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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塔齐斯顿召开的讨论会

古国,珂睐冰川
地图室是一间带穹顶的会议室,天花板上装饰着马赛克图案,其中也附有大量咒契魔法,所以每块瓦片的图案和颜色都在不停地变化着。整个天花板就是一张古国地图,从遥远的西北到东南地区的界墙,全部囊括在内。但是穹顶几乎从不一次展示整个古国的全貌,只是细致入微地展示某个城镇或某条山脉,或呈现出一幅航海地图,标注着塞尔环海中某些海域的相关数据。地图几乎问世于一千多年前,所以有的时候,会显示出已经毁灭的城市或村庄,消失已久的森林,或一些不太容易被今天的珂睐所理解的古怪的细节。
除了天花板上这幅变化莫测的巨型地图,地图室里似乎见不到别的地图。房间的正中央,也就是穹顶最高处的下方,有一张大约八十步高的古老圆桌。圆桌是用深红色的木材做成的,本就年深日久,加上几百年的摩挲,已近黑色。桌子的直径有三十步,周围放着一圈相配的椅子,能够坐下四十人。椅子由与圆桌相同的木材制成,不过很多都曾经修缮过。地毯很洁净,这已经是地图室铺过的第十一张地毯了。
圆桌正中有一个洞,因为这儿有一块咒契石——它不是那种常见的灰色咒契石,而是一块黑色玄武岩的方尖碑。石头上萦绕着咒印,有的在咒契石表面漂浮着,闪动着金光或少许的银光,然后沉回石头中,也有寥寥不多的一些咒印会离开石头,朝上方的地图飘去。
除了正中的桌子,还有一些方桌,它们排成三行,位于房间的北边。不过,这些方桌上也没有放着地图。图书馆有许多桌子,大部分是绿色皮质的桌面,但这些方桌不同,它们的桌面是干净洁白的大理石。
在房间的南端,地图室大约三分之一的面积被许多稀奇古怪的细长支架占据着。每个支架都有两人高,上面挂着数千条绶带,每条绶带上印着两个字母和四个数字,以某种形式组成一组编码。每条绶带上还挂着一个象牙色的方块,方块散发着咒印的气味。
莉芮尔对地图室再熟悉不过,所以信步就往青铜大门里走去。大门是为了召开这次的讨论会特意打开的,平时珂睐们进出走的是左侧的一扇小门。但是尼克却在门口停了下来,他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然后又环顾了一番巨大的房间。莉芮尔和他手拉着手,她不小心,踩在了尼克的脚上,尼克不由得一声叫唤。
大家正围绕着一张方桌站着,这时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们。国王、萨布莉尔、拄着拐杖的翁皮、梵赛莉、萨娜和瑞尔、米瑞丽、院长,还有好几位非常重要的珂睐都在。这些人围成一圈,在外圈还有二十多名等级稍低的珂睐围绕着他们,有的做记录,有的做侍者,有的做信使。此外,还有来自鹰舍、巡逻队、图书馆、预视塔和储存室的珂睐……
“大家好。”莉芮尔的声音在穹顶之下回荡。她和尼克是沿着二号后旋梯最后几百个台阶一路跑下来的,所以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们是手拉着手跑的。想到这里,她轻轻放开手,尼克也一样,“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她没有解释迟到的原因。尼克实在是过于乐观,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认为能够驾驭那把施过咒语的剑,可最后剑身开始出现火焰,还是莉芮尔帮他熄灭的。火焰熄灭之前,因为剑柄被烧得烫手,尼克将它扔在了地上,所以,在阿布霍森的房间里,便有一张地毯被烧了一条长剑形状的焦痕。
不过,尼克眼下倒是佩着一把剑,那是管家影像给他拿来的。这是一把普通的剑,一丁点儿魔法也没有,当初它被扔下时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这让莉芮尔想起,自己还没把所有阿布霍森的房间仔细探索一番,其中一定有个武器库,还有伊姆什曾经提起过的酒窖。还是先对萨布莉尔解释一下地毯上的烧痕吧,莉芮尔想,她知道这位姐姐对家具和缝纫用品兴味索然,所以希望她对待古老的阿布霍森地毯的问题时也是同样的态度……
他们快步走向桌边的人群。
“我应该鞠躬、单膝下跪还是怎么样?”尼克小声问。当他们绕开房间中央的咒契石和圆桌,朝国王和萨布莉尔走去时,等级较低的珂睐静静地移到一旁,为他们让出一条通道。
“都不用。”莉芮尔说,“他们不喜欢这种仪式,除非是在特殊场合。”
萨布莉尔走上前,扶住莉芮尔的双肩,亲吻她的面颊,然后按照安塞斯蒂尔的礼节,朝尼克伸过一只手去,尼克这才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欢迎,”萨布莉尔说,“从萨默斯比远道而来吧,塞尔先生?”
“是的,夫人。”尼克慌慌张张地答道。严格来说,他上一次见到萨布莉尔时,还在上五年级,他认为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了。
“叫我萨布莉尔就好。我想你还没有正式见过我丈夫吧?他没去过学校。塔齐斯顿,这是萨姆斯的朋友,尼古拉斯·塞尔。”
“很荣幸见到您,先生。”尼克与塔齐斯顿握了握手。他的目光无法控制地偷偷往下瞥,去看塔齐斯顿光秃秃的膝盖,塔齐斯顿发现了他的这一举动,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得尼克脸都红了。
“随时穿条短褶裙。”他说,“这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潮流。这种服装好看又舒服,我一直不遗余力地在古国为它进行推广,却发现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愿穿上身,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努力全都白费了!顺便说一句,萨姆斯很快就到,他已经在泊船了。”
“萨姆也会来?”尼克问。
“是的,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塔齐斯顿说,“不过我们大家都有许多别的事情需要查清楚。莉芮尔,你应该先见见信使。请允许我介绍她,来自阿撒斯科部族的翁皮。”
莉芮尔朝人群中非常打眼的那个女孩看过去。那女孩很年轻,衣着很特别。她的衣服是由某种柔软的皮革,用红线缝制而成的。从她脚上绑着的绷带和绷带上那些莉芮尔耳熟能详的治疗咒语来看,这只脚是最近被截断的。女孩虽然拄着拐杖,却行动自如,仿佛至少一星期前就开始靠单足行走了似的。
她非常年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她的个子比莉芮尔要矮许多,却给人一种能干又坚强的印象,也许是因为她脸上和手上布满擦伤的痕迹,也许是因为她少一只脚却并未自哀自怜,她拄着拐杖上前来给莉芮尔鞠躬,更是让莉芮尔加深了这种印象。
“我替洞穴女巫捎来一条消息。”翁皮说,“要带给她的女儿,珂睐之女莉芮尔。”
“谢谢你。”莉芮尔说,“这任务绝不轻松,我能看出来。”
翁皮耸了耸肩。
“我这一路上,又是走路,又是乘船,又是乘纸翼。”她轻轻一笑,似乎这些都不值一提,“不过只是按照阿撒斯科长者们的期待行事而已。现在我可以把消息说出来了吗?”
“请吧。”莉芮尔说。她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狂跳。久已杳无音信而逝去多年的母亲会对她说些什么呢?
翁皮深吸一口气,将一封很短的书信背诵出来。考虑到这是一条意义十分重大的信息,她特地用了一种自认为适合将其公之于众的语气。
“莉芮尔,这些话来自你的母亲。我已经死了,死于慢性疾病。但是我曾在冰瀑中‘看’到了你。一位像你父亲一样的阿布霍森,同时也是一位忆往师,暗镜的使用者。你已经建立许多丰功伟绩,但仍肩负着更多的使命。一个针对古国的可怕威胁正日渐形成,可能给许许多多的人,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带来死亡和灾难,包括我的阿撒斯科族朋友。我预视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通过回溯过往的方式来找我,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到那时我会告诉你更详细的情况。时间是你十岁生日那一年,冬季的第三个月圆之夜,这一天来找我,我会把我看到的说给你听。”
莉芮尔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了。
“这就完了?抛弃我的母亲认为我‘肩负着更多的使命’,叫我用暗镜回到过去,去听她交代任务?”莉芮尔的愤怒和难过已经无法压抑。阿瑞丽甚至并未提及任何私人的事情,或是表达自己的爱,只是发号施令。“还有谁预视到过这个‘可怕的威胁’吗?”
“我们没有。”萨娜平静地说,她看着莉芮尔脸上的表情,“但是你是知道的,预视之力正在变弱。我们有许多最好的视者,不是流感未愈就是正在恢复当中,而在北方,肆行魔法的聚集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能力。”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补充道:“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米瑞丽被错误的未来景象误导了。她说自己得了重病,时日无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珂睐常常预视到很多不同的未来,实际上,还包括很多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她也许还是有些依据的。”萨布莉尔说,“很多事情都证明,珂睐的预视之力的确被别有用心的人影响了。就说这次流感吧,是一队来自干草原的商人带来的,时间上也不对。”
“肆行魔法能制造疾病吗?”尼克好奇地问。
“不能,但是能够用来影响已经存在的疾病。北方的冬天总有流感横行,一般情况下,会慢慢蔓延到我们这里,在暮春时最为严重。”莉拉说,“这一次却早了很多,商人们也来得特别早。当然,说不定只是巧合。”
“翁皮告诉我们,‘无脸女巫’命令她们部族的长者将所有具有战斗力的族人调集起来。”塔齐斯顿说,“在原野集市集结。如果其他部族也收到一样的命令,那就只可能为了一个目的:一次针对绿水河大桥的大规模攻击。”
“我无意冒犯我们的客人。”米瑞丽说着对翁皮鞠了一躬,“可是如果这一切没有人‘看’到,我们如何确信真的有个部族在调集战士?或者他们是否真的接到了这样的命令?‘无脸女巫’又是谁?”
“护桥中队并未报告任何反常迹象。”塔齐斯顿说,“不过他们要到夏天,才会巡逻至原野集市那般偏远的地区。至于‘无脸女巫’……”
他朝萨布莉尔转过身去。
“那一定是克萝尔。”萨布莉尔说,“她来自北方。我一直好奇她是怎样延续生命的,看来用的是与凯瑞格类似的方法。”
这个名字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后来,尼克就此询问过莉芮尔。他隐约记得萨姆提过这个名字一次,不过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宠物的名字。一只猫。不过也许它是一只像莫格一样的猫,或者根本就不是猫。
“实际上,甚至可能是克萝尔把这方法教给他的。据说他一直在北方游荡。长话短说,在几百年前,克萝尔就已经将自己的躯壳置于生死之间的状态,由肆行魔法固定在某处,而她的灵体则转移到新的躯壳中。新的躯壳她大概每过几十年就要更换一次,看来是通过要求各部族长期进贡的方式。我们的新朋友翁皮就差一点儿遭此厄运,她的名字就是因为被选作贡品而得来的。我把克萝尔最后一次使用的躯壳杀死后,她便成了亡灵。可由于她把原初的身体藏匿得很好,所以不能真正被杀死,哪怕是被我或莉芮尔的法铃驱使。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她就能利用其他亡者和肆行魔法能量,变得越来越强大。这一点我疏忽了。我一直以为她会待在北方,只要她不愚蠢到越过绿水河,就不具有任何威胁。可是,如果事情真如翁皮所说,阿瑞丽给出的提示也是真的,那么我就错得非常离谱了。我们必须做好对抗克萝尔,以及对抗北方部族全部兵力的准备,在古国的历史上,这还是第一次。”
“如果消息是真的。”米瑞丽念叨着。
“我想,首先要弄清楚妈妈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莉芮尔说,她看着萨布莉尔,“你会跟我一起去冥界吗?”
“会的。”萨布莉尔说。她发现尼克本能地朝莉芮尔靠过去,似乎想要保护她,“我也有问题需要进入冥界调查,与无脸女巫有关的问题。”
萨布莉尔从腰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铜盒,用两个手指碰了碰它,一个解锁的咒印便如变戏法一般出现了。盒子弹开,露出一根闪烁着小小的肆行魔法火焰的骨头。它刚一露面,一阵刺鼻的热金属般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几个人连连后退。但是高等级的珂睐全都没有动,莉芮尔和翁皮也没有动。尼克倒吸了一口凉气,莉芮尔感到他挪了挪脚,但他最终没有往后退。
“这是我从翁皮体内取出的护符,或者叫护身符。”萨布莉尔说,“它有好几个作用,不过最有趣的也许是它上面的魔法,我怀疑它把翁皮与无脸女巫以某种方式联系起来。我需要去冥界进行调查,也许能够弄清楚翁皮为何被如此巨大的势力追杀。十几个木怪加上它们的主人,这组合已经非同一般了。等我们回来后,就会了解到更多信息。”
“我们不能从这儿进入冥界。”莉芮尔说,“图书馆里到处都有防护。我们可以再往下走,到古层去。或是往上走,然后出去……找个瞭望塔也许会更好。”
“西北二号岗哨。”米瑞丽毫不犹豫地说,“阳光照射的时间比较长。”
“我去取我的法铃,然后到那儿与你会合。”莉芮尔对萨布莉尔说。
“稍等片刻。”塔齐斯顿从容地说,“我同意你的意见,萨布莉尔。但是我认为,还需要了解更多信息,……我认为我们必须重视这次威胁,行动起来。一支牧民组成的军队即将朝大桥发起攻击……制图员,能给我们看看绿水河这一地区的地图吗?带原野集市的那部分?”
制图员是图书馆的副馆长,这样的要求正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左手拎着系有象牙块的绶带,从中选择了一块,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咒契魔法开始发挥作用,许多咒印发着光在象牙表面游移。少顷,象牙块上出现了一条浓重的黑色线,像是由一位隐形制图员仔细画出来的一般。那条线继续延伸,越来越快,比实际作画的速度要快得多,不到半分钟,一幅相当详尽的地图便出现了。那是绿水河周围的一大块地区,以大桥为中心,包括东边的黄沙村,东南方向的纳维斯,南边的珂睐冰川,还有北边六十里格之外的原野集市。原野集市是干草原上一块方圆一平方英里的地区,根据停战协议,每年将要在此举行四次盛大的贸易集会。
“太神奇了!”尼克惊叹道。翁皮也看得呆住了,这幅地图比她从前所见的任何一幅都要精细、翔实得多。
“这座桥戒备森严,北岸和南岸有要塞,河中间也有堡垒。”塔齐斯顿说着碰了碰地图,画面随之发生了变化,大桥和它的防御工事被拉得更近了,“不过,它本来可以更加坚固的……现在正在洪水期,大桥是唯一可能过河的地方,如果出现过鬼鬼祟祟的筏子,就算珂睐‘看’不到,我们的日常巡逻兵也早该发现了。所以一定是这座桥。你同意吗?”
“同意。”萨布莉尔问翁皮,“你觉得呢,翁皮?你的表亲们,那些骑马的牧民,能从别的地方过河吗?”
“不能。”翁皮说,“我曾经试过,可是筏子被冲到了海里。”
“你试过在洪水中横渡绿水河?”莉芮尔问。
“我一开始是想从桥上过的。”翁皮说,“他们也会这样做的。那条河太宽,水太冷,水流太急了。哪怕是阿撒斯科的族人也应付不来。”
“只有伊鲁斯部族有船。”塔齐斯顿若有所思地说,“而且也不多。没错,那就一定是这座桥了。驯鹰人?”
一名珂睐走上前来,她长着鹰隼般的脸,穿着鹰舍的皮制服,两名助理驯鹰人拿着记录本和笔,站在她身边做好了准备。
“我有两条消息要即刻发出。”塔齐斯顿的语速很快,语气很坚决,“后面应该还会有更多消息。第一条,给在拜里塞尔的艾丽米尔公主。怀疑绿水河大桥即将遭到北方人入侵,命令所有北方卫戍部队,包括察塞尔在内,调拨三分之二的兵力,马上赶往绿水河大桥集结。所有训练公会动员起来。拜里塞尔的训练公会尽快行军,赶往绿水河大桥……啊……是不是太长了?”
“是的,陛下。”驯鹰人说,“但是我会把消息拆开来,按要求分派几只不同的鹰送。”
“那好。新消息,送往纳维斯的绿水河大桥护桥中队。北方人意欲进攻大桥,正朝大桥迫近。国王命令所有防御力量做好准备。所有轮值兵力即刻派往大桥。本人也将前往。发信人塔齐斯顿。
“眼下就这么多。”塔齐斯顿说道,“先把这些送出去吧。萨布莉尔和莉芮尔如果能知道阿瑞丽从过去带给我们的消息,那就更好了。尼古拉斯,你也许想等着萨姆,他会直接到这里来。米瑞丽,我们需要你的巡逻队队员,有多少要多少,还有你的图书馆馆员们,梵赛莉,明天一早在北路集合。你的纸翼飞行队,瑞尔,能在今天下午飞到大桥,明天一早飞到原野集市吗?如果对那一地区做个详细的侦察,就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纸翼不喜欢飞过绿水河,太远了。”瑞尔说,“没有下方的石头,咒契就变得很遥远,纸翼会感觉很虚弱,甚至奄奄一息。”
“可以做到吗?”
“也许可以。”瑞尔说,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但是我不喜欢让所有的纸翼和飞行员都出去冒险。我会独自一人进行侦察。你能确定真的有威胁吗?”
珂睐对已经窥见一斑的未来向来疑虑重重,对全然不知的事情反倒容易放心,瑞尔将这一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能。”塔齐斯顿说,“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我们必须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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