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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这是一个沉重的负担。」罗兰边说边把照片放回去。「但猎手很值得。」

  我低头看着爷爷和他搭档梅格的那张照片。我无法想象如他们一样与某人契合,几乎像是要碰触到那么贴近,即使他们并没有戴着银色戒指。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这就是爱吗?能够共享空间?没有戒指,我们的人生将一览无遗。我们的想法、渴望和恐惧,以及我们的脆弱。我无法忍受去思考让其他人看见我的这些面向。

  「怎么会?」我问。「那怎么会值得?」我用拇指拂过爷爷的脸。这不是我所知道的爷爷。比起他,我的爷爷有更多皱纹,更少怡然自得。那时我的爷爷已经入土为安六个月。「让他人进入,爱着他们,是一种浪费。到最后,当你失去他们时只会更痛。」

  罗兰往后靠在一个书架上,一名历史的日期就印在他肩膀上方的位置。他的眼神越过我看出去,灰色的眼睛没有聚焦。

  「很值得的。」他说,「拥有一个你在他面前永远不需藏起什么的人。秘密和谎言的重量从一开始就会很沉重,而且只会越来越艰难。你建起城墙,阻隔整个世界,而猎手则是你容许进入的一小部分。

  「很值得的。」罗兰又说,「有一天,当妳被这些城墙包围时,就会明白。」

  ※※※

  我醒来时,韦斯利已经走了。

  这是好事,因为妈正在我房里瞎忙──关上窗户、整理一迭迭的纸、从地上收起一件件待洗衣物。无庸置疑,私人空间也跟信任一起从窗户溜走了。她对着桌子说该起床了,对着她手里的衣服说早餐准备好了。我们似乎又进展了一步。

  档案馆的名单塞在我床边桌子的手机底下,当我过去检查时,看到一封来自韦斯利的简讯。

  <[我梦到一场雷雨。妳有梦到演唱会吗?]

  说实话,我什么也没梦到,而我打从体内感觉到的那一夜无梦的睡眠,实在太过美妙。没有梦魇,没有欧文。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猜想着事情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夸张。在几个小时的休息后,我觉得自己又离神智清醒近了一些。

  我才要回复简讯,就看到跟林赛的对话。但我没有跟她对话。那是周六晚上传来的,就在妈在我水里下药、小卫第一次留下来过夜的时候。

  <[地球呼叫小麦!]

  <[地球呼叫小麦!]

  <[史上最帅男生降临这家咖啡店。]

  <[我要妳快点醒来,这样才能同步欣赏。]

  <[而且他还有一个小提琴盒。小提琴盒耶(昏倒)]

  〔不好意思,小麦在睡觉。]>

  <[那她怎么在打简讯?]

  <[她是边睡边打吗?]

  <[大惊。]

  <[你是眼线男吗?]

  [是我本人。]>

  <[她为了你才充电手机。我希望你值得她这么做。]

  〔我也希望。]>

  我几乎要笑出来,但胃里随即打了个结。值得。猎手值得这么做。罗兰的声音不断回响。

  我把手机收起来,开始换衣服。我手上的割伤愈合得很好,至于前臂在经历昨晚的大冒险后痛得要死。我本来担心可能会撕裂缝线。我小心翼翼地伸展后缩了一下,接着检查名单,上面已经有一个名字了。

  潘妮.艾利森,十三岁

  「麦肯琪。」妈站在门口,她的眼神几乎是落在我的脸颊上。「我们要迟到了。」

  「我们?」我问。

  「我要载妳去学校。」

  「一副──」

  「麦肯琪。」妈警告道。「没得商量。在妳跑去找妳爸之前,妳最好知道,这是他的主意。他不希望妳在手臂受了伤的状况下骑脚踏车,我也同意。」

  很明显,我昨晚实在不该把他们两人单独留在餐桌上,这下别想在到海德之前清掉潘妮这个名字了。

  我准备就绪,跟着妈到楼下,我们通过前门时,伯克在露台出现,挥手要她过去,似乎滔滔不绝说了什么跟浓缩咖啡危机有关的事。

  我的眼睛飘向但丁,车子正靠在脚踏车架上。「我可以──」

  「不行。」妈说,「待在原地,我马上回来。」

  我叹了一口气,重重往露台的墙上一靠,拔弄着我手掌上的胶布。某人的影子覆盖住我,过了一会儿,艾瑞克在几呎远处的矮墙上坐下,把一个毕雪咖啡店的外带杯搁在膝上。

  「我不知道罗兰的事。」我说。

  「我也没告诉妳。」他简要地说。我望过去,他看起来很累,但除此之外毫发无伤。「阿嘉莎快问完猎手了。」

  我困难地呑咽了一下。「我还有多少时间?」

  「不太够。」他啜飮着咖啡。「毕雪小姐,妳是无辜的吗?」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点头。「那妳为什么拒绝她?」

  「我害怕我无法通过评估。」

  「但妳刚刚说──」

  「心理上的评估。」我澄清。我们之间陷入沉默。「你曾经希望自己选择全然不同的道路吗?」在沉默了一分钟后我问。

  艾瑞克给了我一个谨慎的眼神。「我很荣幸能为档案馆服务。」他说,「这给了我目标。」然后他稍微软化。「曾有段时间我犹豫不决,当时我思考着,也许自己想当个正常人。但严格来说,我们所做的这些事是命中注定。我们本该如此。正常不适合我们,即便我们想伪装成那样。」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我告诉过妳要远离麻烦。」他说,「但麻烦似乎总会找到妳,毕雪小姐。」

  妈拿着两个外带杯重新出现,当她把其中一杯拿给我,在稍纵即逝的剎那间,终于与我四目相对,然后她看到站在我身旁的男人。

  「艾瑞克,早安啊!」她爽朗地说,「那杯重烘焙味道如何?」

  他给了她一个最灿烂的微笑。「女士,值得跑过半个城市来买。」在走下人行道之前,他这么说道。

  「艾瑞克算是变成了常客。」我们走向她的车时,妈对我解释。

  「是啊。」我淡淡地说,「我常在附近看到他。」

  ※※※

  妈非常识时务地在距离学校一个半街区的地方放我下来,远在停车场可见的视线范围外。车开走之后,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希望接下来可以不发生任何小插曲地度过这一天。也许艾瑞克是对的,也许正常并不适合我们,但我会非常愿意去假装。

  我瞥到凯许的身影,他手拿咖啡靠着脚踏车架,脸上带着笑容。凯许,他总是能让我感到正常。但当我走到他身边,却能看出有些事情不对劲。

  他深色的头发盖过观骨,但无法完全盖住他眼睛旁边的伤口,以及让下巴变成深色的淤青。

  「看来我不是唯一一个有血光之灾的人。」我说,「足球吗?或是你跟小卫在垫子上切磋了几回合?」

  「不。」他说,但似乎不是很想再多说什么。

  「噢,拜托。」他把那杯新的咖啡递给我,「我都把我的糗事告诉你了,你也要告诉我你的才公平。」

  「我也希望可以。」他的眉头深深皱起。「但我不是很确定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皱眉,喝了一口。「什么意思?」

  「呃,昨天我正从妳那边回家,我本来打算要搭公交车,但天气很好,所以我决定用走的。就在我快走回学校的时候,突然之间,背后有一阵东西爆开的声音,我还来不及转头去看发生什么事,就有人狠狠把我往后拉。」

  我口中的咖啡变得更加苦涩。

  「实在很疯狂。」他说,「前一刻我还在自己的世界,下一刻已经整个人躺在人行道上。」他用指尖指向眼睛旁的伤口。「我倒下的时候撞到一张长椅,应该不可能昏倒超过一或两分钟,但在我起来时,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那声音听起来怎么样?」我慢慢问道。「就是你身后的声响。」

  「很大声,像东西爆开、被撕裂,或是嘶嘶声。对,就是撕嘶声。而且那还不是最奇怪的。」他弯起手指圈住杯子。「妳大概会觉得我发疯了。该死,连我都觉得自己疯了。但我发誓,在事情发生之前,他就走在……可能走在我的几步之后。我本来以为他也许就是抓住我的人,但等我重新站起来,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他站挺一些,轻轻笑着。「老天,我听起来像个神经病对不对?」

  「不。」我紧紧抓着纸杯。「你没有。」

  撕裂开的声音,一股强得足以把凯许往后一扯的力道,外加没留下一丝可见的痕迹?这都是虫洞的标志。在他身后的人是猎手吗?又或者是第四个受害者?

  「另一个人看起来是什么模样?」

  凯许耸耸肩。「他看起来很一般。」

  我皱眉。这不合理。如果有人试图攻击凯许,他们竟失手了。而我实在看不出他们为什么要攻击他?为什么要选在我受到严加看管的时候?这样并没有办法把我跟这起犯罪联结起来。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除了这个人之外,你还有看到其他人吗?」我靠得更近。

  他摇摇头。我抓住他的手臂,感觉他的噪音一路吟唱穿过我。「你记得在这件事发生前的任何事吗?任何事都可以?」

  凯许的眼神落在地面。「妳。」

  我稍微退后一点点。「什么?」

  「我心不在焉,因为我在想妳的事。」当他露出一个微弱、压抑着的笑容,我的脸窜过一阵热流。「老实招认,我没办法不去想妳。」

  然后凯许突然用手捧住我的脸,吻了我。他的嘴唇温暖又柔软,我脑中满溢爵士乐和笑语。有一瞬间,那感觉甜蜜、安稳且简单,但我的生活与这些全然无关。当那个吻结束,我了解,我并不想假装自己的生活可以是那样,而且我只希望让一个人这样吻着我。

  有人在校门那里吹口哨,还有人发出欢呼。我迅速退开。

  「我没办法。」我说。我感觉脸像是着了火,好像停车场里的每个人都在看着我们。

  凯许立刻退缩,试图不要看起来那么受伤。「是小卫,对吧?」

  对。「是我的人生。」

  「往好处想,」他没精打采地退回去靠着脚踏车架。「如果要恨的是一个人的话,会简单许多。」

  「那你要恨的人就会是我。听着,凯许,你很迷人、很贴心、很聪明、常常逗我笑……」

  「我听起来棒呆了。」

  「你的确是。」我边说边后退。「但我现在的人生……很复杂。」

  凯许点点头。「好吧,了解。但谁能断言呢?」他又恢复爽朗。「也许未来会变得单纯。」

  我挤出一个相当薄弱的笑容。也许。

  随后,有人喊了凯许的名字,当他转身喊回去时,再次变得容光焕发,像没事发生一般。我忍不住猜测他是否也会戴着面具。也许我们都一样。

  小卫在几分钟后身穿代表四年级生的黑加金色制服出现,好像整个周末都在游泳池旁懒洋洋度过,而非攀爬在科罗讷多的石墙上,守护着我不受梦魇侵扰。凯许被附近的一群人拉去聊天,小卫用他的肩膀撞了撞我的,低声问说,「没有梦魇?」

  「没有梦魇。」我说,而这便是一件值得谢天谢地之事,算是有点进展。很小、很微不足道,但不是没有。我正在一步步回到正常世界。

  钟响了,我们朝校门走去。不管秋祭是怎样一个活动,都已经开始占领校园。它的骨架散落在建筑物之间的大片草皮上,巨大的黑色、绿色、银色和金色彩带卷起静候,明明是周一早晨,每个人都异常愉快。

  在每个无人监视、无人看管、也没有人不时提醒我并非安好的时刻,都令我觉得更靠近正常一些。在十点三十分的文学理论课上,我更觉得自己普通到极点。威尔森小姐用粉笔划过黑板,声音极为刺耳,像是金属刮在石头上。

  金属刮在石头上。在我思考这句话的同时,身体一阵僵硬,然后瞬间停摆。但这个教室其余部分并没有停。威尔森继续在讲话,可是她的声音似乎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十分遥远。我拚命想要动一下手中的笔,但我的手抗拒着。我整个身体都在抗拒。

  「妳真的以为。」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稍微睡一下就能治愈妳的残缺不全吗?」

  不。我闭上眼睛。你不是真的。

  但不久之后,我感到欧文的手臂揽住我肩膀,感到他的手拂过他刻进我手臂的那条伤痕。

  「妳确定吗?」他持续施压。疼痛顺着皮肤扩散开,空气硬在我喉中,我猛然站起来,身体在瞬间解冻。整个教室的人都转过头看我。

  「毕雪小姐?」威尔森小姐问。「有什么事吗?」

  我嗫嚅了一些身体不舒服之类的话,抓起包包往走廊冲,一路直奔洗手间,正好一阵反胃吐了出来。我呕出早餐和两杯咖啡,肩膀一阵颤抖。我重重靠在小隔间里,前额抵在膝上。

  这件事不该发生。我应该已经渐渐好转了。

  妳真的以为稍微睡一下就能治愈妳的残缺不全吗?

  我的眼睛感到一阵热,我紧紧闭上,但仍有几滴泪水滑下脸颊。

  「宿醉?」旁边的隔间传来一个声音。是莎菲亚。「害喜?」我逼自己睁开眼,拖着身体站起来。她走出隔间,朝着水槽弯下头,并加了一句。「飮食失调?」

  我一边漱着口,她走过来我旁边,一跳坐上洗手台。「食物中毒。」我以温和的语气撒谎。

  「不够刺激。」她变出一小盒薄荷糖,给了我一颗。「我一直跟凯许说他不该在转角那家店买那些廉价咖啡。说老实话,谁晓得里面有什么?虽说我觉得那只是一种示好的方式。」

  「我想他只是在履行职责。」我低声咕哝,把水泼在脸上。

  莎菲亚翻翻白眼,从洗手台上跳下来,转身要走。

  「莎菲亚。」在她走到门口时,我说,「谢谢。」

  「谢什么?」她皱着鼻子。「我给了妳一颗薄荷糖。这不过是……是……人情世故,不是社交关系。」

  「那就谢谢妳的人情世故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便离开。

  门一关上,我就重重往水槽旁边的砖墙上一靠,用手环抱我的肋骨,让自己别再颤抖。就在我以为事情不会变更糟时,却感觉到口袋中字母的书写。我把档案纸拿出来,此时,第二个名字──瑞克.雷纳德,十五岁──自动写在潘妮.艾利森,十三岁底下。

  两个名字,现在甚至不到午餐时间。阿嘉莎有可能故意这么做吗?她会做到这程度只为证明自己的论点吗?我不知道。我再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但名字是怎么到名单上这件事已经无关紧要,我必须处理他们。另外,清理这张名单是唯一仍在我掌控之下的事。我心念一转,上课钟声在远处响起。是健康教育课,我可以跷掉。我知道离我最近的一扇夹缝界门在哪里。唯一的问题是,我的钥匙不能用,这不是我的领域,而韦斯利通往我的领域的路径被撤销,就算他让我进入他的领域,我也无法越过那条分水岭。

  我从包包里找到一支铅笔,并在水槽上把纸展开,用橡皮擦那头敲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写上一段讯息。

  请求通往邻近领域:海德高中。

  我站在水槽前方,低头瞪视那张纸,期望着一个响应。我数着这么做将花费的时间:到门那里,透过韦斯利的领域走到我的,找到瑞克和潘妮,将他们归档。

  不久后响应浮现。是四个细小、可怕的字眼:读求驳回。

  没有签名,但我认得阿嘉莎的字迹。我体内满是挫折,用力拍打最近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铁制卫生纸盒,那玩意狠狠砸到地上。

  「麦肯琪?」门边有个声音问道。我转身发现一名女子站在那里,不论是扎得非常随便的马尾还是休闲裤,她看起来跟在医院时都没什么两样,但名牌从写着心理咨商师换成海德高中辅导老师。

  「达拉丝?」我在她看到纸条前迅速收起来。我的请求与其响应早已消逝,但名字仍在上头。「妳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有约定,记得吗?」她弯身捡起摔凹的卫生纸盒,好好地放回洗手台边缘。「我以为我会在健康中心看到妳,但我碰到葛拉罕小姐,她对我指了这个方向,一切都没……」她尾音渐弱,而我很感激自己不用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这一切都表示:不,一点也不好。「妳需要静一下吗?」她问。我点点头,达拉丝便走过门口,走到外头等待。

  我检查了一下我在镜中的倒影。蓝灰色的眼睛回望我──是爷爷的眼睛──但曾一度稳定的眼神现在却充满不确定,一圈红色圈着蓝色,使得蓝色看起来更加耀眼。我正在露出破绽。我脸上泼水,让脸颊冷却下来,并洗去所有泪水的痕迹,然后抚平档案纸,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好,才放回衬衫口袋。

  几分钟过后,当我走到走廊上,至少看起来有点像个正常的三年级生。达拉丝正在吃苹果,并假装对墙上的秋祭传单很感兴趣。凯许在照片的前排正中,戴着猫耳,一手揽着一名四年级女生,另一手高举仙女棒。

  「当妳要我同意接受疗程。」我把袖子扯下来把手遮住。「我没有意识到是跟妳一起。」

  「会有问题吗?」她把苹果核丢进最近的一个垃圾桶。「因为要不是我,就是另一个叫比尔的中年男子,他人也不错,不过有点体味。」

  「我还是黏着妳好了。」

  「明智的选择。」她领着我走过一道门,越过方院。秋祭的材料四处散落,我们得穿梭过它们才有办法走到健康中心。

  「我只是不知道妳也在这里工作。」当我们抵达那栋建筑物走进去时,我说。她没有前往置物柜,反而带我走向一条走廊,往一排办公室走去。

  「大部分的晚上和周末,我都属于医院。」她说。我们抵达一间写着她的名字的办公室,里面有张椅子、一张沙发,还有一张咖啡桌。「这周我会在这里,只要我们持续会面,我就会在你们的健康中心代课,毕竟这件事严格说来也算是跟健康扯得上关系。」

  「我们要会面多久?」我问。

  「我想这取决于妳。」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从咖啡桌上取过一本笔记本。「那些打架的伤疤怎么样了?」

  「在愈合。」我坐下时说。

  「那妳怎么样了呢?」

  我怎么样?三个人──可能变成四个──因为我的关系被拖入虫洞,我唯一能够解释原因的理论正在瓦解,档案馆的评估员决心认为我不适任,我的梦魇逐渐成真。但无庸置疑,以上这些我都不能告诉达拉丝。

  「麦肯琪?」她提醒我。

  「不太好。」我平静地说,「我觉得我可能要精神失常了。」这是好多天来我大声说出口最诚实的话。

  她稍微皱了一下眉。「还是做恶梦?」

  「这几天来,每件事感觉都像是恶梦。」我说,「我只想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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