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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像伴随土著人战斗舞而来的鼓声。《卫报》的托尼·弗兰克斯赌我或厄克特会在一年之内离开政府,他可能是对的。”他的脸在她的上方,痛苦地皱着眉,失去政治上的位置会令他很受伤害。他担任过的公职可以列出一个长长的单子。他的曾祖父是一位将军,坚持领军冲锋陷阵,为荣誉战死在法国和比利时交界的佛兰德斯领地的泥浆中。政治远比战争危险,在战场上他们只能杀死你一次。“这才是你想停止我们俩交往的真正理由吧?分裂了的忠诚?你支持厄克特而反对我?”

  她双手捧着他的头,试图用拇指抚平他沮丧的皱纹。“我成为他的国私秘书,汤姆,不是被他雇佣。我没有出卖我的原则,我还在支持我们俩共同为之奋斗的那些事,我也还关心着你。”

  “你真是这么想的?”

  “绝对是,下辈子我们或许会更加亲密。这辈子,我只想和你保持朋友关系。”

  她亲吻着他,他的热血开始涌动了。

  “来最后一次吧?”他在她耳边悄悄说,手从她的脖梗移向了腹部。

  “这就是我们全部的关系?只有性爱?”

  “不!”他反驳道。

  “真可怜。”她说道,又狂吻起他来。

  * * *

  老帕索利兹被两声突发的高频嘀嘀声吓住了,急忙放下泼洒的咖啡杯,他没料到BP呼叫机响了。玛丽亚急忙斜身用她的餐巾将桌上的咖啡擦掉。

  “爸爸,呼我们了,是时候了。”

  他们已在伦敦西部国家档案馆的一个小咖啡厅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此刻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发给每一个探索真相的来访者的红光屏幕BP机——至少,它代表大不列颠英国的档案给出的都是真相。对他而言,任何沾上大不列颠英国官方的东西都令他不安和冲动,这个习惯是很久以前在山里战斗时养成的。甚至在伦敦伊斯灵顿区,他觉得不列颠的官员们总是想窥探和控制他,给他发来很多装在浅棕色信封里的信件,充满威胁地要求他付钱。这么多人,为什么要他给不列颠交钱?而他们欠了他那么多都没有偿还过。有一个卫生检察官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前门悄悄监视他,以验证老帕索利兹确实是在经营生意,直到被流感击倒才放弃盯梢,后来又被更加危害伊斯灵顿区公民们福祉的紧急情况叫走了,这才算完事。遗憾的是,他并不知道老帕索利兹家有后门。

  当检察官在阴冷的街道上受罪时,老帕索利兹的朋友们却坐在严密遮盖着的窗帘后面,每夜都在聚会中庆贺胜利,又一次击退了大不列颠宿敌。“为范吉利斯店干杯!”

  这位衰老的塞浦路斯老头现在根本不信他的敌人会帮他。走访档案馆是玛丽亚的主意,让他继续追求从前感兴趣的事,以重新启动他的记忆,纯属把他从严密的窗帘后拖出来的借口。来到此地,或许还能看到当时大不列颠帝国的文档里对此事有什么信息、解释或辩解,于是他们穿过伦敦来到国家档案馆。这是一座用钢筋水泥修建的档案陵墓,记载了一个帝国的诞生、成长和再一次消逝的历史。

  阅览咨询室里和蔼的馆员并不乐观,“塞浦路斯的埃奥卡运动时期?这种资料属于军事或国安类。通常需要五十年的解密期限。你知道,任何盖有‘秘密’之印的资料都被认为对保证国家安全很重要。例如,那些古老的气象资料或者希腊总统抠鼻子的信息。”他耸了耸肩,“但是军方现在每十年评估一次,自从国防预算削减后,我想他们没有足够的弹药房来储存档案箱了。因此,只要能放弃,他们不是把资料销毁,就是扔到我们这里,或许你们运气好。”

  的确,他们很幸运。7438档案架上有军事行动和情报的目录,其中索引号WO-106是1956年4月至10月塞浦路斯的特罗多斯山区安全局势,以及对埃奥卡组织拦截的报告。

  老帕索利兹的手指直戳着记录,“他们在山里追剿了两天,我躺在担架上,嘴里塞着碎布,免得忍不住疼得叫出声。”他耳语说,“那就是我。”

  他们计算机上输入所要查询的那份报告的编码,等待着结果。

  他们失望了。

  英国国家档案馆似乎并非名副其实。幕后档案馆的库房离阅览咨询室很远,资料的电脑化交给了辛勤的职员,他们需要从布满粉尘的纸板箱里将文件或物品一件件地输入或扫描到电子数据库里。全部档案架长近百英里,而国家档案馆库房又太陈旧了——在需要控温控湿的环境里找一份文件,需要具备摇滚音乐歌手罗伊·奥比森和苏格兰歌手芦芦飙高音时的耐力。年轻的馆员需要耐力在浩瀚无边的巨大档案架子上放着的数百万份文件中寻找那份卷宗。一旦找到,会小心翼翼地用电动车运过来,然后放在传送带上运到阅览室。等文件到了,玛丽亚和她的父亲才会被召唤进来。

  但这里是不会有被追剿的记录的。在寂静的空调和白色灯光下,馆员们查找了与WO-106/7438卷宗有关的所有涉及老帕索利兹寻找的、那年盛夏时他和埃奥卡同志们的资料:如何躲在离英军士兵只有六英尺的地下,一颗手榴弹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报销;当年他如何乞求被同志们开枪打死,也不要留下做敌人的俘虏,战友们也想那样结束他的痛苦,而不愿冒他叛变的风险。

  这些记忆的记录并不存在。老化了的牛皮纸卷宗夹里装满了单页纸张,一根线绳标签将它们穿钉在一起,大都是一些含糊不清的复写纸留下的版本,更像是随意编排在一起的,而不是有规律地保留着,或者按照事件的完整性来保存的。馆员解释说,这是一个特殊困难时期。苏伊士战争于10月爆发了,英军的目标已从保卫塞浦路斯改成了进攻埃及,局面一片混乱。整团整团的兵力被调走,塞岛成了英军入侵埃及的中转站。整理文件从来就不是交战中士兵的强项,很多时候没人管这事儿。对英军来说,帕索利兹好像消失了,就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还有些别的东西——一段记忆。他的手再一次指着在卷宗前一张单独的索引。

  物品16;5月5日;斯皮利亚村上方。

  日期,地点。他吃力地翻查着文件来确定它们所涉及的事件。查到时,他颤抖得更厉害了。这张复印的单页文件,是一份军情汇报:战斗发生的地点相距已经确定的埃奥卡分子密集的藏身处不远。两个不明身份的恐怖分子被拦截了,他们在运送武器和其他补给。枪战发生,一名英军下等兵丧生,两名塞浦路斯人被击毙。焚烧和就地埋葬尸体是为了减少报复的风险,没有进一步指明藏身处,建议对此地区作进一步的清剿。报告最后是指挥官的签名。

  指挥官的名字被涂掉了。

  “这些文件是复印件,就是为了保护英国军人的身份。”馆员解释道,“这不是掩饰,是规范的程序。绝不可能公布名字,只要他活着就不可能公布。总之,你想想如果这个人是你呢?”

  但这就是我和我的兄弟!

  老帕索利兹试着解释和强调,以期获得更多信息,但是因为情绪激动,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表达得乱七八糟,馆员觉得这个喋喋不休地谈论山边谋杀案的老头很搞笑。不管怎么样,没有更多信息可查了。没有其他的档案和记录了。英国档案体系所必须提供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除了名字外,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找的了。而他是无法得知这个名字的。

  “他们还是孩子,被埋在坟墓里。”老帕索利兹抱怨着。

  “是这样啊,那你不需要找档案馆。”馆员觉得这个满脸泪水的老人的想法有些简单,主动建议,“你需要找战争罪行委员会。”

  “但是我首先需要找到名字。”

  不要和政客上床,他们翻脸时,会把铺盖都卷走。

  “该死的!你觉得他们换了个新主编吗,莫蒂玛?”

  她从拿着黑麦饼干和信件的两只手的缝隙中看过来。

  “《泰晤士报》的拼字游戏变得这么……”他在找合适的词语,“飘忽不定,难以理解,他们一定是换了主编。”

  不会的,她心里说,拼字游戏没变,弗朗西斯,是你变了,你也曾有过喝粥前就把那些提示和变形字全部解决了的时候。

  他烦恼地把报纸扔到了一边。头版已经搞得乱七八槽,而最后一页现在也是这样。他在堆满早点的桌上搜寻,顺手拿起另外一张报纸。“这个几乎没有问题。”他很感兴趣地小声嘀咕道,根据提示开始忙着填字,然后停下来寻找灵感,“下来四个或五个,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谈什么?给点提示,弗朗西斯。”

  “玩玩换将游戏。我想,该枪毙几个舰队司令以鼓励其他人努力奋斗了。正如你建议的那样——恢复一些敬畏之感?”

  “明白了,重新组阁。”

  “我想换掉四五个人,足够引起一阵骚动,而又没有多到让人觉得我们害怕了什么。”

  “你想让谁走?”

  “亲欧盟的铁杆派。卡特、约科,还有彭索普——他太让人厌恶,只要他一开口,几乎就是把刀片磨快了对准自己的喉咙。再有就是威尔金森,你知道他实际待在法国的时间,几乎跟在选区里的时间一样吗?他的判断力被廉价酒和与敌交友搞贬值了。”他果断地一戳,用笔划掉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特里·惠廷顿,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爱喝个半醉或烂醉的。”

  “是,这位负责公民宪章的部长有问题,如果不是访问者事先给他灌药,他连字都说不清。他很平庸,却有一个交际花一样的老婆。我没告诉过你吗?”他内疚的目光从眼镜架上面看过来,“她沉溺于布鲁塞尔欧盟工业大臣的欧式风情时,可怜的老特里只好整夜困在酒吧里与欧盟的其他部长一起消磨时光。”

  “真有出息。可惜这个委员会失去了一个有趣的杠杆支点。”

  “尤其是关于汽车额度的残酷口水战要来的时候。”

  她嘎吱嚼了一口黑麦脆饼干,渣屑掉下,有几秒钟时间她专注于把渣屑撮到一块。

  “那么还有谁?”

  “当然是安妮塔喽,我知道她是唯一的女性,但她在内阁会议桌的一端叽叽喳喳,我几乎听不到其他人说话了。”他恼怒地摇头,“这不怪我吧,莫蒂玛?”

  “弗朗西斯,选择性地听取汇报不仅是首相的特权,而且是他最有效的武器之一。你多年来已经把它修炼成一门艺术了。”

  她觉得说得多了些,但他好像再一次获得了自信。她拿起餐刀,灵巧地、不那么女性化地抖了一下手腕,削下了一片柔软的煮鸡蛋。“那么汤姆·梅克皮斯怎么办?”蛋黄止不住流了出来。

  “把他解职是危险的,莫蒂玛。我宁愿他留在船上,用他的炮向外开火,而不是让他跑到另外的船上来对准我。但可能甲板上会有……”他手指舞动,好像在指挥乐队的第二小提琴手,“某些调整,给他一个新的目标——或许是环境大臣。”

  “把他踢出外交部?我喜欢这个安排。”

  “他将为我们绿色宜人的土地与河流奋斗,这类工作能净化人们的心灵,一个有道德心的人难道不想接受更大的挑战吗?”他已经在演练新闻发布了,“同时给布鲁塞尔的小人们提醒一下,我们是认真地将外交工作交给刺猬亚瑟·博林布鲁克的。他患有肠胃气胀,半夜把自己锁在欧洲兄弟的怀抱里,这个位置非他莫属了。”

  “真棒!”她把一根手指饼干插入了鸡蛋的中央。

  “让杰弗里·布扎·皮特转到内政部。”

  “那个不怀好意的小油混混?”她脸上亮起警觉的光来。

  “正是他。他虽然愚笨粗鲁,却很懂得如何照顾党的支持者,抓住关键。”

  “也是呀,他同样也能抓住一半内阁部长的老婆们。”

  “但是我反过来也能够抓住他的要害。我把他的忠诚攥在手心里,只要使劲一掐就行,杰弗里是不会出状况的。”他突然在椅子里坐直了,嗅着空气,像船长感觉到了不安分的天空里飘来的天气新变化。

  “弗朗西斯……”

  “正好!你知道了吗?第八列,提示是‘欧洲危机’,填进12个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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