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告别
那天晚上，我坐在安静的卧室里，书桌上的台灯投射出柔和的光。在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的手穿过一片阴影，我停下手头的活儿，看着自己的手。
像所有加德纳人一样，我的皮肤在黑暗中闪着微光。这是“第一圣子”的标记，是我们的上古先贤留在我们身上的印记，标志着我们是阿夕亚大地合法的主人。
至少我们的圣书——《先贤之书》上是这么写的。
薇薇安姑姑带给我的大行李箱在我床上摆着。我突然想起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叔叔超过一天。自从我的父母在王国战争中遇害，三岁的我和哥哥们被送来和叔叔住在一起，我就没有离开他一天。
王国战争长达十三年，血腥残忍，最终以我的奶奶在战争中死去告终。但这场战争又是必要的。战争伊始，我们可怜的加德纳王国一直遭受外族的攻击和洗劫。后来，加德纳人与阿尔法西格精灵结成了联盟，扭转了局势。战争结束时，加德纳王国的国土面积猛增了十倍，成为整个阿夕亚大地新的掌权者。
这一切多亏了我的奶奶，伟大的黑女巫。
我的父亲瓦勒是受人尊敬的加德纳士兵。我的母亲特茜拉在探望我父亲的时候受到了凯尔特军队的偷袭。我的父母在激战中双双身亡。叔叔很快就把年幼的我和哥哥们接到了他那里。
我的小白猫伊莎贝尔，轻巧地跳进了行李箱，努力地去拽我那条缝缝补补过的被子上的线头。这是我母亲在怀着我的时候缝的，它是我所拥有的关于母亲的唯一生动的记忆。每当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时，我就可以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在给我唱一首摇篮曲，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手臂环抱着我。无论我的心情有多糟糕，只要把自己裹在这条被子里，我就得到了爱抚，无可比拟的爱抚。
母亲好像把她的爱缝在了被子里。
我的行李箱旁边是我的药剂师小工具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小药瓶、消过毒的工具和精心准备的药品。我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对草药的亲和力。母亲是极有天赋的药剂师，她调制出的众多滋补剂和炼金药使她声名远扬。我的小药箱旁边摆着我的小提琴，琴盒开着，琥珀色的琴身反射着台灯的柔光，我的手指忍不住轻抚它光滑的表面。
这把小提琴是我亲手做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舍得离开它。我本来不能学习制作小提琴的方法，因为女孩子不能成为乐器师傅。叔叔一开始不愿意教我，但慢慢地，他发现了我的天赋，并且越来越感到放心。
我喜欢小提琴的一切。我的手被木材吸引，抚摸着它光滑的表面，我可以感知树木的品种，感知这棵树的健康状况，我还能感觉出它能发出什么类型的声音。把原木制作成外形优雅的小提琴的时候，我常常沉迷在雕刻、打磨的过程中，一干就是几个小时，无法自拔。
有时候，叔叔和我一起拉小提琴。特别是在冬天的夜晚，在壁炉温暖的炉火旁，我们会一起拉琴。
“咚咚”，一声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转过头去，看到叔叔正站在门外。
“现在有时间吗？”叔叔的脸在昏暗温暖的光线中显得比平常更柔和。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柔和。
“有，”我回答道，“我正在收拾行李。”
“我可以进来吗？”他犹豫了一下。我点点头，坐在床上。床上没了被子，看起来光秃秃的，有点陌生。叔叔坐在我旁边。
“你可能还没搞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情，”叔叔说道，“几个月前，你姑姑给我捎信过来，她可能挑个日子来看我们，谈谈你将来的事儿。所以我开始安排你上大学的事情，以防万一。我知道有一天她可能会来找你，但我以为这一天是几年以后。”
“为什么呢？”我非常好奇，薇薇安姑姑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感兴趣，为什么叔叔这么震惊。
叔叔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因为我不认为你姑姑安排的未来对你来说一定是最好的。”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很疼爱你和你的哥哥们，你们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靠在他的肩上，他的羊毛背心有点扎人。叔叔搂着我，他的碎头发和胡子扎得我的脸颊痒痒的。“我想要庇护你，保护你，”叔叔继续说，“如果你爸妈在天有灵，我希望他们理解我的决定。”
“我也爱你，叔叔。”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泪水盈满眼眶。
我一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我好像突然意识到，我要很长很长时间不能看到叔叔，不能看到我可爱的小屋了。下次回来也许要等到春天了。
“怎么哭了呢？”叔叔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一切都这么突然，”我擦擦眼泪，“我想去上大学，但是……我会想念你的，叔叔。我也会想念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好像感觉到我需要安慰，跳到我的腿上，安抚着我。
我不希望我走了之后，叔叔一个人，孤孤单单。
“好了，现在别哭啦，”叔叔说着把我抱得更紧，“别哭啦，我会照顾伊莎贝尔的。你很快又会看到它。你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你肯定有很多好故事和精彩的冒险可以讲给我听。”
我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叔叔。我不明白叔叔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他一直很不情愿让我去任何地方，总是想让我在家里。为什么突然答应让我出去了呢？叔叔可能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只要我和瑞夫在一天，你姑姑就不能强迫你缔结魔杖之约，但她可以在你上学的问题上施压，除非我先她一步。所以我替你选了学校。我在韦帕大学的药剂师学院有一些熟人，在那儿给你找个容身之所还是不难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在薇薇安姑姑的魔法委员会学习呢？”
“因为那里不适合你，”叔叔边说边摇头，“我希望你去追求一种……”他犹豫了一下，“一种宁静的生活。”他满怀深意地看着我，好像想要传达某种秘密的希望，又或是某种不言而喻的危险。叔叔伸手抱住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把头靠在他肩上，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看着叔叔，对他突如其来的嘱托感到有点困扰。
“如果他们问你魔法能力测试的事情，”叔叔全神贯注地看着伊莎贝尔，“你就告诉他们，我已经测试过了，你没有魔力。”
“我知道，但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接受过测试了。”
“这很正常，”叔叔抚摸着伊莎贝尔，心不在焉地说道，“你那时候太小，而且魔法能力测试又没什么特别的，再说你也没有魔力。”
只有崔斯坦有魔力。大多数加德纳人都没有魔力，少部分人有很弱的魔力。崔斯坦就不一样了，他有很强的魔力。而且他还接受了武器方面的魔法训练，这是一种特别危险的魔力。但是，由于叔叔不允许在家里使用魔杖或咒语，崔斯坦从来没有告诉我他能做什么。
叔叔与我视线相交，他的表情暗了下来。“艾洛琳，我希望你答应我，”叔叔用一种非常紧迫的语气说道，“答应我，无论你的姑姑怎么施压，你都不会离开学校去魔法委员会。”
我不明白为什么叔叔要这么严肃地说这件事情。我想像母亲一样做一个药剂师，而不是去什么魔法委员会。我点点头。
“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也不能急着缔结魔杖之约，你必须先完成学业。”
“但是不会有什么特殊情况的。”
“不，不，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叔叔好像在自我安慰一般，“但是不管怎样，你先答应我。”
我心头又涌上了熟悉的忧虑。叔叔近年来身体一直不好，容易疲劳，有关节炎，肺也不太好。我和哥哥们都不想谈这件事。一直以来，叔叔就像是我们的爸爸，是我们真正记得的唯一的爸爸。我根本不敢想象失去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好的，”我答应道，“我会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缔约的。”
听完我的话，叔叔脸上凝重的神色逐渐消失。他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站起来的时候关节啪啪作响。他顿了一下，手抚摸着我的头。“去上大学吧，学习药剂贸易。然后回哈利法克斯，在这里学以致用。”
原本临行前的忧虑此刻消退了一些。
听起来也不错。也许我会遇见一个男孩子。我的内心其实是希望有一天可以缔约的。也许在我缔约之后，我们可以定居在哈利法克斯。
“好的。”我再次点头同意。
这一切都是如此突然，如此意想不到，但这一切又正是我所希望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结果。
“睡一觉吧，”叔叔说，“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的，明天见。”
“晚安，好梦。”
我看着他转身离开。房门轻轻关上，把叔叔内敛的、柔和的微笑挡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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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像所有加德纳人一样，我的皮肤在黑暗中闪着微光。这是“第一圣子”的标记，是我们的上古先贤留在我们身上的印记，标志着我们是阿夕亚大地合法的主人。
至少我们的圣书——《先贤之书》上是这么写的。
薇薇安姑姑带给我的大行李箱在我床上摆着。我突然想起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叔叔超过一天。自从我的父母在王国战争中遇害，三岁的我和哥哥们被送来和叔叔住在一起，我就没有离开他一天。
王国战争长达十三年，血腥残忍，最终以我的奶奶在战争中死去告终。但这场战争又是必要的。战争伊始，我们可怜的加德纳王国一直遭受外族的攻击和洗劫。后来，加德纳人与阿尔法西格精灵结成了联盟，扭转了局势。战争结束时，加德纳王国的国土面积猛增了十倍，成为整个阿夕亚大地新的掌权者。
这一切多亏了我的奶奶，伟大的黑女巫。
我的父亲瓦勒是受人尊敬的加德纳士兵。我的母亲特茜拉在探望我父亲的时候受到了凯尔特军队的偷袭。我的父母在激战中双双身亡。叔叔很快就把年幼的我和哥哥们接到了他那里。
我的小白猫伊莎贝尔，轻巧地跳进了行李箱，努力地去拽我那条缝缝补补过的被子上的线头。这是我母亲在怀着我的时候缝的，它是我所拥有的关于母亲的唯一生动的记忆。每当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时，我就可以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在给我唱一首摇篮曲，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手臂环抱着我。无论我的心情有多糟糕，只要把自己裹在这条被子里，我就得到了爱抚，无可比拟的爱抚。
母亲好像把她的爱缝在了被子里。
我的行李箱旁边是我的药剂师小工具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小药瓶、消过毒的工具和精心准备的药品。我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对草药的亲和力。母亲是极有天赋的药剂师，她调制出的众多滋补剂和炼金药使她声名远扬。我的小药箱旁边摆着我的小提琴，琴盒开着，琥珀色的琴身反射着台灯的柔光，我的手指忍不住轻抚它光滑的表面。
这把小提琴是我亲手做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舍得离开它。我本来不能学习制作小提琴的方法，因为女孩子不能成为乐器师傅。叔叔一开始不愿意教我，但慢慢地，他发现了我的天赋，并且越来越感到放心。
我喜欢小提琴的一切。我的手被木材吸引，抚摸着它光滑的表面，我可以感知树木的品种，感知这棵树的健康状况，我还能感觉出它能发出什么类型的声音。把原木制作成外形优雅的小提琴的时候，我常常沉迷在雕刻、打磨的过程中，一干就是几个小时，无法自拔。
有时候，叔叔和我一起拉小提琴。特别是在冬天的夜晚，在壁炉温暖的炉火旁，我们会一起拉琴。
“咚咚”，一声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转过头去，看到叔叔正站在门外。
“现在有时间吗？”叔叔的脸在昏暗温暖的光线中显得比平常更柔和。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柔和。
“有，”我回答道，“我正在收拾行李。”
“我可以进来吗？”他犹豫了一下。我点点头，坐在床上。床上没了被子，看起来光秃秃的，有点陌生。叔叔坐在我旁边。
“你可能还没搞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情，”叔叔说道，“几个月前，你姑姑给我捎信过来，她可能挑个日子来看我们，谈谈你将来的事儿。所以我开始安排你上大学的事情，以防万一。我知道有一天她可能会来找你，但我以为这一天是几年以后。”
“为什么呢？”我非常好奇，薇薇安姑姑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感兴趣，为什么叔叔这么震惊。
叔叔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因为我不认为你姑姑安排的未来对你来说一定是最好的。”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很疼爱你和你的哥哥们，你们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靠在他的肩上，他的羊毛背心有点扎人。叔叔搂着我，他的碎头发和胡子扎得我的脸颊痒痒的。“我想要庇护你，保护你，”叔叔继续说，“如果你爸妈在天有灵，我希望他们理解我的决定。”
“我也爱你，叔叔。”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泪水盈满眼眶。
我一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我好像突然意识到，我要很长很长时间不能看到叔叔，不能看到我可爱的小屋了。下次回来也许要等到春天了。
“怎么哭了呢？”叔叔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一切都这么突然，”我擦擦眼泪，“我想去上大学，但是……我会想念你的，叔叔。我也会想念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好像感觉到我需要安慰，跳到我的腿上，安抚着我。
我不希望我走了之后，叔叔一个人，孤孤单单。
“好了，现在别哭啦，”叔叔说着把我抱得更紧，“别哭啦，我会照顾伊莎贝尔的。你很快又会看到它。你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你肯定有很多好故事和精彩的冒险可以讲给我听。”
我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叔叔。我不明白叔叔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他一直很不情愿让我去任何地方，总是想让我在家里。为什么突然答应让我出去了呢？叔叔可能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只要我和瑞夫在一天，你姑姑就不能强迫你缔结魔杖之约，但她可以在你上学的问题上施压，除非我先她一步。所以我替你选了学校。我在韦帕大学的药剂师学院有一些熟人，在那儿给你找个容身之所还是不难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在薇薇安姑姑的魔法委员会学习呢？”
“因为那里不适合你，”叔叔边说边摇头，“我希望你去追求一种……”他犹豫了一下，“一种宁静的生活。”他满怀深意地看着我，好像想要传达某种秘密的希望，又或是某种不言而喻的危险。叔叔伸手抱住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把头靠在他肩上，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看着叔叔，对他突如其来的嘱托感到有点困扰。
“如果他们问你魔法能力测试的事情，”叔叔全神贯注地看着伊莎贝尔，“你就告诉他们，我已经测试过了，你没有魔力。”
“我知道，但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接受过测试了。”
“这很正常，”叔叔抚摸着伊莎贝尔，心不在焉地说道，“你那时候太小，而且魔法能力测试又没什么特别的，再说你也没有魔力。”
只有崔斯坦有魔力。大多数加德纳人都没有魔力，少部分人有很弱的魔力。崔斯坦就不一样了，他有很强的魔力。而且他还接受了武器方面的魔法训练，这是一种特别危险的魔力。但是，由于叔叔不允许在家里使用魔杖或咒语，崔斯坦从来没有告诉我他能做什么。
叔叔与我视线相交，他的表情暗了下来。“艾洛琳，我希望你答应我，”叔叔用一种非常紧迫的语气说道，“答应我，无论你的姑姑怎么施压，你都不会离开学校去魔法委员会。”
我不明白为什么叔叔要这么严肃地说这件事情。我想像母亲一样做一个药剂师，而不是去什么魔法委员会。我点点头。
“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也不能急着缔结魔杖之约，你必须先完成学业。”
“但是不会有什么特殊情况的。”
“不，不，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叔叔好像在自我安慰一般，“但是不管怎样，你先答应我。”
我心头又涌上了熟悉的忧虑。叔叔近年来身体一直不好，容易疲劳，有关节炎，肺也不太好。我和哥哥们都不想谈这件事。一直以来，叔叔就像是我们的爸爸，是我们真正记得的唯一的爸爸。我根本不敢想象失去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好的，”我答应道，“我会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缔约的。”
听完我的话，叔叔脸上凝重的神色逐渐消失。他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站起来的时候关节啪啪作响。他顿了一下，手抚摸着我的头。“去上大学吧，学习药剂贸易。然后回哈利法克斯，在这里学以致用。”
原本临行前的忧虑此刻消退了一些。
听起来也不错。也许我会遇见一个男孩子。我的内心其实是希望有一天可以缔约的。也许在我缔约之后，我们可以定居在哈利法克斯。
“好的。”我再次点头同意。
这一切都是如此突然，如此意想不到，但这一切又正是我所希望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结果。
“睡一觉吧，”叔叔说，“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的，明天见。”
“晚安，好梦。”
我看着他转身离开。房门轻轻关上，把叔叔内敛的、柔和的微笑挡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