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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单翼 1

死亡最古怪之处,在于它是如此容易,如此平静且如此美丽。
静风须臾降临在玛丽斯身边,没有任何预兆。它降临之前,风暴在她周围肆虐,雨刺着她的眼睛,打着她的双颊,吹得她身后的飞翼金属织箔猎猎作响。风在空气中拥挤,漫无目的地推动她前进,傲慢地主宰她的方向,在风中飘浮,她柔弱一如新生婴儿。在飞翼的支架之下,她的双臂跟风抗争着,酸疼。乌云模糊了地平线,身下的大海不安地咆哮,视野之内,没有陆地。玛丽斯诅咒着、忍着疼痛、继续飞行。
突然,和平降临,随之而来的,还有寂静,以及死亡。
风静止,雨骤停。大海也平息了狂野的波涛起伏,乌云似乎在退却,直到它们消失在遥远的天边。死寂的感觉开始蔓延,安静得怪诞,就如时间停止一样让她窒息。
静风,这是静风。她闪亮的飞翼伸展开来,但玛丽斯仍然开始跌落。
这是一次徐缓的、从容的下降,看起来很美、很优雅,却不可逆转。没有风促使或减缓,她只能滑翔着往下。它不像陨落只在那一瞬间,它从容不迫地持续到永恒,远远地,她能看到自己即将沉没的海平面。
属于飞行者的本能促使她做了一次短暂的抗争,她四处寻找出路,试图改变航向,徒劳地搜索着任何一点上升气流,或者一丝波动空气。二十英尺宽的飞翼,举高或放低,或突然转向,银色的金属箔反射阳光,可她的挣扎只是徒劳,她无法停止地下降。
玛丽斯平静下来,一如身边平静的空气,须臾间,内心也如身下这片大海般平静,她屈服于深不可测的死寂,终结了跟风长期的战争,静风将她救赎。其实,一直以来,风都摆布着她,玛丽斯想着,自己从未真正控制风。它们强大,而她却弱小,她驾驭风的梦想是如此愚蠢。玛丽斯抬头,想知道自己是否能看到传说中会在静风时出现的鬼飞者。
她的鞋尖首先触碰到水面,随即她的身体缓缓没入了灰色的、平静如镜的大海。冰冷的海水冲刷她,犹如烈火般炙烤着她,她沉没,沉没……
……然后,她醒了,全身汗湿,大口喘息着。
沉默袭击着她的耳朵,冷汗在冰冷的空气中风干,她坐起身,晕眩而盲目。房间的角落里,她能看到煤堆燃烧的赤红色,不过跟鹰巢岛的炉火方位正好相反,炉火离得太远,无法把温暖传到她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味,还有大海独特的气息。
这熟悉的味道驱散了梦中的一切,她在学院里,毫无疑问,她在木翼学院。突然间一切梦魇随着熟悉的现实而消弭。紧张的情绪缓缓从她身体里撤离,直到这时,玛丽斯才完完全全清醒过来。从床头抽出一根引火棉,她小心地走到炉火面前,把引火棉伸进炉火,用来点燃沙烛。
火光中,她看到低矮的床头柜上有一把小小的石质酒壶,不由微笑,一笑过后,梦魇自动消散。
她盘腿坐在床上,啜饮着冰冷涩口的葡萄酒,盯着闪烁的烛光出神。她被梦境困扰,玛丽斯跟所有飞行者一样,对静风怀有恐惧感,可是此前她从未做过关于静风的噩梦。然而,梦中的静风如此平静,周遭的感觉如此真实,她竟然屈服了……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我是个飞行者,她想着,而这不是一个真正的飞行者应该做的梦。
有人敲门。
“进来。”玛丽斯说,将酒壶放在一边。
赛蕾拉站在门口,她是个纤细的黑皮肤女孩,留着南方样式的短发。“玛丽斯,该用早餐了。”她讲话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轻微连音,“在此之前,森娜想要见你,在她的房间。”
“谢谢。”玛丽斯回以她微笑。她喜欢赛蕾拉,这女孩或许能成为木翼学院最棒的一名学生。赛蕾拉出生在南方群岛,对长期在小安伯利岛生活的玛丽斯来说,那几乎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玛丽斯在年轻女孩的身上看到太多跟自己不同的地方,赛蕾拉虽然纤细,却拥有着跟她身材不符的坚强意志。虽然现在的她在空中飞得还不够优雅,不过她对飞行全身心的热爱,让她有希望得到很快的提高。玛丽斯跟森娜的飞行预备者团队一起度过了十来天,她承认赛蕾拉是他们之中最优秀的学员之一。
“我能在这等你,然后带你过去么?”当玛丽斯下床,在房间的角落梳洗的时候,女孩问道。
“不用,”玛丽斯说,“下去吃早饭吧,我自己能找到森娜的房间。”她再次对女孩微笑,以减轻话里拒绝的意味,赛蕾拉用羞涩的笑容回应她,然后离开。
几分钟后,当玛丽斯独自在狭窄黑暗的走廊里摸索着寻找森娜的房间时,她后悔自己的选择。木翼学院是一片古老的建筑群,一堆巨大的岩石里满是隧道和洞穴,有些是自然形成的,有些是人为挖出来的。底部的房间总是被水淹着,即使是顶部用以居住的部分,很多房间以及所有的走廊都没有窗户,阳光和星光被隔绝在外,大海的味道无处不在。在旧时期这里曾经是一座城堡,建成于海牙岛的叛逆者跟大肖坦岛对抗的时期,此后一直空闲无用,直到海牙岛的岛长将它赠送给飞行者作为学院所在地。自此以后,森娜用了好几年时间和大笔投资对它做了大幅的改造和恢复,即使如此,在这个被遗弃的废墟里,转错方向和迷路经常发生。
时间在木翼学院的走廊里无影无踪地流逝,墙上的提灯基座被烧坏,灯油也干涸,因此一个整天常常在人们不经意间偷偷溜走。玛丽斯沿着漆黑的走廊摸索着小心前行,有点紧张,也有点因来自旧城堡的压力而不安。她不喜欢地下,不喜欢封闭的环境,这与她飞行者的本能相悖。
昏黄的灯光出现在前方,把玛丽斯从黑暗中拯救出来。最后一个急转弯,她发现自己找到了熟悉的方位。转完这个弯以后左边第一间房就是森娜的房间。
“玛丽斯。”森娜抬头微笑。她坐在柳条椅上,用骨刀雕刻着一块软木,当她注意到玛丽斯进来后,就把它放在一边。“我正打算再叫赛蕾拉过来去找你,是不是在我们的迷宫里迷路了?”
“差一点,”玛丽斯摇头,“我应该想到带提灯进来的。我能从自己的房间走到厨房,或者公共休息室,或者室外,除此以外其他地方都不敢确定。”
森娜笑了,不过仅是礼节性的笑容,用以掩饰她并不轻松的情绪。这位学院的教师是一名退役的飞行者,年龄是玛丽斯的三倍,十年前因为一起非常常见的飞行事故,她陨落成了岛民。通常,她的活力和热情会掩盖真实年龄,不过现在的她,看起来苍老而疲惫。她的左眼在事故中坏死,像一片乳白色的海玻璃,看起来似乎压得她整个左脸都在下沉,它在沉重的负担下颤抖和滑动。
“你让赛蕾拉找我总有原因的吧,”玛丽斯说,“有新消息?”
“是有新消息。”她说,“而且不是好消息,我想在我跟你讨论之前,最好不要在早餐的时候提到它。”
“怎么了?”
“东方人关闭了天空之家。”
玛丽斯叹息着跌坐回椅子上,突然间疲惫同样袭击了她。这条新闻并没有给她太多的震惊,只是让人沮丧。“为什么?”她问道,“三个月前我跟诺德谈过,那时候我正好去远亨德林岛送一个消息。他认为至少在下一次竞赛之前,人们会保持学院大门敞开,他甚至还提到他还有几个看好的学生。”
“有一个死了,”森娜说,“那些看好的学生中,有个女孩做了次糟糕的误判,带着飞翼撞到崖边,诺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摔在岩石上。更糟糕的是,她的父母当时正好在场,他们是有钱有势的人——奇斯林岛上的商人,拥有超过一打的商船。理所当然的,他们会追究此事,据说诺德的疏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真的假的?”玛丽斯问。
森娜耸耸肩。“当诺德取得飞翼的时候,只是个资质平平的飞行者,而我很难相信他当了飞行教练以后会变得好一点。他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显摆自己,也总是过度表扬和高估他的学生们。去年的竞赛上,他派出了九个参赛者,全都输了,大多数根本不该取得参赛资格。我看只有三个人够格,其中一个就是我提到的这个姑娘,她死了,在天空之家只待了一年。只有一年,玛丽斯!她或许是个人才,可是诺德让她飞得太早也飞得太远。噢,天哪,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你知道,学院是一个负担,是那些岛长们口中无休止抱怨的、毫无用处的负担。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借口来了,诺德被开除,学院被关闭。完了,所有的东方小孩只能放弃飞行者之梦,学会满足于自己不可改变的命运。”她的语调充满了讥讽。
“现在就剩我们了。”玛丽斯闷闷不乐地说。
“就剩我们了。”森娜学舌道,“而我们能撑多久?岛长昨天派了个信使过来,而我没让他知道这条消息,我想先跟你谈谈。她对我们不满,玛丽斯。她说,这七年来,她为我们提供食物、炉火还有铁币,而我们连一个飞行者都没有回报给她,她已经失去耐心了。”
“所以我前来帮你。”玛丽斯说。她对海牙岛岛长的了解仅限于传闻,不过那就足够了。海牙岛临近大肖坦,却有着很长的独立历史。其现任统治者是一位高傲的,野心勃勃的女人,她不满于自己的岛屿从来没有专用的飞行者。因此她努力竞争,使得海牙岛成为了西方群岛的飞行者学院驻地,并给予他们奢华的支援。不过现在,她需要回报。“她不明白,”玛丽斯说,“没有一个岛民能明白,真的。现在木翼学院的学员根本还是初学者,要让他们去和那些熟练的飞行者以及飞行者小孩,那些从小就被培养和准备继承飞翼的孩子去竞争?现在太早,如果他们能多给你一点时间……”
“时间,时间,时间,”森娜说,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怒气,“是,我也这样跟岛长说的,可她说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你,玛丽斯,你是一名飞行者,而我,曾经也是。我们知道培训一个飞行者有多困难,需要年复一年地训练,需要不断练习,直到你的双臂能够稳定,你的手掌不再在飞翼的把手上流血。而岛民对此一无所知,人们都天真地认为那场战争在七年以前结束,战争结束一周以后,到处都能看到渔民、皮匠和技工的后裔在天上飞来飞去。而此后的第一次竞赛结果让他们都很沮丧,飞行者和飞行者的孩子打败了所有岛民挑战者。”
“至少那时候他们还会关注,现在呢,恐怕他们都司空见惯了。你那次伟大的众议会已经过去七年,学院成立也七年了,只有一次,岛民夺得了飞翼,而第二年的竞赛上,那个夺得飞翼的岛民又丢掉了它。后来,岛民们仅仅是一群来看飞行者为家族飞翼竞争的旁观者。别人提到木翼学院的学生,就像说起滑稽的插曲一样,那群在严肃的比赛过程中插科打诨,来缓解紧张气氛的小丑!”
“森娜,森娜。”玛丽斯担忧地开口。这位年长的女人,为木翼学院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热情,她的飞行生活因为陨落而倏然结束,现在她全部的梦想就是学院里的年轻人能够获得飞向天空的权利。而现在,她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声音颤抖着,怨恨着自己。“我能理解你的痛苦,”玛丽斯握着森娜的手说,“不过没你说的那么糟。”
森娜仅剩的好眼怀疑地望向玛丽斯,推开了她的手。“确实这么糟糕。”她坚持说,“当然,他们不会告诉你。没人喜欢告知坏消息,所有人都知道学院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这是事实。”玛丽斯想要开口,森娜举手阻止了她。“不,够了,我不想再听见任何让我痛苦的字眼,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安慰我,顺便耽搁我们俩的早餐。我只想在其他人得知之前私下告诉你这个消息。我希望你能为我飞一次大肖坦岛。”
“今天么?”
“是的,”森娜说,“你的教学工作已经做得很棒了。对他们来说,实实在在地接触一名真正的飞行者,比起训练而言好处更多。不过我们可以省下你一天的时间,事实上其实只用几个小时。”
“没问题,”玛丽斯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为岛长带来天空之家消息的那个飞行者也给我带来了一条私人信息。诺德有个学生想要继续他的学习生涯,并希望我能在下次竞赛中支持他。他想要得到来这里的批准。”
“来这里?”玛丽斯不敢相信地说,“从东方来?不用飞翼?”
“据我所知,他提到一支大胆得足以尝试穿越开放海的商队。”她说,“旅行确实冒险,这毫无疑问。不过既然他愿意去尝试,我当然不能抱怨他的到来。把我同意的口信带给大肖坦岛的岛长,如果你愿意的话。岛长每个月会派三个飞行者去东方,其中有一个明天就得起飞。时间很重要,哪怕风向顺利,来这里的船也得走上一个月,而距离竞赛开始只有两个月了。”
“我可以直接把口信带到东方群岛。”玛丽斯建议道。
“不,”森娜说,“我们需要你在这儿,你只需要简单地把我的话带到大肖坦岛就行了,然后回来,引导我们年轻的小鸟儿们飞行。”她颤巍巍地从柳条椅中站起身,玛丽斯迅速走过去帮助她。“现在,我们得去看看早饭了,”森娜继续说,“在你飞行之前,你得吃点东西,而我们把时间都浪费在谈话上,我担心其他人把我们的那份吃到他们肚子里去了。”
当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当她们到公共休息室的时候,早餐还在等着她们。两只燃烧的炉火让整个大厅在这潮湿的早上保持温暖和明亮。石墙往上缓缓弯曲成黑色的拱形屋顶。屋内仅有一些粗糙的家具:三张长木桌,以及沿着桌子每一边摆放的长凳。长凳上挤满了学生,交谈、玩闹、欢笑,大部分人的早餐都已告尾声。在居所内大约有二十名飞行预备者,年龄最大的女人只比玛丽斯小两岁,最小的男孩还不到十岁。
当玛丽斯和森娜进来时候,大厅一点都不安静,在喧哗和嘈杂声中,森娜不得不大喊着让所有人能听见自己。当她的话说完以后,大厅里真正安静了下来。
玛丽斯从今天轮值厨师的年轻人克尔手中接过了黑面包,粥和蜂蜜,在一条长凳上找到位置坐下来用餐。在用餐的时候,她与左右两边的学生礼貌交谈着,但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不久,两个学生道别离席,玛丽斯也不用再应付他们。她想起了早些年,当成为一名飞行者的梦想即将破灭的时候自己的感受,而现在,他们的梦想也岌岌可危。天空之家并不是第一个关门的学院,荒凉的阿特利亚岛首先宣布放弃学院,然后在连续三年的失败后,南方群岛和外岛的学院也相继关门。东方的天空之家是第四个关闭的学院,现在只剩下木翼,难怪学生们都如此阴沉郁闷。
玛丽斯用最后一块面包裹走盘里的残羹,吞掉它,然后推开餐盘。“森娜,我会在明天早上回来。”她边起身边说,“在去大肖坦岛后,我打算去趟鹰巢岛。”
森娜抬头看她,并点头。“很好,我计划让利亚和肯特在今天试飞,其他人继续练习。尽快回来。”她继续埋首于食物。
玛丽斯感觉有人在她身后,于是她转身,看到赛蕾拉羞涩的脸。“我能当你的飞行助手么,玛丽斯?”
“当然可以,谢谢你。”
女孩冲她一笑,她俩沿着短走廊走到放飞翼的小屋,现在墙上挂着三副飞翼,一副是玛丽斯自己的,两副属于学院,来自没有继承人的飞行者临终遗言赠予。木翼学院在竞赛中表现得如此差劲倒也不难想象,飞行者几乎可以持续多年每天训练自己的孩子飞行,可是在学院——众多的学生,仅有几副飞翼——在天空中练习的时间来之不易。而只在地面上训练,能学到的非常有限。
她将思绪赶出大脑,从架上取下她的飞翼。飞翼裹得紧紧的,沿支架整齐地折叠好,支架间的金属织箔软软地下垂到地板,就像银色的斗篷。赛蕾拉轻易用单手举起它,玛丽斯慢慢分地展开双翼,仔细地检查每一根支架和链条,她的手指和双眼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出现的缺陷,在空中它们会变成危险,要是那时候才发现,就太迟了。
“他们关闭了天空之家,这真是个坏消息。”玛丽斯检查的时候,赛蕾拉说,“在南方也一样,你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来这里,来到木翼学院,我们自己的学院关闭了。”
玛丽斯暂停手上的工作,看着她。她几乎忘了眼前这害羞的女孩是学院关闭最早的受害者之一。“天空之家的某个学员准备来这里,就像你以前一样,”玛丽斯说,“那样的话,你很快就不再孤独了,不会独自一人居于野蛮的西方人群中。”
“你想念自己的家么?”赛蕾拉突然问道。
玛丽斯思考了下。“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有个家,”她说,“我在之处,即为我家。”
赛蕾拉冷静地总结。“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思维模式,作为一个飞行者而言。大多数飞行者都这样感觉么?”
“或许有点吧。”玛丽斯说。她的目光回到飞翼上,继续检查。“不过不像我这样明显。大多数飞行者跟自己的母岛有着比我更紧密的联系,虽然不像岛民那样无法分离。你能帮我拉开这根支架么?谢谢。不,我的意思不是因为我是个特别的飞行者,只是我已经离开了老家,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而已。我的父亲——实际上,养父——在三年前逝世,去会见他早已归去的妻子,我的亲生父母早就辞世了。我还有一个弟弟,科尔,可他已经冒险去了外岛,在那里演唱。自鲁斯和科尔都离开了以后,小安伯利岛上的屋子空荡得可怕。那时候起,我回家无人可见,于是我很少去那里。海岛还存在着,岛长希望他的第三个飞行者也能够常驻在那里,这毫无疑问,可是他手上已经有两个常驻的人了。”她耸肩,“我的朋友都是飞行者,大部分都是。”
“我知道。”
玛丽斯看着赛蕾拉,女孩直盯着手上拿着的飞翼,太过专注,远超所需。“你在想家。”玛丽斯温柔地说。
赛蕾拉缓缓地点头。“这里跟家不一样,其他人跟我所认知的人都不一样。”
“一个飞行者必须习惯这种不一样。”玛丽斯说。
“是的,可是那里有我爱的人。我们都谈婚论嫁了,可是我知道我们永不会结婚。我爱他……我一直都爱他……可是我更想成为一个飞行者,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玛丽斯说,试图鼓励她,“也许,在你赢得了飞翼以后,他可以跟你……”
“不,他不会离开他的土地,他不能离开。他是个农夫,他的土地就是他的家。他——噢,好吧,他从来没有要求我放弃飞行的念头,而我也从未要求他放弃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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