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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个有趣的惊喜啊。”一双银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流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像惊涛骇浪一样令人目眩神迷,一头不服帖的金发遮住了那双眸子,他的头发金灿灿的,似乎都可以用来打造硬币了。

  “是你。”一时间,泰拉喘不上气了。

  是空中缆车上的那个男孩,也就是那个懒洋洋的年轻贵族,他曾威胁要把她从缆车上扔下去,并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扔到她的拖鞋上。此时,他露出了一个邪气的微笑:“你可以叫我杰克斯。”

  他牵住她的另一只手,在她的指关节上吻了一下,这可比她那晚见到的他绅士多了。他那薄唇又软又冰,泰拉只觉得又有一股寒意在她的胳膊上蔓延开来,他的嘴贴着她的手,低声说道:“真的没想到你会有勇气穿这件衣服。”

  “我不愿意看到一件漂亮的礼服就这么被浪费。”她轻率地说,仿佛他的出现完全没有使她心烦意乱。爱兰丁的继承人不应该这么快就找到她的。他根本就不应该找到她。而且他不应该是缆车上的鲁莽男孩,这与她想象中的他一点也不一样。

  人们口中的继承人杰克斯冷酷无情,一点也不懒。然而,这个眼睛充血、头发蓬乱的年轻人看起来是那么漫不经心。骨白色的马裤贴着他那瘦削的腿,看来倒是干净,但他那双黑貂皮靴子都磨损了,看上去更适合穿去马厩,十分不适合参加派对。他甚至懒得穿燕尾服。他的铜色领带完全系错了,歪歪扭扭地贴着他那件浅色衬衫的领口,只是他那件衬衫要好好熨一熨了。

  泰拉想知道关于他的恶毒谣言是不是错了,或者杰克斯是故意表现得无所事事。他的金色头发遮住了一只眼睛,但他却像皇帝一样满怀信心地俯视着泰拉,说道:“我们跳舞好吗?”

  丹特清了清嗓子,把泰拉又向自己身边拉了拉。

  杰克斯的嘴巴扭曲着,他的微笑与其说是友好,不如说是野性难驯:“这是我的派对,你肯定不想把我和我的未婚妻分开吧。”

  丹特更紧地握住了泰拉的手:“其实……”

  “别理他,他就是吃醋了。”泰拉插嘴道,免得丹特做出一些会叫人后悔的高贵举动,比如承认假扮未婚妻是他的主意。泰拉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保护他,毕竟眼下的困境他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再说了,丹特甚至不需要保护。也许她只是想证明她不需要他照顾她。

  泰拉挣脱了他的手。

  丹特咬紧牙关,她听见他的牙齿咯咯直响。但是泰拉没有再看他一眼。她可以自己处理这件事。

  她伸出一只手。

  杰克斯用一根纤细的手指拂过他那野蛮的微笑,没有去握她的手。

  然后,他一把抓住她的屁股。他那冰凉结实的胳膊像蛇一样搂着她,把她搂到他身边,这样的行为实在很不得体。

  她发誓这一次丹特是真的在咆哮,但杰克斯还是把她带走,混入大汗淋漓的狂欢者之中。

  丹特和泰拉刚来派对的时候,有些客人转头看他。但现在,泰拉发誓每一双眼睛都注视着这个鲁莽轻率的年轻继承人,而他正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他把她搂在怀里,领她走过流淌着罪恶烈酒的喷泉,派对宾客在他们周围与打扮成棉尾巴狐狸和半人豹子的演员调着情。

  “你居然没逃跑,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他说。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个嘛,”他贴着她的头发说,每个字都缓慢无力,同时,他懒洋洋地用手指划过她的胸腔底部,“因为我不认为我在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给你留下了好印象,而且,我猜你现在已经听说过那些风言风语了,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卑鄙无情的疯子,为了得到王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是说传言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你早死了。”他的嘴唇依然紧贴着她的头发。对他们身边的人来说,看起来好像他真的被她迷住了,这有些不合时宜,几乎像是在试图制造更多的谣言。泰拉也说不清她以为继承人找到她后会做出什么事,但肯定不是这样。

  “如果我是个杀人犯,”他喃喃地说,“那听说你自称我的未婚妻,要进王宫,你真的认为我会让你活下去吗?”

  “如果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要说,你不打算为了一点小谎而报复,那么我们应该分道扬镳了。我其实是来见别人的。”

  泰拉感觉到杰克斯冰冷的嘴紧贴着她的头发向下移动,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很失望,多娜泰拉。我以为我是你的朋友。但你不仅迟到了,现在还想从我身边逃开。”他懒洋洋的语调变得尖锐起来,泰拉只觉得心中一凛,“是因为你没有还清欠我的债吗?”杰克斯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让人心烦意乱,足以逼得天使哭泣。

  老天。

  泰拉拼命呼吸,她的所有计划和希望都开始破灭。

  杰克斯不可能是她的朋友。与她通信超过一年的人,不可能是莫里迪安帝国的王位继承人。

  她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但杰克斯的手臂却绷紧了,防止她摔倒,他紧紧搂着她,继续在狂欢的人群之间穿行。肯定是弄错了。泰拉的朋友应该是一个地位卑微的罪犯,有着很多秘密,绝不该是一个喜怒不定、杀人不眨眼的王位继承人。而且,他的语气如此尖刻,看来多半是不会饶恕她的失败了。

  泰拉想挣脱。

  杰克斯搂紧她,他灵巧的手指比看上去还要强壮:“你为什么总是让我失望?”他的手牢牢地抱着她,仿佛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他把她领到舞厅中央的巨大笼子前。泰拉清楚他是在讽刺她。当初,她找上他,希望他能帮她逃出她父亲把她的生活变成的监狱,现在,杰克斯正在引导她走向另外一个牢笼。

  受惊的蓝色花瓣从她的裙子上纷纷落下。泰拉的心跳告诉她,她必须尽快逃跑。但如果她逃了,她不知道还能找谁来帮她救出母亲。绝望向泰拉袭来。她的心怦怦直跳,盖过了派对上的喧嚣音乐。她能听到的只有她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但希望还是有的。

  杰克斯或许是王位继承人,注定要继承比泰拉所能想象的还要多的财富和权力。但尽管有了这些特权和关系,似乎有些事情,比如莱金德的真实姓名,却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否则他一开始就不会帮助泰拉。她所需要做的就是让他相信她仍然有用。

  泰拉深深地呼气,然后抓住他的一只手。趁他惊讶之际,她拉着他来到一个三层喷泉后面,喷泉里喷出的深红色液体散发出葡萄酒的味道。在外人看来,他们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抚摸彼此。但在心里,泰拉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走一条要断的钢丝。

  “对不起。”刚一来到只有他们两个的地方,她就说道。她的目光不敢落在他身上。尽管她希望这是表演的一部分,但她是真的害怕了:“发现你是谁之后,我并不想惊慌失措。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让你失望。”

  她咽了口唾沫,抬起头,瞪大眼睛恳求地望着他。就算他可怜她,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即便是冰暴,也不及他看她的眼神冰冷。

  “我一到这里,就一直在找你。”泰拉急忙说,“我没弄到莱金德的名字,但我可以在本周末搞到手……”

  醉醺醺的世界在他们周围翻滚,另一对男女朝着他们旁边的喷泉慢慢地走了过来,打断了泰拉的话。

  泰拉的心一阵狂跳,后背贴在附近的一根柱子上,柱子疙疙瘩瘩的,杰克斯整个人靠在了她身上,他们这是在表演给那对不速之客看。

  泰拉闭上了眼睛。

  杰克斯的嘴向下滑到她的脖子上,冰冷的嘴唇悬在她的皮肤上,他喃喃地说:“我以前也听过不少像你这样的承诺,但全都是谎言。”

  “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她低声说。

  “我不确定是不是该信你,我现在不只要莱金德的名字。”杰克斯冰冷的嘴唇向上移动,在她的下巴边盘旋,却没有碰到她的皮肤。

  泰拉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十分贪婪。她知道他们只是在表演给那对走过来的男女看,但泰拉想象着杰克斯张大嘴要撕咬她,就像他那晚咬白苹果时一样。

  然后,就像他刚才飞快地让她倚靠在柱子上,此时,他迅速地抽离。碰巧走过来的那对男女已经踉踉跄跄地到别的地方去了。

  杰克斯一直盯着她,眼睛眯成一条缝,见她越来越不自在,他似乎并不感觉满意,也不觉得好笑。

  “我喜欢你,多娜泰拉,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由于你没有带来我要的信息,我必须改变协议的条件。如果你把这两件事都办好了,我才会考虑让你和你母亲团聚。”

  “这么说,你知道她在哪儿?”

  杰克斯登时火冒三丈:“是你没遵守诺言,竟然还敢质问我?如果你给我带来了莱金德的名字,那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在这首歌结束之前,你必须做出选择。”

  音乐几乎停止了,只有大提琴的清晰乐曲传出,却可能随时终止。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泰拉说。

  杰克斯的嘴角轻轻抽搐着:“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两件东西,而不是一件。为了成为爱兰丁的继承人,我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是,我和你订婚的谣言使我的地位岌岌可危。整个宫廷已经传遍了。如果谎言被揭露,考虑到我的名誉,人们准以为我会杀了你。如果我不动手,他们就会觉得我这个人软弱无能,到时候死的人就是我了。”

  “你有什么提议?”

  “据宫里传言,我已经向你求过婚了。”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他笑了。“不是。”但有那么一会儿,泰拉发誓,杰克斯歪着头,好像在考虑这么做。“我不想和你结婚。我只需要你假装你是我的未婚妻,直到卡拉瓦尔秀结束。比赛一结束,我们就可以说我们的订婚是比赛的一部分,那样一来,对谁都没坏处。”

  她应该立马答应才对。泰拉以前也假装过订婚。然而,这桩交易却让她觉得很不自在。这感觉就像是在与莱金德的演员做交易。事情绝不可能像杰克斯说的那么简单。他肯定有所隐瞒。

  “你还想要什么?”她问道。

  “你必须先同意这个要求。如果你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那我就告诉你我想要的第二件事。”杰克斯偷拉住泰拉的手,他柔软的皮手套紧紧地贴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是时候看看你的演技有多好了。”他露出酒窝,样子无忧无虑,散发着孩子气的魅力。但是泰拉无法忘记,当他拉着她,从他们隐藏的凹处来到人们跳舞的若隐若现的笼子边,他是多么迅速地从天真浪漫转变成了冷酷残忍。

  更多脆弱的蓝色花瓣从她的礼服上飘落下来。

  泰拉喘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知道如果她失败了她该何去何从,她也不确定她要做什么,才能成功地让整个舞会的人都相信他们爱得不能自拔。

  粗栅栏笼子散发出金属和皇家野心的味道。空气闷热,几乎透不过气来,人们温热的身体和香水的气味扑鼻而来,窃窃私语声是那么诱人。他们一进去,杰克斯的手指就绷紧了。有那么一瞬,泰拉认为他也不喜欢笼子,但他这么做,更有可能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笼子里聚集的舞者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被忽视的女士们靠在摆在笼子边缘的缎面靠垫上,偶尔有几对男女也会在那里休息,五颜六色的裙子和西装在青绿色大理石舞池上旋转,仿佛它们是随微风飘动的花朵。

  泰拉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她首先看到的是卡斯帕,他在上一场比赛中扮演了莱金德和她的未婚夫。他穿着一套黄褐色的衣服,看起来像只狐狸,正在跟另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窃窃私语,而那个男人可能根本不晓得卡斯帕是个演员。不远处,奈杰尔懒洋洋地躺在一个垫子上,他摸着嘴唇上带刺铁丝图案的刺青,吓得贵族们面红耳赤,纷纷逃走。

  还有阿曼德。一个穿着猩红色袍子的朝臣正殷勤地用红指甲抓着他的白色外套。但阿曼德并没有享受她的关注,而是盯着泰拉。他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追随着她,这时候,笼子里变得越来越热。现在可不像他之前嘲笑她。他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仿佛她是当晚的第一场娱乐活动。

  而且,他并不是唯一盯着她的人。

  人们不再只看杰克斯。泰拉发誓,他们画着眼影的眼睛射出的好奇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泰拉乐于成为瞩目的焦点,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种密切的关注。如此一来,这个本就令人窒息的笼子突然觉得那么小。笼内的灯光从喜庆的威士忌色变成了泛着铜色的紫红色,感觉很是不安。那些女人给她的感觉尤为强烈,她们低声评价着泰拉那刚刚变乱的鬈发和露背礼服,泰拉不需要听,也能想象出她们在说什么。论起残忍来,挑剔的女人堪称之最。

  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嫉妒得眼红,想在她经过时绊倒她。

  “放松。”杰克斯低声说,“如果你的眼睛不停地瞟来瞟去,好像等不及要逃跑,那谁也不会相信我们订婚了。”

  “我们在笼子里。”泰拉冲上方密密麻麻的栅栏一歪脑袋,那里的铁铸枝形吊灯上爬满了蓝白相间的藤蔓,藤蔓来回摆动,仿佛也想逃离。

  “不要看笼子。只用你那双美丽的眼睛看我。”杰克斯捏着泰拉的下巴,即便他戴着手套,仍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冷冰冰的。在他们周围,窃窃私语声和热烈的谈话声中夹杂着较为柔和的声音,比如酒水的流动声、压低的笑声和动物的咕咕叫声。但当杰克斯的嘴第二次张开时,泰拉只能听到他那悠扬的低语:“亲爱的,我知道吓着你的不光是笼子。”

  “你太高估自己了。”

  “是吗?”他的手从她的下巴下方滑到她的脖子上,柔软的皮革贴着她的脉搏。他慢慢地抚摸着,但不过是用他戴着手套的手轻轻一拂,不幸的是,她本就胆怯,这下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放松,”他重复道,“你只需要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你比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人都更有魅力。这里的每个人都希望他们是你。”

  “现在是你自以为是吧。”

  他的笑声能让人立马消气:“那就告诉你自己,每个人都希望他们是我,这样就可以和你一起跳舞了。”杰克斯露出了一个一定是从魔鬼那里偷来的笑容,然后用一只胳膊搂着泰拉的腰,带她进入舞池。

  泰拉惊讶地发现,对于一个貌似很在意名声的人来说,他表现得又并不像是关心别人怎么想。又一支舞开始了,他直接走进其他舞者之间。他这样很无礼,不过,他的舞技倒是比她的其他舞伴都好。

  杰克斯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漫不经心的优雅,同时,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声音柔和悦耳:“像现在这样做戏给别人看,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必须忘记是在表演。你要邀请谎言来玩,直到你可以睁着眼睛撒谎,感觉跟说真话一样。不要告诉你自己我们只是假装订婚,告诉你自己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你。”他把她拉得更近了,一只手伸到她的脖子后面,玩弄着她脖子上的丝带:“如果你能说服自己这是真的,你就能说服任何人。”

  他又拉着她在舞池里转了一圈,这时,从笼子顶上旋转落下几条玫红色粗缎带。每条缎带上都有一个身披羽毛的杂技演员,他们抛出一把把星尘和雕花玻璃般闪亮的亮片,用假造的魔术覆盖了整个世界,泰拉和杰克斯继续旋转着,旋转着,直到一切都变成了金色的尘埃、薄雾、花瓣和穿过头发的手指。有那么一会儿,泰拉把她的想象力投入杰克斯描述的危险幻象中。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曾认为他傲慢、懒惰,但他是那么英气逼人。如果他不是跟头野兽一样,她可能会很想知道,他的唇尝起来是像他吃的苹果那么美味,还是和其他更危险的东西一个味。然后,为了演好这出戏,她想象杰克斯也觉得她娇俏妩媚,从他在缆车里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泰拉是他这辈子最想要的人。

  这支舞不是为了保住他那杀人不眨眼的名声,从而助他赢得王位;这支舞是为了赢得她。

  所以,他才送给她这么华丽的礼服。

  所以,他现在才和她共舞。

  泰拉假装爱是她想去的地方,还试着露出挑逗的微笑。

  杰克斯牵动一边嘴角笑了笑,这笑容让她倾倒。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他把嘴凑近她的耳边,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耳尖,柔如耳语一般。当他的嘴往下移动,她的胸部颤动着,他用更大的力道又吻了她一下,嘴唇在她的下巴和脖子之间的精致尖角处徘徊。泰拉的手指在他的背上蜷曲着。

  他们周围的音乐汹涌澎湃,小提琴、竖琴、大提琴一起演奏出颓废堕落的狂想曲,威胁着要把她带到另一个时空。

  笼子里的每个人仍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旋转。舞厅里充满了渴望的眼神和冷嘲热讽的嘴巴,杰克斯的嘴唇继续在泰拉的喉咙上跳舞,他们的脚则在地板上跳着华尔兹。

  “也许我们应该来点实在的,这样他们才有的说。”他的指关节拂过她的锁骨,把她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除非你还是害怕我。”

  泰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尽管她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她需要让他知道她能做到:“我从不怕你。”

  “想证明一下吗?”杰克斯用明亮的眼睛望着她的唇。

  他是在激她。

  泰拉血管里的血液沸腾起来。

  和年轻男子亲吻之前,泰拉通常不会想太多。亲吻只有短暂的一刻,要么是他的嘴贴在她的嘴上,要么是她的嘴贴在他的嘴上,紧接着是舌头寻找入口,手在她的身体上摸索。但她并不认为和杰克斯亲吻也是这样。她有一种感觉,他那双熟练的手知道该怎么做,该抚摸她的哪个身体部位,该用多大的力。他的嘴唇现在很顽皮,可是她不知道他的嘴唇印在她的唇上,是会温柔绵绵,还是会感觉有些粗糙,一想到这两种可能性,她的心跳就开始加速。

  杰克斯托住她的脸,带着她又转了一圈。“帮我说服他们。”他低声说。

  泰拉不知道她为什么犹豫。

  只是一个吻而已。

  她突然变得很好奇。他有一天将成为国王,他想亲吻泰拉,而帝国中所有最重要的人物都在一旁观看。

  她把手伸到他的脖子上。他的皮肤冷冰冰的,在她的手指下颤抖着。显然,杰克斯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平静。

  “看起来现在紧张的人是你呢。”泰拉开玩笑说。

  “我只是想知道在这之后你是否会对我有不同的看法。”然后,他的嘴猛地印在她的嘴唇上。他尝起来像精致的噩梦和偷来的美梦,像坠落天使的翅膀,还像一瓶瓶清新的月光。泰拉本来要呻吟,但他趁机将舌头滑入她的双唇之间,开始探索。

  他坚实的身躯贴着她柔软玲珑的身体。他的手指拽着她的鬈发。她的手在他的衬衫下摆下面游移,探索着他腰部的结实肌肉。人们只有在锁着的门后和昏暗的小巷里才会如此接吻,绝不会在帝国里的每个人都能看到的灯火通明的舞池里这样亲吻。然而杰克斯似乎并不在意。

  他的手指找到了她脖子上的丝带,滑到下面,更用力地吻着她。他不是在品尝她,而是在吞食她,仿佛他刚刚发现了一些他以为已经丢失的东西。然后,他的手滑到她裸露背部的宝石绳索下面;他一定是扯掉了手套,因为他的手指在她滚烫的皮肤上,感觉冰冷而大胆,他的手抚弄着她,弄得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戏。

  她呜咽着。

  他呻吟着。

  这是一个值得为其生为其死的吻。

  该死。

  一个值得为之而死的吻。在帝国的历史上,只有一个人的吻……

  杰克斯咬了她一口,锋利的牙齿咬破了她的嘴唇,温热的血马上流了出来。

  泰拉突然抽离,用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没有心跳。

  见鬼。她都做了什么呀?

  她面前的杰克斯似乎容光焕发。他的皮肤本来是苍白的,但现在看来是那么光彩照人。

  曾经系在她脖子上的缎带此时垂在他纤细的手指上,像是一件战利品,他咬她时渗出的一滴血现在落在他狭窄的嘴角上。

  泰拉感觉浑身虚弱。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她气喘吁吁地说。

  杰克斯的胸脯和她的一样激烈地起伏着,他的眼睛看起来是那么狂热,但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慵懒,几乎是不动感情,他说:“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亲爱的。”

  “你现在才说,想必已经太迟了。”她想叫他的名字,想叫他盗心王子,但她还没准备好大声说出来。

  他的酒窝又出现了,这次看起来是那么狡猾,仿佛他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她等待着。

  等着杰克斯说她错了。等待他保证他的吻不会杀死她。等他告诉她,她应该还没笨到去相信那些古老的故事。等着他取笑她,因为她太容易上当了,相信他是失踪已久如今再度归来的命运。等着他告诉她,他不是盗心王子。

  然而,他只是舔了舔嘴角的血:“你早该给我带来莱金德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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