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穿越黑暗的路

　　沙夏和瓦西娅在午夜前夕出发了。

　　「对不起，」动身前沙夏对欧尔嘉说：「我要为上回我们分开前我说的话道歉。」

　　欧尔嘉差点笑了出来，但随即嘴角一沉。「我也很生气，因为你以为我习惯道别了，哥哥。」

　　「要是我们在南方遭遇不测，」沙夏说：「妳千万不要待在莫斯科，立刻带着孩子们回雷斯纳亚辛里亚。」

　　「我知道。」塞普柯夫王妃说，兄妹俩交换了坚决的眼神。欧尔嘉经历过三次围城，沙夏则是刚脱离少年就开始为了一起长大的狄米崔而奋战，直到现在。

　　瓦西娅看着他们，心里不安想起自己虽然见识不少，却从来没见过战争。

　　「和神同在吧，你们两个。」欧尔嘉说。

　　瓦西娅和沙夏悄悄离开莫斯科。城门下方的波萨德沉沉睡着，迅疾的寒风吹散了疾病的臭气，至少死者这下都安息了。

　　瓦西娅领着哥哥踏入森林，到上回瓦伐拉送她进入午夜的地方。那是多久之前?自从那晚之后，罗斯经历了两个季节，但瓦西娅数不清自己过了几天。

　　莫斯科传来钟声，城墙在森林外隐隐泛白。瓦西娅握住哥哥的手。午夜了。黑暗多了几分野性，带着新的威胁与更深邃的美。瓦西娅领着哥哥往前走。「在心里想我们的表哥。」她说完踏出一步、两步，接着沙夏轻轻惊呼了一声。

　　莫斯科消失了。两人站在稀疏的榆木林中，空气干燥而温暖。瓦西娅脚趾踩的不再是泥巴，而是土壤，夏末的硕大星星低垂在他们头顶上方。这是另一个午夜。

　　「天哪，」沙夏低呼道：「这里是塞普柯夫附近的森林。」

　　「我跟你说了，」瓦西娅说：「这是快捷方式，不过──」她忽然闭口。

　　黑马佛龙从两棵树之间走了出来，背上的骑士眼如晨星，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沙夏伸手握住剑柄。或许是午夜之国唤醒了他血统里的某种能力，因为他竟然看见了那头马和骑士。「这位是午夜女士，」瓦西娅说，眼睛一直盯着那谢尔特：「这里是她的国度。」她说完微微低头致意。

　　沙夏在胸前划了十字。波鲁诺什妮丝塔朝他嘲讽地笑了笑，从马背上下来。

　　「愿神与妳同在。」沙夏小心翼翼地说。

　　「最好不要，」波鲁诺什妮丝塔说。佛龙甩了甩黑色脑袋，不悦地垂下耳朵。午夜女士转头对瓦西娅说：「妳又来我的国度了?打胜仗很得意是吗?」

　　「我们确实赢了。」瓦西娅谨慎地说。

　　「错了，」午夜答道：「妳没有。妳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妳这个自大的傻子?妳就是搞不懂，对吧?」

　　瓦西娅没有说话。

　　午夜咬牙切齿说：「我们以为──我以为──妳不一样，以为妳会打破报复与囚禁的无止尽循环，结果妳却鼓动他们决斗，那两个白痴双胞胎。」

　　「妳在讲什么?」瓦西娅问：「我们从殭尸手中拯救了莫斯科。我不知道妳为何如此生气。熊很邪恶。现在他被镇住了，罗斯平安了。」

　　「是吗?」午夜问：「妳还是不懂。」她眼里喷着怒火、厌恶与──失望。「妳无法统治谢尔特，也无法守住湖边小屋，拯救我们不变淡消逝。妳失败了。通往湖边的路对妳封闭了。我会封掉它，就算惹那老女人生气也无妨。她不会有传人了。永别了，瓦西莉莎.彼得洛夫纳。」

　　说完她就走了，白发飘飘跃上了佛龙的背，和她出现时一样突然。瓦西娅只听见远去的马蹄声，心烦意乱望着她刚才站的地方。沙夏只是一脸困惑。「她是什么意思?」

　　「我不晓得她为什么生气，」瓦西娅说，但心里很不安。「我们必须继续前进。紧跟着我，我们千万不能分开。」

　　两人走得小心翼翼。这里是午夜的地盘，她的愤怒让瓦西娅心惊胆战。沙夏跟着她，不断被暗影惊吓，被不停变换的夜晚搞得满头雾水。但他仍跟着瓦西娅。他信任她。

　　瓦西娅后来对此自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