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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玛丽昂坚持了整整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约翰尼几乎和她寸步不离。他第一次离开玛丽昂身边是在埋葬约翰的那天。约翰尼把约翰埋在了山顶,山顶下是他生活多年的那个洞穴。约翰生前所提到的那个杂草丛生的地方处在山顶的正东方向,前面是斜坡,约翰尼挑选了一处可以沐浴朝阳的好位置。即便是到了那一刻,约翰尼也始终不忍心将约翰独自一人丢弃在冰冷的泥土里,所以他坐在坟墓边,陪了约翰很久很久。一整天,约翰尼几乎没有说话,而他口中唯一的话语便是向约翰描述动人的美景和温柔的和风,抑或是向他解释自己最终的选择。过多赘述已无意义,所以约翰尼只是轻描淡写。
那是正确的选择。
他对约翰这样说。
约翰不会理解,但约翰尼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每一天,玛丽昂的生命都在一点点消逝,可每天早晨,她脸上那抹浅浅的笑容却始终如一。她是一座逐渐褪色的塑像,而这,也是万物规律使然。哪怕是最雄壮的大山也有崩塌的那一天,玛丽昂何尝不是如此呢?时间只过去了短短一周,她却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年。三周后,曾经的美丽容颜已是年迈的模样。约翰尼仍旧紧紧抓住她的手,向她讲述约翰,讲述他的忠贞不渝,讲述他多年来的孤独与寂寥。他答应玛丽昂,会将她与约翰埋在一起,一同葬在那片可以享受晨光的斜坡上。他告诉她,约翰在那里等她。约翰尼不知道玛丽昂是否听到他的话语,是否明白约翰对她的一片痴心,玛丽昂从不曾有任何反应,可约翰尼始终没有放弃希望。
容颜已老。
笑容长留。
每一天,约翰尼都会坐在洞口,观察警察在沼泽里的搜寻情况。每天通常都会有三十或四十人参加搜寻,有时甚至会更多。他们每六人为一个搜寻小队,从沼泽的一边出发,前往另一边,步伐缓慢,小心翼翼。他们下定决心要找到约翰尼,有一段时间,约翰尼甚至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可笑。可是,约翰尼厌倦了外人踏进他的土地,厌倦了络绎不绝的记者和直升机,也厌倦了笼罩在这群人内心的恐惧和彼此间的不信任。约翰尼第二次离开玛丽昂身边,是去被烧毁的小木屋附近与杰克见面。这并不是杰克第一次进入这片沼泽寻找约翰尼。他同那些警察一样坚定,在沼泽里跌跌撞撞,但一直有警察在背后跟踪他,仿佛以为约翰尼也许会漫不经心地游荡到杰克面前,好让对方逮个正着。
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发生。
至少不会是在约翰尼的感知力仍然存在的时候。
这个问题始终在约翰尼心里挥之不去。克里曾说过玛赛辛的魔法渗透到了他身上,可这是一个暗示瑕疵存在的词语。渗透并不意味着拥有,也不意味着从属,更不意味着永恒。所以约翰尼每天都生活在担忧之中,担忧有一天他会对沼泽里的风吹草动变得茫然,担忧有一天他会失去这种感知力,担忧有一天这种魔力将被永久移除。他看着玛丽昂一点点苍老,竟开始害怕自己的消亡。他是不是因此而显得虚伪呢?也许吧。可约翰尼情不自禁。在洞穴里的生活就是如此,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当杰克一个人出现时,约翰尼正坐在地面,仰望天空。天空很低,很白,九月末尾的天气很炎热,那一刻,他离沦陷那么近,那么近。他想拥有一块试金石,想回到过去的生活,而此刻杰克出现了,它就是来传递试金石的使者。“警方不会对你提起控告,他们要取消搜寻行动了。”杰克说。
约翰尼探出身子,见证了杰克所说的事实。警察正在从沼泽里撤退,废弃的教堂里空无一人。“为什么?他们怎么会取消行动?”
“吉米·雷·希尔脱离了生命危险,所以他肯开口向警方提供证词了。”杰克看上去很冷静,他一只手搭上约翰尼的肩膀,“他不知道是什么杀死了警长,但他发誓凶手绝对不是你。汤姆·李对吉米严加拷问,但他始终没有改变证词。这还不是最让人欣慰的。”杰克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詹姆斯·柯克帕特里克也终于开口了。他还是有点语无伦次,但无论他觉得究竟是什么杀死了威廉·博伊德,都不会将矛头指向你。”杰克伸手在空中画出引号的形状,说道,“‘他飘浮在半空中,他在受十字架刑。’这是柯克帕特里克的原话。你听明白了吗?你是清白的。”
约翰尼明白了,不过他从未真正为这件事烦忧过。或许他从未真正在意过。“我是不是得和警察谈话?”
“这一点汤姆·李自有安排。不过他们又不会控告你,他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回不回答随你便。”
约翰尼怀疑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有权有势的人害怕了,而这势必会带来危险的后果。不过,不提起控告也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如杰克所愿,约翰尼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丝微笑,可他内心的解脱并没有来得那么强烈。他未曾想过自己会在洞穴里生活好几周。“我得走了。”约翰尼说。
“什么?我才刚来,你就要走?你难道还没懂吗?那个洞穴里的尸体都有好些年头了,太久远了,而发现的几具新尸体又跟你没什么关系。镇子上的那些人,对了,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你根本不会相信镇子上流传的你的故事是怎么样的,大家都对你和这个地方议论纷纷。重要的是,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一起吃顿大餐!喝点小酒!你的小木屋被烧毁了,但是我们可以去镇上,去我家里。我们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一切都结束了。”
杰克想要庆祝,而约翰尼却忧心忡忡地看着北边。此刻,玛丽昂苍老的速度更快了,她撑不了多久了。“再给我几周时间。”约翰尼说。
“几周?你在开玩笑吗?”
杰克的失望挂在脸上,但约翰尼别无选择。“帮我告诉克莱德我很好,好吗?也跟我妈转达一声。”
“这个我当然答应,可……”
“谢谢你,杰克,你真是一个好人。”
约翰尼准备转身,但杰克仍旧有话要说。“嘿,兄弟,我不想提起这件事,但你的税费在九天之后就到期了。”
“差点忘了。”这件事早已被约翰尼抛在脑后。他内心有那么多顾虑和担忧,竟完全遗忘了这一件。他终将会因为金钱这样愚蠢至极的事情而失去默木野吗?“你为什么在笑?”
“只是傻笑而已。”
“杰克你个臭小子……”
“你信任我吗?”
“当然了。”
“那就说我是你的律师。”
“你是我的律师。”
“很好。”
“这是什么情况?”
“这件事你别担心,不过我们的大餐可不能等到两周之后,我给你八天时间,怎么样?八天之后在你的小木屋碰面,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全部交给我。”
 
五天过去了,第六天的下午三点,对方的四名律师正在顶楼的大会议室等待。杰克走进会议室,上身穿着亚麻衬衫,下身是一条牛仔裤,鞋尖被磨得有一点泛白。对方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公司成员,一个个身着昂贵的西装,表情严肃。莱斯莉依旧是那么楚楚动人。“先生你好,女士你好。”杰克脚步轻盈地穿过会议室,坐到办公桌中央的座椅上。他从肩上取下旧时在法学院使用的书包,放到桌面上,一一和办公桌对面的几人对视。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莱斯莉首先开口说道:“看来私人执业似乎很适合你啊。”
“碰到些正确的客户是一件好事。”
迈克尔·阿德金斯交叉手指,俯身向前,说道:“你指的是一个客户吧?”
“没错。”杰克拉开背包拉链,拿出一份文件,将四份复印文本滑到桌对面。“这是我方的赔偿需求,不接受商谈。”
阿德金斯看了看文件,回答道:“要求一百万啊。”
“必须在三天之内付清,否则,逾期价格将会在此基础上提高三倍。”阿德金斯一脸嘲讽,其他几名律师表情茫然,杰克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你竟然代表这个镇,我是不是走错办公室了?”
莱斯莉是唯一一个回敬杰克微笑的人。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光彩夺目。“对方律师,我觉得你在这件事情上有点高估自己了。”
“你方派了一架直升机闯入我客户的家……”
“准确地说,那只是一个小木屋。”
“那是他自己亲手搭建的小木屋,是他劳动的心血。”
“但是双方的责任还未明确。”莱斯莉说。
“没错,这一点将在法庭上见分晓。你们毁坏私人财产,过度使用暴力,恶意给我方客户造成心理困扰,恶意诉讼,别逼我在法庭上去说这些。”
“请……”
“你方所代表的警局在我方客户年幼的时候就一直对他实施骚扰行为。这种行为模式既成……”
“你的客户有犯罪记录,”阿德金斯打断道,“你口中所谓的骚扰在我看来是执法。”
杰克看向阿德金斯,他是这家公司的高级合伙人。此时,杰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李副警官利用平民……”
“是平民追捕人。”阿德金斯再次打断。
“携带武器的平民追捕人。”
“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杰克从文件档里取出更多资料,递到几位律师跟前。“这是证词。上面有蒂米·比奇,有鲍勃·布林森,还有其他几个人的证词。”四名律师齐刷刷开始翻阅文件。“监狱里的两名看守已经证实,我的客户曾因涉嫌杀害受害者威廉·博伊德而被关押进监狱,当时,监狱方不仅强制关押,甚至严刑拷问我的客户,还蓄意延长关押时间,违反法律的明文规定。此外,警长威拉德与人合谋剥夺我的客户寻求法律援助的权利。这是他们的证词。”杰克拿出更多文件资料,“我暂时还没有拿到邦妮·巴斯比的证词,不过她很清楚警长威拉德一直都与我的客户之间有些恩怨。她是个正直的好人,我相信她在接到法院的传票后,肯定会说出实情的。我给你们简单总结一下我的观点,如果这件事上了法庭,那么这个镇恐怕会蒙受很大的损失。这一点,你们清楚,我也清楚。更不要提恶劣的公众影响和附带的政治后果了。”
没有人提及掩藏在更深层的那个事实,但它始终存在。雷文县的陪审团成员中大部分都来自蓝领工薪阶层,和一些居住在市区范围以外的男男女女。在这样的人眼中,约翰尼堪称英雄人物,而县政府则是他们的敌人。每每想到自己站在这样的陪审团面前英姿飒爽的模样,杰克脸上便会浮现出一抹笑意。迈克尔·阿德金斯似乎也明白了这个现实。“一百万美元……”
“你们这个台阶下得再轻松不过了。”
“进程太快了。”阿德金斯在文件上方摆摆手,仿佛是要用戏法让它们瞬间消失。“这种谈判过程太不合乎常规了。”
“的确有点快。”杰克起身,拉上背包拉链,“你们抓紧时间商量一下,我去外面等。”
杰克走出会议室,走到走廊的窗边,俯瞰窗外的城市风景。对方的商讨比杰克想象中要快,这一次,他们派出了莱斯莉。莱斯莉走到杰克身边,她的皮肤和往常一样,完美,白皙,微微泛红,双眼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干得好啊,大律师。”杰克耸耸肩。这件事还没大功告成。“他们希望你能做出让步,五十万。”
“不可能。”
“我跟他们说了你不会同意的。我本来应该给你来点硬的。”
“这么说,一百万没问题吧?”
“阿德金斯是不会在谈判达成一致之后跟你握手的,不过没错,一百万,外加一些常规的手续。”
“保密协议呢?弃权声明呢?”
“按老规矩来。”
“一百万需要在三天之内付清。”
“我明天就去准备文件资料。”
杰克点头。第一个真正的客户。第一件案子。杰克正准备转身之时,莱斯莉突然开口问道:“你见过他吗?自从……你知道的,我就不说了。”莱斯莉一边说一边抚摸杰克的手,杰克没有说话。她靠近杰克,身上散发出和往日一样的味道。香水的味道,秀发的味道。“杰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是,真实发生了什么?那些尸体,那些故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说这件事要追溯到一百年前,甚至更久远,就连现在都还没人敢确定博伊德和警长威拉德究竟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知道科尔森·海托华怎么会在只有十八英寸深的水里面淹死。”杰克摇摇头,可莱斯莉又往前凑近了一步,“他们说这里面有一些连法医都不愿谈论的事情。他们还说那片沼泽被幽灵缠身,约翰尼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别瞎扯了,莱斯莉。”
然而,莱斯莉再一次凑近身体。“我认识警局里的人,也认识几个州警。他们中有好几个跟我提到过维丁·弗里曼特尔,还有他们在那个古老坟墓的底部发现的东西……”
“莱斯莉……”
“他们说那个和卢瓦纳·弗里曼特尔埋在一起的东西超出了常规的解释范围,还说法医不肯谈论这件事是有原因的。很多成年男人都被吓到了,杰克,他们完全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你想说什么?”
“他们可都是些经验丰富的警察,个个都是身强力壮,那些神话故事,或是糊弄小孩子的故事根本就吓唬不了他们。”
“可那就是故事啊,都只是些故事而已。”
“但是谁会住在那种地方呢?谁愿意?你就别敷衍我了,杰克。当时你就在现场,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亲眼看到了。”
杰克望向窗外的城市。莱斯莉说得没错,他的确看到了一些让人费解的事情。
“我想知道你脑袋里的所有事情,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你明白我意思的。”莱斯莉说。
莱斯莉轻轻按压杰克残障的那只手臂。之后,杰克驾车穿过十几个街区,购买波本威士忌和香烟,但莱斯莉的举动始终在他脑海里盘旋。他想到与莱斯莉一起共度的那些缠绵夜晚,想到她那双在昏沉夜色中美丽动人的双眸。莱斯莉骨子里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却从不曾为此懊悔。也许杰克会再次与她见面,也许不会。无论是何情况,决定权在杰克自己手中。
杰克回到自己的公寓,想着他为约翰尼以后的生活争取到的那笔钱。他接下来的工作便是说服约翰尼争取保护地役权。这样一来,他所需要缴纳的税费将会大幅减少。想到约翰尼将会为此与自己争执的画面,杰克忍不住扬起微笑。这便是他当初就读法学院的原因——为了得到应得的答案,为了帮助那些对他而言重要的人。
杰克给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走到楼顶,眺望位于北边的默木野。两天后,他将和约翰尼一起吃晚餐,到那时,他会询问起那些尸体,那座洞穴,还有镇上的人们议论纷纷的其他所有事情。他想了解那些受害者的死亡,了解他们内心的恐惧,了解那些幸免于难的人们口中的故事。他也会问出一些更深层、更黑暗的问题,关于他在那晚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一切,关于他们从那个满是稀泥的地底挖出的古老生物,杰克被这些问题困扰已久。他会询问起维丁,询问起约翰尼的秘密,询问起那些使得默木野如此举足轻重的事情。不过杰克不会得到太多答案,这一点他坦然接受。这些答案终究会揭晓,抑或,永远都无法揭晓。杰克唯一确定的是约翰尼·梅里蒙是他最好的朋友,这种情谊从儿时起便已生根发芽。杰克还有很多年时间去探寻这些问题的答案,甚至是穷极一生。
杰克可以耐心等待。
他终将会明白一切。
杰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弯腰捡起一块鹅卵石,洁白,平滑,小巧,绝不会导致约翰尼受伤。他把石头放在手掌,上下抛掷,随后将其放入口袋。
 
玛丽昂在将近黎明时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当时,约翰尼陪伴在她身边,迎来死亡。他流泪不止,可约翰的记忆仍旧在他脑中,看着玛丽昂存活了如此多年,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约翰尼觉得不免有些可悲。一年零三个月的婚姻生活。对着自己的孩子眨眼的一瞬间。中午时分,约翰尼已经挖好了坟墓,可他却拿着铲子,迟迟没有将玛丽昂下葬。默木野依旧炎热,依旧一望无际,依旧任风吹扫。山坡对于玛丽昂来说也会是个不错的地方吧。她曾在地下沉睡了那么多年。这一次真的有所不同吗?约翰陪伴在她身边。大地仍未改变。当玛丽昂的尸体被埋进坟墓,约翰尼第一次想到了墓碑。玛丽昂和约翰以往的石碑仍旧站立在庄园的家族墓地中。约翰尼记得碑文上写着:
浓情缠绵,生生世世的灵魂伴侣 。他想,再也没有比此更适合的了吧。
也许他应该把那座墓碑带到这儿来。
也许他应该在墓碑上刻下最后的日期。
约翰尼继续在这些山丘上待了两天,在第三天的日落时分,他终于去了自己的小木屋。小木屋已经完全被毁,那架撞毁的直升机还躺在原地。不过,约翰尼对此并不烦忧。他会再搭建一座小木屋。那座洞穴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约翰尼伸手扶正一把露营椅,把座位和桌子推到一边。他转头面向太阳,四周很安静,这一刻,他才终于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在那之前,玛丽昂和约翰,曾经的过往,还有此刻身在沼泽某处的克里占据了他太多思绪。他只有在夜里,只有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才会为自己担忧。
如果他消亡了呢?
约翰尼深吸一口气,远眺默木野,此刻,他感知到了太多太多。他知道杰克现在正在距离教堂半英里之外的地方,吹着口哨。他知道明天将会下雨。他知道往北边两英里以外的地方,石头躲在树荫之下,表面的炙热逐渐褪去。克里曾说过魔力渗透了这片土地,也渗透了约翰尼。
也许“渗透”一词远比约翰尼想象得要猛烈。
也许这一切都不会改变。
约翰尼面向着太阳,虽然紧闭着双眼,但他始终跟随着杰克的步伐。他踉踉跄跄地穿过沼泽,受伤,跌倒,咒骂,内心却是无可否认的渴望。也许,这一切将万古长存。也许,它终有一天会消逝。可是当下,此时此刻,约翰尼内心充满从未有过的快乐与欢愉。他拥有默木野,他最好的朋友也正在靠近。他们会一起畅饮,一起抽烟,一起开那些陈旧的玩笑。他们会彻夜不眠,在第二天的清晨享用一杯咖啡,随后前往河流闲情垂钓。约翰尼感受周围的一切,空气里泛起一阵漩涡。他看见杰克从口袋里掏出鹅卵石,约翰尼静静等着,直到杰克拿着鹅卵石的手臂向后伸去,约翰尼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被我发现了,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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