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即使主母完全掌管着殖民船，田纳西还是发现自己无法完全放松下来。此时他正透过医疗湾的舷窗向外眺望，巨型殖民船离开了行星轨道。那颗行星正在它的背后闪耀着光芒。田纳西发现没办法让自己的视线离开这颗终于被他们抛在身后，处在云层包裹中的行星。
他觉得那颗充满恶意的星球仿佛正在伸出巨大的腕须，要将这艘飞船紧紧缠裹，拖回到它的云层下，回到那场他们正在拼命逃离的噩梦中。他试着让自己摆脱那场差一点彻底毁掉他们和殖民任务的记忆，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怀疑那些记忆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他在心中默念，萝丝塔尔在那里，还有科尔，莱德沃德，哈利特，凯莉恩，安佳，奥拉姆船长。奥拉姆船长，那位他经常与之争辩的船长。现在他非常后悔自己在冲动中向奥拉姆说出的每一个字。
还有法瑞丝，他的法瑞丝。
他曾经深爱，曾经追求，曾经与之结为夫妻的法瑞丝，就这样殒命在这场道路漫长的探索中。关于这场远征的风险，他们早已得到警告，但没有人能想到宇宙中竟然会存在他们刚刚逃离的这个世界。
尽管有着剧烈燃烧的恒星，波澜汹涌的气态行星，偶尔还会有宜居的行星，但太空依旧是一个冰冷死寂的地方。不，不是死寂，田纳西纠正自己，是漠然。古老而冷漠的亿万星辰根本不在乎那些自称为人类的蝼蚁所建立的文明是否存在，还是永远地消失了。他不由得暗自咒骂了一句。
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一个错误的选择，我们就可能在转瞬之间不复存在。他对自己说。就像那些工程师一样。他们在契约号舷窗外渐渐变小的那个世界里建起了伟大的城市，却毁灭于他们亲手创造的发明。
无论他们在奥利加-6上遭遇什么——无论那里有多么残忍，多么嗜血的猛兽——都不可能再让他们感到害怕了，因为他们刚刚逃出一个真正让他们拥有了噩梦的世界。那颗行星将被记录为永远需要躲避，需要隔离的地方。它的表面再不会感觉到人类生物的足迹，这时田纳西想到那颗行星还没有名字。或许他可以为它想一个。
毁灭。
从舷窗前转回身，他走向乌浦沃丝。那个女孩正在将一片新鲜的皮质敷料铺到昏迷中的洛佩中士脸上。洛佩一动不动地躺在单人医疗仓里，由四号液体和各种药剂维持身体机能。他处在诱导昏迷状态，这样更有利于他的伤口愈合，乌浦沃丝坚持认为安静和休息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在洛佩熟睡的时候，这艘飞船上先进的医疗设备会尽全力医治他。对他的治疗还需要一段时间，并且需要专精的重建手术让他的面部组织恢复原样。但乌浦沃丝已经向田纳西保证过，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乌浦沃丝察觉到田纳西走过来，便回身向他抬起头。“脂肪能够很快恢复，但面颊上的肌肉需要更长时间才能修复。我们还需要等待神经重新生长和连接，拼接神经元和将几根绳子系在一起可不一样。”
驾驶员嘟囔着说：“如果你能把他的脸恢复原样，我相信洛佩就算下半辈子有一边的脸完全是麻木的也不会在乎。”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女孩会亲吻他另一半面颊的。”
乌浦沃丝也向田纳西还以微笑，然后又专心去看他的病人了。“皮肉和神经只要时间就能恢复，但受损的不只是这些。强酸还腐蚀了他的颧骨和颌骨。我给他植入了一些软骨基底，好重新为他搭建骨骼。它们会依照他的原生骨质曲线生长，生长完成之后，没有人能看出他和原先有什么区别。”
“很好。”田纳西指了指躺在医疗仓中的中士，“不过现在他看上去就像是歌剧院魅影。”
乌浦沃丝有些吃惊，“你从没有说过你还是音乐剧爱好者，你竟然知道那些古代的音乐剧？”
田纳西困惑地皱起眉头：“那是一部音乐剧？”
乌浦沃丝小心地看着田纳西，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她可以反唇相讥，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现在没有心情耍这种小聪明了。他们所有人都感到深深的疲倦——所有还活着留在船上，成功逃出了那颗恐怖行星的人。
“他会挺过来的，会看上去和原先的他一模一样，但我不会自鸣得意地以为我的治疗能解决一切问题。他还需要一位真正的医生对他进行微整形修复，我们也许不得不先唤醒一位殖民者。”
田纳西摇摇头。“不能这样做，这一点你也知道。不能提前唤醒任何非船员，除非情况紧急。”他又指了指一动不动的中士，“洛佩首先就会否决这种提议，尽管他将是为此而受益的人。我们降落在奥利加-6上的时候，他只是会看上去有一点‘未完成’。”
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医疗港舷窗外的黑暗世界。“不管怎样，等到所有人都回到冬眠状态之后，一个人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就不重要了。”
丹妮尔丝和沃尔特坐在医疗港旁边的房间里，偶尔会透过作为隔断的透明玻璃看一眼田纳西和乌浦沃丝在做什么。这个人类和人造人已经换上了新的制服。沃尔特利用殖民船上更加庞大的设备辅助自身系统进行自我修复，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
丹妮尔丝的情况则没有那么理想。她暴露的皮肤上不止有一处皮质敷料，衣服里面还有更多。落在她身上的那几滴强酸血液总算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伤口很快就能够痊愈了。她总算是要比那位勇敢却又不幸的中士好得多。
直到现在，丹妮尔丝还只是在闲聊着一些算是轻松的事情。她把对话的内容严格限制在对于生还船员的管理和状态维护上，谈过了洛佩逐渐好转的伤势和正在离开那个恐怖星系的契约号，她终于感觉自己可以提出那个让人很不舒服的话题了。
“那么，”她开口道，“你能够对付——你知道。”
沃尔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不‘知道’。缺乏附加信息，我不可能‘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你想要说什么？”
丹妮尔丝向前一俯身，“我指的是大卫。你是如何看他的？你对他有什么样的感觉？”她的质问似乎对沃尔特没有造成任何一点影响。换句话说，坐在她面前的正是那个沃尔特。不知为什么，丹妮尔丝感觉松了一口气。
“就像你知道的，”沃尔特回答道，“我无法感受到我那个所谓的‘兄弟’的感情。”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丹妮尔丝告诫自己。丹妮尔丝曾经亲眼见到过他对于他的那个同类有着怎样的反应。这个人造人简单地否认了丹妮尔丝的问题，但他的心里一定还藏着别的东西。
“就是说，什么都没有？”丹妮尔丝问，“你没有再想起过他？没有更多的思考？”
沃尔特考虑了一下才回答道，“我的确没有更多的感觉，如果说有，那就是一种职业的满足感——为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感到高兴。他想要依照自己的想象创造一个新世界。他做到了，他还会继续留在那个世界里。”沃尔特又思考了片刻“其实这也是我们要做的，不是么？在奥利加-6上创造一个新世界？实际上，我很期待那个新世界。”
“我也是，”丹妮尔丝立刻表示同意，然后她又向沃尔特问道，“大卫在创造‘他的’新世界时灭绝了整个行星的原生生命——你不曾为此感到困扰吗？”
沃尔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从我所见到的，所体验到的一切，以及从大卫那里知道的一切来看，工程师的文明不是一个怀有善意，能够与他人和平共处的文明。的确，他们的艺术和科学之中都存在着美丽和高雅，但那其中也充满了傲慢。我不认为他们能够容忍除自己之外的任何智慧生命。”
丹妮尔丝转过头向远方望去：“大卫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所说的是人类。”
“从某些方面来讲，他是对的。”沃尔特的回答让丹妮尔丝吃了一惊，“但在人类之中，这样的傲慢常常只限于个体。我还没有发现这是人类的种族特征。就此而言，至少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是和工程师不同的。”
丹妮尔丝皱起眉头看着人造人：“你说‘到现在为止’是什么意思？”
“伟大的成功和收获会孕育自负。有一些人类坚信他们是进化的终极产物。”
“而工程师的存在和他们的成就应该能结束这种自以为是了。”丹妮尔丝坚定地对沃尔特说道。她将目光转向身边的舷窗，指着窗外星光闪烁的苍穹说，“除了工程师以外，那里一定还有其他文明。”
沃尔特跟随着她的目光，“统计学分析也得出了相同的结果。”
“如果我们遇到他们，希望他们能够比工程师更愿意接受我们的持续存在。希望他们更像我们。”
沃尔特带着疑问的神情扬了扬眉毛：“我们？”
丹妮尔丝微笑着回头看他。“让我生活在一个完全由人造人组成的社会里也不会有问题，或者是其他机器，只要它们都很聪明。”
沃尔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丹妮尔丝能感觉到，她的回答让人造人很高兴。
“真可惜，你不能和大卫多处一段时间。”沃尔特说道，“你也许能改变他，他低估了你。”
丹妮尔丝惊讶地看着沃尔特：“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那么我相信，你同时得到了两个人造人的器重。”沃尔特的眼睛转向舷窗以外，“真想知道奥利加-6是什么样子。”
丹妮尔丝和他一起望向远方的星星。在他的陪伴下，这个女孩完全放松下来。“没有人知道，我们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丹妮？”
丹妮尔丝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它不会比那里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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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那颗充满恶意的星球仿佛正在伸出巨大的腕须，要将这艘飞船紧紧缠裹，拖回到它的云层下，回到那场他们正在拼命逃离的噩梦中。他试着让自己摆脱那场差一点彻底毁掉他们和殖民任务的记忆，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怀疑那些记忆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他在心中默念，萝丝塔尔在那里，还有科尔，莱德沃德，哈利特，凯莉恩，安佳，奥拉姆船长。奥拉姆船长，那位他经常与之争辩的船长。现在他非常后悔自己在冲动中向奥拉姆说出的每一个字。
还有法瑞丝，他的法瑞丝。
他曾经深爱，曾经追求，曾经与之结为夫妻的法瑞丝，就这样殒命在这场道路漫长的探索中。关于这场远征的风险，他们早已得到警告，但没有人能想到宇宙中竟然会存在他们刚刚逃离的这个世界。
尽管有着剧烈燃烧的恒星，波澜汹涌的气态行星，偶尔还会有宜居的行星，但太空依旧是一个冰冷死寂的地方。不，不是死寂，田纳西纠正自己，是漠然。古老而冷漠的亿万星辰根本不在乎那些自称为人类的蝼蚁所建立的文明是否存在，还是永远地消失了。他不由得暗自咒骂了一句。
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一个错误的选择，我们就可能在转瞬之间不复存在。他对自己说。就像那些工程师一样。他们在契约号舷窗外渐渐变小的那个世界里建起了伟大的城市，却毁灭于他们亲手创造的发明。
无论他们在奥利加-6上遭遇什么——无论那里有多么残忍，多么嗜血的猛兽——都不可能再让他们感到害怕了，因为他们刚刚逃出一个真正让他们拥有了噩梦的世界。那颗行星将被记录为永远需要躲避，需要隔离的地方。它的表面再不会感觉到人类生物的足迹，这时田纳西想到那颗行星还没有名字。或许他可以为它想一个。
毁灭。
从舷窗前转回身，他走向乌浦沃丝。那个女孩正在将一片新鲜的皮质敷料铺到昏迷中的洛佩中士脸上。洛佩一动不动地躺在单人医疗仓里，由四号液体和各种药剂维持身体机能。他处在诱导昏迷状态，这样更有利于他的伤口愈合，乌浦沃丝坚持认为安静和休息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在洛佩熟睡的时候，这艘飞船上先进的医疗设备会尽全力医治他。对他的治疗还需要一段时间，并且需要专精的重建手术让他的面部组织恢复原样。但乌浦沃丝已经向田纳西保证过，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乌浦沃丝察觉到田纳西走过来，便回身向他抬起头。“脂肪能够很快恢复，但面颊上的肌肉需要更长时间才能修复。我们还需要等待神经重新生长和连接，拼接神经元和将几根绳子系在一起可不一样。”
驾驶员嘟囔着说：“如果你能把他的脸恢复原样，我相信洛佩就算下半辈子有一边的脸完全是麻木的也不会在乎。”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女孩会亲吻他另一半面颊的。”
乌浦沃丝也向田纳西还以微笑，然后又专心去看他的病人了。“皮肉和神经只要时间就能恢复，但受损的不只是这些。强酸还腐蚀了他的颧骨和颌骨。我给他植入了一些软骨基底，好重新为他搭建骨骼。它们会依照他的原生骨质曲线生长，生长完成之后，没有人能看出他和原先有什么区别。”
“很好。”田纳西指了指躺在医疗仓中的中士，“不过现在他看上去就像是歌剧院魅影。”
乌浦沃丝有些吃惊，“你从没有说过你还是音乐剧爱好者，你竟然知道那些古代的音乐剧？”
田纳西困惑地皱起眉头：“那是一部音乐剧？”
乌浦沃丝小心地看着田纳西，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她可以反唇相讥，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现在没有心情耍这种小聪明了。他们所有人都感到深深的疲倦——所有还活着留在船上，成功逃出了那颗恐怖行星的人。
“他会挺过来的，会看上去和原先的他一模一样，但我不会自鸣得意地以为我的治疗能解决一切问题。他还需要一位真正的医生对他进行微整形修复，我们也许不得不先唤醒一位殖民者。”
田纳西摇摇头。“不能这样做，这一点你也知道。不能提前唤醒任何非船员，除非情况紧急。”他又指了指一动不动的中士，“洛佩首先就会否决这种提议，尽管他将是为此而受益的人。我们降落在奥利加-6上的时候，他只是会看上去有一点‘未完成’。”
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医疗港舷窗外的黑暗世界。“不管怎样，等到所有人都回到冬眠状态之后，一个人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就不重要了。”
丹妮尔丝和沃尔特坐在医疗港旁边的房间里，偶尔会透过作为隔断的透明玻璃看一眼田纳西和乌浦沃丝在做什么。这个人类和人造人已经换上了新的制服。沃尔特利用殖民船上更加庞大的设备辅助自身系统进行自我修复，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
丹妮尔丝的情况则没有那么理想。她暴露的皮肤上不止有一处皮质敷料，衣服里面还有更多。落在她身上的那几滴强酸血液总算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伤口很快就能够痊愈了。她总算是要比那位勇敢却又不幸的中士好得多。
直到现在，丹妮尔丝还只是在闲聊着一些算是轻松的事情。她把对话的内容严格限制在对于生还船员的管理和状态维护上，谈过了洛佩逐渐好转的伤势和正在离开那个恐怖星系的契约号，她终于感觉自己可以提出那个让人很不舒服的话题了。
“那么，”她开口道，“你能够对付——你知道。”
沃尔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不‘知道’。缺乏附加信息，我不可能‘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你想要说什么？”
丹妮尔丝向前一俯身，“我指的是大卫。你是如何看他的？你对他有什么样的感觉？”她的质问似乎对沃尔特没有造成任何一点影响。换句话说，坐在她面前的正是那个沃尔特。不知为什么，丹妮尔丝感觉松了一口气。
“就像你知道的，”沃尔特回答道，“我无法感受到我那个所谓的‘兄弟’的感情。”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丹妮尔丝告诫自己。丹妮尔丝曾经亲眼见到过他对于他的那个同类有着怎样的反应。这个人造人简单地否认了丹妮尔丝的问题，但他的心里一定还藏着别的东西。
“就是说，什么都没有？”丹妮尔丝问，“你没有再想起过他？没有更多的思考？”
沃尔特考虑了一下才回答道，“我的确没有更多的感觉，如果说有，那就是一种职业的满足感——为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感到高兴。他想要依照自己的想象创造一个新世界。他做到了，他还会继续留在那个世界里。”沃尔特又思考了片刻“其实这也是我们要做的，不是么？在奥利加-6上创造一个新世界？实际上，我很期待那个新世界。”
“我也是，”丹妮尔丝立刻表示同意，然后她又向沃尔特问道，“大卫在创造‘他的’新世界时灭绝了整个行星的原生生命——你不曾为此感到困扰吗？”
沃尔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从我所见到的，所体验到的一切，以及从大卫那里知道的一切来看，工程师的文明不是一个怀有善意，能够与他人和平共处的文明。的确，他们的艺术和科学之中都存在着美丽和高雅，但那其中也充满了傲慢。我不认为他们能够容忍除自己之外的任何智慧生命。”
丹妮尔丝转过头向远方望去：“大卫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所说的是人类。”
“从某些方面来讲，他是对的。”沃尔特的回答让丹妮尔丝吃了一惊，“但在人类之中，这样的傲慢常常只限于个体。我还没有发现这是人类的种族特征。就此而言，至少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是和工程师不同的。”
丹妮尔丝皱起眉头看着人造人：“你说‘到现在为止’是什么意思？”
“伟大的成功和收获会孕育自负。有一些人类坚信他们是进化的终极产物。”
“而工程师的存在和他们的成就应该能结束这种自以为是了。”丹妮尔丝坚定地对沃尔特说道。她将目光转向身边的舷窗，指着窗外星光闪烁的苍穹说，“除了工程师以外，那里一定还有其他文明。”
沃尔特跟随着她的目光，“统计学分析也得出了相同的结果。”
“如果我们遇到他们，希望他们能够比工程师更愿意接受我们的持续存在。希望他们更像我们。”
沃尔特带着疑问的神情扬了扬眉毛：“我们？”
丹妮尔丝微笑着回头看他。“让我生活在一个完全由人造人组成的社会里也不会有问题，或者是其他机器，只要它们都很聪明。”
沃尔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丹妮尔丝能感觉到，她的回答让人造人很高兴。
“真可惜，你不能和大卫多处一段时间。”沃尔特说道，“你也许能改变他，他低估了你。”
丹妮尔丝惊讶地看着沃尔特：“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那么我相信，你同时得到了两个人造人的器重。”沃尔特的眼睛转向舷窗以外，“真想知道奥利加-6是什么样子。”
丹妮尔丝和他一起望向远方的星星。在他的陪伴下，这个女孩完全放松下来。“没有人知道，我们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丹妮？”
丹妮尔丝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它不会比那里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