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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艾蔻开始理解为什么人类在害怕时会蜷缩成胎儿的样子,她躺在地上,侧着身子,鼻子贴着膝盖,那一只还能动的手臂抱住她的头,她不想动。野狼咬烂了她已经受损的手臂,她知道他也扯坏了她的肚子和大腿,当然,当她被攻击的时候,这些地方的状况都很糟糕。
为什么她要被这样锋利的爪子和牙齿残害?还有子弹。当这个革命什么的结束,得立刻对这一阵子机器人遭受的不公加以处理。
一只靴子离她的脑袋只有几英寸,她皱着眉头,把自己抱得更紧了。她不想起来,她不想动弹,她希望自己的动力电池停电了。当她醒来,她又完好如初,欣黛已经把她修好了,而且——
欣黛。
艾蔻没有在革命中躺下昏迷的选择,因为欣黛还在那里,处于危险之中。
艾蔻呜咽了一声,放下她的手臂,扫视周围。打斗的呼喊和尖锐的哭叫声轰炸她的声音接收器,身边是杂乱的脚步。她看到一波波的人腿,先是野狼战士,然后是从外围分区来的男男女女,他们紧紧地抓住自己的矛和刀,在法师试图重新控制他们之前,朝宫殿涌去。
但人太多了,狼群们也太难以控制了。这就是野狼一开始就告诉他们的,不是吗?这些士兵被派到地球—— 一种死亡和恐惧的瘟疫。他们本来就不是循规蹈矩、优雅严谨、精心组织的士兵。
好多人,不只是欣黛从隧道带来的那一批。艾蔻做了个鬼脸,一支新的军团加入战局,露出獠牙,抓住任何在动的人,艾蔻看到变种士兵相互斗殴,按倒对方,刀子割断喉咙,枪矛刺进血肉。
“好了,欣黛,”她低声说道,强迫自己坐起来,“我来了。”
她的内部系统磨损了,处理器交杂着许多信息,她能感觉到至少有两条断裂的电线在她肚子里擦着火花,她拿起她掉在地上的枪。
艾蔻那只坏了的手臂在身边晃来晃去。她钻进钻出,花了好长时间才在混战中找到欣黛,她拿着枪准备好,在她认为自己可以救谁时便开枪,无视她的衣服和合成皮肤破损再破损,再损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第一次,她很高兴自己没有神经末梢。她只是希望这些损坏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关机。
艾蔻找到欣黛的时候,她已经用光了子弹。感谢老天,欣黛暂时离开了混战。庭院里有些石像已经被撞倒了,欣黛蹲在其中一个后面,观看战斗,就像在等待合适的机会进入。
艾蔻钻到她身边,背抵着雕像,“刚才的话说得真好。”
欣黛吓了一跳,转过头,差一点下意识地朝艾蔻的鼻子挥出一拳。看到艾蔻,她及时住了手,松了口气。“你没事吧,”她气喘吁吁地说道,“野狼呢?”
“他需要被好好管理。斯嘉丽呢?”
欣黛摇摇头,回答道:“我找不到她了。”
敌兵从天而降。欣黛把艾蔻推到一边,用她的金属拳头将士兵的脑袋撞向雕像,雕像裂开,哗啦啦一大块石头掉到地上,士兵晕倒,不省人事。
“欣黛,你在流血。”艾蔻说道。
欣黛看了一眼她的肩膀,他们在豪宅里帮她包扎好的伤口裂开了,流着血。她不以为意,拉着艾蔻的手肘,藏在雕像后。
“拉维娜回到宫殿了,我得去找她。”
“你认为凯铎也在那里?”
“也许吧。”
艾蔻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
一阵颤抖的尖叫声吸引艾蔻的注意力,木材分区的一个女人将手上的刀朝向自己,插进自己的胸膛。艾蔻睁大眼睛,她怔怔地看着女人跪下来,张着嘴,眼睛盯着那只背叛自己的手。
欣黛发出一句战斗的吼声,冲向一个法师。她从一个侍卫手上夺过一把刀子—— 就在他正要做相同动作的同时。
艾蔻退缩了。每十秒钟目睹一个人死去已经够了,即使死的是敌人。
“艾蔻,来吧!”
艾蔻抬起头,看到欣黛踩过倒下的法师,继续往前,直奔皇宫大门。她手上还攥着侍卫的刀,但艾蔻不知道有多少血是新染上的。
“没错,我们只杀了坏人。”艾蔻低头看着她失去功能的手,把它甩开,她的手指摇来晃去,“多好的计划。”
艾蔻打起精神来,她冲进混战中,避开那些倒下的尸体和打斗的人群,赶上欣黛,冲进打开的宫殿大门。艾蔻跟着她进去,然后猛地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望向一尊巨大的女神雕塑,一直向上,一直到大殿的顶端。
“哇。”
“艾蔻。”
艾蔻她发现欣黛气喘吁吁地站在雕像的另一边,她看看右边,再看看左边,握着刀的手指节发白。
“你觉得她往哪个方向去了?”欣黛问道。
“到飞船关口,可能想离家出走,再也不愿别人见到她?”
欣黛瞪了她一眼。
“或许,去找后援?”
“可能。我们需要找到凯铎,拉维娜会利用他来对付我。”
艾蔻揪着一根辫子,很庆幸,无论她的身体多么糟糕,头发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加冕典礼应该是在大厅举行,我们可以从那里开始找。”
欣黛点点头:“我没有宫殿的蓝图了,你能带领吗?”
艾蔻内部突触运作了一会儿,才完全明白欣黛的话。她调出他们的计划,包括所有草拟的步骤、图表、地图以及制定的战略。她举起那只能动的手,往前一指,“大厅往这里去。”
☆☆
斯嘉丽置身在激烈的战场中,还是能听到她祖母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已经用光了两排子弹,看到太多被爪子撕裂的腹部,和被牙齿咬断的喉咙,即使是最可怕的噩梦也不曾见到过这样的景象。然而,士兵们还在不断涌现。她知道其中有一个军团是自己这个阵营的,但她无法判断出有多少是盟友,多少是敌人,不管有多少人倒下,总有更多的人补上来,随时准备取代他们。
她怕会误杀自己人,每一个沾满鲜血的老百姓看起来都像敌人,斯嘉丽专注于瞄准明显的目标。一身栗色和黑色外衣的法师最引人注目,即使在混战中。每次斯嘉丽感觉到她的良知在作祟了—— 这是一个人,她要夺走的是一条生命—— 便会看到一个老百姓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或把自己的家人刺死,这时她所有的顾虑都会消失,她便会挑一个因为专注而五官扭曲的法师杀掉。
斯嘉丽双手握住枪,她的奶奶会告诉她:我知道电视剧不是这样演的,但演出电视剧的人是白痴。利用前后准星瞄准目标,先不要扣动扳机—— 只是用力压住。时机到了,你便会自然开火。
准星里的法师跌跌撞撞地后退,一个黑点出现在她的红色外衣上。
咔嗒,咔嗒。
斯嘉丽的手伸到她后面的口袋。
空的。
她大声咒骂,把枪插到腰间,转过身,打算从地上找一个武器。如此专心应敌的她,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尸海和血泊中。
一滴汗水从她的鬓边滑下。
他们到底损失了多少人?但战争似乎才刚刚开始,却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吗?她的内心充满悲伤。
这是一个战地,一场屠杀,她被夹在中间。
她颤抖地吐出一口气,希望能把恐惧一起释放。她一收起枪,祖母的声音就不见了,现在只有杀戮的声音,尖叫和呐喊,以及阵阵血腥味儿。
斯嘉丽看到了一把斧头,她弯腰想把它捡起来,这才意识到斧尖埋在一个尸体里。她很痛苦,闭上眼睛,咬着牙,把它拔出来。她没有看是谁的尸体。
她好累,累到快要谵妄   1    。她注意到一个中年女人,乍看之下,令她想起摩诃,但比她老一点。女人因为震惊而颤抖,她的手臂受伤了—— 有人用牙齿咬了她—— 她用她还能动的另一只手,把一个受伤的男人拖到安全的地方。
斯嘉丽摇摇晃晃地向前,紧握斧柄。她应该帮她。
她想放下斧头,但她的手指却动了动,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预警。睁大眼睛,她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她握着斧柄的手指指节发白,另一只手也握住斧头。她的身体打了个寒战。
有人在控制她。
但他们没有想到要控制她的舌头。
“离我远点!”她惊声尖叫,向任何在她附近的人喊道,“快跑!”
女人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没有时间了。斯嘉丽不灵活的脚奔向她,然后举起斧头,她的肌肉因为斧头的重量而突起。“快跑!”她又大叫,十分恐慌,被一个法师控制,快让她的脑子崩溃了。
女人一下子明白了,她后退几步,转身跑开,但磕磕绊绊的。
斯嘉丽痛苦地尖叫,女人举起手来抵挡,斯嘉丽闭上眼睛,眼泪迸出,手臂挥动斧头朝女人的肚子劈下。
斧头忽然间停在半空中。
斯嘉丽心跳不止,不敢抬头。
一个身影,魁梧而黝黑,满身是血,耸立在她面前。斯嘉丽呜咽着,既放心又感激,各种情绪交集,说不出话来,“野狼。”
他的眼睛像过去一样绿莹莹的,尽管比之前显得凹陷—— 那是因为他的鼻子和下巴更突出了。
斯嘉丽试图抽出斧头,但他把它夺下。
她不能自由活动的手指改变了战略,想要搜索一个弱点,虽然并不多。忽然她的大拇指开始剜他的眼窝。
野狼轻易地抓住了她,手上仍然攥着斧头,他的手臂绕过来圈住斯嘉丽,把她的手臂扣在身子的两侧。她生气地尖叫着,不知道她是因为自己生气而尖叫,还是法师让她尖叫。她的腿胡乱踢着,身体扭动,想挣脱野狼的铁腕。但他一动不动,没有感情,用身体缠着她就像一个茧。
法师放弃了,转向控制一个更容易的受害者。斯嘉丽感觉就像束缚四肢的一根橡皮筋弹开,一下子被释放了。她颤抖着,躲进野狼的怀里啜泣。
“哦,天啊,天啊,”她哭了,脸埋在他的胸口,“我几乎,我—— ”
“你没有。”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但他还是他。
斯嘉丽把手放在他的胸膛,身子稍稍往后,凝视着他。她的呼吸仍然粗重,战斗的呼啸仍然回荡在她的耳中,但她并没有像那些日子那样感到害怕。她伸出手,先是有点犹豫,然后她的手指摸着他突出的新颧骨,高耸的眉头,陌生的鼻梁。野狼做了个鬼脸,像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獠牙时一样的鬼脸。
她找到他左眉的伤疤,嘴边的伤疤,还在那里,还是她在火车上吻他时的那个模样。
“你仍然是你,不是吗?他们没有……改变你,是吧?”
她看见他的下巴在动。“是的,”他哽咽道,“我不知道。我想是。”他的脸揪了起来,好像快要哭了,但他没有,“斯嘉丽,我真讨厌血的味道。”
她的拇指沿着他的下唇划过,然后碰到锋利的犬齿。“那就好,”她说道,“我们的农场没什么和血有关的食物,所以将来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你的饮食习惯。”斯嘉丽注意到他脸颊上干掉的血迹,试图把它擦掉,但很快又放弃了,“你见到欣黛了吗?我们应该去找找她—— ”
“斯嘉丽,”他的声音因为绝望和恐惧而颤抖着,“他们确实改变了我,我现在很危险。我—— ”
“哦,天啊,我们没有时间了。”她的手插进他的头发里,一样柔软,狂野和蓬乱—— 她把他拉近自己,她只是不知道这个吻会是怎么样的,有点怪吧,但现在不同以往,这是一个仓促偷来的时刻,但她相信,以后他们会让它更完美,“你一直都是危险的。但你是我的阿尔法,而我是你的,这不会因为他们给了你一个新下巴而改变。来吧。我们应该—— ”
野狼身后一名士兵发出痛苦的喊声,然后倒在地上,身上有几十处伤口在流血。野狼把斯嘉丽拉过来,挡在她身前。他身上有血迹,她想起艾蔻打伤了他,但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伤口。
她四下张望,看到武器、尸体和残破的四肢散落一地。
没有那么混乱了,战斗的规模已经开始缩小。
能够作战的人少了,但她还是看到不远处法师站成一排,有一些倒下,但他们的人数好像没有怎么减少。他们很容易便可以控制老百姓,野狼战士又彼此争斗……
可能他们输了?
一个受到控制的老百姓向她跑来,长矛举过头顶。野狼把他推开,在斯嘉丽反应过来前将长矛折断。野狼转身,咆哮着,把斯嘉丽拉到一边,同时半空中一把刀子飞过来。野狼只挥了一拳,那个人便不省人事。手上仍然拿着斧头的野狼并没有把他砍死,毕竟,这是他们的盟友,即使已经变成敌人的武器。
倒下的人越多,法师就越容易全面控制场面……
“趴下!”野狼大叫,将斯嘉丽推倒在地上,他伏在她身上,一个活着的盾牌。他的本能还在,至少,保护她的渴望高于一切。
这是她唯一要确认的。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安全过,斯嘉丽趴着,悄悄抬起头寻找欣黛、艾蔻或阿尔法·斯特罗姆——
她发现一个野狼士兵,她并不认得,正准备扑向他们。“狼来了!”斯嘉丽尖叫。
野狼咆哮着,露出他的牙齿。
这名士兵犹豫了。他在空中嗅了嗅,看看野狼,看看斯嘉丽,然后目光又回到野狼身上。然后,他转身去寻找另外的受害者。
斯嘉丽舔舔干裂的嘴唇,她的手抓住野狼的手肘。“我们输了吗?”她说,想算一算,但她弄不清楚多少野狼士兵是他们的,多少是拉维娜的。她只知道老百姓一个个倒下,法师的赢面便越来越大。
“不会太久了。”野狼说道。
她歪着头,伸长脖子。他的眼睛仍然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查看是否有最近的威胁。“你是什么意思?”
野狼鼻子抽动:“温特公主到了……她带来了援军。”
 
1  delirium,谵妄,是一种急性发作的症候群,主要特征是意识清醒程度降低、注意力变差、失去定向感、情绪激动或呆滞、睡眠周期混乱、有时清醒有时又变得昏睡,常常伴随着妄想、幻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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