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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仲夏日,天空碧蓝如洗,一眼望不到尽头。太阳高悬空中,发出炽热的光芒。
靠近岸边的海水蓝得发绿,向远处延伸则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深蓝。突然,一艘船出现在了浅海区,打破了海面的平静,向远方驶去。
这艘大型三桅帆船是国王派出的旗舰。船上人员各司其职,船长声如洪钟,大声地发号施令,船员依令行事,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升起了满帆的大船缓缓前进,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空中,路易十四国王的旗帜随风飘扬,上面写着他的座右铭“高于一切”。船头的前桅中帆上还刻着国王的纹章:放射着金色光芒的太阳。
驶出了暗礁密布的浅滩后,大船开始全速前进,海水拍打着船舷,激起阵阵浪花。船头的海妖雕像迎来了海水的洗涤,发出了夺目的光彩。在阳光的照耀下,它的爪间和两条尾巴处还出现了彩虹,和太阳王的光辉交相呼应。
伊夫斯·克鲁瓦手扶船舷,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方,搜寻着他的猎物。太阳的正下方就是北回归线,他眯着眼,向太阳的方向看去。猎物会在那里吗?海面上风平浪静,天空中又烈日炎炎,待在甲板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更别说一头黑发的伊夫斯还穿着黑色的教士袍,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袍子,可是他丝毫不以为意。热带海洋的风光令这名年轻的基督教徒目眩神摇。
“怪兽出现了!”望员突然叫了起来。
伊夫斯连忙向他指示的方向看去,不过由于距离太远,阳光过于耀眼,什么也没看到。大船劈开波浪极速前进,发出阵阵轰鸣。
“在那里!”
船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团漩涡,类似海豚的生物正在其中翻腾。
一种动听的旋律从漩涡内传来。这绝对不是海豚发出的声音!听着天籁之音,水手们都安静了下来。船上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伊夫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内心却澎湃不已。他一直坚信猎物就在这里,而他的苦苦追寻也终于有了回报。如今胜利在望,他一定要保持冷静。
“撒网!”德莱斯船长发令了,他洪亮的嗓门盖过了歌声,“动起来,兔崽子们!”
水手们纷纷行动起来,对他们来说,船长才是最恐怖的存在,比什么海妖、魔鬼都要可怕得多。他们摇动绞盘,在船舷一侧垂下渔网,做好了准备。不知是谁还骂了一句脏话。
漩涡中的生物仍然在嬉戏,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知情。它们在水中交尾缠绵,激起了阵阵浪花。处在欢愉之中的海妖们还唱起了动听的歌。
随着船离漩涡越来越近,伊夫斯发现自己几乎快要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于是就低下头,闭上眼睛虔诚地祷告起来。
耳边回响着渔网和船舷碰撞的声音,还有船长的大声咒骂,当然,伊夫斯自动屏蔽了后者。在整个旅途中,他对任何亵渎神明的话语都充耳不闻。
船已经离目标非常近了,伊夫斯睁开眼,冷静地观察着他的猎物。和一百年前某个部落留下的记录相比,它们的数量变少了、体型变小了、颜色也没那么鲜艳。
大船直接冲向了正在交配的海妖。一切都如伊夫斯所料,处在欢愉之中的海妖们丧失了警惕,等袭击到来时它们才发现自己已然无路可逃。
海妖的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绝望的悲鸣。通常,动物在被捕获时会因为震惊和恐惧而发出嚎叫。不过在伊夫斯看来,海妖只是因为感到了疼痛才惨叫的。
那边,船长还在骂骂咧咧地发号施令,指挥水手们收网。困在网中的海妖不停地挣扎,撞击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响声。
终于,海妖被拉出了水面,它们黑色的腹部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放信鸽!”伊夫斯的声音很平稳。
“这里离陆地太远了。”信鸽掌管官的学徒小声说道,“它们飞不了那么远的。”笼子里的鸽子拍打着翅膀,发出咕咕的声音。
“放!”伊夫斯丝毫不为所动。如果这批鸽子到不了法国,那就再放一波。
“遵命,神父大人。”
十二只鸽子腾空而起,直冲蓝天。伊夫斯向远方望去,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得更高了。它脚上的信囊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银光,似乎也在昭告着伊夫斯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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