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陶陪同贾巴里前往城堡。城堡里挤满了人，每个人都手忙脚乱，竭尽全力做着准备。克雷姆没有预料到这次王室访问，当女王的先遣队抵达并要求为女王及其随行人员提供晚间住宿时，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贾巴里去沐浴更衣，吩咐陶去找城堡守卫要一件正式的通事官罩袍。这意味着陶有时间，足够去完成一件不愉快的任务。他去找祖丽。

　　他在城堡庭院里靠近浴室的地方找到了她。她正和其他十几个侍女一起清洗亚麻布。看到他时，她脸上焕发出光彩，跑过来拥抱他。这是她从未在公开场合做过的举动。

　　"我从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她告诉他，"你能相信她要来吗?"

　　其他侍女继续干活，但陶能感觉到她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庭院里突然安静下来。"乌巴侍女，索拉林首领有个请求。我能和您说几句话吗?"他说。

　　"当然可以，普通的塔法里，"祖丽回答，以为他的正式态度是在玩游戏。

　　当他们走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时，她吻了他。

　　他沉浸在这一刻，只想逃避即将面对的事情。"我想你了，"他说。

　　"今天真是太特别了，"祖丽告诉他，她的脸离他的只有一掌之遥。

　　陶深吸一口气。他必须告诉她，但看到她眼角的紧绷。"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道。

　　她抚摸他的脸："我就这么好读懂吗?"

　　她让他担心了。

　　"我的测试日已经定下来了，"她说。

　　"已经来了吗?女神啊，什么时候?"

　　"新月之时。"

　　"噢——"

　　"同一天你还要陪贾巴里参加测试。我知道的。"

　　"比武场离得不远。晚上就能见到你。"

　　"当然。"

　　"到时候你就是真正的女人了。"

　　"我现在不是吗?"

　　"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陶说。

　　祖莉捶了下他的胳膊。"普通的塔法里，得是合理的赞美才能让人信服呢。"她的声音又哽咽了。

　　"祖莉?"

　　"快结束了，对吧?"她逐字斟酌着说，"普通的塔法里...很快就要变成伊哈什的塔法里了，接下来七个周期你都要受训打仗。"

　　"你希望有别的选择吗?"他问。

　　"别逗我了。我知道这是必经之路。"

　　陶握住她的双手："不是必须的。我们可以自己做些选择。虽然不会太富裕，但我们可以试着一起幸福生活。"他本没想说这些。"或许我不必去打仗。或许我能在别处贡献力量。"

　　"陶..."

　　"我很期待你的成年礼，"他对她说。"我会帮贾巴里通过测试，然后回来见你——一个完成仪式的女人。"他强颜欢笑，想多留住片刻安宁与欢愉。"或许你还会给我凭证?"

　　祖莉放声大笑，连忙捂住嘴掩饰这等羞人之语："想都别想!"

　　"那就还不是时候，"他说。

　　祖莉歪头看他，陶知道她听出了话里的深意。

　　"七个周期很快就会过去的，"她强忍泪水挤出一个微笑。

　　"我会回到你身边。"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接近承诺的话语。

　　她的眼眸在他脸上搜寻，瞳孔深邃如潭，他多希望时光能永远停驻此刻，但他必须告诉她关于——

　　"祖丽!祖丽，你在哪儿?"一名侍女喊道。"希奥妮夫人随时会回来。我才不会替你干完所有活呢，你这懒丫头。"

　　"那是谁?"陶向前迈了一步问道。

　　"你现在要为我抵挡可怕的克茜了?"祖丽眨着星眸反问，"她大概这么高"——她比划到陶的肩膀——"舌头可比刀子还利。我该走了，免得演变成暴力冲突。对上克茜，我真要为你担心呢。"她停顿片刻，让方才的凝重气氛重新弥漫。"回头见，陶·塔法里。"她对他说道。

　　陶痛恨自己的软弱。更痛恨心底涌起的如释重负——关于恩基鲁家族的真相又能拖延片刻了。"回头见，祖丽·乌巴。"

　　"来了，克茜!这就来!"祖丽快步走向庭院，途中仍偷瞥了他一眼。

　　陶望着她微笑，仍在生自己的气。他是个懦夫。偷得一个吻却保持沉默，不敢告诉心爱的姑娘她好友遇害的真相。很快他将与凶手近在咫尺，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就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