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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

  泰法的视觉、自我意识和使命被撕裂。她能从空中俯瞰战场。那些成批死去的男女,看起来渺小而微不足道。

  她能看到族人那两千五百艘船只,大多已被拆解得支离破碎,像被某种更强大的掠食者啃噬过的猎物般瘫在海滩上。她能看到奥梅希族的男女从那些破船的临时庇护所仓皇奔向沙滩,奔向战场。她能看到他们身后那延伸至地平线之外,看似无垠的海洋。

  但海洋并非无边无际。她曾率领女神选民最后的残部横渡而来。她将族人从灭绝边缘拯救出来,既然找到了这片遥远大陆,命不该绝于其沙土之上。族人的牺牲,齐奥里的牺牲,必将有其意义。而那些原住民,那些未开化的异教徒,都将领教与她为敌的下场。

  融合完成的瞬间,巨龙的力量与怒火涌入泰法体内。她迅速将这些粗壮的意识触须缠绕成绳,将自己紧紧缚于巨龙之上。

  就在那时,海滩上的野蛮人发现了这头生物。透过它的眼睛,她看见他们转身指点。她能看见他们的恐惧,嗅到他们的恐惧。泰法轻叩着巨龙的怒火,煽动着它,助长着它,将这生物复仇的渴望变成一种强迫。

  它俯冲而下,盘旋着扑向海滩,运用它的天赋,从伊西霍戈汲取了远超人类极限的力量。巨龙从那里获取力量,从女神那里,将力量带入现世,点燃了它的血液。这头巨兽熊熊燃烧,当高温即将吞噬它时,它喷吐烈焰,将世界点燃。

  二十多名男女,这片陌生土地上企图保卫海岸线免受她侵袭的人们,在泰法第一波攻击的烈焰中轰然燃烧。她能听见他们生命在痛苦中终结时的惨叫。她的巨龙——体积是她战舰的两倍,鳞片比青铜更坚硬锋利,比焦油更漆黑——俯冲而下,从海滩上又攫取了两名异教徒,用巨大的爪子将他们撕成碎片,然后降落在沙滩上。巨龙再次喷火,将地狱之火弧形喷射向集结的敌军。

  被火焰直接击中的人瞬间化为灰烬,这反而是一种仁慈。攻击边缘的男女被高温灼烧,血肉沸腾着从骨头上脱落。那些没被当场烧死的人,则因这生物刺鼻血腥的浓烟窒息而亡。

  这些白沙枯树的子孙们,曾经在战场上如此无畏,此刻却再也组织不起反击。他们在恐惧中溃退,仓皇逃窜,而在撤退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剩余的怒火。

  泰法的恳求者们,她手下最强大的受赐者们,与另外两条应召而来的巨龙融为一体。它们共同喷吐出的怒火如此炽热,以至于只剩半身留在战船上的泰法仍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浪。

  那些尚未死去的野蛮人逃向树林寻求庇护,但泰法驱使着她的巨龙追击。它腾空而起,追逐着逃亡者,将掩护敌人的繁茂枝叶焚烧殆尽。烈焰的高温将白沙熔成黑曜,火焰所到之处只余灰烬。

  当巨龙焦灼大地时,泰法开始祈祷。她向女神阿南西祈求两件事:首先是宽恕。她乞求着,深知凡世无人会施予这般仁慈——考虑到她即将对这片土地的子民实施的暴行。而后,在求得宽恕之后,她祈求毁灭的力量与贯彻到底的决心。

  "我的女王,"卡伊德的声音穿透融合的迷障传来,"他们在撤退。我们赢了。"

  但茨奥利已经牺牲,泰法要用敌人的尸骸堆成火葬堆来祭奠他。她不断催动巨龙。杀戮,再杀戮,直到她的怒火令整个六人议会几乎全军覆没,直到再无可焚之敌。

  精疲力竭的女王泰法·奥梅希亚,在掩盖灵魂之光的帷幕崩塌之际,又献祭了一位受赐者,释放了巨龙,最终回归本体。海滩已成闷烧的废墟,凭借残存的龙类感知,她仍能闻到渗入沙砾的焦肉味、死亡与恐惧的恶臭。

  她抬头望向天空,看着她的龙拍打着翅膀飞向无云的暮色,朝巢穴飞去。当它飞行时,喷吐出一道如烈日般耀眼的螺旋火柱,并发出一声几乎让她落泪的悲鸣。但她拒绝流下一滴眼泪。胜利已属于今天,尽管未来还有更多挑战,女神已经回应了她的一个祈愿。泰法女王有决心完成必须完成的事。

  泰法大步走过那些被她牺牲的"天赋者"的尸体,无视统治议会成员们惊恐的面容,转身离开了这片将成为她子民新家园的异国土地。她离开甲板,走下从光明通向黑暗的阶梯,在虚假的暮色中发现自己独自一人时,将手放在腹部。她只剩下这么一点关于齐奥里的回忆了,而她将保护好仅存的这些。

  "让他们以为我是怪物吧,"龙之女王想道,"如果这意味着我们能生存下去,那我就当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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