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讨厌鬼莱瑟
第五道门是一道倒悬的瀑布：升瀑。冥水在这里撞到一堵无形的墙上，然后沿着墙涌向高处。穿过第五环的黑色丝带小路在升瀑前到达终点，但是与升瀑之间还隔着一小段距离。莉芮尔和坏狗站在终点抬头望去，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本该往下坠落的水流现在却在向头顶上涌，这样的景象几乎让人完全失去方向感，幸而那堵水墙在半空中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即便如此，莉芮尔仍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能自己马上就要遭遇反常的重力区域，和水流一起往天上坠落。
当她念出通过第五道门的肆行魔法咒语时，她知道预感即将变成了现实，这次她真的要坠向天空了。第五道门前无路可走，也没有阶梯——咒语的作用只不过是确保升瀑不会把你冲到九霄云外。
“你最好抓紧我的项圈，女主人。不然咒语的法力就不能保住我了。”坏狗说，她看着那往天际奔涌的冥水。
莉芮尔收剑入鞘，抓住了坏狗的项圈，形成项圈的咒印将一股暖意传入她的指尖，那种舒适的感觉似曾相识。莉芮尔的手抚摸着项圈，尽管她已经成百上千次地触摸过这项圈，但是她觉得自己曾经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这形成项圈的咒印——某个全新的所在。但现在她没有时间细细思量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莉芮尔紧紧地抓住坏狗的项圈，念出能够将他们送上升瀑的咒语。她又一次感觉到滚烫的肆行魔法通过她的鼻子和嘴巴。她忽然想，也许这种热流最终会把喉咙变哑，但是另一方面这股热流也治好了她在安塞斯蒂尔染上的感冒。尽管她现世的身体仍然没有摆脱感冒的困扰。她不知道在冥界里面发生的事情会对现世的身体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当然，如果她在冥界被杀死的话，那么现世的身体势必也会失去生命。
咒语已经念完半天了，可是周围好像没什么动静。莉芮尔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念一遍咒语的时候，她看见一股水流从升瀑表面脱离，那水流模样古怪，像是一根扁平的触须。它不断地涌动着通过中间的空隙，来到丝带小路的尽头，然后变成一张巨大的毯子，把莉芮尔和坏狗裹在里面，但并没有真正触及他们。接着，它开始向空中升去，和升瀑的流速保持一致——莉芮尔和那只被紧攥在她手里的坏狗都随它一起向上飞升。
她们平稳地上升了几分钟，在她们身下，冥界第五环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隐匿在黯淡的灰色光线中。升瀑继续向上方流去——也许永无止境——但是裹住莉芮尔的这根“触须”停了下来——它的乘客被抛向了升瀑的背后。
莉芮尔根据常识判断，升瀑的背后一定是高耸的悬崖，想到这里，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在升瀑背后，水流并没有直冲天际，而是把他们推向了冥界的下一环。在第六环，冥水变成了浅浅的河流，波澜不起，水面一片平静。但是这里有不计其数的亡者。
莉芮尔清晰地感觉到了亡者的存在，它们也许就站在她身旁——还有一些也许就在水下。她立即放开项圈，握住了尼希玛，那长剑在出鞘的同时嗡嗡鸣响。
她手中的宝剑和法铃已经足以震慑大多数亡者。总的来说，大多数亡者都静止不动，直到被逼无奈，才会向冥界深处挪动，因为它们没有掉头往回走的想法和决心。只有极少数亡者还在挣扎着走向现世。
这些亡者看到了莉芮尔身上闪现的现世的火花，那正是它们所渴求的。另一些役亡师已经缓解了它们难以忍受的饥渴，并帮助它们从冥界第九重门的边缘返回到这里——不管这些役亡师是心甘情愿，还是受到逼迫。新来的这个役亡师非常年轻，所以对碰巧在她身边的高等亡者来说，要控制她肯定易如反掌。
这样的亡者总共有三个。
莉芮尔抬眼望去，只见几个庞大的身影正高傲地在一些无动于衷的低等鬼魂中间穿行。火焰在它们曾经长着眼珠的眼窝里面燃烧。总共有三个亡者离得足够近，正好可以来挡路——三个未免太多了一点。
但是《亡者之书》对第六环中这种不期而遇的情况早有对策。与此同时，坏狗也将与她并肩作战。
当那三个身躯庞大、面容狰狞的高等亡者向她冲来时，莉芮尔放下岚纳，拿起了撒拉奈斯。这一次，她非常小心地先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摇响了法铃，在那深沉的铃声当中贯注进她不屈不挠的意志。
当撒拉奈斯的铃声在第六环中回荡的时候，三个高等亡者迟疑了片刻。它们准备与这个自以为是、想迫使自己屈从她意愿的役亡师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片刻之后，它们便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十分恶心，就像一大帮人正面对荒唐透顶而又无可奈何的事情。它们嘲笑这役亡师毫无经验，居然没有把法力集中在它们身上，而是集中到了周围遍地都是的低等亡者身上。
那几个高等亡者一边放声大笑，一边继续向前冲，它们现在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每个亡者都留心观察着另外两个亡者，看它们的力量是否足以冲到猎物跟前。因为无论谁先冲到这个役亡师跟前，都能分享到更多的生命大餐。生命与力量，在走出冥界的漫漫征途上，只有这两种东西是有价值的。
它们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低等亡者开始拖它们的腿，咬它们的脚踝。它们只是像一般人挥手赶走叮人的蚊子一样把那些低等亡者甩到了一边。
但是越来越多的鬼魂从冥水中爬了起来，冲向三个高等亡者。它们只得停下脚步，挥拳赶走那些可恶的低等亡者，把那些胆敢挡住去路的讨厌鬼撕成两半，用燃烧着的嘴巴咬碎来者。盛怒之下，它们急得一边跺脚，一边猛冲猛打，现在它们的咆哮中充满了愤怒，先前的笑声早已不复存在。
离莉芮尔最近的那个高等亡者心烦意乱，几乎没有注意到一道咒契已经将它的真名揭示给役亡师，当它与一群比自己低等的同胞们缠斗在一起时，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女役亡师正径直向它走来。
但是另一只法铃响了起来，这终于让那亡者注意到了莉芮尔，它的铃声高昂激越，不再是撒拉奈斯那浸透支配意愿的尖锐声响。这是基佰司，它就悬在亡者耳边，那可怕的声音专门为它而鸣响。即使铃声结束之后，这个音调也将继续支配它的行动。
“讨厌鬼莱瑟！”莉芮尔发出号令，“你的末日到了。第九道门在召唤，你必须乖乖地进去！”
莉芮尔话音未落，莱瑟发出了尖厉的啸叫。这叫声里面充斥着用一千年时间积攒起来的痛苦。它知道这个声音，它在过去的一千年当中曾经两次走完返回现世的漫长征程，但没想到最后都被其他吹奏着这个冷酷音调的人逼回了冥界。它像往常那样成功地留在了永死之门外面。现在莱瑟再也无法行走在阳光之下了，再也无法无忧无虑地啜饮生命的甘泉。它离第九道门太近了，而这迫使它服从的力量又是如此强大。
德鲁巴斯和索尼尔听到了那铃声、讨厌鬼莱瑟的尖叫，还有莉芮尔的话音，它们明白这不是什么愚蠢的役亡师——这是阿布霍森。这是新任阿布霍森，它们认识从前的阿布霍森，如果她出现在这里的话，它们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眼前的宝剑也和从前那把不同，不过以后它们会记住这剑的模样的。
莱瑟还在尖叫，它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开了，低等亡者啃啮着它的两条腿，它摇摇晃晃地涉水前行，尽管随时都想转身往回走，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莉芮尔没有跟在它身后，因为她不希望自己和第六道门离得太近，以免稍不留神被急流卷走。她带着一种冷酷的满足感注意到，余下的两个高等亡者正慌忙逃窜，那些鬼魂仍然缠住它们不放，于是它们只好拳打脚踢，为自己扫出一条通道。
“我可以围捕它们吗，女主人？”坏狗迫不及待地说，她充满期待地凝视着那正在退却的黑色身影，“行吗？”
“不行。”莉芮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突袭莱瑟时，它毫无防范，但是现在这两个亡者将会提高警惕，它们串通起来，那就更加危险了。另外，我们也没有时间了。”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莱瑟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莉芮尔感觉到冥河的水流突然升高。她分开双脚站定，背靠着像岩石一样稳稳当当的坏狗。有一阵子，冥水变得汹涌澎湃，威胁着要把她卷入急流；但是随后浪涛渐渐平息下来——
第六环的冥水又变得波澜不惊。
莉芮尔立即涉水前行，走向能够召唤出第六道门的地方。第六环尽头的门不像其他几道门，它的位置并不固定。它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打开，只要离第五道有足够的距离——这十分危险。
莉芮尔抓住了坏狗的项圈，以免又出现前一道门的险情。这使她不得不把尼希玛收入剑鞘。随后她念出了咒语，一边念，一边舔嘴唇，准备好迎接肆行魔法那喷涌而出的热流。
当咒语念完以后，莉芮尔和狗脚下以及周围的水开始向四面涌去，形成了一块半径为十英尺的干燥的圆形区域。当水彻底排尽之后，这块圆形区域便开始下陷，四面的水幕不断升高。她们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终于身处一根充满干燥空气的狭窄的圆柱体里面，被三百英尺深的水流挤在当中。
随着一声巨响，圆柱体那由水构成的表面向四面垮去。几分钟之后，水流终于平息，浪花也不再四处喷溅；冥河重又流淌过来，包围了莉芮尔的双腿。莉芮尔看到他们又站在了冥河里面，四下空无一物，冥水的浪涛又变得汹涌起来，一不留神就会被卷走。
她们已经来到了第七环，莉芮尔现在可以看到标志着冥界深处的最后三道门中的第一道。那是第七道门——一道无边无际的红色火焰，它在冥水上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燃烧着，经历了前几环那毫无变化的灰蒙蒙的色调，前方的光亮显得异常明亮，又让人隐隐感到不安。
“我们正在靠近。”莉芮尔说，从她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历经险阻到达这里，让她如释重负，但与此同时，她也明白，前面的路途仍旧危机四伏。
但是坏狗并没有听她说话——她正回头向后看去，她竖起的耳朵微微颤动。她转过头来，看向莉芮尔，清楚地说道：“追兵已经逼近，女主人。我想那是赫奇！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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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念出通过第五道门的肆行魔法咒语时，她知道预感即将变成了现实，这次她真的要坠向天空了。第五道门前无路可走，也没有阶梯——咒语的作用只不过是确保升瀑不会把你冲到九霄云外。
“你最好抓紧我的项圈，女主人。不然咒语的法力就不能保住我了。”坏狗说，她看着那往天际奔涌的冥水。
莉芮尔收剑入鞘，抓住了坏狗的项圈，形成项圈的咒印将一股暖意传入她的指尖，那种舒适的感觉似曾相识。莉芮尔的手抚摸着项圈，尽管她已经成百上千次地触摸过这项圈，但是她觉得自己曾经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这形成项圈的咒印——某个全新的所在。但现在她没有时间细细思量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莉芮尔紧紧地抓住坏狗的项圈，念出能够将他们送上升瀑的咒语。她又一次感觉到滚烫的肆行魔法通过她的鼻子和嘴巴。她忽然想，也许这种热流最终会把喉咙变哑，但是另一方面这股热流也治好了她在安塞斯蒂尔染上的感冒。尽管她现世的身体仍然没有摆脱感冒的困扰。她不知道在冥界里面发生的事情会对现世的身体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当然，如果她在冥界被杀死的话，那么现世的身体势必也会失去生命。
咒语已经念完半天了，可是周围好像没什么动静。莉芮尔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念一遍咒语的时候，她看见一股水流从升瀑表面脱离，那水流模样古怪，像是一根扁平的触须。它不断地涌动着通过中间的空隙，来到丝带小路的尽头，然后变成一张巨大的毯子，把莉芮尔和坏狗裹在里面，但并没有真正触及他们。接着，它开始向空中升去，和升瀑的流速保持一致——莉芮尔和那只被紧攥在她手里的坏狗都随它一起向上飞升。
她们平稳地上升了几分钟，在她们身下，冥界第五环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隐匿在黯淡的灰色光线中。升瀑继续向上方流去——也许永无止境——但是裹住莉芮尔的这根“触须”停了下来——它的乘客被抛向了升瀑的背后。
莉芮尔根据常识判断，升瀑的背后一定是高耸的悬崖，想到这里，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在升瀑背后，水流并没有直冲天际，而是把他们推向了冥界的下一环。在第六环，冥水变成了浅浅的河流，波澜不起，水面一片平静。但是这里有不计其数的亡者。
莉芮尔清晰地感觉到了亡者的存在，它们也许就站在她身旁——还有一些也许就在水下。她立即放开项圈，握住了尼希玛，那长剑在出鞘的同时嗡嗡鸣响。
她手中的宝剑和法铃已经足以震慑大多数亡者。总的来说，大多数亡者都静止不动，直到被逼无奈，才会向冥界深处挪动，因为它们没有掉头往回走的想法和决心。只有极少数亡者还在挣扎着走向现世。
这些亡者看到了莉芮尔身上闪现的现世的火花，那正是它们所渴求的。另一些役亡师已经缓解了它们难以忍受的饥渴，并帮助它们从冥界第九重门的边缘返回到这里——不管这些役亡师是心甘情愿，还是受到逼迫。新来的这个役亡师非常年轻，所以对碰巧在她身边的高等亡者来说，要控制她肯定易如反掌。
这样的亡者总共有三个。
莉芮尔抬眼望去，只见几个庞大的身影正高傲地在一些无动于衷的低等鬼魂中间穿行。火焰在它们曾经长着眼珠的眼窝里面燃烧。总共有三个亡者离得足够近，正好可以来挡路——三个未免太多了一点。
但是《亡者之书》对第六环中这种不期而遇的情况早有对策。与此同时，坏狗也将与她并肩作战。
当那三个身躯庞大、面容狰狞的高等亡者向她冲来时，莉芮尔放下岚纳，拿起了撒拉奈斯。这一次，她非常小心地先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摇响了法铃，在那深沉的铃声当中贯注进她不屈不挠的意志。
当撒拉奈斯的铃声在第六环中回荡的时候，三个高等亡者迟疑了片刻。它们准备与这个自以为是、想迫使自己屈从她意愿的役亡师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片刻之后，它们便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十分恶心，就像一大帮人正面对荒唐透顶而又无可奈何的事情。它们嘲笑这役亡师毫无经验，居然没有把法力集中在它们身上，而是集中到了周围遍地都是的低等亡者身上。
那几个高等亡者一边放声大笑，一边继续向前冲，它们现在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每个亡者都留心观察着另外两个亡者，看它们的力量是否足以冲到猎物跟前。因为无论谁先冲到这个役亡师跟前，都能分享到更多的生命大餐。生命与力量，在走出冥界的漫漫征途上，只有这两种东西是有价值的。
它们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低等亡者开始拖它们的腿，咬它们的脚踝。它们只是像一般人挥手赶走叮人的蚊子一样把那些低等亡者甩到了一边。
但是越来越多的鬼魂从冥水中爬了起来，冲向三个高等亡者。它们只得停下脚步，挥拳赶走那些可恶的低等亡者，把那些胆敢挡住去路的讨厌鬼撕成两半，用燃烧着的嘴巴咬碎来者。盛怒之下，它们急得一边跺脚，一边猛冲猛打，现在它们的咆哮中充满了愤怒，先前的笑声早已不复存在。
离莉芮尔最近的那个高等亡者心烦意乱，几乎没有注意到一道咒契已经将它的真名揭示给役亡师，当它与一群比自己低等的同胞们缠斗在一起时，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女役亡师正径直向它走来。
但是另一只法铃响了起来，这终于让那亡者注意到了莉芮尔，它的铃声高昂激越，不再是撒拉奈斯那浸透支配意愿的尖锐声响。这是基佰司，它就悬在亡者耳边，那可怕的声音专门为它而鸣响。即使铃声结束之后，这个音调也将继续支配它的行动。
“讨厌鬼莱瑟！”莉芮尔发出号令，“你的末日到了。第九道门在召唤，你必须乖乖地进去！”
莉芮尔话音未落，莱瑟发出了尖厉的啸叫。这叫声里面充斥着用一千年时间积攒起来的痛苦。它知道这个声音，它在过去的一千年当中曾经两次走完返回现世的漫长征程，但没想到最后都被其他吹奏着这个冷酷音调的人逼回了冥界。它像往常那样成功地留在了永死之门外面。现在莱瑟再也无法行走在阳光之下了，再也无法无忧无虑地啜饮生命的甘泉。它离第九道门太近了，而这迫使它服从的力量又是如此强大。
德鲁巴斯和索尼尔听到了那铃声、讨厌鬼莱瑟的尖叫，还有莉芮尔的话音，它们明白这不是什么愚蠢的役亡师——这是阿布霍森。这是新任阿布霍森，它们认识从前的阿布霍森，如果她出现在这里的话，它们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眼前的宝剑也和从前那把不同，不过以后它们会记住这剑的模样的。
莱瑟还在尖叫，它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开了，低等亡者啃啮着它的两条腿，它摇摇晃晃地涉水前行，尽管随时都想转身往回走，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莉芮尔没有跟在它身后，因为她不希望自己和第六道门离得太近，以免稍不留神被急流卷走。她带着一种冷酷的满足感注意到，余下的两个高等亡者正慌忙逃窜，那些鬼魂仍然缠住它们不放，于是它们只好拳打脚踢，为自己扫出一条通道。
“我可以围捕它们吗，女主人？”坏狗迫不及待地说，她充满期待地凝视着那正在退却的黑色身影，“行吗？”
“不行。”莉芮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突袭莱瑟时，它毫无防范，但是现在这两个亡者将会提高警惕，它们串通起来，那就更加危险了。另外，我们也没有时间了。”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莱瑟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莉芮尔感觉到冥河的水流突然升高。她分开双脚站定，背靠着像岩石一样稳稳当当的坏狗。有一阵子，冥水变得汹涌澎湃，威胁着要把她卷入急流；但是随后浪涛渐渐平息下来——
第六环的冥水又变得波澜不惊。
莉芮尔立即涉水前行，走向能够召唤出第六道门的地方。第六环尽头的门不像其他几道门，它的位置并不固定。它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打开，只要离第五道有足够的距离——这十分危险。
莉芮尔抓住了坏狗的项圈，以免又出现前一道门的险情。这使她不得不把尼希玛收入剑鞘。随后她念出了咒语，一边念，一边舔嘴唇，准备好迎接肆行魔法那喷涌而出的热流。
当咒语念完以后，莉芮尔和狗脚下以及周围的水开始向四面涌去，形成了一块半径为十英尺的干燥的圆形区域。当水彻底排尽之后，这块圆形区域便开始下陷，四面的水幕不断升高。她们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终于身处一根充满干燥空气的狭窄的圆柱体里面，被三百英尺深的水流挤在当中。
随着一声巨响，圆柱体那由水构成的表面向四面垮去。几分钟之后，水流终于平息，浪花也不再四处喷溅；冥河重又流淌过来，包围了莉芮尔的双腿。莉芮尔看到他们又站在了冥河里面，四下空无一物，冥水的浪涛又变得汹涌起来，一不留神就会被卷走。
她们已经来到了第七环，莉芮尔现在可以看到标志着冥界深处的最后三道门中的第一道。那是第七道门——一道无边无际的红色火焰，它在冥水上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燃烧着，经历了前几环那毫无变化的灰蒙蒙的色调，前方的光亮显得异常明亮，又让人隐隐感到不安。
“我们正在靠近。”莉芮尔说，从她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历经险阻到达这里，让她如释重负，但与此同时，她也明白，前面的路途仍旧危机四伏。
但是坏狗并没有听她说话——她正回头向后看去，她竖起的耳朵微微颤动。她转过头来，看向莉芮尔，清楚地说道：“追兵已经逼近，女主人。我想那是赫奇！我们必须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