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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坏了?”提希丝问。

  “是淘气。这两个词是有区别的。”奇普说。旭日的光辉从队长小屋的墙壁缝隙中钻了进来,更加突显出这空间毫无隐私可言。“你准备好了吗?”

  “没好也得好。”她说,“她随时都可能进来。把你的上衣脱掉。”

  他们半宿没睡,可是制订计谋是一回事,真正实行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噢,我刚刚又想到一个主意。”提希丝压低声音说道。她坐在狭窄的睡床上,两条纤纤细腿垂在床边晃悠着。在昨夜那场小灾难过后,她又穿上了内衣,在紧身背心和内裤外面加了件轻薄的长袍。“上衣,奇普。”她说着也把长袍一脱,扔到墙角。

  奇普已经好几次见她穿着迷人的内衣出现在自己眼前了,而且在幻测时与她的初次邂逅中就见过了她的裸体,可他还是无法适应提希丝一丝不挂的样子。在了解她之前,他其实有些讨厌她为什么会如此完美无瑕。他当时以为她想杀死她,正是她害得他没能通过幻测。但是不管怎么说,因为一个人美丽而去讨厌人家,总是有些有违常理,是吧?

  况且,若是从继承家财的角度来看,也轮不到奇普去讨厌任何人。奇普从一个婊子生的男孩,变成了七大郡最富有女继承人的多色御光者丈夫——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父亲。当然,他以伪君子的姿态讨厌她,也没能让他觉得好过一点。

  如果她只是笼统意义上的美丽,情况也不会这样糟糕。即便是小队中的这群年轻人,也有各自不同的喜好标准。十字星偏爱露西娅那种有着漂亮脸蛋和深色卷发的姑娘。佛库迪会对屁股大得能撼动你房子的女郎诗兴大发。大个子利奥喜欢娇小的女孩,当泰亚出言嘲笑,说他跟另一半身材悬殊时,大个子利奥反讥道:“没错,我喜欢娇小的,就像你一样,泰亚。不过得有胸。”

  后来在训练中,她“意外地”踢中了利奥的要害两次。

  问题在于,提希丝的美恰好是最对奇普胃口的类型:浅淡的肤色,带着异域的洋气,让这个来自提利亚内陆地区的小子欲罢不能,稀少到濒临绝种的纯金色长发,大大的笑容,顾盼生辉的淡褐色眼眸,心形的脸蛋,还有那身体。那傲人的双峰。

  奇普尽量摒弃那些杂念。

  想要做到并不容易,尤其是那纤细的束带让丝绸背心紧紧绷在她身上时,乳沟更显清晰。

  奇普爱的是泰亚,但是提希丝……我的天哪。女人,你就是那些相貌丑陋却聪明的男人发明语言的理由——那样他们才能有机会敌得过追求你的英俊对手。

  然而奇普还是以他惯有的方式意识到,尽管他爱泰亚,却在不到半小时之内就娶了提希丝。

  “我将用我的身体来崇拜你。”他们那老派的结婚誓词里有这样一句话。好吧,这部分不难做到。

  她靠近奇普,近到足以让她那被崇拜的身体贴在他身上。“这是要往咖啡里加奶油。”她说。

  奇普熟悉那种苦涩的饮品,起初他还以为那是在影射性事。他本来想说她的肤色要比他浅,所以准确说来应该是往奶油里加咖啡才对。

  除非她说的奶油是指——

  他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将是画龙点睛之笔。”不是什么影射。

  没错。抱歉是我想歪了。

  “撕掉我的背心。”她说。

  “你说什么?”

  她抓住他的手。“就像我们昨夜热情如火,你热情得把我的衣服给撕了。”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双眼闪闪发亮,显然是很喜欢这个游戏。

  第二天夜里,他们其实尝试做爱了,奇普紧张地让提希丝占据了主导。她说她只是在严格定义的层面上算是处女,所以奇普以为她在那方面的经验要远比他多得多。她飞快地脱光了两人的衣服,想让奇普长驱直入地进入她的身体。尝试失败后,她又气鼓鼓地责怪起奇普来,那时奇普根本没法开口去问,“嘿,你介不介意让我先玩会儿你的身体?我喜欢它。”

  在他们新婚的第四个夜晚,橄榄油的加入,还有那直冲玉门关的专注——生怕一旦这桩婚事被宣告无效,就会爆发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致使千万无辜者生灵涂炭——这个念头始终可耻地在奇普的脑中徘徊,他根本没机会让那双渴望上下游走的手四处游走几步,无论渴望与否。

  “奇普?”

  “嗯?”

  “背心啊。”

  “嗯——嗯?”他迷醉在从掌心传来的火辣触感里,“噢!”

  他清了清嗓子,轻轻拽住她背心的深领口,尽量不去考虑这质地的背心加上这么多蕾丝后并染成这种颜色,造价也许会超过莱克顿所有村庄一整年收入的事。在内心深处,奇普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他甚至怀疑自己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

  “噢,奥赫拉姆神啊……”她抓住他的手,帮他把衣领一路撕开到肚脐的位置,接着把他的手按在那里。两人都愣住了。她这个猫一般的动作激起了他心中所有奇妙的感受。“我真的从来都没有照顾好你,是不是?”她问。

  “不会很久的,我保证。”奇普说。

  她朝门看了一眼,苦着脸说:“维丽蒂随时都会进——”

  奇普把手从丝绸滑向了她那如丝的皮肤,打断了她的话。

  她突然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像是发了怒。她把一条腿压到他的身上,双手挤着他的脸。“为什么,奇普?为什么?为什么我非要在不能跟你亲热的时候想跟你亲热,有整晚时间大可以好好亲热的时候反而做不到?真是该死!”她愤怒地朝他压过来,亲吻了他,还咬破了他的下唇,然后一把将他推开。

  提希丝仍注视着奇普的眼睛,褪下内裤,扒掉背心,分别扔到房间的两个角落。接着把金色长发弄乱,蹿上狭窄的睡床,被单只盖住腿,仿佛在丈夫面前完全不吝啬展露自己的裸体。当然要让维丽蒂相信这一点。

  “啊,有主意了!”提希丝说,“爱的咬痕。我们明天再来试试那一招。脱掉上衣,奇普,然后赶紧过来,用你的胡楂扎红我的脖子。快点啊!”

  奇普的母亲曾经说过,要是你把鬼脸保持得太久,它就会定格在你的脸上。那么要是你的顶角竖起来太久会怎么样?也会定住吗?奥赫拉姆神啊,千万别这样。神威队那身黑色的黑卫制服是种不错的伪装,可就是太紧了。

  屋外有人敲门,奇普突然想起来原计划要让他光着身子去开门,他还要装出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经过昨晚的美妙鏖战之后,谁还会考虑衣服这种累赘啊?

  他很确定,这绝不是他想出来的点子。尽管他在这盆性爱大菜中被文火慢炖得支离破碎,他也不认为他会放弃衣服的遮掩。

  “夫人?大人?早餐来了。”维丽蒂在门外说道。

  “我的夫君大人,能否麻烦你去开一下门,然后快点回到床上来。被子里没有你真是太冷了。”提希丝大声说,微笑地看着奇普。

  奇普脱掉上衣,敏锐地捕捉到了提希丝的目光。他心里知道这时再讲究什么端庄稳重简直是无稽之谈。然而即便是在他们那几次宣告失败的尝试中,上衣也都被他穿在身上,她现在才看清他的身体。还是那句话,知道他胖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则要另当别论了。

  他用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把上衣搭在身前,尽量遮住肚腩和腹股沟,伸手将门拉开。在维丽蒂身后,他还看到有位水手朝屋里偷瞄了一眼,想看看躺在里面的那位众所周知的女神。

  奇普只是给那人投去了一个自鸣得意的笑容,在维丽蒂进门后关上房门。维丽蒂左手端着个银质餐盘,右手提着还在往外冒热气的水桶。

  维丽蒂的身材堪比粗壮的橡树桩,宽度甚于身高,昔日的金发如今变成了银白色。跟奇普遇见的所有领主和夫人相比,她有着一套更为刻板的行事标准。

  “噢,已经到早餐时间了?”提希丝问。她打着哈欠,赤身裸体地伸了个舒展的懒腰。

  奇普把计划忘得一干二凈,上衣从无力的手指间滑到了地上。

  他赶忙从地上捡起,险些跟在这间狭小的住屋里剎住脚步的奴隶撞个正着。

  “也许夫人想要先沐浴更衣?”维丽蒂问。

  奇普想趁她突然弯腰放下水桶的当口从她身后溜过去。他的腹股沟蹭到了那个无比巨大肥硕的屁股,佛库迪看了肯定会昏过去不可。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幸好有奇普的拳头和那件被攥成一团的上衣冲在前面,才没让他那顶角接触到她的身体。奇普赶紧从她背后闪过,但他的动作还是撞到了她,桶里的水洒了出来。

  维丽蒂慢慢站起身,没有理会水桶。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水渍,然后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赤裸上身的奇普。奇普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大人需要什么吗?”维丽蒂问。

  奇普早就微妙地觉察到,维丽蒂并不认同提希丝未经姐姐艾丽妮的许可就擅自嫁给奇普的做法。她把这份不满也加诸到了奇普身上。

  “对不起。”奇普说。

  她哼了一声,转身面向提希丝,故作轻声地发着牢骚:“一位得体的大人应该明白不该向奴隶道歉。”说完提高嗓门问道:“可以开始了吗,夫人?”

  “只有海绵擦浴?”提希丝失望地问。

  “我跟船长据理力争了很久,夫人。他坚称淡水在远航中太过珍贵,不得用于洗浴。”

  维丽蒂拉过屏风,将提希丝挡住,不过奇普想不通她这样做的用意。维丽蒂还在大声说话,犹如那道屏风真能隔音。“您的夫君大人把您的发辫都弄乱了。我认为我们今天早上应该腾出几个小时来把它们梳理整齐。您还应该跟他谈谈征用房奴的事。”

  “什么?”奇普打断了她的话,“我为什么需要房奴?我们有你了。”

  “我不是那种房奴,大人。您需要另外找人。”

  提希丝当即大笑起来,奇普却是一头雾水。

  “我的大人用不着那样的房奴,维丽蒂。”提希丝说,“他有我就够了。”

  “许多大人都会跟妻子这么说,背地里又去别的地方找乐子。但大人在寻欢作乐的同时也要保证安全,不能把疾病或是耻辱带到家族中来。”

  “维丽蒂!”提希丝斥责道,“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

  奇普慢慢明白了。起初,他差点难以置信地笑出声。维丽蒂担心他会把她带到床上?而且她还嘀嘀咕咕地说了那么一大堆龌龊的暗语,表面上不是针对他,却句句都有所指。

  他长久以来都觉得自己像个迷失在贵族的繁文缛节中的乡巴佬,保留奴隶的习俗对他来说最难接受,比任何事情都更加让他摸不着头脑。

  令他困惑的是,每当他因为他太过亲和而犯下错误时——比如说给了奴隶赏钱,注视着奴隶的眼睛说话,或者是向奴隶道歉——奴隶们都会厌恨他那些恼人的举动,那像他们在对他说,“不要打破规则。我们能把握的就只有规则而已了”。

  他们知道该怎样应对虐待,习惯被主人无视或视作理所当然,可要想让他们记起自由的权力,这太难了。

  “哼,”维丽蒂说,“您现在已经结婚了,夫人,也该面对事实了。您在卧房中的责任是要给大人繁衍子嗣,而他的责任是要充分满足您的身体欲望。双方在责任上不能颠倒。如果他提出有悖于您心意的要求,或是在频率上超出您的需要,他可以去找房奴弥补。当然,作为掌管家族的夫人,您有责任为您的夫君觅得一位可心的房奴。”

  “奥赫拉姆神慈悲。”提希丝说。

  “他是慈悲,”维丽蒂说,“奴隶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帮助夫人分担吗?”

  从前的奇普听到这番话肯定会默不作声,任凭这奴隶尖酸地讥讽。

  此时的奇普一把将屏风推到一旁。维丽蒂正把一块肥皂放进热水桶里,奇普把她拽起来,摁在墙上,用被火烧伤的左手掐住她的喉咙。

  “你给我听好了!”奇普咆哮道,“我会谨守誓言——所有誓言,也包括结婚誓词——要是你再敢对我出言侮辱,我对奥赫拉姆神起誓,我会把你从船上丢下去喂鲨鱼!”

  “大人,我不是——”

  “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她垂下头。不过是另一个被主人残暴对待的奴隶罢了。

  “看着我。看着我!”奇普大喊。

  她的眼神漠然如冰,这女人仿佛连生死都不放在眼里。又或许是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由内心散发出冰寒的惧意。

  “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对我的妻子灌输这些恶毒的言辞。不管是当着我的面,还是背着我!听懂了吗?”

  “清楚明白,大人。”

  奇普松开手。“要是你做不到忠心地侍奉我们,我们会立刻把你卖掉。我甚至可以让你自由选择买主。我不会为了惩罚你故意把你卖到什么可怕的地方去,但也不会把你留在身边。”

  “遵命,大人。”她静静地说。

  “现在拿上脏衣服滚出去。今天晚上再来告诉我你的决定。”

  她从房间各处拣起提希丝扔出去的衣服,动作麻利得超出奇普的想象。虽然注意到了提希丝的泪痕,但她没有多说半句。她擦干地上的水渍,奇普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提希丝正在盯着他看,目光里却不再有戏谑。她用一块布遮着身体,看起来有点害怕。

  噢,糟糕。我刚才是不是表现错了?

  “大人?”维丽蒂问,“要不要把您的上衣也洗一洗?”

  上衣还被他拿在手里。“呃……嗯?好。”这件衣服也确实该洗了。他白天在甲板上和队员们训练,虽说每天都会擦洗身体,却顾不得清洗衣服。在光明利亚,你可以把脏衣服都丢到一个篮子里,第二天它们会神奇地出现在你的床上,不光洗得干凈,还被折迭得整整齐齐。

  但是他没有马上把上衣递过去。

  维丽蒂给了他一块毛巾。“这是给您海绵擦浴用的,大人。”她说。浴巾宽宽大大,他用它遮住身体,这才把上衣递到她手中。

  她抱着那堆脏衣服走到门口。“对了大人,我怕夫人不好意思开口说这些事,况且您要自己动手沐浴,所以请您务必把那层皮清洗干凈。夫人的花园应该香气芬芳,但绅士的橡树却只应有肥皂的气味。”

  奇普惊得目瞪口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提希丝哼了一声。奇普只是摇了摇头,承认她的话有些道理。

  维丽蒂抿着嘴忍住笑,走出房门。“大人,夫人,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回来帮夫人更衣,再把餐盘撤走。”

  在她把房门关上后,奇普才想起来她出门前的调侃也是一重考验:奇普是那种不容任何挑衅的主人,还是会默许她用色情玩笑越过为数不多的几条重要界线?身为奴隶,会想要了解主人的心意。

  奇普坐在床边,不确定自己是通过了还是失败了,也不知那样的成败会对他意味着什么。

  提希丝又把屏风拉了回去,还在继续海绵擦浴。“你吓到我了,不过你把她的注意力分散得不错。”

  “哈?”奇普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那样才能让我自己擦洗啊。她昨天跟我说,我身上不像是有做过爱的气味。”

  “说得像是我有多聪明似的。”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这句话被他说出了声,然而提希丝在屏风后面并没有多说什么。奇普穿上内衣,换了套干凈的黑色制服。

  当提希丝再次站到他面前时,已经穿上了苔绿色的束腰上衣和马裤,皮革腰带让她的腰身更显苗条,她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他。“所以你掀开屏风,是因为你真生气了?”

  “不然呢?”奇普问,她这是在捉弄他吗?“难道我喜欢故意吓唬人?”

  “你是领主。”提希丝仿佛在陈述一个古怪的问题,“人们知道你的头衔,可也知道你在来到光明利亚之前是什么身份。如果听之任之,你会被我们吞掉的,奇普,就连奴隶也不例外。你在受到威胁时做出刚才的反应并不奇怪。”

  “永远都是无止无休的战争和对抗,哪怕是在我们自己人中间?”奇普问。

  “关键是你不能输掉重要的几场。”她说。她发现奇普没听明白。“奇普,在卢希多尼斯的时代,凯莉丝·肖道布尔德曾经是个戏子。那样的职业在上流人士看来跟妓女没什么不一样。可现在不会有人再提及她戏子的身份,她的威名无人不晓。对你和她这样的人来说,没有折中的路途可选。你突然蹿升,人人都想知道你配不配得上如今的地位。至于我?我不过就是个富贵家族的小姐,具备一两项长处,除此之外没什么可多说的,这条路对你来说行不通。你一下子就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别人都觉得好像被你踩到了谷底,你必须要证明自己才行。”

  “甚至是对奴隶?”

  “奴隶不仅仅会惟命是从,还会充当主人的眼线。维丽蒂从前是艾丽妮的褓母。艾丽妮会派她来服侍我?你不觉得这有点讽刺吗?我姐姐是在暗示我表现得像个孩子。但也是因为她信任维丽蒂。”

  “要是我事先知道这些,也许我就不会对她发出死亡威胁了。”奇普愁眉苦脸地说道。

  “关于这个问题,你当时那么生气,是因为那是真的,还是因为你想让她那么认为?”

  她话语里的紧张赶走了奇普脑中所有的念头。“因为什么是真的?”奇普问。

  “你说你会谨守誓言。”

  奇普当然立即想起了那些他没能遵守的誓言——首先是对母亲的许诺,他答应会帮她报复当年强奸她的父亲——那件事不过是酒鬼口中的胡言乱语。后来他又向加文发誓,说会消灭蓝袍使克莱多斯。他竭尽全力地在禁忌藏书室里调查关于那位彩袍使的一切,结果毫无所获,因而也违背了对加文的誓言。他说:“也许我之所以会那么愤怒,是因为我以前曾失信于人。”

  他把那些事情说给她听,但没有说得太过详细。毕竟她是马拉格斯家族的人。

  “你认为你的结婚誓词具有约束力,并且打算尽力遵守?”她问。

  “是啊!当然!”他说。

  “可是你爱的是她。”

  她。泰亚。奇普像是肚子上挨了一记重拳。原来提希丝并非全不在意。关于泰亚,奇普连一个字都没说起过。提希丝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寥寥几次的眼神交换?

  我要撒谎吗?

  在停顿许久之后,撒不撒谎也没什么分别了,不是吗?

  “嗯,我想是的。我不知道。我在过去两年里迷上过四个女孩,总是会选上没有可能的对象。也许那就是你让我害怕的原因吧。不能用纯粹的不可能或是可能来形容你,你是真实的,所以一旦遭到拒绝,会更加伤人,你不觉得吗?”

  他想用祖父教他的伎俩:先发制人,用嘴巴开炮,看对方会对从你炮筒里射出的无情事实作何反应。

  可惜提希丝是毫无反应。她只是望着他。

  好吧,现在奇普又以一种新的方式赤裸着身体,尴尬程度不亚于之前那种。

  这时她说:“你不愿意脱掉上衣,是在隐藏疤痕,还是你的……肚腩?”

  “直接说我胖不就行了。”他说。

  “我不会。”她没再多说,奇普不禁被她那沉静的端庄所打动。

  “那是淑女学校教的吗?”

  他不是故意要问出来,但提希丝又一次没有理会他。

  “抱歉。”他说。

  “那是怎么来的?”她问,仿佛像是在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也难怪她会这样。

  “吃太多派了。”

  “我是说疤痕。”她没有捕捉到他的故作幽默,奇普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打赌打输了。”他回答道。他采取的战略彻底错了,不懂迂回,只知道横冲直撞。

  “是什么动物咬的吗?”她愤怒地问,“奇普,在结婚誓词里有句话,‘愿我们二人之间永无黑暗’。你为什么总用这些愚蠢的说辞来糊弄我?”

  奇普本来是设计了一个笑话:

  打赌?

  我拿晚餐做赌注,赌自己能从上了锁的柜橱里逃出去。老鼠们则赌我做不到。结果我成了赌注。

  这笑话从来都没能逗笑过任何人,但他以为提希丝能听得懂。

  就在他想要开口解释并道歉时,她说:“关于那些誓词。如果她出现了,并且变成可能,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是不会把‘欺骗者’添加到那份列表上去的。”奇普说。

  “什么列表?”

  该死。又说漏嘴了。这时候用什么笑话掩饰都不可能,尤其是他已经表现得那么浑蛋了。“上面列的都是……呃……都是我讨厌自己的地方。”应该说是极度厌恶。

  “看来这个缺点是跑不了了。”她说。

  “什么跑不了?”奇普问。

  “丽妮肯定会气得发疯。”提希丝说。她说着挺起胸膛。丽妮?噢,是她的姐姐艾丽妮。“可如果连跟着丈夫私奔都不行,那还能跟谁走呢?”

  “什么?”什么?!

  “我不回家,奇普。我要跟你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真不是——”

  “别费口舌了。不管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你再敢阻拦我,我们就一拍两散。”

  “又想吓唬我?”在那番令家族失望的对话过后……

  “不然这样如何?”她靠上前来,隔着衣服抓住他的敏感部位,“这个跟我待在一起。要是你决定甩开我,就得把它留下。”

  “喂,别这样,它好不容易才刚睡着。”

  “你怕不怕我在它醒着的时候把它拽下来?”

  “有话好说。”

  “那就这么定了。我跟你走。”她得意地说。

  他将她推开。“提希丝,这不是闹着玩,我们是去打仗。你不是战士。”

  “你也不是贵族。”她说,“我们可以互相教对方。”

  “提希丝,那不一样。贵族又不会杀你——”

  “要是你这么想,就是在犯傻。”

  好吧,该死的。奇普这一停顿,等于是在默认失败。

  提希丝说:“你现在还没意识到,但你会需要我的,就像我需要你一样。”

  她娇羞地一笑,至少她没有大肆炫耀胜利。

  “队员们会不高兴的。”奇普说。

  她指着他。“哈哈!我打败了盖尔!”

  他真希望自己此时的表情能不那么窘迫。然而提希丝只用明媚的一笑,就让他瞬间融化,拒不承认也没用。

  然后她的嘴巴又立即嫌弃地抿了起来。“还有,你真打算把干凈的衣服穿在你那脏兮兮的身体上?”

  “怎么?”

  她故作恐惧地掐着嗓子说道:“我的夫君大人,您一定要知道,夫人的花园应该香气芬芳,但绅士的——”

  “啊!够了!我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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