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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琥珀监狱

西瓦那斯提仲夏的黎明异乎寻常地冷。

“今天是个战斗的好日子,”米娜对召集来的军官说。

加尔达带头欢呼,声音震动了河边的白杨,树叶在颤抖。

“愿我们的勇猛让精灵颤抖,”萨缪瓦尔队长说。“今天我们会取得重大胜利,米娜!我们不能失败!”

“恰恰相反,”米娜冷静地说。“今天我们会被击败。”

骑士和军官们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他们已经看见米娜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奇迹,现在那些奇迹就像橱柜里的杯子一样叠在一起。杯子会掉出来摔碎是他们不愿相信的灾难。所以他们不信。

“她在开玩笑,”加尔达想一笑了事。

米娜摇摇头。“今天我们会输掉战斗。一支千人的精灵军队会来考验我们。敌我数量是二比一。我们赢不了。”

骑士和军官们不安地看着彼此。他们怀疑地盯着米娜。

“虽然今天我们会输掉战斗,”米娜微微笑了,琥珀眼睛发出奇异的光,里面的面孔像星星一样闪烁,“但我们会赢得战争。不过你们得无条件服从我,正确执行我的命令。”

人们放松,裂开嘴笑了。有人叫道,“我们会的,米娜”,剩下的人开始欢呼。

米娜不再笑了。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将他们冻结在原地。“虽然你们不理解、不喜欢我的命令,但你们要服从。你们要跪下来,以无名神之名发誓,神会见证你们的誓言,并严厉报复那些打破誓言的人。你们发誓吗?”

骑士跪了下来,形成一个半圆。他们拔出剑,朝米娜平举起剑。萨缪瓦尔也低头跪下。加尔达还站着。米娜盯着他。

“加尔达,你对战斗结局的影响最大。如果你拒绝服从我,拒绝服从那位还你手臂的神,我们就会失败。所有人都是,但你会是最失败的。”

“米娜,您的命令是什么?”加尔达问。“先告诉我,我才知道要不要服从。”

“不,加尔达,”米娜轻轻说。“要么信我,要么不信。要么信神,要么不信。你选哪一个?”

加尔达慢慢跪在米娜面前,慢慢拔出剑,像其他人一样举着。他用神还给他的手臂握着剑。

“我发誓,米娜!”加尔达说。

其他人的声音汇成一个。

“我发誓!”

战场是东-塔拉斯河边的一大块平地。精灵战士呆在麦田里。弓箭手布置在绿色的玉米地中。孔纳将军的指挥部设在桃园里。一座大风车不停转着,吱吱声中有种秋收的感觉。

这里将会有一次可怕的收获,收获的是年轻的生命。一切结束后,风车下流淌的河水将会被染红。

这里处在敌人和首都西瓦诺斯之间。精灵冒着危险,想在黑暗军队到达精灵王国的心脏之前阻止他们。西瓦那斯提愤怒了。几百年来,从未有敌人踏上这块神圣的土地。唯一的敌人是罗拉克的恶梦。

魔法罩失效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大多数人相信这是奈拉卡骑士团的邪恶计谋。

“将军,”清霜说,“最后抓住他们的领导者是最重要的。把那个女孩带来审问。她会告诉我她是如何穿过魔法罩的。”

“她为什么要告诉你?”孔纳对法师很生气,喋喋不休地追问。

“她也许会拒绝,将军,”清霜向他保证,“但她没有选择。我会使用真视术。”

两人站在将军的指挥部里。早上他们已经见过军官了。西瓦解释了他的战略。军官们都认为战略合理。然后孔纳让他们解散回去布置。侦察兵报告说奈拉卡骑士只有大概五英里远了,他们停下来拿起武器,穿上护甲,显然在准备战斗。

“我抽不出人来专门去抓一个指挥官,清霜,”将军说。他在一个大本子里记下自己的命令。“要是她在战斗中被俘虏还好。要是没有……”他耸耸肩,继续写着。

“我来负责抓住她,将军,”西瓦提议道。

“绝对不行,陛下,”清霜慌忙说。

“给我一小队骑兵,”西瓦走到将军面前说。“我们走侧面绕到背面,等着战斗开始,然后楔入敌阵,击倒她的护卫,抓住她带回来。”

孔纳停下手头的工作。

“你自己说了,清霜,找到这些邪恶朋友穿过魔法罩的方法会有用。我想陛下的计划行得通。”

“陛下亲自去太冒险了,”清霜表示反对。

“我会让我的亲卫跟陛下去,”孔纳说。“陛下不会有事。”

“最好还是不要,”清霜轻轻说。

孔纳不理会他,走到地图前,低头盯着地图。他指着一点。“我想敌人的指挥官会在这里,这个小山上。您应该去那里找她。您可以穿过这片树林绕过战场,从这里出来,实际上在他们上面。您奇袭过去,应该可以在他们发现之前进攻。陛下同意吗?”

“计划很完美,将军,”西瓦热心地说。

他要穿上设计完美、制作精良的新皮甲。胸甲上钻有十二星试样的孔,头盔的形状像天鹅的两只翅膀。他带了一把新剑,现在他知道怎么用了。自从到西瓦诺斯以后,西瓦每天都花上几小时向一个用剑专家学习,那个精灵称赞国王进步神速。西瓦感到自己所向无敌。今天胜利是属于精灵的,他决定要在其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要让人世世代代歌颂。

西瓦狂喜地离开,去准备战斗。

清霜在后面徘徊。

孔纳继续工作。清霜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孔纳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就像在黑暗的森林里感觉有饥饿的眼睛盯着自己。

“走开。我要做事。”

“我就走,不过我要强调刚说过的话。国王必须安全。”

孔纳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就算他受到了伤害,也不会是我干的。我不是食人魔,不会杀死同类。昨天我说得太急,没有思考。我会让守卫像守护我自己儿子一样守护陛下。”

“很好,将军,”清霜笑着说。

“我放心多了。我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西瓦诺谢•卡拉东必须活着统治西瓦那斯提许多年,就像他祖父一样。”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跟我们来吗,琦霖?这将是场世代传颂的战斗!”

西瓦不安地站着,侍从忙着系好国王皮甲的扣带,半天都没弄好。新皮革很硬,扣带老不到位。西瓦不停动来动去更不好弄。

“请陛下别动!”紧张的侍从请求道。

“对不起,”西瓦安静了数秒,然后转头看着琦霖。琦霖坐在床上看着。“我可以借你盔甲。我还有一整套。”

琦霖摇摇头。“舅舅给了我任务。我要在军官间传递消息。我没盔甲,必须轻装来回。”

一声号角响起,西瓦浑身一颤,松开了一部分花一个小时才穿上的皮甲。“发现敌人了!快,你这个笨蛋!”

侍从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琦霖也上前帮忙,他们一起终于帮国王准备好战斗。

“我想拥抱您祝您好运,表弟,”琦霖说,“但是您的盔甲会弄伤我。虽然我觉得您可能不需要,”他握住西瓦的手真诚地说,“但我还是要祝您好运。”

西瓦严肃了一会儿。“萨马经常说,战斗是不确定的。勇敢也许能扭转败局。懦弱也许能破坏胜利。那是我最怕的,表哥。比死亡更怕。我害怕自己会胆怯,逃离战场。我看见过。我见过勇敢的人跪下来,像小孩一样哭泣、颤抖。”

“您身上流淌着您母亲的勇敢和您父亲的坚韧,”琦霖鼓励他。“您不会辜负他们,不会辜负子民,不会辜负自己。”

西瓦深吸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然后慢慢呼出来。阳光像蜂蜜一样从空中洒落。周围都是熟悉的声音和味道,他厌恶生来就一直陪伴的战斗声和皮革、汗水的气味,但奇怪的是现在他又有些怀念。战场就是运动场,指挥营帐就是摇篮。他意识到相对于城堡,这里更像是家。

西瓦悲伤地笑了,他走出帐篷,盔甲闪耀着明亮的金光和银光,子民在热烈欢呼。

双方的战术都很简单。精灵排成横列,弓箭手在后面。奈拉卡骑士在山腰的树间布下战线,希望引诱精灵鲁莽攻上山。

孔纳非常精明,根本不会上当。就算部队没有耐心,而他有。孔纳牢牢控制着部队,他有的是时间。相反,奈拉卡骑士没有补给,没有耐心。

下午三时左右,山上响起一声号角。精灵握紧武器。黑暗军队喊着挑衅的口号从山上冲了下来。两边的箭划过天空,在轰然撞在一起的战士头上形成了死亡之幕。

战斗开始后,西瓦和他的骑兵护卫队从战场西边奔入树林。树林遮住了他们。他们沿着己方的侧翼,穿过敌人的战线,到了敌人侧翼。没人注意到他们。没人大喊。交战部队只看见面前的敌人。到了战场边缘的地方,西瓦举手示意停下。他小心地带着将军的亲卫骑到森林边上。两人看着战场。

“派侦察队出去,”西瓦命令道。“一发现敌方指挥官就回来。”

侦察兵穿过森林,靠近战场。西瓦看着战斗进程,等待着。

战斗进入了肉搏阶段。两边的弓箭手都没用了,战士缠在一起。一开始西瓦看不清混乱场面,但看了一会儿后,他发现精灵军队在前进。

“伟大的胜利,陛下,”队长欣喜地说。“敌人在后退!”

“是的,你说得没错,”西瓦回答。他皱着眉头。

“陛下似乎不高兴。我们正在碾碎这些人类虫子!”

“似乎是,”西瓦说。“不过要是你仔细观察,队长,你会注意到敌人退得并不慌乱。他们的确在后退,不过行动有纪律,是计划好的。看看他们是怎么保持战线的?看看他们怎样补上有人倒下的空位?而另一方面,”他厌恶地说,“我们的军队却完全发狂了!”

精灵看见敌人后退,就打破阵形冲着敌人乱打,根本没注意指挥官的叫喊。号角声盖过战场上伤员、垂死的和自顾自战斗的战士们的叫声。西瓦注意到黑暗骑士仔细听着号角声,并立刻作出反应,而发狂的精灵却充耳不闻。

“尽管如此,”西瓦说,“我们还是会胜利,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很多。失败的唯一可能性是我们自相残杀。不过回去后我会跟孔纳将军谈谈的。萨马决不会允许这么无纪律。”

“陛下!”一个侦察兵骑马飞奔回来。“我们找到敌人指挥官了!”

西瓦调转马头,跟着侦察兵。他们骑了一小段,就到了留下观察的另一个侦察兵那里。

他指着说。“那里,陛下。在那座小山上。很容易看到。”

的确是。一个高大的牛头人站在山上,西瓦还是头一次见到牛头人。他戴着奈拉卡骑士的标记,腰间系着一把巨剑,专心看着战场。还有十二个骑马的骑士也在看着。他们身边站着旗手,那面也许曾是白色的旗帜现在是红褐色,就像浸过血。一个副官站在旁边,握着一匹漂亮红马的缰绳。

“看来牛头人才是他们的指挥官,”西瓦说。“我们的消息错了。”

“不,陛下,”侦察兵回答。“看那里,牛头人身后。那才是指挥官,佩着血红肩带的那个。”

一开始西瓦看不见,然后牛头人走到一边同骑士交换意见。一个纤细的人类女孩站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看着战斗。她的头盔夹在手臂里,腰间挂着一把流星锤。

“那是他们的指挥官?”西瓦吃惊地说。“她的年纪看起来都不够参加舞会,更别说领导老练的军队战斗了。”

她好像听见了西瓦的声音,转过脸朝着这边,不过这应该不可能,因为他们之间有四十多码。西瓦突然觉得自己暴露了,于是赶紧后退,藏在浓密森林的阴影里。

她朝这边盯了很久,西瓦相信她发现自己了。他正要命令手下前进,女孩却转头了。显然她跟牛头人说了什么,牛头人不再跟人讨论,走了过去。就算隔了这么远,西瓦也能看见牛头人非常尊重那个女孩,甚至是敬畏。牛头人听了她的命令,回头看看战场,然后点了点头。

牛头人转身,挥手召集骑士。他怒吼一声,冲向己方的战线,骑士们跟着。西瓦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反攻吧。

“现在机会来了,陛下!”队长兴奋地说。“她一个人站着。”

这实在是太幸运了,西瓦都不敢相信。他害怕这是个圈套,犹豫着要不要下令前进。

“陛下!”队长催促道。“您在等什么?”

西瓦看了又看。没有伏兵,敌人的骑士离开了。

西瓦策马飞奔向前,其他人跟在后面。他们像箭一般指向敌人的心脏,西瓦就是银色的箭头。他们冲到一半才被人发现。那个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的部队,倒是旗手看见了他们。他大声呼喊,指着这边。红马扬起头,嘶叫声足以压过号角。

牛头人听见声音,停下来转身。

西瓦一边留意牛头人一边前进,他用力踢马腹,催促马跑得更快。疯狂的骑行令人兴奋,他把守卫抛在了后面。现在他离目标不远了。她一定听到了沉重的马蹄声,但依然没有转头。

一声可怕的怒吼响彻战场,悲痛而愤怒的叫声让西瓦的胃收紧了,他前额直冒汗,好像看到牛头人冲向自己,扬起巨剑把自己劈成两半。西瓦咬牙催马向前,如果他能抓住女孩,就能拿人质当肉盾。

牛头人非常快。虽然他是步行,西瓦是骑马,但似乎牛头人会先到指挥官那里。西瓦把目光转向那个女孩。她还是没有注意西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她的目光落在了牛头人身上。

“加尔达,”她喊道,那声音很清楚,但又奇怪地深沉。“记住你的誓言。”

她的声音在尖叫声和钢铁碰撞声中回响,牛头人就像被长矛刺中了心脏。他停了下来,恳求地看着那个女孩。

女孩似乎没有变温和。她望向天空。牛头人又怒吼一声,把剑用力刺向地面,半把剑都没进了玉米地里。

西瓦还在飞驰。最后女孩不再看天空,她盯着西瓦。琥珀状的眼睛。西瓦从未见过。她的眼睛没有让他后退,反而吸引他上前。西瓦冲向女孩,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她的双眼。似乎他正冲进那双眼里。

女孩解下流星锤,拿在手上,站在原地勇敢地等着西瓦。

西瓦冲上了小山,跟女孩平齐了。女孩用流星锤击来,西瓦轻松地把锤子踢到一边。他又踢了一脚,流星锤脱手了,女孩摇晃着退后,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地上。西瓦的护卫将她包围住了。他们杀了旗手,还试图抓住马,不过马挣脱了控制,直接奔向战线,就像要独自加入战斗。

女孩晕倒在地上。她浑身都是血,不过西瓦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还是身边被斩首的旗手的。

西瓦怕她被马踩到,急忙命令守卫后退。他下马跑过去,抱起女孩。女孩呻吟着,眼睛在颤动。西瓦放心了。她还活着。

“我来带她,陛下,”队长说。

西瓦没有理会,他把女孩放在马鞍上,自己坐在后面,一手紧紧抓住女孩的手,另一手抓住缰绳。女孩的头靠在他的银色胸甲上,他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脸。他温柔而不安地抱着女孩。

“走!”他下了命令,飞快地骑向树林,不过因为怕震伤女孩,他骑得不是太快。

他骑过牛头人,牛头人跪在自己的剑旁边,悲痛地低下头。

“你们在干嘛?”西瓦问道。几个精灵扬起剑冲向牛头人的方向。“他没有威胁。别管他。”

“他是牛头人,陛下。他总是个威胁,”队长争辩道。

“他手无寸铁,没有抵抗,你要杀死他?”西瓦厉声质问道。

“要是情况反过来,他可不会后悔杀死我们,”队长冷冷地回答。

“那么现在我们变得跟野兽一样了,”西瓦冷冷地说。“我说别管他,队长。我们达到目的了。现在在我们被打垮之前离开这里。”

那确实有可能。奈拉卡骑士现在正迅速后撤。他们井然有序,保持着完整的阵形。西瓦和他的骑士飞奔而去,西瓦骄傲地抱着俘虏。

他到了树林的阴影里。女孩动了动,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西瓦低头看去,看见自己包在了琥珀里。

女孩很温顺,没有惹任何麻烦,她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们到达营地后,她拒绝了西瓦的帮助,优雅地从马上滑下来,自动让人监管。精灵给她戴上手铐和脚镣,让她走进一个只有一张草垫和一条毯子的空帐篷里。

西瓦跟着她。他不能离开她。

“你受伤了吗?要我派医生来吗?”

女孩摇摇头。她没跟任何人说话。她也不要食物和饮水。

穿着盔甲的西瓦站在帐篷入口,感到无助而愚蠢。相反,浑身鲜血还戴着镣铐的女孩却沉着冷静。她盘腿坐在毯子上,盯着黑暗,眼睛都不眨。西瓦离开了帐篷,他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自己才是囚犯。

“清霜在哪里?”西瓦问道。“他想审问俘虏。”

但是没人知道。战斗开始他就不见了。

“他来审问俘虏时通知我一声,”西瓦命令道,然后他去自己的帐篷脱盔甲。这回他一动不动,侍从解开扣带,一片片地卸下盔甲。

“祝贺您,表弟!”琦霖低头钻进帐篷。“您是个英雄!我不需要为您写颂歌。您的子民已经在唱了!”他等着西瓦以笑声作答,但西瓦却没笑,他靠近盯着西瓦。“表弟?怎么了?您看起来气色不好。您受伤了吗?”

“你看见她了吗,琦霖?”西瓦问。“走开!”他暴躁地对侍从吼道。“出去。我自己弄。”

侍从鞠躬离开了。西瓦坐在床上,脱掉了一只鞋。

“您是问我是否看见了俘虏?只是一瞥,”琦霖说。“为什么问这个?”

“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类,我觉得她不像精灵说的那样丑陋。不过我觉得她非常奇怪。迷人而神秘。”琦霖做了个鬼脸。“现在人类女性中流行剃光头吗?”

“什么?噢,不是。也许是奈拉卡骑士的习惯。”西瓦拿着靴子坐着,他盯着黑暗,看见了那双琥珀之眼。“我举得她很漂亮,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琦霖坐在表弟身边。“西瓦,她是敌人。因为她,在那个浸满鲜血的地方我们死了数百人。”

“我知道。我知道!”西瓦站起来大声说。他把靴子扔进角落,然后又坐下来,开始脱另一只鞋。“她没有跟我说话,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只是用那双奇怪的眼睛盯着我。”

“陛下,”一个军官出现在入口。“孔纳将军派我来告诉您,今天属于我们,我们赢了。”

西瓦没有回答。他脱下了靴子,又扔进黑暗角落里。

琦霖站起来走到外面。“陛下累了,”他说。“我相信他非常高兴。”

“那他是唯一高兴的,”军官冷冷地说。

胜利属于精灵,但是那一晚精灵营地里没几个高兴。他们阻止了敌人前进,把敌人赶了回去,不让敌人靠近西瓦诺斯,但他们没有消灭敌人。战场上只有三十具人类尸体,而不是他们预想的四百具。精灵怪罪于河上奇怪的雾,那阵寒冷的灰色浓雾笼罩着地面,连自己人都看不清。敌人在雾中就那么消失了,就像血浸的大地张嘴把他们全吞掉了。

“最有可能的是,”孔纳将军对军官们说。“他们前进时就已经计划好逃跑了。雾一来,他们就撤退藏起来,一定是躲在附近山洞里。”

“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将军?”西瓦不耐烦地问。

国王感到急躁不安。他的帐篷似乎突然变得狭小,于是西瓦离开帐篷,去跟军官交换意见。西瓦的勇气得到了赞扬。毫无疑问,现在他是英雄,就连孔纳将军也承认。西瓦并不在意他们的称赞。他一直盯着关押着女孩的那个帐篷。

“人类没有食物,没有补给,”西瓦继续说,“也没办法获得。他们被孤立了。现在他们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夺下西瓦诺斯。他们一定会试着撤回边界。”

“他们知道,如果撤退我们就会截断他们的后路,”孔纳说。“不过您是对的,陛下,他们不可能永远藏起来。他们迟早得出来,然后我们就可以抓住他们了。我只是希望自己知道,”孔纳补充道,这话更多是对自己说的,“他们在计划什么。这里有阴谋,就像我活着呼吸一样确定。”

军官们提出了各种猜测:敌人惊慌失措,四散而逃,还有敌人躲在地下,希望能找到回到北方的地道等等。每种猜测都有人不信,他们互相吵了起来。西瓦厌倦了争辩,突然离开了。

“有一个人知道,”他对自己说,“她会告诉我。她会跟我说!”

西瓦大步走向关押俘虏的帐篷,经过的营火边闷闷不乐的精灵战士站在那里回想战斗。他们懊恼没有歼灭敌人。他们发誓天亮就搜遍每一块石头,一定要找到那些看到快要战败就逃跑的胆小人类。精灵发誓要杀掉所有敌人。

西瓦发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对俘虏感兴趣的人。清霜站在帐篷入口,正命令守卫让自己进去。西瓦准备上前,不过他发现清霜没看见自己。

西瓦突然想听听清霜要问俘虏什么。他绕到帐篷后面。夜很黑,这里没有守卫。西瓦蹑手蹑脚地靠近帐篷,不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很轻。

帐篷地上燃起一支蜡烛,现出两个身影――女孩头部圆滑、颈部修长,精灵高大挺直,白袍成了黑影。两人默默对视了很长时间,然后清霜突然后退了。虽然女孩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清霜却后退了。

“你是谁?”清霜敬畏地问。

“我叫米娜,”女孩回答。

“我是――”

“不用告诉我,”她说。“我知道你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清霜吃惊地问。“不可能。你从未见过我。”

“但是我知道,”她平静地回答。

清霜恢复了冷静。“回答我的问题,女巫。你是怎么穿过我的魔法罩的?通过什么魔法?你用了什么法术?”

“没有魔法,”米娜说。“也没用法术。神伸手抬起了魔法罩。”

“什么手?”清霜觉得她在嘲笑自己,他生气了。“什么神?已经没有神了!再也没有了!”

“有一位神,”米娜说。

“这位神叫什么名字?”

“这位神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这位神就是真神,唯一神。”

“撒谎!你要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清霜抬起手。

西瓦诺谢以为清霜要使用自己曾体验过的真视术。

“你会感觉自己的喉咙开始闭合,”清霜说。“你渴望空气却得不到,然后开始窒息。”

“这不是真视术,”西瓦对自己说。“他在干什么?”

“你的肺会燃烧,像是要爆炸,”清霜继续说。“魔法会一直收紧,直到你失去意识。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真相,我可以结束折磨。”

清霜开始吟唱奇怪的话,西瓦听不懂,但他猜那一定是个法术。西瓦担心米娜的安危,准备在必要时空手撕烂帐篷冲进去救她。

米娜平静地坐在床上。她没有喘气,没有窒息,正常地呼吸。

清霜停止了吟唱。他吃惊地盯着米娜。“你抵抗了我的法术!你是怎么做的?”

“你的魔法对我没用,”米娜耸耸肩说。她身上的镣铐像银钟一样发响。米娜盯着清霜。“我认识你。我知道真相。”

清霜默默盯着她,虽然西瓦只能看见清霜的轮廓,但他断定清霜又怒又怕。

清霜突然离开了帐篷。

西瓦疑惑地绕回帐篷正面。他在黑暗中等着,直到看见清霜进了孔纳将军的帐篷,然后走到守卫旁边。

“我要跟俘虏谈话,”他说。

“是,陛下。”守卫鞠躬准备陪着国王。

“我一个人去,”西瓦说。“你可以走了。”

守卫没有动。

“我没有危险。她戴着手铐和脚镣!去吃晚饭。我替你站岗。”

“陛下,我有命令――”

“我下令撤销!”西瓦生气地说,他觉得自己在那双琥珀之眼露出一幅可怜相。“带上和你一起站岗的同伴走开。”

守卫犹豫了一会儿,不过国王下令了。他不敢违抗,于是和站岗的同伴走向炊火。西瓦走进帐篷。他站在那里看着俘虏,琥珀双眼中他被温暖包围着。

“我来问问……嗯……他们对你是不是还好……”话一出口西瓦救想,多么愚蠢的话!

“谢谢你,西瓦诺谢•卡拉东,”女孩说。“我什么都不要。我的神在照顾我。”

“你知道我是谁?”西瓦问。

“当然,你是西瓦诺谢,罗拉克•卡拉东的女儿阿尔瀚娜•星光和索拉斯特伦家族的波修士的儿子。”

“你是……?”

“米娜?”

“就叫米娜?”

她耸耸肩,锁链发出响声。“就叫米娜。”

琥珀像是要开始冻注西瓦。他感到窒息,就像是中了清霜的法术。西瓦靠近米娜,在她面前单腿跪下,平视那双可爱的眼睛。

“你提到你的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奈拉卡骑士信仰这个神,那我必须认为这是个邪神。为什么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人会走上黑暗道路?”

米娜笑看着他,笑容亲切而带着怜悯,就像是对着盲人或是低能儿笑。

“无善无恶,无光无暗。只有这位神是真的,其余的都是假的。”

“但是这个神一定是邪恶的,”西瓦反驳道。“不然为什么进攻我们的王国?我们爱好和平,没做过什么挑起战争的事。但我的子民却死在敌人手中。”

“我不是来征服的,”米娜说。“我是来释放你,解救你和你的人民的。如果有人死亡,换来的是其他无数人的生命。死者理解自己的献身。”

“也许他们明白,”西瓦扭头说。“但我承认我不明白。你一个人类怎么能独自拯救精灵王国?”

米娜静静坐了一会儿,镣铐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目光离开了西瓦,望向蜡烛的火焰。西瓦满足于坐着看米娜。他愿意整夜就这么看着,也许一生一世。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人类女性,骨架如此纤细,皮肤如此光滑。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流畅。西瓦的目光被米娜的头吸引住了。头骨的形状完美,光滑的皮肤闪着微弱的红光,摸起来一定柔软似羽毛……

“我得到允许告诉你一个秘密,西瓦诺谢,”米娜说。

入迷的西瓦被她的话惊起。“谁允许你的?”

“你必须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发誓,”西瓦说。

“真的发誓,”米娜说。

“我发誓,”西瓦慢慢地说,“以我母亲坟墓的名义。”

“我不能接受这个誓言,”米娜说。“你母亲没死。”

“什么?”西瓦吃惊地后退一步。“你说什么?”

“你母亲还活着,你父亲也是。食人魔并没像你害怕的那样杀死你母亲和她的追随者。他们被钢之骑士团救了。但是你父母的故事完了,他们都是过去了。而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西瓦诺谢•卡拉东。”

米娜伸出手,镣铐发出祭坛的钟声。她按住西瓦的脸颊,温柔地把他拉近自己。“以唯一真神之名向我发誓,你不会对任何人说我要告诉你的事。”

“但是我不信这个神,”西瓦结结巴巴地说。米娜的触碰就像近距离击中的闪电,给他注入了希望,西瓦的头发和汗毛都立起来了。

“唯一神相信你,西瓦诺谢,”米娜告诉他。“没关系,唯一神会接受你的誓言。”

“那我以……唯一神之名发誓。”他说着,觉得非常不舒服。虽然根本不相信,但西瓦有种奇怪而不安的感觉,他的誓言被什么永恒的手记录了下来,必须坚守。

“你怎么进入魔法罩的?”米娜问。

“清霜升起了魔法罩,所以我能――”西瓦正要这么说,但他看见米娜在笑,就停了下来。“什么?难道是像你告诉清霜那样,这个神为我抬起了魔法罩?”

“我只是告诉他他想听的。实际上,你没有进入魔法罩。魔法罩在你无助的时候俘虏了你。”

“嗯,我明白你说的意思。”西瓦回想起那个风暴之夜。“我失去了意识,倒下时在魔法罩外,醒来时却到了里面。我没动。魔法罩移动盖住我了!当然,那就是答案!”

“魔法罩抵抗攻击,但它会试着抓住无助的人,有人是这么告诉我的。我的战士和我睡觉了,魔法罩就越过了我们。”

“但是如果魔法罩保护精灵,”西瓦争辩道。“它怎么能接纳敌人呢?”

“魔法罩并没有保护你们,”米娜回答。“它隔离了那些能帮你们的人。实际上,魔法罩是你们的监狱。不单单是监狱,还是刽子手。”

西瓦退后,不让她触摸自己。米娜在旁边让他头脑一片混乱,难以思考。“什么意思?”

“你的人民正死于一种消瘦的疾病,”米娜说。“每天都有许多人死。有人相信是魔法罩导致的。他们说对了一部分。他们不知道的是,精灵的生命力正被吸取,给魔法罩提供能量。你们的生命维持着魔法。现在魔法罩是座监狱,很快就会成为你们的坟墓。”

西瓦坐倒在地。“我不相信你。”

“我有证据,”米娜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以我的神之名发誓。”

“那把证据给我,”西瓦强烈要求道。“让我考虑。”

“我会很高兴地告诉你的,西瓦诺谢。我的神派我来就是这个目的。清霜――”

“陛下,”帐篷外一个严厉的声音说。

西瓦轻轻骂了一声,迅速转身。

“记住,一个字都不能说!”米娜警告道。

西瓦用颤抖的手拉开帐篷,看见孔纳将军和两个守卫。

“陛下,”孔纳将军以傲慢的语气重复道,西瓦被激怒了。“国王也不能解散看守如此重要而危险的囚犯的守卫。陛下不能拿自己冒险。站好位置,”将军命令道。

精灵守卫走过去站在帐篷前。

一堆解释在西瓦的舌头上打滚,但他不能说出来。他可以说自己是在问俘虏魔法罩的事,但那跟米娜的秘密太近,他害怕自己说出来会引人联想。

“我陪陛下回帐篷去,”孔纳说。“英雄也得睡觉。”

西瓦的尊严受到了伤害,意图又不能明说,于是保持沉默。他跟将军一起走过渐渐熄灭的营火。精灵没有出去搜寻敌人,他们裹好毯子准备睡觉了。医生护理着伤员,让他们舒适些。营地一片沉寂。

“晚安,将军,”西瓦冷冷地说。“祝贺你今天取得了胜利。”他准备进帐篷。

“陛下最好直接睡觉,”将军说。“您需要为明天休息。您要主持死刑。”

“什么?”西瓦喘不过气来。他扶住帐篷支柱。“什么死刑?谁的死刑?”

“明天中午,当光辉的太阳高悬在天空作为见证时,我们将处死俘虏,”孔纳说。说话时他没有看国王,而是直直盯着黑暗。“清霜提议的,我也赞同。”

“清霜!”西瓦重复道。

他想起清霜在帐篷里,想起自己感觉到他的恐惧。在被人打断前,米娜正要告诉他关于清霜的事。

“你不能杀她!”西瓦坚定地说。“你不能。我不允许。”

“恐怕陛下在这事上没有发言权,”孔纳说。“族长会议已经知道了情况,他们一致表决通过。”

“她会怎么死?”西瓦问。

孔纳友善地按着国王的肩膀。“我知道这是个艰巨的任务,陛下。您不需要观看过程,只要说几句话,然后就可以回您的帐篷。没人会对您不满。”

“回答我,混蛋!”西瓦把孔纳的手推到一边大声说。

孔纳的表情变得僵硬。“她会被带到浸透我们人民鲜血的地方,然后绑在一根木柱上。我们会选出来七个最好的弓箭手。当太阳在正上方,俘虏没有影子的时候,弓箭手会将七只箭射入她的身体。”

愤怒让西瓦眼前一片空白,看不见将军。他握紧拳头,指甲掐入了肉里。疼痛让他说话不颤抖。“为什么清霜说她必须死?”

“清霜的理由很充分。只要她还活着,敌人就会留在这里,想着救她。如果她死了,敌人也就失去了希望。他们会士气大跌,容易发现,容易消灭。”

西瓦觉得喉咙升了起来。他害怕自己会呕吐,但他努力做了最后的争辩。“我们精灵尊敬生命。法律规定无论罪行多严重,我们也不能杀死任何精灵。精灵刺客存在,但那是在法律范围之外。”

“我们没有杀死精灵,”孔纳回答。“我们杀的是人类。晚安,陛下。天亮前我会派个信使来。”

西瓦走进帐篷,合上了帘布。仆人在等着他。

“滚开,”西瓦暴躁地命令道,仆人急忙离开了。

西瓦躺上床,但马上又起来了。他坐在椅子上,忧郁地盯着黑暗。他不能让这个女孩死。他喜欢她,崇拜她。西瓦看见她勇敢地站在自己战士中间的那一刻,就爱上了她。他已经失去理智,坠入爱河。爱情像尖锐的石头一样撕碎他,但他在痛苦中得到了快乐,还想要更多。

西瓦脑子里有了一个计划。他以前做的是错的。也许他会将自己的人民置于危险之中,但是――他争辩道――他们做的是错的,比他的错误更大。在某种程度上,他是在拯救他们。

西瓦等着将军回到自己帐篷,然后穿上了一件黑色斗篷。他在靴子里塞进一把尖锐的长匕首,看看帐篷外面没有人,就鬼鬼祟祟地溜出帐篷,悄悄穿过熟睡中的营地。

两个警惕的守卫站在米娜的帐篷前。西瓦没有靠近,他绕到帐篷背后偷听清霜的地方。西瓦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树林就在几步外。他们可以轻松逃进森林,找到一个山洞,安全地躲起来。晚上他可以带去食物,饮水,还有他的爱……

西瓦掏出匕首,从底部小心而静静地在帐篷布上划出一道口子。他穿过口子,爬进帐篷。

蜡烛还燃着。西瓦小心地从蜡烛前面走过,不让守卫看见自己的身影。

米娜已经在草垫上睡着了。她侧卧着,腿伸长,还带着镣铐的手放在胸前。她看起来十分脆弱,似乎睡得很平静,没有做梦。她的呼吸也很平缓。

西瓦捂住她的嘴以防她突然惊叫。“米娜!”他急切地低声说。“米娜。”

米娜睁开眼,没有发出声音。琥珀之眼盯着西瓦,然后看着周围。

“别怕,”西瓦说话的同时意识到这个女孩从不知道害怕,现在当然也不。“我是来放你走的。”他想镇定地说话,但是声音和手都在颤抖。“我们可以从帐篷后面逃到森林里。先把镣铐取掉。”

西瓦松开手。“叫守卫。他有钥匙。告诉他你病了。我在阴影中等着――”

米娜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不让他说。“不,”她说。“谢谢,不过我不会走。”

“什么东西?”一个守卫问他的同伴。“你听见什么了吗?”

“帐篷里面发出来的。”

西瓦举起匕首。米娜按住他的手臂。她开始歌唱。

睡吧,爱人;永远睡吧。

夜晚会守护你的灵魂。

深深拥抱这黑暗。

睡吧,爱人;永远睡吧。

守卫不再说话了。

“好了,”米娜对西瓦说。“守卫睡着了。我们可以放心说话了。”

“睡着了……”西瓦抬起帘布。守卫还站在岗位上,低着头,下巴靠在胸前,眼睛闭上了。

“你是法师?”西瓦回来问她。

“不,我只是个坚定的信徒,”米娜回答。“礼物都是我的神赐予的。”

“愿你的神保护你。快,米娜!从这出去。我们会在不远处找到一条路,它穿过……”西瓦停了下来。

米娜在摇头。

“米娜,”西瓦绝望地说,“我们必须逃跑!今天中午等太阳升到最高点他们就要处死你。清霜说服了他们。他害怕你,米娜。”

“他有很好的理由害怕我,”米娜厉声说。

“为什么,米娜?”西瓦问。“刚才你正要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是什么事?”

“他并不是像他外表那样,还有他的魔法让你的人民死亡。告诉我”――米娜把手放在他脸颊上――“你是否想惩罚清霜?向你的人民揭露他的企图,从而揭露他的残忍计划?”

“当然是的,但是――”

“那么听我的指示,”米娜说。“完全按我说的做。我的生命掌握在你手中。如果你失败――”

“我不会让你失望,米娜,”西瓦低声说。他拉过米娜的手,放在自己嘴唇上。“我听你的命令。”

“你要参加我的死刑――安静!不要说话。你已经答应了。带上武器,站在清霜旁边。身边要有一大群护卫。你会那么做吗?”

“好吧,但是然后呢?我必须看着你死?”

“你会知道要做什么和在什么时候做。放心休息吧。唯一神跟我们在一起。现在你必须走了,西瓦。将军会派人去你的帐篷查看。不能让他发现你不在。”

离开米娜就像离开自己的一部分,西瓦伸出手,抚摸她的头,感觉她皮肤的温暖,茸毛的柔软和头骨的坚硬。米娜一动不动地让他抚摸,既不热情,也不躲开。

“你的头发以前什么样,米娜?”西瓦问。

“火焰的颜色,长而浓密。它会在手指上卷曲,像小孩的手一样让你费心。”

“你的头发一定很美丽,”西瓦说。“你得病掉光了吗?”

“我剃掉了,”米娜告诉他。“我拿了把匕首,从根部剃掉了。”

“为什么?”西瓦惊讶地问。

“我的神需要。我太在意自己的相貌,”米娜回答。“我喜欢受人喜爱和尊敬。头发就是我的虚荣和骄傲。我牺牲它证明自己的信念。现在我只喜欢一位神,只忠诚于一位神。现在你必须走了,西瓦。”

西瓦站起来,不情愿地走到帐篷后面。

“你是我唯一爱的人,米娜,”他温柔地说。

“你爱的不是我,”米娜对他说。“而是我心中的神。”

西瓦不记得是怎么离开帐篷的,他只发现自己站在外面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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