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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谢宛谕静静地坐在闺房中,听着外面的鞭炮声,一点点抓紧了身上的喜袍。

时间那么快,又那么慢。

她期待了很久,害怕了很久的日子终于到来,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迎亲使到啦!”

听到“迎亲使”三个字,她心底颤了颤,就像是一根冰寒的针在她的心头扎了扎,她的内心顿时便变得空落落,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难过,奇异的是,她竟然没觉得愤怒。

她握了握拳,指尖有些凉,但是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妹妹,”谢家大郎的声音强忍着怒气,他弯腰背起谢宛谕,对她小声道,“宫中事事复杂,妹妹一切皆要小心。若是需要什么,就让人回来告诉家里。”

谢宛谕拽紧大哥的衣服,低声应下。

这门婚事是他们谢家自己应下的,现如今知道二皇子有可能不是良配,谢家也没有胆量悔婚。若是普通人家婚姻不幸,只要娘家人支持,女儿家尚能提出和离。可是嫁入皇家,那就只能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出了内院,谢宛谕听到四周都充斥着恭喜的声音,但她却觉得此刻格外难堪,天下人都知道二皇子不喜欢她这个二皇子妃,连亲自迎接她都做不到。

这本该她一辈子重要的时刻,却成了她这一生最恨的时候。

事实上,二皇子也没有来接谢宛谕,但他也没有在宫中。

婚礼吉时在傍晚,他换下新郎服,来到了石飞仙常去的竹林。他只是心有不甘,没有想到的是,石飞仙竟然真的在林中。

“二皇子殿下?”石飞仙从亭中站起身,惊讶地看着这个男人,“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吗,你怎么在这里?”

蒋洛看着眼前这个神情落寞的女子,忍不住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所娶之人,非我心仪之人,何喜之有?”

“你……”石飞仙避开蒋洛的视线,叹息一声道,“你不该说这话,宛谕若是知道,该有多么伤心难过?”

“你总是替别人着想,为什么就不能替自己想一想,不为我想想?”蒋洛大步上前,抓住石飞仙的手腕,“我喜欢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她是你的朋友,那我又算什么?”

跟在二皇子身后的太监,吓得跪在了亭外,今天这场婚事若是出了意外,跟着殿下一道出门的他,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那你就是脑子有病咯。”穿着浅色骑装的班婳似笑非笑地从林子走出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有名的纨绔子弟,这些人有男有女,都是京城混不吝的人物,这些人脸上都带着意外之色,谁能想到今天成婚的二皇子,竟然与石相的女儿不清不楚。

谢宛谕与石飞仙不是交好么?

本来他们几个都是不去凑热闹的游手好闲之辈,今天约好出来骑骑马,赏一赏春景,谁料到刚出来就会看到这场好戏?

班婳若不是被班恒提醒,也忘了今天约好要跟人赏春。他们一行人见到疑似二皇子的人进了竹林,出于好奇便跟了进来,没想到会发现这种事。

新郎不去迎接新郎,却跑来跟新娘密友述说衷肠,连话本都不好意思这么写,二皇子与石飞仙倒是干出来了。

蒋洛回头看向班婳等人,把石飞仙拦在身后,沉下脸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石飞仙脸色比蒋洛更难看,今天这事传出去,对她绝对没有好处。可是看看班婳身后那些人,有周家的,王家的,还有皇室远宗同姓蒋的,这些都不是她与二皇子能够随随便便命令的人。

越想石飞仙脸上的表情越不自在,尤其是二皇子竟然把她拦在身后以后,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二皇子一句,究竟有没有脑子,这不是明着告诉这些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超出了男女正常情谊吗?

她想了想,若无其事地从蒋洛身后走了出来,对班婳等人福了福身:“今日真巧,都是来赏春的,竟然跟二皇子殿下前后脚到?”

“班婳,你竟然带着这些人跟踪我?”蒋洛听到石飞仙这话,顿时想到,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情,他刚跟石姑娘说话,这些人就冒出来,明显就是跟着他来的。

“殿下见谅,我等见殿下只带着几个太监进山,担心您出意外,所以就多事跟着进来了,”周常箫是听说过二皇子打断班婳手臂这个传言的,担心二皇子又发疯,便先开口道,“请殿下明察。”

他们这么多公子小姐在场,要说跟踪就太过了,这个锅他们不会背,二皇子也没本事给他们硬扛上。他们是纨绔,不是笨蛋,二皇子可不是陛下或是太子,还没这么大的本事来指鹿为马。

再说了,他们一个即将成婚的新郎官,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在这荒郊野外做什么,有什么不能看的?这林子又不是皇家禁地,他俩来得,他们便来不得了么?

“哼。”二皇子冷哼一声,伸手指着班婳,“周常箫你给我让开,班婳,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脑子有病?你以下犯上,有没有把皇家看在眼里?”

“今日乃是殿下大婚之日,但你却与其他女人在密林中幽会,这事一般正常人干不出来,”班婳抬了抬下巴,“你若是觉得我说得不对,可以把今日之事上报陛下或是娘娘,臣女甘愿受罚。”

“你!”蒋洛不敢让云庆帝知道这事,更不敢让母后知道。若是母后知道他竟然这么做,不仅他要受罚,恐怕连飞仙也要受到母亲厌弃,所以他不敢赌这个可能。

“郡主,我想你可能误会了,”石飞仙勉强笑道,“我跟二皇子殿下只是碰巧遇见。”

“石小姐不必跟我们解释这种小事,”班婳摇了摇食指,显得十分好说话,“只要二皇子妃相信你就好了。”

石飞仙面色微变,随后陪笑道:“只要诸位不误会我,二皇子妃自然也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这是让他们不要乱说话的意思?

几位纨绔挑了挑眉,他们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讲理过?什么时候别人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石小姐乃是大业第一美人,别人倾心于你也是正常,”一位与石飞仙有过节的贵族小姐捂嘴笑道,“这不怪你,我们都明白。”

自从艾颇国王子把班婳错认为第一美人以后,石飞仙这个大业第一美人就成了笑话,石飞仙自己也不再想听别人这么来称呼她,只要一听到“第一美人”,她就会想起当日在宫殿外受到的奇耻大辱。

纨绔们齐声笑起来,这些笑声就像是巴掌扇在石飞仙的脸上。

石飞仙与这些纨绔们没有多少交情,她觉得这些人是自甘堕落,诸多瞧不起。而纨绔们亦觉得石飞仙、石晋之流为人做作虚伪,不过是假正经。两边人互相不感冒,平日也玩不到一块。

现在石飞仙做出来的事情,在他们看来那就是挖好友墙角,是他们这些纨绔最不屑做的事情。

“闭嘴!”二皇子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纨绔欺负石飞仙,沉着脸道,“你们说话,不必这般阴阳怪气。”

几个纨绔翻了白眼,虽然没有直接跟二皇子吵,但是仍旧用眼神来表达他们不屈的灵魂。

“殿下,”班婳淡淡地看了石飞仙一眼,“谢小姐今日乃是你的新娘,你现在该回宫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殿下还用不着你来管,”二皇子嫌恶道,“你一个订了亲的女人,就该好好待在家里,等人男人来娶你,别到时候又被人退婚,这次可没有人来帮你找个男人了。”

石飞仙下意识觉得这话有些不太好,以班婳的脾气,二皇子这话只怕要惹来麻烦。

班婳幽幽地看着二皇子:“是啊,臣女的祖母已经遇刺身亡,大约二皇子殿下对这个结果,是很失望的。”

二皇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班婳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石飞仙却明白了过来。

班婳这是暗指二皇子对德宁大长公主帮陛下挡下刺客一举不满,身为皇子,他为什么要对这事不满,难道他在盼着陛下死?

这个罪名谁也背不起,尤其是皇子。

石飞仙转头看二皇子,见他竟还没有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想起自家是支持太子登基的,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听懂,默默地低下了头。

“殿下!”近身伺候的小太监着急地看着蒋洛,这时候你不说话,就等同于默认啊!

蒋洛疑惑不解地看了眼神情焦急的太监,瞪着班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臣女并没有什么意思,二皇子你自己明白就好,”班婳淡淡地对二皇子福了福身,“既然殿下是与石小姐有事商谈,并不是孤身在外,我等也就放心了,告辞。”

蒋洛一直都不明白,班婳长得也算不错,为什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从小就这样,明明他跟班婳年龄更接近,可是她却喜欢黏着太子。再后来太子娶妻了,班婳便不太爱到后宫来了,即使进宫,也只是见一见父皇与母后,便再也没有私下与他们来往过。

他一直觉得,班婳这样的女人,天生骨子里就知道讨好谁,忽视谁。只要他与太子在,班婳便懂得讨好太子,因为她从小就明白,太子比他更尊贵。

这种讨厌从年幼时便养成了,后来他长大可以自己出宫了,认识了不少女人,才知道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像班婳那样。石家小姐性格温婉,善解人意,即使路边的小乞儿都能引起她的怜悯心,她就像是最温暖的春水,让他整个人都柔软起来。

他有多讨厌班婳,便有多喜欢石飞仙。

因为石飞仙所拥有的,都是班婳没有的。

见班婳提出要走,蒋洛冷笑一声:“本就是多事之人,早些滚吧。”

在场众人闻言皱了皱眉,他们都是贵族出身,就算是再没风度的纨绔,在面对女儿家的时候,也要有意保持几分斯文,二皇子竟这么对女儿家说话,实在是……

原本他们还觉得二皇子摔断了福乐郡主手臂有些夸张,现在看来,传言恐怕不是假的。

“殿下,臣女可不会滚,”班婳似笑非笑地看了石飞仙一眼,“早有鸠占鹊巢一说,不知石小姐是什么?”

石飞仙面色一变:“郡主,请注意您的措辞。”

“石小姐这话说得可真奇怪,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么?”班婳笑着鼓掌道,“我一直觉得石小姐是个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能与谢家二公子畅所欲言,成为知己好友,也能与二皇子殿下……惺惺相惜。对了,还能对成安伯心有千千结,似语又无言,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谢二公子?”众人惊讶地看着班婳,这里面还有谢二公子的事情?

班婳是个爱玩的活泼性子,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有个特性,从不轻易说哪个女儿家的坏话,她若是不喜欢谁,便直接说她与这人性格不合,多的话却不会随便乱说。

她现在能当着石飞仙的面说这些,可见事情是真的发生过。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石飞仙声音建立道,“班婳,你别逼我。”

“石小姐真有意思,去年谢二公子给你送诗集回来的路上,摔坏了眼睛,结果没过几日,流言变成了我克夫,”班婳摊手,“他谢启临与我解除婚约都两年了,这算哪门子的克夫,他算我什么夫?”

石飞仙被班婳气得浑身发抖,她嘴硬道:“你胡说八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诗集。”

“你知不知道,老天爷知道,你知道,还有送诗集的谢二公子知道,”班婳轻笑一声,“对了,不知道谢二公子有没有跟你说,他送你的这本诗集手抄本,原本是从我班家得去的?”

“郡主,”谢启临从林子外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石飞仙,对二皇子与班婳行了一个礼,“往事已成风,请郡主不必再提。”

“你算什么东西,你叫我姐不提就不提?”班恒翻个白眼,“脸这么大,三个面具都装不下?”

班婳笑了笑:“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连一个僻静的竹林都这么热闹。”

“谢启临,你的眼睛真的是给石小姐送诗集回来途中摔坏的?”蒋洛是个男人,即便他现在要成婚了,也不想要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有暧昧的关系。

谢启临对蒋洛拱手道:“殿下,您该回宫了。”

他来这里,不是跟蒋洛为了一个女人争吵的,而是为自己妹妹鸣不平的。他看了眼蒋洛身边的石飞仙,平静得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急什么,吉时不还没到么?”蒋洛道,“你先跟我说说,你究竟有没有给石姑娘送诗集?”

石飞仙看着谢启临,满脸苍白。

谢启临移开自己视线:“没有。”

蒋洛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对班婳道:“你为何要抹黑石姑娘闺誉?”

“殿下,我一个女人怎么能抹黑她的闺誉?”班婳叹口气,“您这个准新郎,与她在这密林中见面,才是抹黑石姑娘闺誉啊。石姑娘如天上明月般皎洁,怎么会与自己好姐妹的丈夫幽会,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石飞仙听到这话,心里对班婳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她心里清楚,她现在越说话,就越容易被抓住把柄。她不明白,当初谢启临给她送诗集这件事,只有她与谢启临知道,班婳从哪打听到的?

难道是他们身边的下人嘴巴管不住?

班婳这话,逗得不少人都笑了起来。是啊,石小姐这么美,这么出尘,这么讲规矩,又怎么会与一个今天就要成婚的男人拉拉扯扯,尤其是新娘还是她的好姐妹。

“郡主……”

“闭嘴!”班婳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她嘲讽地看着谢启临,“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别跟我说话。”

谢启临唇角颤了颤,没有说话。

“身为男人,你无能。作为人子,你不孝。作为兄长,你……”班婳摆手,“算了,我都懒得说你,反正我弟若是你这个样子,我早就一脚踹死他了。”

班恒:?

“姐,”班恒狗腿地蹭到班婳身边,“我可是一直都乖乖的。”

班婳拍了拍他的头顶:“嗯,所以我没有踹过你。”

谢启临沉默良久,对班婳深揖道:“郡主,对不住。”

他终究对不起她,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蒋洛觉得今天这事有些奇怪,他只是出来散散心,巧遇石飞仙,但是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不对劲。

看谢启临这副被班婳怎么骂都不还口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没事情发生的样子。还有班婳刚才说石姑娘与谢启临、成安伯的那些事,真的是她撒谎?

成安伯不是班婳的未婚夫,班婳应该没必要拿自己未来夫君撒谎。

可是石姑娘不是说,她心仪成安伯这事,都是外面的流言,她对情爱并无兴趣,只寄情于山水诗画之中么?

尽管他处处看班婳不顺眼,可是每次她说过的话,他都忍不住要深思几分,万一……是真的呢?

“你……”蒋洛回头看石飞仙,见她眼中含泪,欲语还休的模样,心头一股烦躁之意陡起,对身边的小太监道:“罢了,回宫。”左右是他无缘能娶的女人,多想又有何益?堂堂相府千金,又不可能嫁给他做妾室。

“恭送殿下。”石飞仙对二皇子福了福身,然而这一次蒋洛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竹林。

“戏都看完了,我们也该走了,”班婳懒洋洋的对石飞仙道,“石小姐多多保重。”

“郡主,”石飞仙叫住班婳,“我不明白,你为何处处针对我?”

班婳挑眉:“你就当我嫉妒你的美貌好了。”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石飞仙的脸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班婳的出场,总是前呼后拥,离开的时候也是沸沸扬扬。她与那些纨绔离开以后,竹林里便安静下来。

谢启临对石飞仙道:“告辞。”

“等等,”石飞仙叫住谢启临,眼眶微红道:”你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在心里偷偷嘲笑我?”

“石姑娘,”谢启临看着地上的干枯的竹叶,语气平静道:“在下什么想法都没有。”

“你不是没有想法,是在怨我对不对?”石飞仙忍不住又哭又笑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与班婳闹成那样,谢家与班家也不会成为仇家。班家人心眼小,又爱记仇,若不是他们的报复,谢家又怎么遇到这么多事。所以这一切事情的起源都在我身上,你若怪我也是应该的。”

“我能怪的只有我自己,”谢启临淡淡道,“年轻不懂事,犯下的错,就不能弥补了。”

“若是石姑娘真觉得对不起我,日后便离二皇子殿下远一些,他是在下妹妹的夫婿,在下只有这一个妹妹,不忍心她被好友与丈夫一起背叛,”谢启临抬头看着石飞仙,“你能做到吗?”

石飞仙尴尬地避开谢启临视线:“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谢启临没有说话,回答石飞仙的只有一片寂静。

“好,我明白了!”石飞仙自嘲道,“你终究是怪我的。”

风起,竹林发出唰唰地声响,谢启临站在原地,就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偶。

“谢启临,你当年……真的有那么爱我,真的对班婳一点感情也没有吗?”石飞仙忽然道,“你口中说着不怪我,但是你的心里,是怨着的。刚才你的目光,一直都落在班婳的身上,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谢启临肩膀动了动,他摸了摸自己的银面具,淡淡道:“随便石姑娘怎么想都好,告辞。”

石飞仙看着谢启临离去的背影,自嘲地笑出声。

当年谢启临送给了她一幅画像,画像上的她站在柳树下,恍若仙人。然而她却一点都不喜欢那幅画,因为那幅画上,她的裙摆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花,很美,很艳丽。

可她从不穿有牡丹花纹的裙衫,亦不喜欢艳丽繁复的发型,画上的人是她,又不是她。

谢启临对她说尽爱恋相思语,可是他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爱她吗?

“伯爷。”杜九靠近正在与其他官员喝酒说话的容瑕,在他身边轻语了几句。

容瑕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杜九对同桌的几位大人抱了抱拳,退到了外面。

待二皇子大婚过后,容瑕便要去吏部正式任职,所以坐在这一桌的是六部尚书以及两位相爷。这八个人心思各异,甚至立场各有不同,但是面上都是一派和谐,仿佛彼此从未在政见上产生过矛盾。

在迎亲队伍出宫的时候,在座八人都知道二皇子没有去亲迎,但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扯着无关的话,打发着时间。

“借着这个好日子,老夫冒昧地向容伯爷问一句,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你的喜酒呢?”石崇海笑得一脸温和,仿佛压根不知道严晖的二儿子为了容瑕的未婚妻要死要活一般。

严晖听到这话,连眼皮都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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