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无头苍蝇

　　整座城市像著火了似的!

　　喊叫声传来时，博雷加德人在巴黎咖啡馆内。他和凯特.理德以及另外几名记者衝向警局。街上人满為患，横衝直撞，大呼小叫。有个暴徒正醉醺醺地砸著窗户。他蒙面，脖子上掛了十几个款式不一的十字架，呼喊著上帝审判就要来临了，吸血鬼是地狱来的恶魔。

　　席克警官留守局内。对警探来说这是较為下等的工作，但也是个重责大任。由此来看，雷斯崔德一定在犯罪现场，艾柏莱今天没上班。凯特衝向达特菲埕，但博雷加德决定留下。

　　「目前我们什麼也做不了，先生。」警官说：「我已经派了十来个人出去，不过他们也只能在雾中跌跌撞撞地游走。」

　　「凶手身上一定有血跡吧?」

　　席克耸耸肩。「如果他做事够谨慎就不会有，或者他的衣服可以翻面两穿。」

　　「你说什麼?」

　　席克解开灰色花呢外套的扣子，露出方格花纹内衬。「把裡头这面翻出来穿就行了，两面都能穿。」

　　「这招聪明。」

　　「这案子真他妈的麻烦透顶啊，博雷加德先生。」

　　一组身穿制服的警员把打破窗户的家伙拖进局裡。他挣扎个不停。席克伸手摘掉他头上那个麵粉袋面罩，认出他是约翰.亚果麾下英勇的圣战宣扬者之一。他的口气夹带著浓浓的威士忌味，薰得警官身子一缩。

　　「我们应该要把那些邪恶的水蛭……」

　　席克把麵粉袋揉成一团，塞到那个破坏公物者的嘴裡。

　　「关到拘留所裡，让他睡个一晚。」他对警员下令。「等明天商店老板醒来后，我们再根据他造成的损害起诉。」

　　连续杀人魔犯案时，博雷加德就在附近—这是他第一次碰上这种状况。不过他没什麼能做的，要回切尔西的床上睡个安稳的一觉也没差。

　　「我们是无头苍蝇啊，先生。」席克说：「他妈的不断绕圈。」

　　博雷加德拿起他的杖刃，暗自希望开膛手光明正大地现身跟他对决。

　　「先生，要喝杯茶吗?」席克问。

　　博雷加德正要开口道谢，一名活人警员便气喘吁吁地衝进门内。他拿下头盔，上气不接下气。

　　「发生什麼事啦，柯林斯?又有灾难了?」

　　「他逃离追捕，又杀了一个人，警官。」柯林斯劈头就说：「一晚之内杀了两个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什麼!」

　　「丽莎.史崔德死在伯纳街附近，后来又有个叫艾道斯的女人陈尸在主教广场。」

　　「米特广场，那在我们的辖区外，归市警管。」

　　伦敦警察厅与伦敦市警队的辖区界线将白教堂区一分為二，凶手犯的第二起案件不在他们管辖范围内。

　　「他根本就是想把我们当白痴耍。下一次他会在苏格兰警场旁边开杀戒，然后留张血字条给警察厅长。」

　　博雷加德摇摇头，又有一个生命被扼杀了。缉凶对他而言已不只是第欧根尼俱乐部指派的任务。无辜民眾不断遇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採取一些行动。

　　「我有个市警队的朋友叫何蓝，他说艾道斯……」

　　「我猜她的名字是凯萨琳，是我们这裡的常客。她睡拘留所的时间，比睡其他地方加起来都还要长。」

　　「是啊，我也猜是凯西。」柯林斯停顿片刻，看起来很沮丧。「总之，何蓝说那个混蛋这次把那些招数全使出来了。跟丽莎.史崔德的状况不一样，他只割开她喉咙就遁逃到暗处去了。他在凯西身上故技重施，把她开肠破肚。」

　　席克骂了一句脏话。

　　「可怜的凯西。」柯林斯说：「她是个讨人厌的老妓女，但从来伤害过任何人，没带来什麼真正的祸害。」

　　「可怜的是我们吧。」席克说：「接下来要是无法在短时间内逮捕凶手，我们这一区的员警就有得受了。」

　　博雷加德知道席克说得没错。鲁斯温会叫警界高官下臺负责，也许会拿华伦开刀;如果没人阻止王夫，他可能会送几个低阶员警上木桩，「pour encourager les autres」38。

　　又有人带口信来了。是奈德，巴黎咖啡馆的飞毛腿。博雷加德不久前才给了他一先令，让他帮第欧根尼俱乐部办事。

　　席克像食人魔似地怒瞪著那孩子，瞪到他在好一段距离外就煞车。他原本实在太想把话传给博雷加德了，竟然打算衝进警局，真是胆大妄為。但现在他开始紧张起来了，躡手躡脚前进，宛如猫窝中的老鼠。

　　「理德小姐请你去汤恩比馆一趟，说事情很紧急。」

　　38　法文，英文直译為「in order to encourage the others」，有杀鸡儆猴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