吻我,并说:「我想我现在能亲妳吧?」我回想这半年来,女士哭泣时,我会牵住她们的手。除了她们,文西先生也常伸手碰我,并在我门口徘徊。但自从姑姑过世,没人亲吻我,一个都没有。

  我今天以前都没想过,直到现在她双唇触碰我脸颊时,我才察觉。

  她离开后,我走到窗边看风景,窗外全都是树,也看得到水晶宫。但水晶宫我觉得不像大家所说的那么华丽。不过总比我在霍本的风景好多了!看了风景之后,我在房中稍微走了走,空间好宽敞,我试跳了一下波卡舞步。我一直想在一间大房间跳波卡舞。我脱了鞋,以免布尔克太太在下头房间听到,并轻手轻脚跳了十五分钟。接着我环顾四周,端详各式各样的东西。

  这其实是个相当诡异的房间,因为房里有许多橱柜和抽屉,每一层都塞满东西,例如一条条蕾丝、纸张、画、手绢、钮扣等等。那里有个大衣柜,里面挂着一件件洋装,还有一排排鞋子,架上有好几层折好的裤袜和熏衣草袋。那里有个化妆台,上面有梳子和剩半瓶的香水,一盒胸针、戒指和翡翠项链。虽然这些物品都非常古老,但全都有人清理擦亮,彷佛跟新的一样,任谁看到这一切,只要不认识布尔克太太,都会觉得她母亲一定是个有条有理的女士。大家会觉得:「我不该来这碰她东西,她可能待会就回来了。」当然,她已经过世四十年了,大家其实可以尽情碰她的物品。我知道这件事,但甚至我也觉得不该碰她的东西。我觉得我碰的话,转身便会看到她站在门口望着我。

  我想着想着,真的转过身,真的望向门口,门口居然真的有个女人望着我!我看到她,心脏差点从我嘴里跳出来……

  但那只是布尔克太太的侍女鲁思,她静悄悄出现,不像贝蒂笨手笨脚,而是像真正小姐的侍女,像鬼魅一样。她见我吃一惊说:「噢!小姐,不好意思吓到妳!布尔克太太说妳在休息。」她替我端水洗脸,她上前将水倒进布尔克太太母亲的瓷盆时说:「妳晚餐会换上哪一件洋装?方便的话,我会把礼服拿去请女仆熨平。」她望着地上,目光不和我相交,但我觉得她可能发现我光着脚,不知道她有没有猜到我刚才在跳舞。她站在原地,等我给她洋装,但当然我比身上好的洋装只有一件。我说:「妳真的觉得布尔克太太会希望我更衣吗?」她说:「我想会的,小姐。」于是我将我天鹅绒洋装交给她,她拿回来时,洋装已用蒸气烘热,散发温暖的气息。

  我穿着那件洋装,坐着等到钟响八点钟,这里晚餐时间也令人吃惊。鲁思来找我,她替我解开腰间的蝴蝶结,重新绑好说:「好了,妳看起来多美啊,是不是?」她带我走进餐厅,布尔克太太看到我说:「噢!妳看起来好美!」我看到鲁思露出微笑。她们让我坐到巨大光滑的餐桌一边,布尔克太太坐在另一边,看我吃饭,并不断聊着天。「鲁思,妳能再给道斯小姐一点马铃薯吗?道斯小姐,妳让鲁思帮妳切点奶酪吧?」她问我食物合不合胃口,我最喜欢什么食物。那餐有鸡蛋、猪排、腰子、奶酪和一点无花果。我中途想到文西太太的兔肉,不禁笑了。布尔克太太问我为何大笑,我说因为我好高兴。

  晚餐之后,布尔克太太说:「好了,我们看看这房子对妳的力量有何影响?」我静坐出神一小时,我觉得她非常满意。她说明天她会带我去买洋装,后天或大后天她会让我替她朋友主持通灵圈,她们都殷殷期待让我替她们服务。她再次带我到这房间,再次亲吻我,鲁思替我拿来更多热水,并拿走我的便壶,动作一点也不像贝蒂,害我脸红了。现在时间已经十一点,我毫无睡意,我通灵之后总是如此,但我在这里不想告诉她们。在这偌大的房子中,四周没有一点声音。整栋房子里只有布尔克太太、鲁思、厨师、另一个女仆和我。我们根本就像修道院中的一群修女。

  巨大的高脚床上放着布尔克太太母亲的白色蕾丝睡袍,布尔克太太说她希望我穿。但我今晚如果睡不着,我也不会讶异。我站在窗边望着城市的灯火,一直在想,我突然时来运转,人生出现不可思议的巨变,全是因为布尔克太太的一场梦!

  现在水晶宫点起了无数灯光,我凭良心说,确实教人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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