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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陨落 8

“黑色的?我……我有,是的。”
“你疯了么?”岛长狂怒道,他用刀子指着萨哈,“把这个蠢货抓起来!”
两个警卫犹豫地往前走了一步。
“离我远点!”萨哈突然大吼,“我是个飞行者,你他妈的!”
他们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岛长。
岛长又一次指着他,脸上的肌肉恐怖地抽搐着,他似乎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将——你必须抓住萨哈,否则——”
他话还没说完,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科尔被一群警卫跌跌撞撞地推了进来,他们把他推到岛长面前。他绊倒了,摔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右边脸上有大片的淤伤,眼睛青肿着。
“科尔!”玛丽斯惊恐地叫道。
科尔给了她一个虚弱的笑容,“我的错,大姐姐,不过我还好。”埃文走到他身边,检查他的脸。
“我没有让你们打伤他。”岛长说。
“你说不准他唱歌,”警卫回答,“可是他一直不肯停下来。”
“他没事,”埃文说,“瘀伤可以治好的。”
玛丽斯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说了半天死亡,看到科尔的脸对她而言仍然是一次震撼,“我已经厌倦了这一切,”她对岛长说,“听着,如果你想听我的条件。”
“条件?”他用危险的口吻说,“我是泰雅斯的岛长,你是个屁,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我可以谈,并且我会谈,你最好给我听着,如果你不想,也不愿意遭罪的话。我不认为你现在能清醒地认识到你自己和泰雅斯的处境,在这个岛上,你的人都在唱科尔的歌,歌手们在岛屿间旅行,将它传开到整个世界。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怎么害死泰雅的。”
“她是个骗子,背叛者!”
“飞行者没有归属,所以不能成为背叛者,”玛丽斯说,“而她说谎是为了阻止战争,噢,是的,她的行为一直是有争议的,但是你这个蠢货轻视了歌手的力量,你会成为一个被所有人唾弃的人。”
“闭嘴!”岛长命令道。
“你的岛民从不爱戴你,”玛丽斯继续道,“他们害怕,黑飞者吓坏了他们,歌手们被逮捕,飞行者被绞死,交易被中止,你挑起了战争,让你的岛民受苦,甚至你的警卫都做了逃兵,而你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迟早有一天,他们都会想要摆脱你,他们已经知道无法让黑飞者离开。”
“故事传遍了整个风港,”玛丽斯接着说,“泰雅斯已被诅咒,泰雅斯是不祥之地,泰雅的灵魂出没在要塞,岛长是个疯子。你将会被孤立,就像第一位发疯的人,肯尼哈特岛的岛长一样。不过你的岛民只需要忍耐一段时间,他们知道解决的方法,他们会反抗你,歌手们会点燃反抗之火,黑飞者会将其煽动成烈焰,你将被毁灭。”
岛长狡猾而残忍地笑了,“不,”他说,“我会杀了你们,这才是故事的结局。”
玛丽斯回以他微笑,“埃文是在泰雅斯服务了一辈子的治疗师,救过成百上千人的命。科尔是整个风港最优秀的歌手之一,数百个岛屿的人都喜爱他。而我,我是小安伯利岛的玛丽斯,我的名字随着歌声传遍整个世界,那个改变了世界的小女孩。很多人甚至不认识我,都把我当成一个英雄。你想要杀了我们三个?好吧,黑飞者会看到这一切,会把这个消息带给整个风港的人,歌手会为此而写歌,你觉得你能制约他们么?下一次飞行者众议会可不会出现分裂——泰雅斯会变成第二个肯尼哈特,一片死亡之土。”
“你在说谎!”岛长的手指抓住了长刀。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岛民,”玛丽斯说,“泰雅已经死了,做什么都无法让她重生,但是你必须接受我的条件,否则我警告你的一切都会发生。首先,你要交出泰雅的遗骸,让她能够被带到空中,投入大海,完成一个飞行者的葬礼。其次,你必须保证和平,就像泰雅所希望的那样。你必须放弃矿脉,放弃跟泰瑞恩的战争。第三,每年送一个贫民孩子到天空之家接受飞行者训练,泰雅会乐意看到这一点的,我想的话。最后,最后”玛丽斯短暂地停了下,看着他双眼愠怒的风暴,最终大胆地决定说出来,“你必须放弃你岛长的权力,你的家庭会被带离泰雅斯岛,去一个你不熟悉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平安地度过余生。”
岛长的拇指用力划过刀刃,他已经弄伤了自己,不过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血滴到他白色的丝绸衬衫上,他的嘴唇抽搐着,在玛丽斯说完以后,异样的沉默在继续。她感到精疲力尽,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她已经说了自己能说的所有话,她在等待。
埃文的手臂圈住她,她的眼角看到科尔受伤的嘴唇扯出一抹轻松的微笑,突然间,玛丽斯镇定下来,感到一阵轻松。不管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尽力,她现在的感觉就像刚结束一次很长很长的飞行,四肢酸痛麻木,全身浸透,冷到了骨头里。突然间她记起了天空和飞翼的感觉,这就足够了,她已经满足。
“条件?”岛长终于开口,语调中的恶毒无法掩饰。
他从王座上站起来,染血的长刀握在手上,“现在轮到我告诉你我的条件,”他说,用刀子指着埃文,“把这个老头的双手砍掉,”他命令道,“然后扔出去,让他自己给自己治疗,保证值得欣赏。”他大笑着,刀子转而指向科尔,“这个歌手将失去右手和舌头。”刀子再次转向,“至于你,”他盯着玛丽斯,“既然你这么喜欢黑色,那么我成全你,我会把你关在一间没有窗户或灯光的屋子里,不管黑夜白天,那里都只有黑色,你会待在那里,直到你忘掉什么叫做阳光。你喜欢我的条件么,飞行者?你喜欢么?”
玛丽斯感到泪水涌上眼眶,但她不会让它们落下,“我为你的岛民感到遗憾,”她轻柔地说,“他们不该为你而受苦。”
“把他们带下去,”岛长命令道,“然后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警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犹豫地上前一步,却因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行动而停住。
“你们还在等什么?”岛长厉声喝道,“抓住他们!”
“大人,”一位穿着高级官员制服的威严高个女人开口,“我请求你收回命令,我们不能伤害一个歌手,或者囚禁小安伯利岛的玛丽斯。这会让我们都完蛋的,飞行者会毁了我们全部。”
岛长狂怒地一瞪,长刀抬起指向她,“你现在也被捕了,背叛者!你会在她旁边的一间屋里,如果你这么喜欢她的话。”他对着其他警卫大吼,“把他们抓起来!”
没人响应。
“背叛者!”他疯狂大叫,“我身边全是一群叛徒!你们都会死,所有人都会!”他看向玛丽斯,“还有你,你将是第一个死的,我要亲自动手!”
玛丽斯警戒地看着他手中的长刀,钝感的青铜,刀刃上还沾着血,她感到身边的埃文也紧张起来,岛长狞笑着走近他们。
“阻止他!”差点被逮捕的高个女人命令道,她的声音疲惫,但是坚定,一瞬间,岛长被警卫包围了,一个结实的男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一个苗条的女人夺走了他的刀子,轻易流畅得就像从刀鞘里拔出来一样。“我很抱歉。”指挥这一切的女人开口。
“放开我!”岛长命令道,“我是这里的岛长!”
“不,”她回答,“不再是了,先生,我想你现在脑子不太清醒。”
这个冷酷而古老的要塞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狂欢过。
鲜艳的旗帜和五颜六色的灯笼挂满了灰色的围墙,食物和美酒的香气氤氲其间,炉火和木柴燃烧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要塞大门敞开着,岛上警卫仍然在要塞里散步,但是没有穿着制服,武器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绞刑架被撤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舞台,魔术师、小丑,还有歌手在那里为人们倾情表演。
在要塞内部,房门统统打开,欢乐的人群穿梭其间,地牢里的囚犯被释放了,甚至最低等的罪犯,泰雅斯港贫民窟里的人们都被允许参加这次宴会。群山间摆满了桌子,大块的乳酪、满篮子的面包,还有烟熏、盐渍或新鲜的各种鱼类,火炉上还烤着一只肥大的海猫,成桶成桶的啤酒和红酒在石板上闪着光。
空气中遍是歌声和欢笑,这是泰雅斯岛有史以来最大规模、最丰盛的一次盛会,在人群中有很多穿着黑衣的人——不过他们的脸上没有哀悼的表情:那是飞行者。这些飞行者,不管是单翼还是飞行者血统,还有被仓促放逐的歌手,都是宴会的贵宾,所有人都尊重他们。
玛丽斯在热闹的人群中穿行,都有点害怕再一次被认出来,宴会持续了太久,她感到很疲惫,还有一点不舒服,也许是吃了太多的食物又喝了太多酒。她的仰慕者送了很多礼物,而她只想找到埃文,一起回家。
有人叫她的名字,玛丽斯不情愿地转身,她看到了泰雅斯的新任岛长,穿着不太合身的刺绣长袍,看起来她因为没有穿制服而不太自在。
玛丽斯挤出笑容。“你好啊,岛长。”
前警卫队长微笑着,“我以为我会很快习惯这个称谓,但是看来这真的不太容易。我今天都没怎么见到你——我能跟你单独谈几分钟么?”
“当然,没问题,想要谈多久都行,你救了我的命呢。”
“我并不那么高尚的,你表现出的勇气远胜于我,还有你的大公无私。关于我的故事就是密谋和计划推翻岛长,取而代之,虽然那不是事实,不过歌手们谁关心事实呢?”她的话有点苦涩,玛丽斯惊讶地看着她。
她们一起穿过塞满了赌徒、酒客还有恋人们的屋子,直到找到一间空房,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由于岛长一直保持沉默,玛丽斯不得不开口,“看起来没人怀念前任岛长吧?我可不认为他被人爱戴。”
新岛长皱眉,“那倒是,他不会被人怀念的,我也不会,当我离去的时候。至少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个不错的领导人,直到他的自信心过度膨胀,变得愚蠢又自负。我为我所做的一切感到抱歉,可是我别无选择,在这里的宴会,是我试图让整个过渡时期变得轻松欢乐,而不是充满恐惧。我只想让大家都感到一切顺利。”
“我相信人们都欣赏这样的做法,”玛丽斯说,“每个人都很开心。”
“是的,现在而已。可是他们快乐的记忆不会很长,”岛长不安地在座位上扭动了下,似乎被自己的想法所吓到,很快,她的眼神柔和下来,表情看起来非常和蔼,“我真的不想让我自己的担忧打扰到你,可是我请你单独到这里来是想告诉你,你在泰雅斯岛是多么受尊敬,更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敬仰,你为了飞行者和泰雅斯岛民的和平做了如此多的努力。”
玛丽斯感到自己脸红了。“噢,请别这样,”她说,“千万别,我……我其实满脑子只想到飞行者,而不是泰雅斯的人们,诚实地说,就是这样。”
“那没关系,事实上你完成了这一切,你为此而冒着生命危险。”
“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玛丽斯说,“可是我并没有完成太多,毕竟,休战,还有暂时的和平,可是真正的问题,飞行者血统和单翼之间的矛盾,还有岛长和飞行者之间的矛盾,仍然存在,或许某一天它们还会再次爆发——”她中断了,意识到岛长并不关注这些,也并不想知道,这个圆满的结局并非一切的真正终结。
“在泰雅斯,飞行者不再有麻烦。”岛长说,玛丽斯意识到她使用的类似法律宣告的简短语句,“在这里,我们尊重飞行者——以及歌手。”
“明智的选择,”玛丽斯咧嘴一笑,“让歌手们站在你这边有百利而无一害。”
岛长忽略了她的插话,继续道:“还有你,玛丽斯,泰雅斯永远欢迎你,如果你打算回来这里旅行的话。”
“旅行?”玛丽斯疑惑地皱眉。
“我知道的,你现在不能飞行了,乘船旅行确实有点……”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岛长似乎对多次被打断感到有些恼火,“我知道你很快要离开泰雅斯去海牙岛了,然后定居在木翼学院。”
“谁告诉你的?”
“那个歌手,科尔,我确信,这是个秘密么?”
“不是秘密,甚至不是事实,”玛丽斯叹气,“我被邀请去木翼学院担任院长,可是我并没有接受啊。”
“如果你留在泰雅斯,噢,显然那是最好的,我们都会很乐意,我们会热情款待你,还有……我……我的要塞永远为你开放。”岛长站起身,显然结束了自己对玛丽斯的正式谈话,玛丽斯同样站起来,她俩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玛丽斯很难集中注意力,她的思维又一次经历混乱,关于那个她必须做决定的问题。难道科尔就这么确信他所说的就是事实?她必须得找他谈一谈。
几分钟后,玛丽斯找到了科尔,在要塞的门外,他并非一个人,小巴丽还有赛蕾拉也在——她还穿着飞翼。
玛丽斯急急忙忙跑过去,“赛蕾拉——你还没走?”
赛蕾拉抓住她的手,“我得留下来,岛长想要我给迪斯岛带给口信,我答应了——反正我得回家,迟一两天飞回南方也无所谓,所以杰姆或者萨哈没必要做一次长途飞行。我刚让埃文去找你,告诉你我要走了,不过我们会很快再见的,你也知道——我们会很快在木翼学院相见。”
玛丽斯瞪着科尔,不过看来他没有注意到,她对赛蕾拉说:“我曾经告诉你我打算在泰雅斯岛度过余生。”
赛蕾拉看起来很迷惑,“可是你已经改变主意了不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知道木翼学院需要你——现在尤其需要,你又一次成为了众人皆知的英雄!”
玛丽斯沉着脸,“我倒想大家都别谈论这个了!为什么我要当个英雄?我做了什么?只是把矛盾延续了一点而已。什么都没解决,你,至少你,你该意识到这一切,赛蕾拉!”
赛蕾拉不耐烦地摇头,“别转移话题,玛丽斯,你别忘了你曾经对我们做过如此精彩的演讲,关于寻找生命目标的——现在你怎么能拒绝一个迫切需要你的工作呢?你已经承认了你不是个好的治疗师——你在泰雅斯岛能做什么?你的余生打算做什么?”
玛丽斯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她曾经拷问过自己。而现在,她平静地回答赛蕾拉的问话,“我会在这里找点能做的事情,岛长会给我找点事做的。”
“可是那样是浪费!玛丽斯,木翼学院需要你,你属于那里。哪怕你没有了飞翼,你仍然是个飞行者——你一直都是,将来也是。我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了!”
赛蕾拉的双眼浮现出泪光,玛丽斯感觉忿然而烦躁——她并不想为此而争执,她开口,试图保持平静,“我属于埃文,我不能离开他。”
“果然偷听的时候总是听不到关于自己的好话。”
玛丽斯转身看着埃文,他的眼中溢满了温柔,让她抛却了挥之不去的疑惑。她做了正确的选择,她不能离开他。
“可是没人让你离开我,你知道的,”他说,“我刚跟一个年轻的治疗师谈好了,他想要搬到我家里,接替我的位置,我可以在一周之内做好离开的准备。”
玛丽斯吃惊地盯着他,“离开?离开你的家?可是,为什么?”
他微笑,“跟你去海牙岛啊,可能这次旅途不那么让人愉快,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彼此安慰和扶持嘛。”
“可是……我不能理解,埃文,你不会是当真的吧——这是你的家!”
“我当真要跟你去,不管你去哪里,”他说,“我不能要求你留在泰雅斯,我不能就这样把你留在身边,我不能这么自私,我知道木翼学院需要你,而你属于那里。”
“可是,你要怎么离开?你怎么生活?你从来没离开过泰雅斯岛啊!”
他大笑,不过难掩紧张。“你说得像我要把家安在大海里一样!我可以像别人一样离开泰雅斯岛,乘船走,我的生命还没有结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为什么我就不能做点改变呢?显而易见,一个老治疗师可以轻而易举在海牙岛找到工作。”
“埃文……”
他拥抱着她,“我知道的,相信我,我彻底考虑过这一切。难道你真的以为昨晚你翻来覆去想着以后怎么办的时候,我就真的睡着了?我决定不让你离开我的生命,至少这一次,我必须抓住你,去做一些不曾做过的事情,我要跟你一起走。”
玛丽斯无法忍住泪水,虽然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快乐地哭泣着。埃文紧紧地抱着她,直到她平息下来。
当他们分开的时候,玛丽斯还能听到科尔向小巴丽保证她的姑姑是因为高兴而哭泣,她看到赛蕾拉,站在身后,脸上满是快乐和慈爱。
“我放弃,”玛丽斯开口,她的声音还有点颤抖,她擦干了泪水,“我没有借口了,我要去海牙岛——我们都要去海牙岛——我会尽快乘船走的。”
本来只有一群朋友送赛蕾拉去飞行崖的,结果变成了一支队伍,成为了要塞狂欢的一次衍生,玛丽斯,埃文,还有科尔变成了最受欢迎的英雄,人们都想要靠近他们,亲眼看到他们,传奇的飞行者、治疗师,还有歌手,他们罢免了好战的岛长,终止了战争,还解除了沉默的黑飞者恐怖的威胁。如果还有人认为泰雅的行为是犯罪,应该得到这样的命运,那也只能私下地、秘密地交流,作为一个不受欢迎的观点。
即使在这欢乐,尊敬他们的人群中,玛丽斯知道,旧有的怨恨仍然没有平息,她无法永久地将它们赶出去,不管是岛民和飞行者,还是单翼和飞行者血统潜藏的分裂矛盾。迟早有一天,战争将再次爆发。
这一次,穿过山谷通道的旅程不那么孤单,石墙里,脚步声回响着,火把燃烧着,把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照耀成另一个世界。
是夜,天上刮着风,星光在云层掩映下模糊,玛丽斯看着赛蕾拉站在飞行崖边,跟另一个飞行者交谈着,一个仍然穿着黑衣的单翼,看到这个太过熟悉的飞行崖,玛丽斯感到自己的心在抽紧,她的头开始眩晕。在埃文的帮助下,她已经完全适应陨落的生活,可是她不想看见赛蕾拉从这个她曾经跌落的悬崖跳出,不想再一次看到飞行者陨落,她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几个年轻人向前飞跑,争相要为赛蕾拉展开飞翼,赛蕾拉半转身,寻找玛丽斯,她们的眼神相遇,玛丽斯深呼吸了一口,稳定自己的身体,试图抛却恐惧,放开埃文的手,她走向前去。“我来帮你吧。”她说。
她对此太过熟悉,金属织箔的质感,飞翼托在手上的重量,每一个关节展开,锁好。甚至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亲自穿上飞翼,她的双手仍然热爱着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工作,为赛蕾拉准备飞行带给她快乐,哪怕快乐有着感伤的痕迹。
飞翼完全展开了,最后一根支架锁紧到位,玛丽斯感到恐惧又回到身体里,这是不理智的,她明白,她不能对赛蕾拉说什么,但是她恐惧着赛蕾拉在这个危险的飞行崖上可能会陨落,就跟她曾经一样。
最终,玛丽斯强迫自己开口,“飞好。”她的声音低沉。
赛蕾拉奇怪地看着她,“啊,玛丽斯,”她说,“你无需感到遗憾——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我会很快去看你的。”不知道说什么,赛蕾拉走上前,拥抱并亲吻了老朋友。
“走好。”赛蕾拉说,这是一个飞行者对另一个飞行者的说话,然后,她转身走到飞行崖边,面对大海和广阔的天空,纵身一跃,投入风中。
赛蕾拉抓住了一次上升气流,盘旋着飞离了飞行崖,旁观者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飞翼在夜空中闪烁。她逐渐飞高,朝向大海的方向远去,很快,她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似乎同夜空融合在一起。
赛蕾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玛丽斯仍久久地凝视夜空,她的心满满的,填满了坚定的信念,有痛苦,还有一点过去的欢乐。她可以活下来,哪怕没有了飞翼,她仍然是一名飞行者,不折不扣的飞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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