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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贝丝站在原地,看着瑞斯摆出一副悠闲的样子走进了餐厅,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和他一起用餐。

瑞斯为何要在她来以后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呢?明明是他邀请自己来吃晚餐的。贝丝觉得受到了侮辱。要不是心中还怀着其他念头,她一定会怒气冲冲地甩开大门,转身离去。

但除了跟着他走进餐厅,她别无选择。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而只有瑞斯才能解释清楚。

上帝可以作证,要是有办法从其他人那里获得这些消息,她一定会转去找别人。

望着前方的瑞斯,贝丝尽力将视线固定在他的后脑上,想要忽略那充满力量感的脚步。她的努力只是徒劳,就连瑞斯走路的样子都很耐看。随着脚后跟同地面的每一次撞击,他的肩膀在昂贵的西装外套下耸动,抵消了跨步时的冲力。望着随意摆动的双臂,她就能知道瑞斯的大腿肌肉在西裤下有节奏地绷紧和放松,进而开始幻想他赤裸的身体和结实的肌肉。

布奇的声音突然蹦进了脑海:那种男人的身体里流的就是杀人犯的血液,那是他的本性。

可昨天晚上,瑞斯在伤到她之前就把她赶走了。

她告诉自己,不必费心去解读这些截然相反的表现,这无异于将各种高深的心理学理论应用在茶叶占卜上,只会徒劳无功。她只需要跟随身体的意愿做出抉择就行了,而她的身体说——瑞斯是她唯一的救星。

跨进餐厅,专为两人而设的华丽餐桌令贝丝大吃一惊——沉静的晚香玉和兰花交错摆放在餐桌中央,配以贵重的象牙烛台以及大量的精美瓷器和高档银色餐具。

瑞斯走到桌前,为她拉开椅子,等着她就座,他魁梧的身材几乎将整张椅子都遮挡住了。

上帝啊,穿上这套西装的他真是帅气。衬衫的开领处露出部分性感的咽喉,黑色的丝料为他的皮肤带来一抹棕褐色。可惜他正在发脾气。头发披在耳后,也让下颌处积聚的怒意愈发明显。

他就像个一触即发的炸药桶,还是大号的。

还真是完美的约会素材呢。她自嘲地想着——和一个总是怒气冲冲的吸血鬼约会。

她小心谨慎地靠着位置坐下。她可以发誓,瑞斯在推椅子的时候弯腰凑近她的头发,深深地嗅了一下。

“你们怎么那么晚才来?”他在桌首处坐定,质疑道。发现贝丝没有回答的意思,他不悦地扬起一边的眉毛,黑色的半弧从墨镜边缘拱出来,说:“弗里茨是不是花了很长时间说服你过来?”

贝丝装模作样地展开餐巾,铺上大腿:“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奇在跟踪我们,我们摆脱他以后才开回来的。”

她注意到瑞斯四周的空间黯淡下来,仿佛他的愤怒将周遭空气里的光线都吸走了。

弗里茨端着两小盘色拉走进餐厅,摆到了餐桌上。

“红酒?”他问道。

瑞斯点点头。

老管家倒完酒后就匆匆离开。

贝丝拿起一把沉重的银餐叉,强迫自己低头吃饭。

“你现在为什么又开始怕我了?”瑞斯的声音里透着讥讽,仿佛已经厌倦了她的恐惧。

她愤愤地戳着盘里的绿色蔬菜:“哼……很可能是因为你看起来一副想要掐死人的样子。”

“你走进房子以后就显得很害怕,一直躲着我。而且在看到我之前,你就在害怕了。我想要知道为什么。”

贝丝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盘子,没有抬头:“或许是因为我记起,昨天晚上你差点杀死了我的一个朋友。”

“上帝啊,别提那件事了,行吗?”

“是你要问的。”她回嘴道,“就算你不喜欢我的回答,也不要发火啊。”

瑞斯不耐烦地擦了擦嘴:“我不是没有杀掉他么,对不对?”

“那是因为我阻止了你。”

“这就惹到你了?大部分人都喜欢逞英雄。”

她放下手中的叉子:“你知道吗?我现在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无动于衷,继续吃着色拉:“那你为什么又决定过来?”

“因为是你要我来的!”

“相信我,我可以承受被拒绝的打击。”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对她毫不在意。

“这是个错误。”贝丝将餐巾丢在盘子旁,站起了身。

他低喝道:“你坐下。”

“不用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那让我改一下要求,坐下,然后闭嘴。”

她怒目而视:“你这个自大的混球!”

“今晚已经有人这么骂过我了,非常感谢。”

弗里茨很会挑时间,他端着热气腾腾的肉卷走了进来。

她横了瑞斯一眼,假装只是起身去拿桌子那头的红酒。她不准备在弗里茨的面前一走了之。而且,她突然觉得自己更应该留下。

这样她就有更多时间朝着瑞斯大吼大叫了。

待到两人重新独处,她厉声问道:“你要怎样才能不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他吃光最后一口色拉,将餐叉搁在盘子两边,用餐巾仔细地擦拭嘴角。优雅的动作仿佛接受过礼仪专家艾米莉?普斯特的亲手教导一般。

“让我们直截了当地说吧,”他开口道,“你需要我。别管我会把那个警察怎么样,你最好把这种担心的念头丢到脑后去。你那位好朋友布奇不是还没被埋进棺材么?所以说,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贝丝定定看着瑞斯,想要透过那副墨镜探究他的真实想法,寻找情绪上的松动,或者寻找她能触及的念头。但漆黑的镜片护住了他的双眼,将她彻底拒之门外,而他脸上的冷酷表情同样未曾提供丝毫信息。

“这是为什么?生命对你来说只有这点意义吗?”她大声质疑。

他回以冷笑,说道:“那为什么死亡对你有那么大的影响呢?”

贝丝颓然坐到椅子上,对瑞斯又恨又怒。他怎么可以如此决绝呢。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他做了爱——不,那只是上床!

她的心突然受到了伤害,不是因为瑞斯对她的糟糕态度,而是因为她感到失望。她真心期望他的内心会和外表有所不同,而且她更希望相信,他偶尔露出的温柔和他的冷酷无情在他的脸上占有同等的比重。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说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真的想要走了。”

房间里陷入漫长的死寂。

“啊,该死……”他长出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样不对。”

“是啊,很不对。”

“我在想,你应该得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应该获得一次约会或者别的什么,像正常人那样的待遇。”说到这里,瑞斯毫无预兆地大笑起来,弄得贝丝惊诧不已,“什么破主意!我就知道,我就应该挑自己最擅长的。也许我应该去教你怎么杀人。”

在他那层名为傲慢的厚重外壳之下,贝丝发现了一些藏在深处的东西。不安全感吗?不,不是的。从瑞斯的本性来看,只会是一种更加强烈的感受。

自我憎恨。

弗里茨走进屋子,收走了色拉盘,换上冷的奶油浓汤。有趣,贝丝心不在焉地想道。一般来说不都是应该先上例汤,然后再上色拉吗?不过她可以想象,吸血鬼族里或许会有许多不同的社会传统习俗吧。比如说,一个男人可以拥有不止一个女人。

她的胃里再次隐隐作痛。她并非有意要去想这件事,事实上她根本就不愿意去想。

“听好了,有些事情你必须明白,”瑞斯一边拿起汤勺,一边道,“不是说我杀人上瘾,我是为了守护而战斗。不过,我杀过数以千计的人。数以千计。贝丝,你明白吗?所以,如果你要我在谈论死亡时假装自己会不自在,我做不到。就算为了你也不行,因为我就是做不到。”

“成千上万?”她被这个数字惊呆了,小声地重复着。

他点了点头。

“上帝作证啊,你究竟是在和谁战斗?”

“一群王八蛋,一旦你通过转化,他们也会来杀你的。”

“吸血鬼猎人?”

“次生人。他们原本是人类,然后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奥米迦,换取了支配恐惧的能力。”

“奥米迦又是谁,还是……什么东西吗?”在她说出这个名字时,烛光开始狂乱晃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扇过。

瑞斯犹豫着没有开口。像他这样无所畏惧的人,竟然会在谈论这个话题时感到不自在。

“你是不是在说恶魔?”她追问道。

“比恶魔更糟糕。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恶魔只是一种隐喻,而后者却无比真实。幸运的是,奥米迦有他的劲敌——纪事圣女。”他苦笑着,用不无挖苦的语气说道,“可能用‘幸运’这个词略微夸张了点。不过,至少是互相制衡吧。”

“就像上帝和路西法那样。”

“也许用你们的词汇来解释就是那样。在我们的传说里,吸血鬼们是纪事圣女创造的唯一血脉传承,我们是被她选中的子民。奥米迦既嫉妒纪事圣女创造生命的能力,同时又藐视她授予我们种族的特殊力量。次生人社团正是他做出的回应。之所以利用人类,不仅仅是因为他无法创造生命,更因为人类这个种族是随时随地、取之不竭的杀意资源。”

这故事太离奇了,她心想道。交易灵魂,不死之身。这些东西在真实世界里都不可能存在的。

接着,她又意识到,自己不正和一个吸血鬼共进晚餐吗?所以,又有什么事是真的不可能发生的呢?

她想起那个自己缝合伤口的金发帅哥。

“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战斗,对不对?”

“我的兄弟们。”他喝了一口杯中的珍酿,“吸血鬼们在意识到他们受到侵袭后,就从族里挑选出了最强壮和最强大的男性吸血鬼们接受战斗训练,放手对抗次生人。这些战士世代吸食种族中最强健的女性吸血鬼的血液,到了后来,就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吸血鬼亚种族。只有亚种中最强大的族人才能经过引见,再进入黑剑兄弟会。”

“你们是血缘上的兄弟吗?”

他干巴巴地笑了:“在某种意义上,是吧。”

他板起脸,像是在说明这个问题涉及个人隐私。贝丝有种感觉,也许他不会再对关于黑剑兄弟会的话题多置一词了。不过,她对他参与的这场浩大战争感到十分好奇。尤其是在她即将成为受他保护的吸血鬼一员时。

“那么说,你们杀的就是人类?”

“是的,不过实际上他们已经死了。为了让他的打手们长生不死,获得与我们抗衡的力量,奥米迦不得不先抽离他们的灵魂。”厌恶的神情在他严厉的面孔一闪而过,“不过,拥有灵魂的人类也不一定会放过我们。”

“你不喜欢……我们,对不对?”

“首先,你的血液中有一半属于你的父亲。其次,我为什么要喜欢人类?在我转化成吸血鬼之前,他们总是把我揍得半死不活。现在他妈的没人敢惹我了,那只是因为我让他们害怕得要死。一旦让他们知道吸血鬼真的存在,就算是不属于次生人社团的人类,一样会来追杀我们。一旦感受到来自不同种族的威胁,人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挑起战斗。他们就像一群欺软怕硬的混混,专挑软柿子捏。”瑞斯摇着头说道,“除此之外,他们让我觉得很窝火。看看他们的民间传说是怎么描述我们的种族的。那个德古拉伯爵,看在上帝的分上,他就是一个邪恶的吸血狂魔,只知道欺凌手无寸铁的凡人。还有那些充斥了暴力和色情的弱智吸血鬼B级电影。我还没有抱怨万圣节的事呢!什么塑料尖牙,黑色斗篷。唯一被这群傻瓜说中的事,就是我们吸食血液而且不能在白天出门,其他全都是些胡编乱造,用来孤立我们,刺激大众恐惧心理的屁话;或者说得更不中听些,全是因为某些白痴人类太过无聊,觉得黑暗是个有趣的地方,才会杜撰这些恐怖故事好营造神秘莫测的氛围。”

“但你们不会真的伤害我们,对吗?”

“不是‘我们’,不要用那个词,贝丝,应该是‘他们’。你现在并不完全是个人类,而且很快你就将完全不属于人类。”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另外,我不会捕杀人类。但如果他们挡了我的路,那他们就该有大麻烦了。”

她仔细思考着瑞斯所说的话,试图忽略每次想到自己即将面对转化时,心中涌起的不安。

“当时你对布奇那样……很明显,他不是个……次生人,哎,随便他们叫什么吧。”

“他想要阻止我接近你。”瑞斯咬牙切齿地回答,“在让那样的事发生之前,我会把阻止我的任何人或任何东西送上天堂,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的爱人。如果他敢再这么做……”

“你向我保证过,你不会杀他的。”

“我不会让他死,但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暴脾气”的确应该得到一点小教训,她赞同地想。

“你怎么不吃东西了?”瑞斯突然问,“你需要吃东西。”

她低头望着盘子。食物?她的整个生活在一瞬间掉进了史蒂芬?金的恐怖小说场景里,他还在担心她吃不吃得下饭?

“吃吧。”他朝着她的盘子点了下头,“在转变到来之前,你需要尽可能变强壮些。”

不愿再被瑞斯催促,贝丝拿起了汤勺,只觉得整碗汤就像胶水一样难喝。尽管她猜得到,这份例汤一定经过管家的精心烹调。

“你现在也带着武器,对不对?”贝丝发问。

“是的。”

“你从来不放下你的武器吗?”

“从来没有。”

“但在我们……”她在“做爱”这个词脱口而出之前闭紧了嘴。

他靠在桌子边:“我总会把武器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即便是在我占有你的时候。”

贝丝咽下了口中的汤。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可怕境遇后,两个念头在她的脑中交锋:瑞斯不是妄想症患者,就是个真正的恶棍。真不知道哪个更接近真相。

哦,该死的,她心想。虽然瑞斯的身上隐藏着太多谜团,但肯定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人。

两人再次陷入冗长的沉默之中,直到弗里茨清理了汤碗,换上小羊排。她注意到瑞斯盘中的羊肉被切成刚好可以直接入口的大小。真古怪,她觉得奇怪。

“吃完晚饭,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他拿起餐叉,试了两次才刺中肉块。

直到这一刻,贝丝才意识到不对——瑞斯根本没有看自己的盘子,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桌下。

她遍体生寒,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她再次仔细观察他的墨镜。

她回忆起两人睡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他的手指仔细地摸索着她的脸,像是通过触感来看清她的模样。联想到他一直戴着那副墨镜,或许那并不只是为了遮挡光线,而是在掩饰他的眼睛。

“瑞斯?”她温柔地喊道。

他伸手去拿酒杯,直到手指碰上了,这才做出了握紧的姿势。

“什么?”他将酒杯凑近嘴边,但随即放了下来,“弗里茨?我们需要红酒。”

“来了,主人。”弗里茨拿来了另一瓶酒,“女主人?”

“啊,好的,谢谢你。”

在通向厨房的房门关上后,瑞斯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贝丝清清嗓子,没有说话,她需要点时间来认清形势,虽然就在不久前她还在迫不及待地寻找他的弱点。可现在,她正试图说服自己——瑞斯是个盲人。

如果她聪明一点,就应该趁这时候把罗列好的问题一气问完,然后直接回家。只不过要实现这个假想,恐怕得先经过一番艰苦的辩证。

“贝丝?”

“在……啊,那么说你们真的不能在白天出门?”

“吸血鬼不能接触阳光。”

“会怎么样?”

“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立刻就会受到2到3度的重度烧伤,之后不久就会被烧成灰烬。太阳是你绝对不想对付的玩意儿。”

“但是我现在可以出去啊。”

“那是因为你还没渡过转化。谁知道呢?说不定转化之后的你同样经受得住太阳的照射。对于拥有人类父母的吸血鬼来说,事情也许会有所不同,吸血鬼的特质也许会被稀释掉。”他喝了一口酒,舔舔嘴唇继续道,“不过首先,你马上就要经历转化了。因为你血管里的达里安的血液更为强大。”

“我多长时间会需要……进食?”

“一开始会相对频繁些,大概一个月两三次吧,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们也无从得知。”

“在你帮我渡过转化之后,我要怎么去找其他男人让我吸……”

瑞斯的咆哮打断了她的话。她抬起头,被他怒气爆棚的模样吓坏了,瑟缩在椅子上。

“我会负责帮你找到那个人,”他的口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重,“在那之前,你会吸我的血。”

“但愿不会拖很久。”回想起当瑞斯提到要和自己待在一起时露出的不快神情,她嘀咕道。

他紧紧盯住她,愤怒地咬着嘴唇:“你这么急着想找别人吗?”

“不是,我只是想……”

“什么?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从墨镜后射来的目光也无比尖锐。

事情很明白,瑞斯并不想被绑在她身边,也许这样的想法难以用语言来表述。尽管没有他的生活只会更好过,这番拒绝的话语还是让贝丝感到伤心不已。

“我……呃,托尔说你是吸血鬼的国王,我是觉得你会很忙碌。”

“我手下的人真应该学会闭上他们的鸟嘴。”

“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是国王?”

“不是。”他打断道。

好吧,这无疑是最直接的拒绝了。

“你结婚了吗?我是说,你有配偶吗?或者有两个了?”她急切地问,心中盘算着是否应该跳过这几个问题。他的情绪已经跌进了谷底,情况看来已经不会变得更糟了。

“上帝啊,我没有。”

好吧,差可告慰。虽然这明显只是他对恋爱关系的个人看法。

她小啜了一口红酒:“那你的生活里有女人吗?”

“没有。”

“那你又要吸食谁的血液呢?”

长长的沉默,不是个好兆头。

“曾经有别人。”

“曾经?”

“曾经。”

“直到什么时候?”

“最近。”他耸耸肩,“我和她是对糟糕的组合,从没亲近过。”

“那现在你去找谁呢?”

“天啊,你真是个称职的记者啊,对不对?”

“是谁?”她继续施压。

他朝她看了良久,脸上的神情不断变换,终于慢慢卸下攻击性的表情。他绅士地将手中的银叉放在盘子上,另一只手也搭上餐桌:“啊,该死的。”

除开这句咒骂,周遭的气氛仿佛柔和了许多。

起初,贝丝并不相信瑞斯的情绪变化。她望着他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当他再次戴上眼镜时,胸膛不住起伏着,像是在酝酿情绪。

“上帝啊,贝丝,我也希望那个人是你。可事实是,等你变成吸血鬼以后,我不可能在你身边待太久的。”他无奈地摇着头,“老天啊,我真是个贱人。”

贝丝疑惑地眨着眼睛,想到瑞斯会需要她的血液来维生,体内的性欲蠢蠢欲动。

“但不用担心,”他说,“那种事不会发生的。我会尽快为你找到另一个男人。”

他把剩下一半食物的盘子推到一旁。

“你上一次吸血是什么时候?”她问道,回想起他与那种渴望搏斗时的情景。

“昨天晚上。”

听到这句话,贝丝只觉得胸口一阵郁结,仿佛肺部被塞子堵住一般:“但你并没有咬我啊。”

“那是在你离开之后。”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女人躺在他臂弯里的情景,颤抖不已的手向酒杯伸去。

哇。今晚她的情绪波折之快,怕是要打破所有的陆上竞速纪录了。先是惊吓,继而怒不可遏,现在则是无比嫉妒。

她是不是得期待接下来会是什么?

快乐,她有种预感。但也可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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