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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机器的秘密?

  打起来了,跑不掉

  讨厌的黄雀啊

  罪孽这种东西,一百瓶漂白剂也洗不干净

  戴维是个程序员,他的特长是跟代码打交道,对于机械的概念并不太明晰,但他有个不错的优点是:很愿意听听比他专业的人的意见。当吴有金向他暗示那个油布包着的机器可能有些蹊跷时,他突然也意识到一件事。

  “米洛先生的笔记本?”他低声问吴有金,“钱钱,你觉得这机器像那上面画的?”

  “我不敢肯定,”吴有金回答,“所以我想留下来好好确认一下。”

  原来他是在打这个念头,这的确比下去跟几个傻大个儿互相开枪更重要!戴维点点头,向吴有金说:“那就再等等,他们很快就会出发了。”

  两个人背着手站在油布遮盖的机器面前,又要努力装出自然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当道尔顿夫人或者肯偶尔转头来看他们的时候,哪怕带着轻蔑的戏谑神色,他们也视若无睹。

  不过,除了嘲笑这两个废物胆小之外,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真正目的。现在是关键时刻,必须制住看守才谈得上对付劳埃德。

  卢卡斯警长安排了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道尔顿夫人作为诱饵,她会假扮成自己最为痛恨的娇弱受难女子,发出塞壬一样让人迷醉的声音,把那几个“水手”引出来。然后血狼会从暗处突袭这些落单的看守,尽量削弱他们的力量,黑参孙会从旁协助。如果被识破,卢卡斯警长和肯会向看守们开枪,先下手为强。只要先成功地干掉两三个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当然,如果效果不好,或者对方的人数超过了他们的预期,那么就必须经历一场残酷的枪战了,能不能活下来全得靠运气。如果是那样,作为懦夫的维纳先生,以及戴维和吴有金也必须拼命才行——不会真有人指望能靠他们反败为胜。

  “希望不会真要用到你们。”肯一边检查着自己的手枪和子弹,一边嘲笑戴维和吴有金。

  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能忍胯下之辱……吴有金很想把中华民族的传统智慧传递给戴维,但他发现朋友对肯的挑衅并不介怀,反而努力地掩饰着内心的兴奋。好吧,也许对于戴维来说,接触米洛先生的秘密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在其他人检查各自的装备时,卢卡斯警长向他们走过来,他的目光在戴维和吴有金的脸上轮流扫过,最后看着吴有金,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他。

  “我估计你很难用上,”他说,“但考虑到你的枪法很烂,子弹早晚也会打光,有个备用的武器也好。不过,你最好有勇气把这刀子捅进别人的身体里。”

  吴有金脸色古怪地看着那把匕首,没有立刻接过来。卢卡斯警长干脆走上前来,用那把匕首的刀尖在吴有金的颈口、肋下和腹部轻轻地点了几下。

  “记住,你的力气没那么大,用力捅这几个地方效果更好。”警长把匕首插进了吴有金的腰带。

  吴有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不打算说点别的?”

  “你想听什么,艾瑞克?”

  “我和戴维可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要埋怨的话我完全可以理解。”

  “这个嘛……”警长压低了声音,“要我说实话,你别搅和进来被流弹击中就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并不介意你和杨格先生躲在这里。哪怕你们有别的计较……”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戴维,还有那个盖着油布的机器。

  吴有金倒觉得有些愧疚了——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有时候他太自私了。他和戴维虽然一直想要脱离这个时代,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但是对这些人,卢卡斯警长、血狼、道尔顿夫人,还有灰雨,要说完全不关心地看着他们陷入危机,那也是做不到的。

  “我……”吴有金摩挲着腰带上的匕首,“我和戴维不是逃兵,我们并不是想要推卸责任。无论怎么样,我们会做好自己的事情。”

  “啊,这个……”卢卡斯警长笑着摆摆手,“我倒是真希望你做到一件事。”

  “当然,如果你需要。”

  “如果下面的情况不太好,你就带着杨格先生,或者杨格先生带着你直接往外面跑吧,马在外头,你们和灰雨应该可以跑得出去。”

  吴有金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旁边的戴维也愣住了,其他更远些的人并没有听见卢卡斯警长的话。

  “你觉得很危险?”戴维郑重其事地低声问道,“你宁愿我们逃走?”

  卢卡斯警长却不置可否,“我们在敌人的地盘,一切都不可知,但能活下去总是件好事。”

  吴有金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什么,卢卡斯警长已经转身走回其他人中间,招呼他们准备出发。

  于是原本就安静的矿道中一下子连细语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人们移动时衣服摩擦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马靴踩在沙土上细不可闻的杂音。

  戴维和吴有金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那些人逐渐消失在坡道上,互相望了一眼。

  戴维首先开口:“他其实没有那么可恶嘛。”

  “这让我有点愧疚了,真是的……”吴有金嘀咕。

  “我知道,”戴维深表同意,他也觉得真要跑反而会有负罪感,“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不能逃走。”吴有金毫不犹豫地说,“我们还是得先检查这台机器,之后再去接应他们,逃走的话实在太丢人了!”

  戴维点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血狼今天才救了我,我可没法子只顾自己逃命!”

  他们达成了一致,先快速摸摸这台机器的底细,再去增援卢卡斯警长——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用。

  于是戴维和吴有金揭开了油布,终于得以一窥这玩意儿的全貌:

  当真的看到这机器的模样,即便是对机械不太了解的戴维也感觉到了蹊跷。这台机器并不像蒸汽时代的产物,它不太大,只比一辆矿车大一些,也有带着锈迹的齿轮和螺栓。除开这些齿轮和螺栓,戴维和吴有金还看到了被脏污的机油覆盖的大块金属,当他们把那些机油擦干净之后,发现那是一整块铸造构件,看光泽很明显是合金,而且并非常见金属,带着一种浅灰色,他们曾经见过。

  “很坚硬,”吴有金掏出匕首在那块金属零件上划了一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跟那个古怪的圆环质地一样。”

  “我的天!”戴维说,“这就意味着其实劳埃德的矿坑里藏着一打那种金属,那他还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也许这东西并不属于他,他只是碰巧得到了,而他想要知道怎样获得更多。”吴有金说,“我怀疑现在的冶炼技术能否加工出这样的金属零件。”

  “米洛先生,我觉得跟他有关系。”戴维用拇指支着下巴,“你觉得这机器是做什么用的呢?”

  吴有金站起来走开了几步,认真地打量——这机器的底部有一个支架,齿轮和轴承将中间的精密零件包裹着,似乎外部有什么接入到了那个零件中间,奇怪的是外部的齿轮和轴承却没完全咬合,而且……他好想给它除除锈。

  “它只是一个部件,”吴有金肯定地说,“是一个不完整的部分,而且有人改造了它。”

  “会是谁?”

  “不会是劳埃德,我猜。”吴有金说,“也许是米洛先生,在我们知道的人里,只有他是这片蛮荒之地有能力这么做的人。说不定这台机器也不是米洛先生造的,因为如果我们可以从时空缝隙穿越到这里,说不定之前还有人……”

  戴维按住额角,紧紧地皱着眉头,“你想说的是,这玩意儿可能来自未来?”

  “也许,也许不仅仅是它。”

  卢卡斯警长在阶梯的阴影处停下来,他向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于是其他人也按照顺序在后面挨个儿蹲下。卢卡斯警长望向队伍,能看到温吉利·维纳,更后面就没有人了。戴维和吴有金没有跟上来,他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有些失望,但这时候他也不打算搞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向维纳指了指前方,意思是询问是否快到目的地了。

  维纳向他竖起拇指,点了点头,然后比画了一个数字10,意思是再往下走十码就是看守们的地盘了。

  卢卡斯警长又对血狼和黑参孙招招手,于是他们俩一边一个,占据了阶梯上的两个攻击方位。

  “戴安娜,”最后卢卡斯警长说,“关键就看你的了!”

  道尔顿夫人冲他笑了笑,起身将枪递给他,接着摘掉帽子,把头发打散,用手揉乱,还在美丽的脸颊上抹了点灰尘。

  “一位落难的贵妇人,迷路了,丢失了水和粮食,”她压低了声音说,“更糟糕的是我和妹妹的马在外面陷入了一个土坑,她和我都需要骑士的帮助。”

  “他们在等你,”卢卡斯警长说,“做得漂亮些。”

  “我会给你们发出信号。”道尔顿夫人犹豫了一下,“艾瑞克他们可能不会下来了,你也没有真的希望他们能帮上忙吧?”

  卢卡斯警长对她笑了笑,“去吧,戴安娜,小心点儿。”

  道尔顿夫人在他的肩膀上按了一下,转身往台阶下走去。

  在矿道中,油灯燃烧得很安静,偶尔莫名地晃动一下,在每个人脸上拂过一阵阴影。这一段矿道离出口很远,离下面真正的矿脉也有一段距离,没有动物经过,没有人贸然开口,就连呼吸声也被刻意地压低了。卢卡斯警长一时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如果不是心跳和血流的声音在耳朵里有回响,他几乎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聋了的错觉。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仿佛都要跟这灰黄色的矿道凝结在一起了。

  但渐渐地,一些模糊的声音从坑道下方传来,仿佛是几个人在说话,其中夹杂着比较高调的女声,还有一两个男人的声音。

  卢卡斯警长迅速地给血狼和黑参孙递了个眼色,他们两个人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前方。很快,道尔顿夫人带着悦耳的笑声出现在了阶梯上,她向着他们的方向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接着,她突然迅速地往阶梯上跑了好几步。

  血狼闪电般地蹿出去,直扑跟着道尔顿夫人的一个男人,他的动作如此之快,几乎是从阶梯上纵身跃下,一下子将那个倒霉鬼撞在了坑道墙壁上。对方只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就被血狼扼住喉咙,抓着头猛地撞击在墙上。那人瞬间昏过去,软绵绵地委顿在地上。

  黑参孙的动作显然要迟钝一些,他瞄准第二个人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正掏出枪来。但黑参孙的力气大得多,他张开手像铁箍一样一下子把那个看守抱在怀里,那人叫了一声,枪掉在地上。黑参孙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后颈使劲一扭,对方的骨头就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他很容易就干掉了一个人。

  “太快了,”道尔顿夫人皱了皱眉,看着黑参孙扔下尸体,“我以为你只会打晕他。”

  这个杀戮机器却咧咧嘴,有些得意。

  血狼将昏过去的看守捆起来,塞住嘴巴,又回到卢卡斯警长这边。道尔顿夫人正在向领队描述下面的情形——

  “下面只剩下三个人了,”她说,“一共五个人,正在玩牌,我进去的时候有一个特别警惕,看上去像领头的,但其他的都有些麻痹大意。他们相信了我的话,所以派了两个人,不过同样的计策肯定不管用了。”

  “只有三个人,也没有那必要了,”维纳说,“以前这里的看守差不多也就这个数量,何况连工人也没有了。我们冲下去就可以干掉他们。”

  卢卡斯警长没有马上同意他的建议,只是让道尔顿夫人再详细说说她所看到的,特别是下面那些看守待着的位置是什么布局,矿坑往下走还有多深等等。

  道尔顿夫人将那个开阔地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遍,并确认的确还有一条往下延伸的矿道,但显然已经没有人工作了,因为油灯只在矿道的入口处亮着,轨道上的矿车也倒扣在阶梯上。

  “好吧!”卢卡斯警长终于下定决心,“我们可以去收拾剩下的三个了,请准备好你们的枪,先生们,还有女士,不过我还是希望最好别把他们都打死……我们来的目的不是杀人,愿意告诉我们信息的活口更宝贵。”

  黑参孙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但维纳先生没有对警长的叮嘱表示反对,他也只好装作听不懂。

  卢卡斯警长对血狼说:“需要开枪的事儿我们来就行了,你留在最后,注意那两个笨蛋会不会出现。”

  印第安人点了点头。于是卢卡斯警长握着枪,第一个往台阶下走去。

  戴维和吴有金凝视着面前的机器,仿佛面对着一个保险箱,明知道里面藏着钻石,可就是撬不开。

  “我觉得应该把这些外部的东西都拆掉,”吴有金说,“核心部件应该就是那个银灰色的,我得仔细看看才行。”

  “我们没有螺丝刀这些玩意儿。”

  “这矿道里应该有工具箱,”吴有金又顿了一下,朝周围看了看,“我不太确定,也许下面会有?”

  他说的是阶梯下,卢卡斯警长他们离开的方向。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戴维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我没有听到枪声,好像也没有别的动静。”

  “也许……”吴有金不安地回过头,“也许他们并没有碰到什么抵抗,这矿道看上去就像荒废了一样。”

  “一切顺利最好了。”戴维很想挤出乐观的笑容,但两个人的表情都透着一点儿内疚和别扭。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戴维终于忍不住建议道:“要不,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反正我们也没法子把这个机器弄开,说不准还能在下面弄到些工具。”

  吴有金也点点头,“嗯,我们就下去看看,没事儿再上来。”

  他们站起来正要出发,却看到一个印第安少女从上面的台阶走下来。

  “啊,灰雨。”戴维招呼道,“你不是在洞口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最后的尾音就仿佛被刀咔擦一下砍断了,因为随着面带惧色的灰雨慢慢走下台阶,她背后渐渐地出现了一个男人,端着枪,穿着皮夹克和马靴,戴着黄色的牛仔帽,胡子刮得干净整齐,脸上带着倨傲的冷笑。

  “晚上好,先生们。”理查德·劳埃德对戴维和吴有金说,“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地盘上?”

  戴维和吴有金像是突然被液氮喷了全身,瞬间就冻住了,从心脏到皮肤都冻得硬邦邦的。

  他们僵硬地看着理查德·劳埃德用枪逼着灰雨走下台阶,让他们更加惊惶的是,在劳埃德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其中有些穿着印第安人的服饰,但脸上的油彩已经抹去了,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戴维和吴有金。

  完了!

  吴有金在心底哀号,这下被人给包了饺子了!怎么才能给卢卡斯警长发出警报呢?哦,前提是劳埃德乐意让他们活着。

  “过去!”那衣冠楚楚的禽兽在灰雨的背上用力一推,这姑娘一下子就撞到了戴维和吴有金身上。

  “喂!”戴维愤怒地朝他叫了一声——如此粗鲁地对待女士怎能让他不心生反感。

  劳埃德却有些嘲弄地摊开手,“抱歉,是我的错,杨格先生,不过现在你还有空在意礼节,看来我们对于事态的严重性有不同的理解。”

  灰雨勉强平复了一下呼吸,紧紧地靠在两位同伴身边,戴维和吴有金不约而同地微微遮挡住她。他们都没有接劳埃德的话。

  “先把他们都绑起来吧,”劳埃德朝后面的人偏了一下头,两个男人立刻上前来,像捉小鸡一样把他们的双手扭到背后,捆得结结实实的,这些野蛮人如此不留情面,让戴维疼得直咧嘴。

  劳埃德享受地看着他们扭曲的表情,转动着手枪,慢慢踱步。

  “是谁带你们找到这个地方的?”他慢吞吞地问道,“那位可敬的警长呢?”

  戴维和吴有金都紧紧闭着嘴,不打算主动开口。看起来劳埃德还不知道温吉利·维纳和他们已经暂时结成了同盟,也不知道警长正在下面一层。

  我们得想个办法,至少拖住这混蛋,或者想办法让警长知道增援小队已经被俘了……戴维看着吴有金,希望聪明的中国人能懂他的眼神。

  可惜他和吴有金并不是双胞胎,也没有倾心相爱,这挤眉弄眼的样子并不足以让对方知道他要说的话。好在吴有金也估量到了目前的情形:越迟让劳埃德发现警长他们,局势就越有翻盘的可能。

  肾上腺素的作用让吴有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勇敢机智过,他决定试着跟面前的头号恶棍周旋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让卢卡斯警长发现上面的危机。

  吴有金清了清喉咙,试图显得镇定而无畏。“我想搞清楚一件事,”他对劳埃德先生说,“那个金属……你弄不明白,我也弄不明白,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弄明白,而这里或许藏着答案,事实上……这里的确有答案,如果你能够告诉我们关于这台机器的事情,还有这个矿藏的秘密。”

  劳埃德看了看那台被掀开了油布的机器,摇了摇头,“现在是我向你们提问,做主的是我。我的人说,那位警长带着人在鸡冠石附近袭击了他们,但我没想到你们会来这里。”

  戴维看了看那几个还没有“卸妆”的印第安人,想起几个小时前惊心动魄的交战,恨恨地说:“果然是你制造了地狱湖附近的劫案!这么多年,你杀害了不少移民,还让附近的休休尼人背了黑锅。”

  “但很有效,不是吗?”劳埃德笑了笑,“很多人都绕着这个地方走,除了那些新来的,他们运气好的能活着到达目的地,运气不好的则能告诉其他人离印第安人远点儿——这在西部可是很重要的一课。不过,别把这些事儿都怪到我头上,那些红野人也真的会袭击白人,剥人头皮也不是我们的习俗。”

  “你经营这里很久了!”戴维说,“这些劫案的时间跨度那么大,你发现这个矿的时间比交易的时间长得多吧?”

  劳埃德的眼神像剑一样刺向戴维,但随即又变成了讥诮:“你们也知道这个矿有交易记录?很好,你们知道的比我预料的还多,一定是有人领着你们来的,是你们抓到的俘虏,还是另有其人?”

  “你的仇人不少,劳埃德先生,”吴有金说,“其实你想一想就能知道谁既跟你有过节,又知道这个地方。”

  劳埃德耸耸肩,“当然,我只是需要确认。不过我以为温吉利·维纳已经懂得一个道理:他那种笨蛋并不适合在西部生存。但显然他误以为自己能找到帮手扳回一局。怎么,他跟你们还有警长达成交易了吗?比如愿意跟你们共享这个矿?”

  “我们只是对真相好奇,”吴有金说,“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么重的贪欲,劳埃德先生。”

  “有欲望才能让人活得有劲儿,”对方大笑起来,“如果我没有贪欲,也许在三十年前就被狼给吃掉了。在西部,贪欲就是最实用的东西,你得对这个地方怀有憎恨和爱,就像对待一个中意的婊子,想要去占有她,又想要狠狠地揍她,让她臣服。这样你才能在西部活下来。”

  吴有金其实并不太想跟劳埃德在这样的条件下讨论生活哲学和人生观、世界观之类的,但他的确需要拖延时间。

  “也许你是对的,”他硬着头皮继续说,“不过,我并不觉得需要坑蒙拐骗和动刀动枪才能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我来到这里也并不想对这个矿怎么样,甚至是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你占有这个矿这么长时间了,那种奇怪金属和这些机器,应该不是你弄出来的东西,我想知道它们的来龙去脉。这丝毫不会损害你的利益,你也没有必要认为我们是威胁。实际上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比如你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帮助我们研究这东西,而我们会告诉你答案。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这种金属的真相吗?”

  劳埃德在吴有金面前站住了,他眯着眼睛,在这个中国人和戴维脸上来回看了看,忽然伸手抓住了他们两个的下巴,用力地转动他们的头。他的手劲儿如此大,让两个人都疼得皱起了眉头。

  等到这位先生终于决定放过他们的时候,戴维怀疑自己的下巴已经被指甲掐出血了。

  “我一直小瞧了你们,”劳埃德低声说,“告诉我,你们究竟是谁?从哪儿来的?”

  他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戴维和吴有金有些胆战心惊,但不知道劳埃德是不是真的能够接受“来自未来”这种超越他认知的真相。

  “我们来自纽约。”吴有金说,“是你不熟悉的纽约,所以我们也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说不定对双方都有益处。告诉我们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矿的,还有这些金属机器,是怎么来的,我们可以相互帮助。”

  “嗯,我同意,”劳埃德说,“我会暂时保住你们俩的命,也很愿意听听你们的意见。不过,还是得先告诉我维纳和卢卡斯警长在哪儿?在确保他们都不会打搅我们以后,再来谈合作好了。”

  这个混蛋完全不上钩啊!

  吴有金真的感觉到了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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