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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悉贝到达城北墙边的一座高塔,沿蜿蜒的阶梯拾级而上。阶梯在她上下盘旋成影,她的影子。则由炬光型形,隐约在前方登上磨损的石子。尽头一道光勾勒出一扇阖起的门。悉贝握住门闩上沉重的铁环,开了门。

  「进来,悉贝。」悉贝走进一间圆室,点点繁星织成的天棚熠熠生辉,在她头上静止不动;华丽的绣线在白羊毛和麻纱上织出古老的故事挂在墙上,对着高长的窗户轻声呼吸。悉贝踩上柔软羊皮,羊皮深及脚踝,横越整间房。一道温暖的火在房间正中央燃烧。火前站着一名高大男子,身穿黑绒袍,臀上有众月环扣的银色腰带,他默默站立,观察着悉贝。男子的脸庞削瘦,轮廓似鹰,丝毫不带感情,唯嘴角边隐约一道短弧线,眼睛是冷冷的深影绿。

  「把妳的名字给我。」

  「悉贝。」

  一听到这个字,笼罩在她心中的那声召唤的隐形线亦随之断裂,她自由地站立,在房内眨眼,微微颤抖,深邃的双眼遍览四壁。那双绿眼望着她,一动也不动。

  「到火边来,妳在寒冷的雪中走了一段路程。」男子伸出手,那只手精瘦细长,食指上的戒指镶有一颗珠宝,与眼睛同色。「过来。」他又说,语带坚持。悉贝缓缓移向火堆,解开潮湿的披风。

  「你是谁?要我做什么?」

  「我的名字现在叫迷梭。这些年来,我为自己召唤了不少东西。我曾在许多异国宫廷里服事王子……如果他们强大,我就安静称职地服事;如果不强,我就利用他们为自己打算。」

  悉贝乌黑的眼移到迷梭脸上。「你现在服事谁?」她低语。

  「到目前为止我都服事他人;如今,我想我终于可以服事自己了。」

  「服事谁?」

  「一位曾经惧怕妳,又想要妳的男人。」

  她微启双唇,气息嘶声而出,惊道:「惴德?」

  「妳难道没想到吗?妳从他的房子里召唤他两次,技巧之精湛,连他也不知道是由什么动力所驱。他正在艾尔沃德为自己的权力奋战,要对付梭尔的六个儿子,唯一的武器就只有他的小儿子。」

  「我跟他说过我不会干涉他们!他怎么以为我会对付他?他是小谭的父亲!」

  「怎么不会?红发的梭尔少主正以甜言蜜语追求妳。妳虽然扶养了谭龙,但是妳也有自己的生活。妳又高强……又美丽,就像一行华丽的诗句,藏在珠宝装订的古书里。惴德怎能确保妳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接受柯伦呢?」

  「柯伦……」她觉得双眼寒冷,便用手掩盖,「我告诉过惴德……」

  「妳可不是石头做的。」

  「对。我是冰做的。」悉贝转身远离火堆,来到光可鉴人的桌旁,两手摊在桌上。「你比世人都明白我的心。我做了困难的抉择,但在不伤害人的前提下,我一向优先选择自由运用自己的力量。满足自己的欲望。为什么他就不明白这点?」

  「妳爱过小谭,怎么可能会不爱梭尔的柯伦?妳有爱的能力,那可是危险的特质。」

  「我不爱柯伦!」

  迷梭跨离火边走向她,眼底尽是深沉难解的表情。「那惴德呢?妳爱他吗?他会立妳为后。」

  悉贝的脸剎时一红,她视而不见,凝视餐桌上银制的月色高脚杯。「我有点受他吸引……但我不会服服贴贴地坐在他身边,让他支配我,用我的力量来毁灭梭尔……我绝不!」

  平静有力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无可转圜。「我受雇于他,就要让妳对他服服贴贴的。」

  她的手从木桌上滑落,面无血色地转向迷梭。她瞇起眼,彷佛逐字聆听奇异的咒文:「惴德……要……」

  「他要妳服从他,他要妳知道他可以毫无疑问地爱妳,相信妳,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谁也不信。他对妳多少有些了解,认为只有雇用我,才足以达到这个目的。」

  一阵前所未知的恐惧开始在悉贝内部深搅,将寒冷细小的经脉传送至血液及内心。「你要怎么下手?」她吸了口气,感觉泪水由脸庞迅速滑落。

  「悉贝,我想,妳知道的。那名字对妳的意义那么重要,代表回忆、知识、经验。妳没有别的财产比这名字更真实,不可改变的了。惴德雇用我先从妳身上暂时取走名字,再还给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会含笑接受,而且会毫无贰心,任惴德予取予求。」

  一股声音不由得脱口,尖锐刺耳得让她认不出自己的嗓音。那声音又来了,她双膝跪至羊毛皮上,热泪滑落指间。她摸索着气息,话从口中绞拧而出:「救我……我被撕裂了……」

  「妳从没这样哭过吗?真幸运。痛苦会过去的。」

  她咬牙啜泣,双手紧抓羊毛,转而抬头看他,她的脸在火光下闪烁。

  「让我见他。我会……他要什么我都答应,就是不要夺走我的意愿。我会嫁给他,温驯地走在他身边……只要让我自行选择就好!」

  那双莫测的绿眼向下凝视她。巫师好一会儿才移动脚步,蹲在她身边。他触摸悉贝的脸,泪水似星光般在他指尖上眨眼。

  「多年前我也曾这么哭泣……」他低语,「只是经年来,爱恨的灰烬早已在心中冷却。我曾为离如岚的飞翔而泣,我意识到自己虽然可能拥有控制全世界的力量,却失去了一样无瑕的物品……我没想到自己还能保存如此雪白的美物。国王命令我将离如岚交给他……他这么渺小的人想驯服这种自由……」

  「让我和他说话好吗?」

  「他怎么能相信妳?他曾经相信瑞安娜,瑞安娜却暗地里背叛他。这次他不能再遭到背叛。他怕妳,也嫉妒柯伦。然而,妳的脸曾经在他手下发烫,年少的王子又敬爱妳,所以他要把妳带到他身边──妳不会毫无力量,只是受到控制。」

  「他拿什么来雇用你?」

  那双沉静的眼隐约形成微笑。「这一切──荣华富贵、隐居的悠闲时光、妳的动物。只要我永远打破梭尔家族的力量,就能拥有,但是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动手。」

  「他为什么不怕你?」她低语,「我就怕。」

  「因为他第一次找我的时候,完全没有我要的东西。现在,我不确定了。」

  「你还想要什么?」

  「妳企图和我交易,买回自由吗?」

  「我从你这儿买不到自由!你要慷慨赠与,就算是出于恻隐之心也好。」

  迷梭慢慢摇头:「我没有恻隐之心,只有对妳的敬畏……妳内心高强,在知识的世界里却很孤单,因为内心的经验是隐密、不可分享的。我去过月眼下的荒原,也去过笛音与鼓声齐鸣的富庶王宫……我到过高山,在热情的小女巫的茅屋里,看着她们狂迷的眼睛和火烫的脸庞;我曾和猫头鹰、雪白的猎鹰、乌鸦交谈,在拥挤的都市里,和成千群居、男女女的傻瓜说过话;我也曾与嗓音冷静的皇后交谈。但在所有流浪的旅程中,我从未曾梦想有像妳这样的人存在……」他举起手,戴戒的食指触摸悉贝一缕头发。她稍稍后退,睁大眼凝视他的脸。

  「拜托,让我和惴德说话。」

  「或许吧……」他起身,跨步离开她,「起来。把湿掉的披风脱了,暖暖身子,我有热食和酒。窗帘后有一张挂帘华丽的床是给妳的,其他还有一些妳的东西。」

  悉贝缓缓起身,拉开那道白窗帘。猎鹰特峨栖息在一座金架上,闪亮的双眼无动于衷地凝视她,她摸索特峨的内心,默喊牠的名字,但牠丝毫不予回应,也不为所动。她只好疲惫地转身。

  「你的确高强……奇怪,只因为我十二年前选择去爱一个无助的婴儿,我现在竟在这里任你摆布。我怕你和惴德,但是恐惧救不了我。我想除了你之外,可能也没人救得了我。」

  黑袍巫师为她斟酒,一扇扇窗帘因晨光而愈显浅白。「我说过,我没有恻隐之心。吃吧,吃完后稍事休息,我会把惴德带来,或许他还剩一点同情心。但是内心怕到骨子里的男人,也鲜少会同情别人。」

  惴德于正午前来,门闩拉动的声音唤醒了悉贝,她听到惴德低沉的声音。

  「办成了吗?」

  「没有。」

  「我说过,事情没办成之前,我不希望和她说话。」

  巫师的声音冷冷传来:「我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事,此事有违我的作风。你会让她的残缺无可弥补。她只会听从你的命令,美丽、温驯、高强。」

  「你跟她说……」

  「说了,没用,她记不住。她希望和你说话……乞求你……」

  「我不会听的。」

  「我说过,我违背自己的原则做这件事。如果我必须背负此事的过失,那么你也得负责,否则我不干。」

  惴德默然。悉贝起身拉开窗帘,国王望向她的脸,她在惴德眼中看到了羞愧。她静静站立片刻,手放在帘上,然后走向他,在他脚边跪下。

  「拜托。」她低语,「拜托,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我会嫁给你,让梭尔领主臣服于你的力量,会扶养小谭、为你生子,也绝不和你争辩,完全服从你。但是,别让他夺走我的意愿,不要让他改变我的心意。那很可怕,比你当下在这里杀了我还可怕,我还宁愿你杀了我,有一部分的我就像白翼猎鹰,自由、高傲、狂野,是一种高飞的生物,要走自己的路,寻找明亮的星子和太阳。要是你杀了那只白鸟,我就会受限于土地,受限于人的格局,没有我自己的话语,没有我自己的行动。我会为你抓住那只鸟,将牠关在笼里,只要你让牠活着。」

  惴德举起手覆住双眼,接着跪在悉贝面前,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手里,紧紧握着。「悉贝,这件事我很无奈。我要妳,但是我怕妳……怕那只白鸟。」

  「我保证……我保证……」

  「不,妳听我说。我已经……我一直害怕那些我的权力能掌控的人。我曾经遭领主威胁,遭我所爱的人背叛,最后,没有人可以让我心无惧念地说出实话。我自己的子民,那些我应该信任的人……当我看着他们的眼睛,看着他们神秘而毫无表情的眼,我就怀疑他们,怕他们叛变。我很孤单,谭龙是这世上我唯一信任、深爱的人。悉贝,我可以爱妳,或许也可以信任妳,但是我必须确保妳值得信任。」

  她嘴巴干涩,说道:「你……永远不能确保你爱的人不会伤害你,即使在他们爱你的时候也不能。你若要确保我爱你,就会剥夺我可能慷慨付出的爱。那只白鸟的名字是悉贝,如果你杀了牠,我就会死,阴魂会透过我的眼睛观看。相信我,让我活着。相信我。」

  惴德紧紧闭上双眼:「我没办法……我相信瑞安娜,她却面带微笑地背叛我。她对我微笑,吻我的手掌,却为了一个蓝眼的梭尔领主背叛我。而妳……妳会先嫁给我,再投向柯伦……」

  「不会!」「但是我怎么能确定?怎么确定?有一天他会笑着走进妳的花园,妳也会微笑以对,如此一来,妳给我的所有承诺会像风中的树叶般四散飘逝。」

  「不会。你现在说的是瑞安娜,不是我……我和瑞安娜或诺锐无关!让我走!请你让我走!我会回到我的白厅,这位巫师可以在周围放一道我永远无法跨越的墙。我会离开艾尔沃德!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

  惴德从齿缝间挤出低语:「悉贝,我夜晚梦见妳,又独自醒来啜泣。这件事马上就完成了,之后妳就能和谭龙在一起……」

  「不……」惴德放开她,起身,双手紧握,「就这么办!」

  「所以,」她低语,颤抖,两眼干涩,视而不见,「我失去爱的能力了。多么残酷,我还是三名巫师中第一个学会爱的人。我真想杀了自己,但即使是这么微小的选择,也得不到允准。我希望你付给这巫师的代价够高,因为这种作为不但无价,也无可比拟。」

  惴德在她面前站了好一会儿,久久不能言语,接着转身离去。悉贝听到他穿越羊皮时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是步下石梯的脚步声。她一听到门关起,门闩上,立刻发出恐惧无助的叫喊。

  「起来,悉贝。」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迷梭走到桌边斟酒,递给她一杯后坐下。他啜饮着,从高脚杯的杯缘主视她。

  「坐下。」

  她依言坐下,对着杯内低语:「给我几分钟的自由。」

  「好让妳把自己从此带出这世界吗?不行,妳太珍贵了。」

  「让我在心里留下一小块自由的地方。」

  「用来爱吗?」她抬头望了一眼:「用来恨。」她低语,手指环绕杯子,揉捏那银制品。「在那块小角落,我会培养一种恨意,足以一石一石地将艾尔沃德拆散,只留下一片荒原,让梭尔众领主吵上好几世纪。那国王既然让我屈膝,我就要让他像我一样。」

  那双绿眼凝视她:「那我呢?妳恨我吗?」

  她的眼睛无神地转向巫师的脸:「你不配让我恨。」

  迷悛倾身向前,戒指黯然闪烁,双唇突然紧闭。「那国王是傻瓜,比多数人都傻,妳知道妳从我这里偷过一本书吗?」

  她眨眼:「不知道,不然我会记得你。」「妳纶了巫师佛南的咒语书。菲博格附近的小王宫里,一个孤寂寒冷的房间,妳以为房间空无一人,但我在场,看妳静悄悄地进入,彷佛由空气形成。妳扫视我的书籍,拿了那一本,再那么静悄悄地离开……妳走后,我注视那地方好几个钟头,我当时不知道妳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妳是否属于艾尔沃德,我只知道妳来到我面前像我从来不敢想望的梦境……所以我开始倾听,四处探询。而后得知妳……」

  悉贝不解地凝视他:「那你为什么替惴德召唤我?」

  「最后是他告诉我该召唤谁。妳看,我不傻。如果我去妳山间的屋子找妳,妳可能轻易便答应或拒绝,但今天,我想妳只能给我一个答案,我要妳,如果我必须强行占有妳,我会动手,不过今天妳别无选择,我想妳应该没有意见。我法力高强,知识取之不竭。我爱过、恨过,但这些年来,我直到看见妳,才找到值得爱和恨的对象。我可以和妳分享思绪、经验,却不能和别人分享:我曾经爱上一个女人的美貌,但从没想过要再爱一次,那就彷佛……彷佛妳是为我特制的。」

  悉贝麻木地凝视他,又开始颤动。她撑住自己,手指紧而冷地抓着手臂。迷梭说:「喝吧。」

  她依言喝酒,身子前倾,头埋进手臂。迷梭望着她,动也不动。

  「怎么了?」「是我的错,或多或少。」她低语,「玛耶嘉警告过我。」

  「看着我。」她抬起头,睁着大眼哑然看他。他的细眉微微一蹙:「需要这么想吗?」

  「我根本什么都没想,脑中一片空白。」

  「悉贝,决定吧。」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决定!如果你要我,就保有我……如果不要,就给惴德。你还要我下什么决定?谢谢你把心中那荒原的一席之地给我吗?我至少还了解惴德,但是你……你比我还冷酷。」

  「是吗?」他吸了口气极力抑制,紧闭薄薄的唇,「白鸟,妳知道我绝不会把妳交给那个国王,我也不会打破妳的心思来迎合他,或迎合我。」

  「你已经打破了!」她叫喊,「白鸟……银在线的白猎鹰,由你呼之即来……我到死都会怕你,你对我最细微的思绪都有这种力量,所以我再也不在乎你对我做什么。难道你要我恳求你把我从惴德那儿救出来吗?我可以为此向你下跪,但如果要我受你束缚。我绝不会感谢你。」

  「妳一点都不能……爱我吗?」

  「我谁都不爱!我绝不爱任何人!要不就是惴德拥有无助而微笑的我,要不就是你拥有无助而害怕的我,你偏好哪一种?」

  迷梭静坐片刻,一指在杯上摩娑。悉贝观察他,双手紧握椅臂。他轻声开口,字句配合那只手绥慢的速度:「悉贝,妳不可能一直怕我。我会把妳未曾想过的远古技艺和咒语展现给妳,我会给妳奇妙的东西──女巫喀莎制造的紫珠宝,外形似眼,能看穿上锁的门和箱;洛玛的蓝山猫皮制成的披风,如气息般清柔,如双唇温暖……我会给妳巫师尔登装订、上锁的书,那些书自他三百年前死后,就无人翻阅,我会告诉妳该怎么打开……」他的话像梦境在悉贝内心成形,她觉得自己放松了,内心逐渐平静、渐暗。「我会为妳捕捉南沙漠群的翼羚……妳会睡在白羊毛和紫丝绸里,戴着星光色的珠宝、中央有红蓝火焰……」她彷佛远远看见巫师缓慢起身,沉寂地走向她,嗓音低沉,编织在她心中成形、留驻的幻象。她感觉巫师的手指穿越自己的头发。「我会给妳拓欧的梭雷斯领主的银弦竖琴,那竖琴可恣意弹奏,唱出辉煌故王失传的故事……」他的气息在她脸上低语。悉贝身上某处发出一声喊叫,隐约如幼儿在夜间微弱、消失的哭声,感觉他的双手在喉间,看到自己胸针银色的光环在光线下眨动颤抖。「我会给妳命运之杯,这个命运之杯藉水预示了威尼王子的死,而由王子丢入迷失之湖……」她感觉衣袍在他的手指下聚拢紧缩,听到嘶嘶声。衣袍已然撕裂。她隐约在他的唇间听到气息震动。「我会给妳全世界的珍宝,全世界的秘密……我的白鸟……」他低下头,嘴唇碰触她的喉咙,抚顺而下,接着在他急遽的淫欲下,悉贝感觉迷梭有一瞬间掌握不住她,她几乎不加思索,绝望地低吟出一个名字。

  迷梭突兀地抬头,烈烧的眼与她四目交会,骤然从她身边旋离。一转身,发现眼似水晶的薄陌若在他后方,他放声尖叫,薄陌若像一阵迷雾将他覆盖,他的手臂开展,手指紧绷,而后跌落。

  薄陌若对悉贝说:还有吗?

  悉贝颤抖着凝视巫师,双手在袍间摸索,将撕裂的布袍拉在一起。没有。她说,没有了。于是它退去。床边,猎鹰特峨发出一声愤怒狂号。巫师迷梭仰躺在地,脸孔、双手、喉咙的骨头挤压碎裂。特峨俯冲而下,抓住那破碎的头,鹰爪刺入那双张开的眼。

  「特峨。」悉贝倒抽一口气。牠飞到悉贝面前,栖息在她椅上。她站着,仍在颤抖,而后她穿上披风特峨的声音飘入她内心,她感到猎鹰激昂的怒意。

  还有惴德。

  不。

  惴德。

  不。她走到门边颤抖地拉开门闩,惴德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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