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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8

16

古龙水和烟草味先于探访者传到了监牢里,巴利斯听见下楼的脚步声,但不想做出任何反应满足探视者。当败仗已成定局,最佳的防御就是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没睡。”安达亚终于开口,“别逼我在你身上泼一桶冰水。”
巴利斯在阴暗中睁开双眼。香烟的缕缕白烟在昏暗中升起,悬空凝成了明胶似的各种图腾。闪着红光的烟头映在安达亚眼里。
“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聊一聊。”
“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要不要来根烟?听说抽烟能让人短命。”
巴利斯耸了耸肩。安达亚面带微笑,点了一根烟,从铁栅栏空隙递给他。巴利斯伸出颤抖的手接下,用力吸了一口。
“您想聊什么?”
“那份清单。”安达亚说道。
“我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份清单。”
“在你家书房那本书里发现的清单。你逃亡的时候带在身上,上面列了大约四十组出生和死亡证明书的编号。你知道那是什么清单。”
“不在我手上。莱安德罗要找的就是这个吗?你在为他做事,不是吗?”
安达亚在阶梯上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你有影印本吗?”
巴利斯摇了摇头。
“你确定?再好好想一想!”
“可能印了一份。”
“那份影印本在哪里?”
“一直都由我的保镖比森特保管。抵达巴塞罗那前,我们在一座加油站休息,我要比森特去买一本笔记本,然后我抄写了那份清单,交给他保管。万一出了事,我们必须分道扬镳,到时候他会在巴塞罗那找个值得信任的人,把那些证明文件都找出来,并全部销毁,然后我们就能跟马丁摊牌,接着再查清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我们当时是这样计划的。”
“那份手抄的清单在哪里?”
“我不知道。比森特带在身上,他的尸体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
“除了比森特这一份,还有别的副本吗?”
“没有了。”
“你确定?”
“是的。”
“你要知道,如果敢骗我,或对我隐瞒什么,我就让你无限期一直关在这里。”
“我没有撒谎。”
安达亚点了点头,接着沉默许久。巴利斯怕他就这样走了,留下他在地牢里至少得单独苦熬十二个钟头。如今,安达亚在这里短暂露面已成了他每天唯一期待的事。
“为什么还不杀了我?”
安达亚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个问题,好让他有机会说出完美的答案。
“因为你没资格死。”
“莱安德罗恨我到这个地步?”
“莱安德罗先生不恨任何人。”
“我要怎么做才有资格死?”
安达亚一脸好奇地望着他。“根据我的经验,越是大声嚷着想死的人,看见大野狼的牙的最后一刻,反而吓得像小孩一样求饶。”
“是耳朵。”
“什么?”
“那句俗语,其实是看见大灰狼的耳朵,不是牙。”
“哎呀,我怎么老是忘了,我们这位客人可是文学界最杰出的精英。”
“是吗?原来我是莱安德罗的一位客人?”
“你已经不是了。大野狼来找你的时候,我保证你第一个看见的是它的牙。”
“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会怪你的。别以为我没设想过你的处境,我也考虑过你可能会有今天这种下场。”
“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刽子手。”
“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我也会说谚语。我给你一个机会,这是你和我之间的协定。你如果表现良好,帮我这个忙,我就亲手杀了你。我下手很干脆,脖子后面一枪就搞定,你甚至没什么感觉就断气了。怎么样?”
“要我做什么?”
“过来一点,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巴利斯走近铁栅栏边。安达亚在外套里找东西,巴利斯巴不得那是手枪,可以当场就把他毙了。但安达亚却拿出了一张照片。
“我知道曾有人来过这里。你不要说没有……我要你好好看着这张照片,然后告诉我,你当时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人。”
安达亚将照片展示给他看。巴利斯点头回应。
“这个人是谁?”
“她以前叫阿莉西亚·格里斯。”
“以前?她怎么了,死了吗?”
“是的,她死定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安达亚说着把照片收好。
“那张照片可以给我吗?”
安达亚吊起眉梢,一脸惊讶。“没想到你是个多情种。”
“拜托。”
“在这里缺个女人陪你,对不对?”
安达亚乐不可支地大笑,随手把照片往地牢内一扔。
“送给你吧。其实她也是个美女,很有自己的特色。你可以天天晚上看个够,两只手一起把她剥光,哦,不,是一只手。”
巴利斯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你要表现好,我会替你留一颗子弹,就当是告别礼物,感谢你这些年来为祖国的贡献。”
巴利斯一直等到安达亚消失在上楼的阶梯口,这才跪下来捡起那张照片。

17

阿里亚娜心知肚明,那天将是她的死期。她在皇宫大饭店顶级套房一醒来就知道了,一睁眼便看见莱安德罗的手下趁她熟睡时放在桌子上的盒子,印着烫金字体的精美包装上绑了蝴蝶结。她掀开被单,颤抖着身子走近书桌。蝴蝶结下面塞着一只信封,上面是手写的名字。打开信封,里面放了一张卡片:
亲爱的阿里亚娜:
今天你终于可以和妹妹重逢。我想,你应该以最美的样子庆祝正义终于得以伸张。你再也不需要害怕任何事或任何人了。我希望你会喜欢,这都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
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莱安德罗
阿里亚娜首先轻抚纸盒,然后才慢慢打开。她突然想象有一条毒蛇在盒内蠕动,等她一掀开盖子,便跃上来缠住她的脖子。盒里铺着一层轻柔细致的包装纸,掀开来是一套纯白丝质内衣,包括一双丝袜。内衣下面放着一件象牙白纯羊毛洋装,以及搭配成套的鞋子和皮包。还有一条丝巾。莱安德罗让她打扮得像处女一般去死。
她自己梳洗,没有护士协助。接着,她从容穿上莱安德罗为她的生命末日精心挑选的衣服,凝视镜中的自己。只差一具白色棺材和死者手握的十字架。她坐下来等待,心中纳闷,在她之前,还有多少洁白无瑕的处女在这奢华的监狱里洗涤了罪孽?莱安德罗打点了多少顶级名牌衣物,并附送一个印在前额的冰冷亲吻,为他的青春童女们送终?
她没等太久。不到半个钟头,她听见钥匙插入门锁的声响。开锁很顺畅,接着,那位大好人医生探头进来,依旧一脸慈眉善目的家庭医生形象,脸上堆满温柔怜悯的笑容,就像每次见她时那样,手上还是那个神奇的手提包。
“早安。阿里亚娜,今天早上好吗?”
“我很好,谢谢您,医生。”
他慢慢走过来,将手提包放在桌上。
“您今天非常漂亮。据我所知,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嗯,我今天就要和家人团聚了。”
“真好。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家人。莱安德罗先生要我代为致歉,他今天临时有急事,没办法亲自来为您送行。我会告诉他,您今天美极了。”
“谢谢。”
“那么……先打一针帮您提神吧?”
阿里亚娜顺从地伸出光溜溜的手臂。医生微笑着打开黑色手提包,拿出一副皮套,摊开后放在桌上。阿里亚娜认得那十几个以橡皮筋绑着编号的小药瓶,以及装有注射针筒的金属盒子。医生倾身向前,轻柔地扶着她的手臂。“请多包涵了。”
他开始在皮肤上游移找寻,但手臂上早已布满针孔和瘀青。他又看了看上臂正面、手腕以及腕关节附近,轻轻以指关节敲了敲皮肤,然后对她微笑。阿里亚娜直视他的双眼,并拉起裙边,露出了大腿。这个部位也有许多针孔,但还能扎针的地方比较多。
“您可以在这里打针。”
医生谦逊地点头,审慎回应她,“谢谢,我想打这里会比较好。”
她看着他准备注射物品。他挑了九号小药瓶。她从未看他拿过这个编号的药瓶。针筒备妥后,医生在她的左大腿内侧找寻注射点,恰好挑中她刚穿上的丝袜袜头旁边的位置。
“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痛,而且会觉得冷,但是过几秒钟就好了。”
阿里亚娜看着医生专注直视,注射器越来越接近她的皮肤。就在细针几乎触及肌肤时,她开了口:“医生,今天没用酒精棉球帮我消毒?”
他一脸诧异,视线稍微上扬,脸上挂着迟疑的笑容。
“医生,您有女儿吗?”
“嗯,两个,我的心肝宝贝。莱安德罗先生是她们的教父。”
事发就在须臾之间。医生才刚说完,正打算继续他的任务,这时阿里亚娜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将针头转而刺入他的脖子。大好人医生的眼神渐渐变得混沌。他的双臂无力下垂,插着注射器的颈部开始颤抖。他的鲜血染红了针筒里未注射完的药剂。阿里亚娜紧盯他的双眼,握住针筒,把剩余的药剂全部注入他的喉咙。医生张大嘴巴却无法出声,随即跪倒在地。她坐回椅子上,静静看着他死去。过程持续了两三分钟。
接着,她俯身抽出注射器,在他衣领上擦拭沾血的针头。她把注射器放回金属盒,将九号药瓶放回原位,然后收好皮套。她蹲跪在尸体旁,摸了摸他的口袋,找出皮夹,抽出十几张百元钞票。她穿上精致的外套,戴上搭配成套的帽子。最后,她收拾桌上的钥匙、装了药瓶的皮套和注射器,全部放进白色皮包里。她围上丝巾,打了个结,挽着皮包,开门走出卧室。
套房的客厅里不见人影。她天天和莱安德罗共进早餐的桌上摆着花瓶,瓶里插了一束白玫瑰。她走近门边。房门上了锁,于是她拿起医生的那串钥匙,一把试过再换另一把,直到打开为止。宽敞的走道铺了地毯,两旁墙上装饰了画作和雕像,让人想起豪华邮轮。走道上也没有人。尽头传来音乐声,还有某间套房内传出的吸尘器噪声。阿里亚娜缓步前行,经过一扇半掩的房门,门口摆着清洁推车,有个女清洁工正在房内收拾浴巾。到了电梯间,她碰见一对衣着讲究的老夫妇,一见到她便中断谈话。
“早安。”阿里亚娜主动寒暄。
老夫妇仅微微点头回应,始终低头看着地上。三人就这样沉默地等着。电梯门终于开了,老先生礼让她先进去,却换来女伴凌厉的目光。电梯开始下楼。那位女士斜眼睨着她偷偷打量,并快速检视了她的行头。阿里亚娜恭敬有礼地对她微笑,女士仅回以一闪即逝的冷笑。
“您看起来很像贝隆夫人。”她说。
那尖酸刻薄的语气显然不是褒扬。阿里亚娜只能谦卑地低下头。电梯抵达一楼后开了门,老夫妇纹丝不动,一直等着她先踏出电梯。
“大概是高级妓女。”她听见老先生窃窃私语。
饭店玄关挤满了人。阿里亚娜瞥见前面有家精品店,随即进了店内。一见她进门,殷勤的女店员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估计完她身上的行头价值,脸上立刻堆满笑意,热情得像个老朋友。五分钟后,阿里亚娜走出店门,脸上多了一副引人注目的太阳眼镜,几乎遮住半张脸,一双红唇艳丽如烈火。从纯洁处女变成高级娼妓,只需几个配件就成了。
她以这副张扬的姿态步下通往出口的楼梯,一边戴上手套,同时感受在场的饭店顾客、行李员和工作人员正扫描着她的每一寸肢体。“慢慢走!”她这样告诉自己。接近出口时,她停下脚步,门房替她开了门,暧昧的眼神似乎不太安分。
“美女,要搭出租车吗?”

18

一生行医的经验教会苏德维拉医生一件事:习惯,才是最难医治的病症。自从他决定关掉诊所,便败给了对人类来说第二致命的瘟疫——退休。这天下午,这位良医照旧从布塔费利沙街家里的阳台探头往外望,心想,天气和整个世界一样灰暗。
街灯已亮起,漫天染成了相同的玫瑰色调,色泽就像医生偶尔会光顾的波亚达斯酒馆的鸡尾酒,一生以身作则劝诫病人的良医,有时也会用酒精慰藉一下自己的肝脏。天色是个预兆。苏德维拉穿上大衣,还加了围巾,拿起手提包,戴上巴塞罗那绅士帽出了门,踏上每天固定的路径,去探视那个名叫阿莉西亚·格里斯的怪人,为了她,费尔明和森贝雷一家居然偷偷摸摸搞起了阴谋诡计。她不但激起他无限的好奇心,也让他暂时忘记,在过去三十多年无眠的夜里,他未曾触碰过身体健康的女性。
他沿着兰布拉大道往下走,置身凌乱的人潮中,左思右想之后,不知是可喜或可悲,格里斯小姐的伤势竟迅速康复,非因药效神奇,而是那性格阴沉的女孩骨子里的邪恶使然。简而言之,很遗憾的是,他必须让她离开了。
他当然可以设法说服她偶尔到他诊所来“复诊”,但他清楚得很,这样的坚持毫无意义,就像要求一只刚放出来的孟加拉虎每周日早上回来参加望弥撒前喝牛奶一样。或许,对大家来说,她越快离开越好,虽然对她自己来说这不是正确的选择。替她诊断伤势时,光是看着她那双眼睛就够了,在他漫长的行医生涯里,没有比这次的判断更确切的了。
或许安全考量还在其次,老医生最感惆怅的恐怕是即将告别此生最后一位病患吧。正因这些思绪一直在他脑海打转,因此,当他进入幽暗的彩虹剧院街,并未注意有个身影一路相随,身上散发着刺鼻的古龙水和高级进口烟味。
最后这个礼拜,他总算学会认路并找到这扇大门,并且发誓绝口不对人提起此地,否则费尔明大概会天天来找他喝下午茶,讲下流的笑话。“医生,您还是一个人去比较好。”他们这样告诉他。森贝雷夫妇称这是基于安全考量。他从没想过,这两个单纯的年轻人,居然会卷入这么诡异的麻烦事。活了大半辈子,惊觉自以为熟识的人竟是如此陌生,难免会觉得错愕。人生就像阑尾炎,简直就是个难解的谜团。
就这样,沉溺在思绪里的苏德维拉医生,已经来到大家称之为“遗忘书之墓”的神秘建筑前,他踏上古老宅院前的石阶,抓住那个魔鬼造型的大门环,正打算叩门。还没来得及往下敲,那个一路尾随的黑影已经冲上大门前,用枪管抵住他的太阳穴。
“您好,医生。”安达亚说。
伊萨克盯着阿莉西亚,眼神带着些许疑虑。他对日常琐事早已疏于关注,这几天来,他发现自己过去几周已难以自制地对这位年轻女孩产生了太多移情作用。他只能归咎于年纪,人老了,对什么都心软。几周以来,阿莉西亚留在这里,他被迫重新检视自己仅有书籍相伴的孤独。看着她逐渐康复,生活回复正常,伊萨克觉得又重温了爱女努丽亚的美好回忆,阿莉西亚来此之前,这些回忆早已随着时间消逝无踪,如今,那些隐藏多时但未被察觉的创伤一一浮现。
“伊萨克,为什么这样看我?”
“因为我是个老傻瓜。”
阿莉西亚扑哧一笑。伊萨克发现,小姑娘对他露齿笑了,还做出一副恶作剧的模样。
“您是个变老的傻瓜,还是因为老了才变傻?”
“别这样取笑我,阿莉西亚,虽然我是活该。”
她一脸温柔地望着他,老管理员不得不别过头去。当阿莉西亚剥除了阴暗面纱,即使只是片刻,总会让他想起努丽亚,一时悲从中来,不禁哽咽得喘不上气。
“打开看看。”伊萨克指着一个木盒给她看。
“是要给我的吗?”
“我给您的送别礼物。”
“已经想摆脱我啦?”
“我不想。”
“那为什么会觉得我快离开了呢?”
“难道不是吗?”
阿莉西亚没搭腔,但收下了木盒。
“打开看看吧!”
盒子里装着一支蘸水笔,金色笔尖,桃花心木笔身,配上一瓶色彩鲜丽的蓝色墨水。
“这是努丽亚的东西吗?”
伊萨克点头。“这是她当年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送她的礼物。”
阿莉西亚仔细检视了蘸水笔,一件不折不扣的艺术品。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拿它来写作了。”老管理员说道。
“您为什么不写呢?”
“我没什么好写的。”
阿莉西亚正打算辩驳,屋内传出两声叩门的回音。停顿了大约五秒,再传来两次叩门声。
“医生来了。”阿莉西亚说道,“他已经学会暗号了。”
伊萨克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是谁说老狗就玩不出新花样了?”
老管理员提起一盏油灯,踏上通往大门口的走道。
“您去试试那支笔吧!”他说,“那边有白纸。”
伊萨克手持油灯,沿着曲折漫长的走道朝大门口走去。只有客人来访,他才会提油灯,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他对此处已了如指掌,宁可在黑暗里行走其中。他驻足在大门前,将油灯放在地上,双手抓住大锁上的把手。他发现平日常做的事情已经开始让他吃力,抓取把手时,忽觉胸口一阵未曾有过的紧绷感。他当管理员的日子大概也不多了。
这把大锁就跟这地方一样古老,却是以发条、杠杆、滑轮和齿轮组合而成的精密构造,整个开锁过程需要十秒到十五秒之久。开了锁之后,伊萨克抽出门板上的平衡杆,只需轻轻一推,厚重的雕花橡木大门就开了。他高举着油灯迎接医生,并稍微退到一旁让路给客人进屋。门口出现了苏德维拉医生的身影。
“您跟平常一样准时,医生。”伊萨克先开了口。
刹那间,医生的身体跌进屋内,另一个高大健壮的身躯挡在入口处。
“您是?”
安达亚的左轮手枪对准他的眉心,并一脚踢开了医生的身体。
“把门关起来!”
阿莉西亚蘸了墨水,在白纸上写下亮丽的蓝色线条。她写了自己的名字,凝视着字迹上的墨水渐渐干燥。白纸令人雀跃,虽然一开始散发的是诡异的怪味,却慢慢都化成了慰藉。就像人生一样,下笔写了最初几个字,随即顿悟,期望和结果之间的落差,源于自认是纯洁而他人却视为无知的意图。她正打算写下从钟爱的书中熟背的佳句,却突然停笔,朝门口看了一眼。她把笔放在白纸上,细究周遭的静寂。
她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没有了伊萨克和苏德维拉医生熟悉的闲聊声,此时却传来不规律的急躁脚步声,这反常的静寂仿佛剧毒弥漫,让她寒毛直竖。她环顾周遭,内心愤恨不平。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有不一样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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