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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夏尔·威斯法尔在猎苑中疾驰,赛琳娜与他并肩奔驰。凛冽的晨风像碎玻璃般刺进他的肺腑,呵出的白雾在眼前氤氲。两人尽可能裹得严实又不妨碍行动—无非是多套几层衬衣加手套—可即便汗水浸透衣衫,夏尔仍觉寒气彻骨。

凯尔知道瑟琳娜也很冷—她的鼻尖冻得发红,脸颊绯红,耳朵更是红得发亮。注意到他的目光,她冲他咧嘴一笑,那双摄人心魄的绿松石色眼眸流光溢彩。"累了吧?"她嘲弄道,"我就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肯定偷懒没训练。"

他呼哧带喘地轻笑:"你出任务时绝对也没训练。今早这都第二回了,我不得不为你放慢脚步。"

明显是瞎说。此刻她轻松地跟在他身侧,敏捷得像林间腾跃的雄鹿。有时他发觉自己很难不注视她—不注视她移动的姿态。

"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她说着又加快了些步伐。

他立即加快脚步,不愿被她甩下。仆人已在狩猎园积雪中清出小径,但地面依旧覆着薄冰,踩上去又滑又险。

近来他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有多痛恨被她抛在身后。多痛恨她执行那些该死的任务时,动辄数日甚至数周杳无音讯。不知从何时起,也不知为何,他竟开始在意她能否平安归来。毕竟他们曾共同历经那么多生死劫难……

是他在决斗中杀了该隐。为救她而杀人。某部分的他毫无悔意;某部分的他仍会毫不犹豫再次挥剑。但另一部分的他总在深夜惊醒,浑身冷汗淋漓,那触感太像该隐喷涌的鲜血。

她侧头看他:"怎么了?"

他强压下翻涌的愧疚感:"看着路,当心滑倒。"

这回她竟破天荒听了话。"想聊聊吗?"

想。不想。若这世上还有人能理解他想起杀该隐时那份噬心的愧疚与暴怒,那必然是她。"你有多频繁,"他喘息着问,"想起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

她猛然转头瞪向他,脚步随之放缓。他本不想停下,或许会继续奔跑,但她攥住他手肘强行拦住。她双唇抿成细线:"你要是觉得趁我没吃早饭就来审判我—"

“不,”他喘着粗气打断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咽下几口气,“我没有评判你。”只要能喘过这该死的气息,他就能解释清楚本意。

她的眼神如同周遭冰封的公园般寒冷,但她突然侧过头:“是因为该隐吗?”

听见她念出这个名字,他咬紧牙关,勉强点了点头。

她眼中的冰霜瞬间消融。他痛恨她脸上浮现的同情与理解。

身为护卫队长—他注定要夺人性命。以国王之名,他早已见惯生死、伤人无数。本不该有这些情绪,更不该向她倾吐。两人之间分明有条界线,而近日他分明感觉到自己正日益逼近那条线。

“我永远忘不了死在我手上的人,”她说道,呵出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即便是为求生而杀的人。他们的面容仍历历在目,致命一击的手法也记忆犹新。”她望向枯树丛,“有时觉得那是别人犯下的罪行。其中多数性命—我庆幸亲手了结。但无论何种缘由,每夺走一命,就剜去你灵魂的一角。所以我想,我永远无法忘记他们。”

她的目光再次捕捉到他,他颔首回应。

“但是,察奥尔,”她说着攥紧他的手臂—他这才惊觉她的手始终未松,“该隐那件事,绝非暗杀,甚至算不上冷血谋杀。”他试图后退,却被她牢牢抓住。“你的行为毫无不光彩之处—我这么说不仅因为你在救我性命。”她停顿良久,最终开口:“你永远忘不了杀死该隐这件事,”当两人目光交汇时,他剧烈的心跳震彻全身,“但我同样永世难忘你为救我付出的一切。”

那股想要贴近她温暖身躯的冲动如此汹涌,他强迫自己后退一步,挣脱她手掌的紧握,强迫自己再次点头。两人之间横亘着不可逾越的界线。国王或许对他们的友谊不以为意,但跨越最后那道防线却可能让两人性命堪忧—这将使国王质疑他的忠诚、地位,乃至所有的一切。

倘若真要在国王和瑟琳娜之间抉择……他向厄德神灵祈求永远不必面对这种两难。理智的选择是牢牢守住界限这边。这也是体面的做法,毕竟多里安……他亲眼目睹多里安依然凝视她的眼神。他绝不能做背叛朋友的事。

"好吧," 卓尔强装轻松地说,"能让阿达兰刺客欠我人情,想必日后总有用处。"

她欠身行礼:"悉听尊便。"

这次他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快跟上,队长,"她说着开始慢跑起来,"我饿坏了,可不想在这冰天雪地里冻掉屁股。"

他噗哧轻笑,两人并肩跑过园林。

晨跑结束时,瑟琳娜双腿发软,冰冷的空气与剧烈运动灼烧着她的肺腑,仿佛要咳出血来。他们放慢脚步改为快走,朝着暖意融融的宫殿折返—想到即将吞下丰盛早餐再去购物,她不禁满心期待。

穿过砾石小径与高耸树篱进入城堡花园时,她始终把双手夹在腋下。即便戴着手套,指节仍冻得发僵,耳朵更是疼得厉害。或许该开始裹头巾了—哪怕卓尔定会为此无情嘲笑她。

她斜睨身旁的同伴,这人早已扒下外衣,露出被汗水浸透紧贴身躯的衬衣。拐过树篱的刹那,瞥见前方小径景象的瑟琳娜翻了个白眼。

每日清晨总有愈来愈多的贵妇寻着借口在破晓时分逛花园。起初只是几个年轻女子,瞧见汗湿衣衫紧贴肌肉的卓尔便驻足不前。瑟琳娜敢发誓,她们的眼珠简直要瞪出眼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第二天清晨,她们又出现在小径上—穿着更漂亮的裙子。第三天,更多姑娘来了。接着又来了好几拨。如今从猎场通往城堡的每条主路,都至少有一群年轻女子在巡逻,等着他路过。

“哦,得了。”当她们经过两名女子时,瑟莱娜嘶声道。那两个女人从皮手笼里抬起脸,对着他扑闪睫毛。她们准是天没亮就起床梳妆打扮。

“怎么?”查奥问着挑起眉毛。

她不知道他是真没察觉,还是故意装傻,但……“这花园在冬日清晨未免太热闹了些。”她谨慎地说。

他耸耸肩:“有些人整个冬天闷在屋里,难免有点发疯。”

或者她们只是爱看卫队队长和他那身肌肉。

但她只说:“是啊。”便闭上了嘴。既然他浑然不觉,何必点破。尤其当某些淑女生得格外标致时。

“今天要去裂谷城盯梢阿彻吗?”当小径终于没有咯咯傻笑、脸颊绯红的姑娘时,查奥轻声问道。

她点头:“想摸清他的行动规律,我大概会跟踪他。”

“要我帮忙吗?”

“因为我不需要。”她知道他会把这理解为傲慢—确实也有几分—但……若他介入,等到要把阿彻转移去安全处时会更棘手。当然,是在她撬出真相之后—还要弄清国王在盘算什么。

“我知道你不需要。只是以为你可能想……”他话未说完便摇头,像在责备自己。她忽然想知道他原本要说什么,但这话题最好到此为止。

他们绕过另一道树篱,城堡近在咫尺。想到那暖融融的室内,她几乎要呻吟出声,却听见—

“查奥。”多里安的声音划破清冽的晨风。

她确实哼了一声,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凯尔困惑地瞥了她一眼,两人转身时发现多里安正大步走来,后面跟着个金发青年。她从未见过这个衣着考究、看似与多里安同龄的年轻人,但凯尔却绷紧了身体。

这青年看似不具威胁,可她深知在此等宫廷里,低估任何人都是愚蠢的。他只佩了把腰刀,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快活神色,全然不顾冬日清晨的寒意。

她发现多里安正噙着半抹笑意看她,眼中闪动的促狭光芒让她想扇他耳光。王子随即瞟向凯尔轻笑:"我还当姑娘们都是为我和罗兰起这么早呢。等她们全染上重感冒,我可得告诉她们父亲该怪罪谁。"

凯尔脸颊微微泛红。原来他并非如表现的那般,对清晨的围观者们毫不知情。"罗兰大人,"他绷着声音向多里安的朋友致意,欠身行礼。

金发青年向凯尔回礼:"威斯法尔队长。"他嗓音相当悦耳,但某种特质让她心头一凛。那既非戏谑也非傲慢,更非怒意……她说不出是什么。

"容我介绍表弟,"多里安拍着罗兰的肩膀对她说,"米亚的罗兰·哈维尔拉德勋爵。"他向瑟琳娜伸出手:"罗兰,这位是莉莲。她为我父亲效力。"

每当不得不见到宫廷成员时,他们仍使用她的化名—尽管多数人都心照不宣,她入宫绝非为了处理行政杂务或参与政治。

"幸会,"罗兰弯腰行礼,"您是新入宫的吗?往年似乎未曾见过。"

仅凭这语气她便看透此人对待女性的做派。"今秋刚来,"她的应答声轻了些许。

罗兰露出标准的宫廷式微笑:"不知您为我叔父处理哪类事务?"

多里安挪了挪脚步,凯尔骤然凝立不动。瑟琳娜却回以微笑:"我把陛下的对手埋进无人知晓的地方。"

令她意外的是,罗兰居然咯咯笑了起来。她不敢看向察尔,确信待会儿定会遭到他的痛斥。"我听说过国王冠军战士的事迹,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娇美的可人儿。"

"什么风把你吹到城堡来了,罗兰?"卫队长厉声质问。每当察尔用这种眼神盯着她时,她通常都会选择掉头逃跑。

罗兰再度展露笑容。他笑得太频繁—也太圆滑了。"陛下邀我加入枢密院。"察尔猛然转头看向多里安,后者耸肩予以确认。"昨夜刚到,今日便要走马上任。"

察尔扯出个笑容—若能称之为笑的话。那不过是齿间的寒光一闪。没错,若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她绝对会拔腿狂奔。

多里安也读懂了这眼神,刻意发出轻笑。但王子尚未开口,罗兰已过分专注地审视着瑟莱娜:"或许你我该携手共事呢,莉莉安。你的职位令我深感兴味。"

她不介意与他共事—但绝非罗兰所指的方式。她的方式将包含匕首、铁铲与无名荒冢。

察尔仿佛能洞悉她所思,将手掌覆上她的背脊引路。"晨膳要迟了,"他朝多里安与罗兰颔首,"恭喜高升。"那语气活像刚咽下腐臭的牛奶。

任由察尔引她步入城堡时,她惊觉自己亟需沐浴。但这与汗湿的衣衫无关,全然源于罗兰·哈维利亚那油腻的笑容与游移的视线。

多里安望着瑟莱娜与察尔消失在树篱后,卫队长的手仍稳稳贴在她背心。她丝毫没有挣脱之意。

"即便经过那场比试,令尊此举仍属出人意表。"身侧的罗兰沉吟道。

多里安强压怒火才开口回应。他向来不甚喜爱这位堂兄—成长岁月里每年至少会面两次的亲戚。

查奥对罗兰简直恨之入骨,每次提起这人时,总会伴随着"诡计多端的杂碎""哭哭啼啼的纨绔蠢驴"之类的骂声。至少三年前查奥曾这样怒吼过—当时这位卫队长一拳打得罗兰当场昏死过去。

但罗兰纯属活该。这桩事非但没玷污查奥的清誉,反倒让他后来顺利当上了卫队长。甚至可以说,正是此举提升了查奥在众守卫和小贵族间的威望。

多里安要是能鼓起勇气,真想问问父王任命罗兰进议会时究竟作何考量。米亚虽是阿达兰繁荣的滨海小城,却无实质政治话语权,连常备军都没有,仅有城防卫队。罗兰是父王堂兄之子,或许国王觉得议会厅里该多些哈维尔家族的血脉。可罗兰毫无从政经验,终日沉溺女色而非权术。

"你父王那位斗士从哪找来的?"罗兰突然发问,将多里安的思绪拽回当下。

多里安转身朝城堡走去,特意避开查奥和瑟琳娜刚走的入口。两月前那场决斗后,他闯入她房间撞见两人相拥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

"莉莉安的来历该由她自己说。"多里安扯着谎。他压根不想向表弟解释竞技选拔的事。今早父王竟命他陪罗兰散步已够糟心,唯一亮色是瞧见瑟琳娜明显在盘算活埋这位年轻领主的法子。

“她是专供你父王私人享用的,还是其他议会大臣也能使唤?”

“你到这儿不满一天,就有仇家要铲除了,表弟?”

“咱们可是哈维尔家族的人,表哥。永远都有需要料理的敌人。”

多里安皱眉。这话倒是不假。"她只与我父王签了契约。若你觉得受威胁,我可以让卫队长韦斯特福安排—"

“噢,当然不用。纯粹好奇罢了。”

罗兰虽是个讨厌鬼,又仗着俊脸和哈维尔姓氏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但总归人畜无害。应该…是吧?

多里安不知道答案—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想知道答案。

作为国王的勇士,她的薪水相当可观,而瑟琳娜把每一枚铜板都花得精光。鞋子、帽子、短衫、长裙、珠宝、武器、发饰,还有书。一本接一本的书。数不清的书堆得满屋都是,菲莉帕不得不往她房里又添了个书架。

当瑟琳娜那天下午抱着帽盒、装满香水甜点的彩色纸袋,以及那些必须立刻读完的书本牛皮纸包裹,大包小包地回到房间时,她差点把怀里的东西全摔在地上—多里安·哈维尔正坐在她门厅里。

"老天爷啊,"他看着堆积如山的购物袋惊叹道。

他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些只是她搬得动的部分。更多的订购品还在路上,即将送达。

"至少,"见她把袋子往桌上一扔,差点栽进堆满薄纱纸和缎带的包裹堆里,他慢悠悠地说,"你今天没穿那身难看的黑衣。"

她直起身子,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今天她穿着丁香紫与象牙白的长裙—冬末时节穿这身是有点鲜艳,但抱着春天快来的期盼才这么打扮。更何况精心打扮能让她在每家店铺都享受顶级服务。令她意外的是,许多店主还记得多年前的她—并且相信了她编造的"去南大陆长途旅行"的谎言。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她解开白色毛皮斗篷—又一件给自己的礼物—随手甩在门厅桌边的椅子上。"今早在花园不是刚见过?"

多里安稳坐不动,脸上挂着熟悉的少年式笑容:"朋友之间一天见两次都不行?"

她俯视着他。和多里安做朋友这事,她实在拿不准自己能否做到。尤其当他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总闪着那种光芒—尤其当他是那个掌控她命运之人的儿子时。但自从两个月前斩断两人暧昧关系后,她时常发现自己竟想念他。不是那些亲吻调情,而是他本身。

“你到底想干什么,多里安?”

一丝怒意掠过他的脸庞,他站起身来。她不得不仰起头看他。"你说过还想和我做朋友。"他的声音低沉。

她闭了闭眼。"我是认真的。"

"那就当我的朋友,"他语调轻快地说,"陪我吃饭,陪我打台球。告诉我你在读什么书—或者买了什么书。"他朝她那些包裹的方向眨了眨眼。

"哦?"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最近这么闲吗?又有大把时间陪我消磨了?"

“虽然要应付那群常约会的女士,但为你—我永远能腾出时间。”

她扑闪着睫毛:"真是荣幸之至。"其实想到多里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恨不得砸碎窗户,但让他知道这个念头可不公平。她瞥了眼墙边小桌上的时钟:"我现在真得回里弗霍尔德了。"这并非谎言。白昼还剩几小时—足够去侦察阿彻那栋雅致的联排别墅,开始跟踪摸清他的日常行踪。

多里安点点头,笑容渐渐消失。

寂静弥漫开来,只有桌上时钟的滴答声。她抱起双臂,回忆着他的气息,他双唇的滋味。但两人之间日益扩大的可怕鸿沟…这样最好。

多里安逼近一步,摊开手掌:"你想要我为你而战?是这样吗?"

"不,"她轻声说,"我只想你离我远点。"

他眼中闪过未尽的话语。瑟琳娜凝立不动地盯着他,直到他默然离去。

独自站在门厅里,她反复握紧又松开拳头,突然对桌上所有精美包裹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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