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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的母亲帕洛玛失踪已有七年。

  在母亲离开大约一年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泰拉更倾向于认为帕洛玛死了。在泰拉看来,如果她还活着,却选择永远不回到女儿身边,这意味着她不可能真的爱她们。但是如果帕洛玛死了,那她就可能想回来而苦无机会;如果她死了,她就有可能还爱着斯嘉丽和泰拉。

  所以多年来,泰拉一直希望母亲已经死去,因为无论泰拉怎么努力,她都无法停止爱她的母亲,而且,一想到她的母亲可能不爱她,她的心都要碎了。

  泰拉拿出她的朋友给她的信。斯嘉丽去通知朱利安她们将和他一起去瓦伦达。但是泰拉不清楚她何时回来,所以她很快地读了起来。

  最亲爱的多娜泰拉:

  恭喜你脱离了你父亲的魔掌,并在卡拉瓦尔秀中活了下来。我很高兴我们的计划奏效了,不过我一直都很肯定你能在游戏中幸存。

  我很肯定你母亲会非常骄傲。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但首先你得为我们的交易画上一个句点。相信你没有忘记,为了得到我给予你的一切,你都欠了我什么。

  我计划不久后就去收回我应得的一切。

  你真挚的

  朋友

  泰拉的头又疼了起来,这一次与她前一天晚上喝的酒无关。她总觉得那封信中缺少了什么。她发誓,当她在派对上读这封信的时候,里面的内容更多。

  泰拉把信拿到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奶油糖果色的光线下。没有出现隐藏的文字。没有任何词语在她眼前发生变化。与莱金德不同的是,她的朋友写的不是魔法信,但她常常希望他能这样做。也许那样她就能确认他的身份了。

  一年多前,她第一次联系他,让他帮助她和姐姐逃离父亲的魔爪。但是泰拉仍然不知道她的朋友是谁。有一段时间,她一直怀疑与她通信的正是莱金德本人。但她的朋友和莱金德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她朋友要的东西让泰拉确定了这一点。

  她仍然需要为他去找到那个东西。但现在既然她和斯嘉丽要与莱金德的演员们一起去瓦伦达,泰拉就更有信心了。她必须有信心。

  她把朋友的信藏起来,然后打开了她最小的那只箱子,她的脉搏跳得更快了。在卡拉瓦尔秀期间,她没让演员搜查这个箱子。她把从父亲那里偷来的钱都装在里面。但那并不是箱子里装的唯一宝藏。箱子内衬是一层难看的橙黄色和灰绿色相间的锦缎,大多数人都不会仔细看,所以也就注意不到边缘有一个裂缝,她把整件事的催化剂藏在了里面:卜算镜。

  泰拉拿出那张邪恶的小纸牌,她的手指像往常一样感觉刺痛不已。母亲失踪后,父亲气得发疯。他以前不是个暴力的人,但妻子离开他之后,他几乎是马上就变了一个人。他把她的衣服扔进了阴沟,把她的床劈了当柴烧,把其他的东西都烧成了灰烬。只有帕洛玛送给斯嘉丽的那对红耳环、泰拉偷来的仿佛能迸发出火花的猫眼石戒指和泰拉手里那张神秘的纸牌保留了下来。如果她没有在母亲离开前拿走纸牌和戒指,泰拉就没有东西可以纪念母亲了。

  母亲失踪后不久,猫眼石戒指就变成了火红色和紫色。卜算镜的边缘仍然是由熔金制成,但闪闪发光的中心图像变化了无数次。当泰拉第一次从母亲那副命运魔牌里偷走这张牌,她并不知道它是什么。甚至几天后,她看着牌心的镜子,看到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滚落,重现了卜算镜第一次显示的影像,泰拉依然没有把一切联系在一起。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注意到,每次卜算镜显示出一个影像,总是会出现她哭泣的画面。

  起初,这些影像都无关紧要:一个女仆试穿泰拉最喜欢的礼服;她父亲打牌出老千。后来,未来可能发生的事越来越令人不安,直到有一天,也就是斯嘉丽和伯爵订婚后不久,泰拉看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影像。

  斯嘉丽穿着一袭雪白的结婚礼服,上面缀满了红宝石和花瓣,还镶着极薄的蕾丝。那件礼服应该很漂亮才对。但在卜算镜的影像中,可以看到斯嘉丽捂着脸痛苦不已,礼服上粘满了污泥、鲜血和眼泪。

  这个可怕的影像持续出现了好几个月,仿佛这张牌是在要泰拉阻止姐姐的包办婚姻,改变未来,但泰拉不需要刺激,也会这么做。她已经为她和姐姐制订了计划,要带着姐姐逃离父亲的控制,而莱金德和卡拉瓦尔秀都在计划中。泰拉知道,如果有什么能诱使她那个安守本分的姐姐去尝试另一种生活,那一定是卡拉瓦尔秀。但莱金德没有回复泰拉的任何一封信,就像他对斯嘉丽的信都不予理睬一样。

  卜算镜上的影像促使泰拉去寻找更多关于莱金德的信息。有传言说,莱金德在几年前的一场比赛中杀了人,泰拉希望能找到那件事的更多线索,好叫他注意到她。

  为了能调查到有用信息,泰拉找到了所有欠她人情的人,后来,有人告诉她可以给一家叫爱兰丁头号通缉犯的商号写信。据说这家商号位于莫里迪安帝国的首都瓦伦达。没人告诉过她这是一家什么样的商店。但在泰拉向这家店打听了关于莱金德的信息后,他们这样回复:

  我们找到了一个愿意帮助你的人,但要注意,他要求的报酬往往不只是钱。

  泰拉回信问此人叫什么名字,这个人亲自给出了简单的回复:

  你最好不要知道。

  你的朋友

  泰拉总认为这表示她的朋友是个罪犯,但他一直是个忠实而聪明的笔友。他提供的关于莱金德的信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利用那些消息,泰拉再次写信给莱金德,请求他的帮助。

  这一次她成功了。莱金德回复了泰拉的信,而且,他刚一同意帮助她和姐姐逃脱她们的父亲,卜算镜上的图像就变了,不再是斯嘉丽穿着破烂的礼服,而是变成了斯嘉丽身处奢华的舞会,她穿着镶嵌红宝石的礼服,从每一个追求者身边走过,吸引了他们的眼球。这就是泰拉想要姐姐拥有的未来:美艳不可方物,受人追捧,有各种选择。

  不幸的是,一天后,这个影像就消失了,下一个未来的画面自那以后就没有改变过。

  泰拉不知道这张魔法纸牌今天会不会依然出现同样可怕的画面;卡拉瓦尔秀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希望影像能改变。

  但影像并没有变。

  所有希望都化为了泡影,泰拉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纸牌上显示的仍然是她的母亲。她像极了命运魔牌里描绘的女囚犯,看起来受尽了折磨,浑身是血,被囚禁在昏暗牢房的可怕铁栅栏后面。

  正是这样的未来促使泰拉向她的朋友提出了另一个请求,问他是否也能帮忙找到她的母亲。泰拉之前找过帕洛玛,却遍寻无获,但她的朋友并不像泰拉一样被困在偏僻的小岛上,他显然有更好的主意和寻找方法。

  她把他的回复牢记在心。

  最亲爱的多娜泰拉:

  我正在对你母亲的事进行调查,并且已经掌握了可信的线索。我相信你以前找不到她,是因为帕洛玛不是她的真名。然而,除非你偿还了我告诉你卡拉瓦尔秀班主莱金德的信息这笔债,否则,我不能让你和她团聚。

  以防你忘记,我再说一次,我需要知道莱金德的真名。我派去打探的其他人都失败了。但既然你将住在他的私人小岛上,我相信你会成功。一旦你知道了他的真名,我们就可以讨论我找你母亲的报酬了。

  你的朋友

  这条关于帕洛玛名字的信是泰拉从七年前母亲离开以来了解到的唯一信息。泰拉的心里因此燃起了真正的希望。她搞不懂她的朋友为什么想知道莱金德的名字,可能是私人原因,也可能是有其他客户要购买这个信息。但泰拉不在乎;只要能挖出莱金德的名字,她将不惜一切代价。只要泰拉能做到,她相信她最终会再见到母亲。她的朋友以前从未让她失望过。

  “老天!”

  泰拉抬起头,看见姐姐一边走回房间,一边把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你从哪儿弄来这些硬币的?”斯嘉丽指着泰拉那只敞开的衣箱。

  但一听到“硬币”这个词,泰拉的思绪突然转移到别处去了。她的朋友在最后一封信里包了一枚奇怪的硬币。她偏偏弄丢了那枚硬币!当她和丹特一起在森林里摔倒的时候,它一定是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去。

  泰拉必须回森林去找硬币。她把卜算镜藏在口袋里,向门口冲去。

  “你去哪儿?”斯嘉丽叫道,“别告诉我那么多钱都是你偷来的!”

  “别担心。”泰拉答道,“我从父亲那里偷的,现在他认为我已经死了。”

  斯嘉丽还没来得及回答,泰拉就跑出了房间。

  她的速度飞快,一转眼她便出了尖塔大宅,来到了一条两旁都是帽盒形商店的街上,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脚。她很快就感到这是一个错误。

  “见鬼!”泰拉叫起来。距离森林还有一半的路程,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碰疼脚趾了。这一次,她发誓,有一块石头从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上跳了起来,故意攻击了她裸露的双脚:“我发誓,如果你们再咬我的脚趾,我就把你们淹死在海里,美人鱼就可以用你们去擦她们的……”

  泰拉听到一阵异常熟悉的低沉笑声。

  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屈服于她的好奇心。但别人越不让她干什么,哪怕反对的是她自己,她就越想反其道而行。

  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就后悔了。

  丹特昂首阔步,沿着安静街道的另一边走了过来,用顽皮的眼神盯着她。

  泰拉连忙移开目光,只盼着如果她不理睬他,他就会一直待在街对面,假装没看到她对着石头大喊大叫。

  相反,他迈着他那格外修长的双腿,穿过街道,径直向她走过来,他灿烂地笑着,好像他有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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