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橘子与烟的气味将奇普弄醒。天还很热，傍晚的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他的脸上。晕倒之前，他总算躲进一片橘子园。顺着排列整齐的果树望去，确定四下没有士兵的踪迹，奇普才站起来。头依然很晕，但烟尘的味道赶走了其他所有思绪。
等他走到橘子园边上时，先前闻到的恶臭一下子浓烈起来，空气也变得浑浊不已。瞥见远处有光，奇普赶忙走出果园，夕阳已经落到镇长宅邸后，那里是莱克顿最高的建筑。然而他越看越觉得，夕阳原本美丽的深红似乎变成了更深的颜色，好像里面充满了愤怒。接着奇普看见了光——是火。浓烟翻腾着冲向天空，仿佛在传递信号一般，镇上其他十几个地方也冒出了烟雾。片刻的工夫，烟雾爆发成怒吼的火焰，开始在屋顶上方翻滚。
奇普听到尖叫声。橘子园中有一座古老雕像的残骸，镇上的人们都叫它“坏掉的人”。由于已经倒下数百年，很大一部分已经风化瓦解，只有头部还保留着。很久以前，有人在它已经破损的颈部刻了一排台阶，雕像头部所在的位置很高，大家可以在那里欣赏太阳从橘子林中升起的美景。这里一直是情侣们最喜欢的地方。这会儿，奇普顺着台阶爬了上去。
小镇在燃烧。数百名士兵松散地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将小镇团团包围。火焰将几个居民从藏身之处赶出来，随后奇普眼睁睁看着格拉多王的骑兵向他们举起长矛。那是老太太黛克拉和她六个做采石工的儿子，个头最大的米卡尔扛着她。他向其他人大喊，但奇普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六兄弟一起朝河边跑去，显然是期盼能在那里找到安全的地方。
可他们去不了了。
骑兵们放低长矛全速冲刺，转眼间距离逃命的一家已不足三十步。
“现在！”米卡尔大喊。就连奇普站的地方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六兄弟中有五个扑倒在地，只有扎罗慢了一步。一支长矛刺穿他的背，他的手脚不自然地张开，接着另外两个兄弟也被刺中。追赶他们的骑兵适时调整角度，刺向趴在地上的其他人，追赶米卡尔的骑兵把长矛放得更低，不过他没有刺中他，长矛被扎进地面，卡住了。
由于没有及时松开手上的长矛，这个骑兵在惯性的作用下从马鞍上摔下来。
米卡尔跑到摔下来的士兵旁边，抽出士兵的维切波罗剑。尽管对方身上穿了不止一层铠甲，但借着蛮力一刀下去，他几乎将士兵整个脑袋削下来。
可惜其他骑兵已经收紧缰绳。几秒钟之内，骑兵们犹如钢铁森林般重新将米卡尔、他的兄弟，还有他的母亲团团围住。奇普不敢看他们了。
他觉得自己快要吐了。在一些他看不到也听不到的信号指挥下，骑兵们又朝远处新的受害者追过去。奇普忽然很庆幸，他们离得很远，自己认不出他们是谁。
再看镇上其他地方，步兵们正在朝里面开进。妈妈！奇普已经呆看了好几分钟，现在才醒悟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母亲还在里面。他必须去找她。
可他怎么才能回到镇上呢？即使他能躲过士兵与大火，母亲还会活着吗？国王的人已经看到他逃跑的方向，他们大概会把早些时候见到的“御光者”当作目前整个地区唯一的威胁。他们肯定会找他。实际上，他们很有可能现在就在追捕他。
若是这样，站在橘子林的最高点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忽然，奇普听到了树枝折断的声音，或许是一只鹿。毕竟夜幕即将降临，要知道橘子林里总有许多鹿，尤其在——
不到三十步之外，有人骂了一声。
会说话的鹿？
奇普趴下来。他不敢呼吸，也不敢动。他们是来杀他的，就像杀死黛克拉一家那样。米卡尔·黛克拉块头那么大，壮得像棵老橡树，但他们还是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走啊，奇普，快走。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他的身体在发抖，呼吸变得极为短促。慢一点，奇普。他深吸一口气，将视线从颤抖的手上移开。
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洞穴。有一次，奇普在里面找到了他的母亲，那时她已经失踪三天。人们总说，这一地区有走私者的洞穴，于是每当母亲吸完迷幻药、花光家里的钱时，她便会出去寻找这些洞穴。大约两年前，她终于幸运地找到了足够多的迷幻药，因此一直没有回家。等奇普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奄奄一息。曾经，他偶尔会听到有人大声说，希望她真的死了，这样反而对奇普更好。
回到地面后，奇普奋力奔跑，试图将自己与那个他听到的声音保持一定距离。可他的速度慢得简直和桑松再背一个桑松差不多。一路上，奇普速度很慢，但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安静。他穿过成排的笔直果树，呈之字形曲折向前，接着他听到一阵让他冷彻骨髓的声音：狗吠。
被恐惧攫住的奇普再次全速奔跑起来。他顾不得腿上火烧般的疼，也管不上肺里针扎似的痛，直直朝河边跑去。那个洞穴就在河岸上。这时，一个士兵的咒骂声从附近传来，大概就在他身后两百步的地方，或者更近。“把狗牵好！你们还想在天亮前找到御光者吗？”
天色每一分钟都在变暗。而这正是他到现在还活着的原因。等到天空的色彩尽数被黑暗吞没，御光者也将随之失去力量。在烟雾与黑云的笼罩下，天空比平常更早地暗下去。假如他们刚才就把狗放出来，或许现在已经抓住他了。可夜晚来得太快，现在他们大概随时都会放狗出来。
转眼，奇普已经跑上河岸。他一脚踩上自己裤腿，用一只手撑住地面才免于摔倒。他停下来。洞穴位于小镇上游不到两百步的地方，他捡起两块刚好能握住的石头，哪怕他进到这个能保护自己侧面与背后的洞穴，他能……怎样？死慢点吗？
他看着手里的石头。用石头去对付士兵与军犬？他太蠢了，毫无理智。他又低头看了看石头，将其中一块扔向河下游的对岸，又将第二块扔向更远的地方。然后他又抓起两块石头，在身上蹭了蹭之后尽力朝远处扔去。最后一块石头砸断一棵柳树的树枝，太蠢了。
没时间为自己的愚笨感到哀伤了。他的气味已经沿着上游方向散开——而那的确是他该去的地方。他只能怀抱希望，尽管那会是一次可悲的尝试，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少年继续朝河岸上游跑，竭力无视不断逼近的狗吠声。他踏进河水，小心翼翼地避免湿衣服接触到任何一块干燥的岩石。河流的拐弯处就是他这次的目的地，很快奇普便消失在追兵的视线外。
“放狗追！”依旧是那个声音在叫喊。
奇普来到洞穴入口附近。由于洞口有巨石阻挡，从河面根本看不到这里，但只要他从河里走出来，就会留下气味，而且石头上潮湿的水迹也会出卖他的位置。他不能从水里出来，至少现在还不行。奇普抬起头，天空黑云滚滚。
别堆在那里，快给我来点雨！
“怎么回事？它们这是怎么了？”士兵问。
“它们是斗犬，长官，不是追踪犬。我甚至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在追着御光者的气味走。”
奇普又朝上游跑出百来步。蜿蜒的河流开始变得笔直，一棵树顺着河堤倒下，拦在水里。这棵树在气味踪迹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但可以帮奇普隐藏身上滴下的水。奇普走上浅滩停下来，如果他现在掉头向下游走，就会离那些追赶他的人越来越近。但刚才士兵口中提到的其他踪迹，在奇普的心中点燃了一丝希望。其他踪迹意味着其他新可能。如果没有那些狗的话，那个洞穴将会是最安全的过夜地点。
少年咽了口唾沫，以免心脏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掉头朝洞穴那边往下游走。忽然，他感到身上一凉。下雨了？他抬头看向天上的黑云。一定是他的错觉。不一会儿，奇普又回到洞穴入口附近，俯瞰着它。
两个士兵几乎正站在他下方。还有两个在河岸对面。他们两侧各站着一条军犬，每条都到奇普肩膀那么高，身上佩戴着用大头钉固定的皮革外套，看起来就像战马穿的盔甲一样，只是没有马鞍。奇普赶紧趴到地上。
“长官，我能说句话吗？”其中一个人说。得到允许后，士兵说道：“那名御光者直奔这条河而来，然后突然向上游转弯，最后走进河里？他知道我们在跟着他。我认为他向下游折回了。”
“可我们就在他身后？”指挥官问。
“他一定是听见了狗叫声。”
这句话让奇普猛地想起了别的事情：狗还可以闻到风中的气味。不只是地面。奇普喉咙紧绷。他忘了风。风是从西南方吹过来的。随着河流的转向，先往东再向北跑——完美的逃跑方向。如果他之前向下游的小镇方向跑的话，狗肯定会马上闻到他的气味。既然那名指挥官已经开始考虑，那他肯定也会马上意识到这点。
“快下雨了，我们可能只有这一次抓他的机会。”指挥官顿了顿，“快点找吧。”他吹了声口哨，向河对岸的士兵做个手势，示意他们向下游前进。一行人慢跑着离开了。
奇普的心又开始狂跳。他从河堤上下来，走到两块巨石旁边。两块石头之间有一条狭缝，看起来好像只能进去四步，便再没其他空间，但奇普知道里面其实有个拐弯。当初要不是闻到里面刺鼻且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迷幻药气味，恐怕他也绝无法发现这里。大概只有奥赫拉姆神才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现在，尽管知道它就在那里，奇普却完全无法鼓起勇气走进两块巨石之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里不像原来那么暗了。外面已经全黑了。奇普堵上入口，看来有人已经躲到里面，还带着灯笼。
军犬变调的叫声再次令奇普浑身僵直。他们找到了他扔到河那边的石头。这意味着一切只是时间问题，那些人迟早会识破他的诡计。黑暗与紧张令人窒息不已。他必须动起来，要么前进要么后退。
奇普拐入角落，走进走私者的洞穴。灯笼的暗光下坐了两个人：桑松与奇普的母亲。两人浑身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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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到橘子园边上时，先前闻到的恶臭一下子浓烈起来，空气也变得浑浊不已。瞥见远处有光，奇普赶忙走出果园，夕阳已经落到镇长宅邸后，那里是莱克顿最高的建筑。然而他越看越觉得，夕阳原本美丽的深红似乎变成了更深的颜色，好像里面充满了愤怒。接着奇普看见了光——是火。浓烟翻腾着冲向天空，仿佛在传递信号一般，镇上其他十几个地方也冒出了烟雾。片刻的工夫，烟雾爆发成怒吼的火焰，开始在屋顶上方翻滚。
奇普听到尖叫声。橘子园中有一座古老雕像的残骸，镇上的人们都叫它“坏掉的人”。由于已经倒下数百年，很大一部分已经风化瓦解，只有头部还保留着。很久以前，有人在它已经破损的颈部刻了一排台阶，雕像头部所在的位置很高，大家可以在那里欣赏太阳从橘子林中升起的美景。这里一直是情侣们最喜欢的地方。这会儿，奇普顺着台阶爬了上去。
小镇在燃烧。数百名士兵松散地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将小镇团团包围。火焰将几个居民从藏身之处赶出来，随后奇普眼睁睁看着格拉多王的骑兵向他们举起长矛。那是老太太黛克拉和她六个做采石工的儿子，个头最大的米卡尔扛着她。他向其他人大喊，但奇普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六兄弟一起朝河边跑去，显然是期盼能在那里找到安全的地方。
可他们去不了了。
骑兵们放低长矛全速冲刺，转眼间距离逃命的一家已不足三十步。
“现在！”米卡尔大喊。就连奇普站的地方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六兄弟中有五个扑倒在地，只有扎罗慢了一步。一支长矛刺穿他的背，他的手脚不自然地张开，接着另外两个兄弟也被刺中。追赶他们的骑兵适时调整角度，刺向趴在地上的其他人，追赶米卡尔的骑兵把长矛放得更低，不过他没有刺中他，长矛被扎进地面，卡住了。
由于没有及时松开手上的长矛，这个骑兵在惯性的作用下从马鞍上摔下来。
米卡尔跑到摔下来的士兵旁边，抽出士兵的维切波罗剑。尽管对方身上穿了不止一层铠甲，但借着蛮力一刀下去，他几乎将士兵整个脑袋削下来。
可惜其他骑兵已经收紧缰绳。几秒钟之内，骑兵们犹如钢铁森林般重新将米卡尔、他的兄弟，还有他的母亲团团围住。奇普不敢看他们了。
他觉得自己快要吐了。在一些他看不到也听不到的信号指挥下，骑兵们又朝远处新的受害者追过去。奇普忽然很庆幸，他们离得很远，自己认不出他们是谁。
再看镇上其他地方，步兵们正在朝里面开进。妈妈！奇普已经呆看了好几分钟，现在才醒悟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母亲还在里面。他必须去找她。
可他怎么才能回到镇上呢？即使他能躲过士兵与大火，母亲还会活着吗？国王的人已经看到他逃跑的方向，他们大概会把早些时候见到的“御光者”当作目前整个地区唯一的威胁。他们肯定会找他。实际上，他们很有可能现在就在追捕他。
若是这样，站在橘子林的最高点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忽然，奇普听到了树枝折断的声音，或许是一只鹿。毕竟夜幕即将降临，要知道橘子林里总有许多鹿，尤其在——
不到三十步之外，有人骂了一声。
会说话的鹿？
奇普趴下来。他不敢呼吸，也不敢动。他们是来杀他的，就像杀死黛克拉一家那样。米卡尔·黛克拉块头那么大，壮得像棵老橡树，但他们还是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走啊，奇普，快走。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他的身体在发抖，呼吸变得极为短促。慢一点，奇普。他深吸一口气，将视线从颤抖的手上移开。
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洞穴。有一次，奇普在里面找到了他的母亲，那时她已经失踪三天。人们总说，这一地区有走私者的洞穴，于是每当母亲吸完迷幻药、花光家里的钱时，她便会出去寻找这些洞穴。大约两年前，她终于幸运地找到了足够多的迷幻药，因此一直没有回家。等奇普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奄奄一息。曾经，他偶尔会听到有人大声说，希望她真的死了，这样反而对奇普更好。
回到地面后，奇普奋力奔跑，试图将自己与那个他听到的声音保持一定距离。可他的速度慢得简直和桑松再背一个桑松差不多。一路上，奇普速度很慢，但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安静。他穿过成排的笔直果树，呈之字形曲折向前，接着他听到一阵让他冷彻骨髓的声音：狗吠。
被恐惧攫住的奇普再次全速奔跑起来。他顾不得腿上火烧般的疼，也管不上肺里针扎似的痛，直直朝河边跑去。那个洞穴就在河岸上。这时，一个士兵的咒骂声从附近传来，大概就在他身后两百步的地方，或者更近。“把狗牵好！你们还想在天亮前找到御光者吗？”
天色每一分钟都在变暗。而这正是他到现在还活着的原因。等到天空的色彩尽数被黑暗吞没，御光者也将随之失去力量。在烟雾与黑云的笼罩下，天空比平常更早地暗下去。假如他们刚才就把狗放出来，或许现在已经抓住他了。可夜晚来得太快，现在他们大概随时都会放狗出来。
转眼，奇普已经跑上河岸。他一脚踩上自己裤腿，用一只手撑住地面才免于摔倒。他停下来。洞穴位于小镇上游不到两百步的地方，他捡起两块刚好能握住的石头，哪怕他进到这个能保护自己侧面与背后的洞穴，他能……怎样？死慢点吗？
他看着手里的石头。用石头去对付士兵与军犬？他太蠢了，毫无理智。他又低头看了看石头，将其中一块扔向河下游的对岸，又将第二块扔向更远的地方。然后他又抓起两块石头，在身上蹭了蹭之后尽力朝远处扔去。最后一块石头砸断一棵柳树的树枝，太蠢了。
没时间为自己的愚笨感到哀伤了。他的气味已经沿着上游方向散开——而那的确是他该去的地方。他只能怀抱希望，尽管那会是一次可悲的尝试，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少年继续朝河岸上游跑，竭力无视不断逼近的狗吠声。他踏进河水，小心翼翼地避免湿衣服接触到任何一块干燥的岩石。河流的拐弯处就是他这次的目的地，很快奇普便消失在追兵的视线外。
“放狗追！”依旧是那个声音在叫喊。
奇普来到洞穴入口附近。由于洞口有巨石阻挡，从河面根本看不到这里，但只要他从河里走出来，就会留下气味，而且石头上潮湿的水迹也会出卖他的位置。他不能从水里出来，至少现在还不行。奇普抬起头，天空黑云滚滚。
别堆在那里，快给我来点雨！
“怎么回事？它们这是怎么了？”士兵问。
“它们是斗犬，长官，不是追踪犬。我甚至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在追着御光者的气味走。”
奇普又朝上游跑出百来步。蜿蜒的河流开始变得笔直，一棵树顺着河堤倒下，拦在水里。这棵树在气味踪迹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但可以帮奇普隐藏身上滴下的水。奇普走上浅滩停下来，如果他现在掉头向下游走，就会离那些追赶他的人越来越近。但刚才士兵口中提到的其他踪迹，在奇普的心中点燃了一丝希望。其他踪迹意味着其他新可能。如果没有那些狗的话，那个洞穴将会是最安全的过夜地点。
少年咽了口唾沫，以免心脏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掉头朝洞穴那边往下游走。忽然，他感到身上一凉。下雨了？他抬头看向天上的黑云。一定是他的错觉。不一会儿，奇普又回到洞穴入口附近，俯瞰着它。
两个士兵几乎正站在他下方。还有两个在河岸对面。他们两侧各站着一条军犬，每条都到奇普肩膀那么高，身上佩戴着用大头钉固定的皮革外套，看起来就像战马穿的盔甲一样，只是没有马鞍。奇普赶紧趴到地上。
“长官，我能说句话吗？”其中一个人说。得到允许后，士兵说道：“那名御光者直奔这条河而来，然后突然向上游转弯，最后走进河里？他知道我们在跟着他。我认为他向下游折回了。”
“可我们就在他身后？”指挥官问。
“他一定是听见了狗叫声。”
这句话让奇普猛地想起了别的事情：狗还可以闻到风中的气味。不只是地面。奇普喉咙紧绷。他忘了风。风是从西南方吹过来的。随着河流的转向，先往东再向北跑——完美的逃跑方向。如果他之前向下游的小镇方向跑的话，狗肯定会马上闻到他的气味。既然那名指挥官已经开始考虑，那他肯定也会马上意识到这点。
“快下雨了，我们可能只有这一次抓他的机会。”指挥官顿了顿，“快点找吧。”他吹了声口哨，向河对岸的士兵做个手势，示意他们向下游前进。一行人慢跑着离开了。
奇普的心又开始狂跳。他从河堤上下来，走到两块巨石旁边。两块石头之间有一条狭缝，看起来好像只能进去四步，便再没其他空间，但奇普知道里面其实有个拐弯。当初要不是闻到里面刺鼻且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迷幻药气味，恐怕他也绝无法发现这里。大概只有奥赫拉姆神才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现在，尽管知道它就在那里，奇普却完全无法鼓起勇气走进两块巨石之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里不像原来那么暗了。外面已经全黑了。奇普堵上入口，看来有人已经躲到里面，还带着灯笼。
军犬变调的叫声再次令奇普浑身僵直。他们找到了他扔到河那边的石头。这意味着一切只是时间问题，那些人迟早会识破他的诡计。黑暗与紧张令人窒息不已。他必须动起来，要么前进要么后退。
奇普拐入角落，走进走私者的洞穴。灯笼的暗光下坐了两个人：桑松与奇普的母亲。两人浑身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