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红色警戒
错误。
亚莉的萤幕又对她哔哔作响，这好像是返回纽约途中第十二次了。
她用力敲着萤幕，瘫回座位上。「我需要小睡一下……」
「哇，另一个在五十七街上靠近第七大道的新塔。」凯斯一面说，一面将脸贴在窗户上。「西边高速公路也有新建物──看看地平线上的威廉斯堡。」
「你可以停止那样吗，凯斯?」亚莉说，揉揉前额。「它们只是建筑而已。」
凯斯刷地转身，看起来很受伤。「抱歉，亚莉。这种小东西竟然还让我那么兴奋。」
「我接受你的道歉。抵达时再叫我起来。」亚莉的头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上。等到她的头咚一声撞上窗户时，她已经熟睡。
我瞥瞥布瑞德医生。她大腿上放着打开的报纸，最上面是填字游戏。但她现在没在注意它，反而是紧张地瞪着亚莉。
布伦希尔达开始下降，托金用力东拉西拉驾驶舵，试图耍些漂亮的飞行招式。老爸正在和海军航站通无线电，要求跑道指示。凯斯则像个小孩般对着窗外傻笑。
亚莉发出尖锐的打呼声。她的头开始往下滑。她滑离座位时，我察觉她没有系安全带。
「亚莉?」我说。
她砰地撞到地毯上，双腿抽搐。
布瑞德医生已经开始行动。她抱起亚莉，将她转到飞机后端，放在倾斜的椅子上。那以前曾躺过贝格德教授。「谁去把我包包里的手机拿来!」她大叫。
亚莉的胸部上下剧烈起伏。一个呿呿声从她嘴巴冒出，她的眼睛往上翻，露出眼白。我跪在布瑞德医生的皮包旁，掏出手机。
凯斯的脸惨白。「她……她发作的时间应该还没到……」
「我找到手机了!」我狂吼。
「照我的话做，」布瑞德医生说，「送简讯到一四二八五七。四个字。红色警戒。」
布瑞德医生往下压住亚莉的手臂，试图不让她挥舞，伤害她自己。我尝试听从指令时，手指拚命发抖。
轰色警戒。
冷静。返回键……
红色警戒。
我用大拇指按下送出。
「现在不准打电话!」托金咆哮，「快给治疗!」
「如果行的话，我早就给了。」布瑞德医生也叫回去，「我没有器材。我也许可以短暂让她镇定，但无计可施。」
亚莉的脸转青。布瑞德医生将手放进亚莉的嘴巴内，试图阻止她咬到舌头。
手机震动起来。我几乎弄掉它。
萤幕现在闪着一连串字母和数字：
1W72PH4
「这究竟是什么鬼意思啊?」我说。
凯斯跑出座位，瞪过我的肩膀。「那是个地址。」他说，「七十二西街一号。就在中央公园旁边。不确定最后那部分──PH四……」
「四号阁楼(Penthouse)。」老爸说，「最有可能是公寓顶楼。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我们要去见谁?」我问。
「别在意那个了。」布瑞德医生说，「不要想打九一一([1]，想都别想。我们没有时间，现在就得降落。」
「我们排在第三个降落。」老爸说。
托金用力拉着节流阀。「现在我们是第一个啦。」
*
计程车尖声煞住，停在七十二西街一号前面。老爸动用了些人脉，让我们迅速通关。他也承诺计程车司机，如果他能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布瑞德医生手机上的住址，就付他双倍车资。结果他在十八分钟五十三秒内抵达。
托金、布瑞德医生和亚莉坐另一辆计程车，它在我们正前方的路边停下。
建筑物耸立在头顶，是栋砖造城市城堡，为黑色铸铁篱笆包围，上面雕刻着愤怒的脸。在阒暗的拱型入口站着两名警卫，双手交握。凯斯凝视着他们，眼底有种受惊的眼神。「这里就是披头四合唱团的约翰.蓝侬[2]被枪杀的地方。」他低语。
「你别再这样好吗?」我说。
老爸付车资时，一个男人从拱门冲出，朝第一辆计程车跑去。他戴着羊毛无边帽和太阳眼镜，穿着牛仔裤和黑色皮夹克，手里拿着某种亮晶晶的金属物品。
「搞什么鬼──」老爸嘟哝着。
那男人弯腰探进亚莉那边敞开的计程车后窗。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他抽出身体时，双手是空的。
我们措手不及，他已经拉开我们计程车的后门。「到河畔。」他对计程车司机大叫，拉开后门，挤进凯斯和我坐的后座。「快一点。」
在我们前方，托金正将亚莉抬出另一台计程车。她的手臂软趴趴地滑下时，我看见银光一闪而过。
「先生。」计程车司机温和地说，「我得先让这些乘客下车──」
「我叫你开车!」那男人大叫。
计程车尖叫着离开路边时，老爸刷地转身。「抱歉。」他说，「我们有紧急事故，得进那栋建筑。」
那个男人的一只手插入夹克口袋。「如果你们知道什么对你们好，就照我的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