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这是警卫室。”索恩说道，蹲在一条巷弄里，前后分别是艾蔻与野狼。他们离开摩诃的房子以来，他第一百次检查口袋里有着月牙儿信息的磁盘。
“看起来很不起眼。”艾蔻说道。
一如这个分区的所有建筑，警卫室也是单调而布满灰尘的，石头建造，没有窗子，是索恩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比较坚固的建筑之一。一个穿制服的守卫站在门口，手上握着一支步枪，头上戴着一顶头盔，脸上戴着防尘面罩。
里面应该摆放了武器装备，穹顶的维修设施，一个关押犯人的监牢，在送到艾草城受审前在这里暂留，一个小的控制中心可以连接穹顶的电网和安保系统。最重要的是，装置在这里的接收器和发射器可以让这个区联机政府的广播网络。
“我们有多少时间？”他问。
“估计两分钟十四秒后会看到下一个巡逻守卫。”艾蔻说道。
“野狼，你上吧。”
野狼站直身子前，锋利的牙齿一闪，他从巷弄里跑出去，索恩和艾蔻低下头，避免被人看见。
一个刺耳的声音喊道：“别动，表明身份。”
“特工阿尔法·凯斯利，杰尔法师要我来检查你们的武器库存。”
“你是特工？跑来这里干什么？”一声惊呼，接着是几秒钟的扭打，索恩以为会听到枪响，但并没有。当一切恢复静寂，他和艾蔻探头往外看。
野狼把失去意识的守卫拖到门口，指尖对着屏幕。索恩和艾蔻跑到他身边，这时门已打开，他们把守卫拖到屋里。
警卫室里面的状况没有比外头好到哪里去，只有尘土少一些，光线仍然暗淡，令人感到不舒服。主要的房间里，一张大桌子占去大部分地方，后面的墙上有两扇门。
索恩没有很费劲地脱掉身上像劳工的那件令他发痒的亚麻上衣，蹲在守卫旁边，他动手解开制服。虽然守卫的身材比他粗壮些，但大致上是合身的。
“你不需要帮忙吧？”艾蔻说道，口气轻快，看着索恩把守卫瘫软的手臂从衣服袖子中拉出来。
索恩停下来瞪了她一眼，想起了那个磁盘，拿出来，放到她的拳头中，“你来。”
艾蔻很快地朝他敬了个礼，跑到桌子后面。不久，索恩听到她找到插槽，放进磁盘的嗡嗡声。屏幕叮的一声，艾蔻骄傲地说出：“密码：船长为王。”
索恩嘴唇一撇，拽着守卫的衬衫套在他的头上。
“成功了！我联机了！”艾蔻说道，“上传程序。”
野狼帮索恩绑好那个奇怪的肩铠。
“快好了……就这样。选择分区接受改变的程序，并上传欣黛的视频影像进入待播节目……哇，月牙儿把这个过程变得再容易不过了。”
索恩嗯了一声，不愿听到月牙儿怎么从远程帮助他们完成工作，他希望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把防尘面罩戴在脸上掩饰自己痛苦的表情，脚套进守卫的靴子里，他询问地朝野狼扬起一边眉毛。
野狼点了点头，“差强人意。”
“再给我至少四分钟。”艾蔻说道。
“知道了。敲两下表示有麻烦，三下表示没有问题。”索恩抓住守卫的步枪，溜回门口站岗，他听到野狼的指关节嘎嘎作响。严肃的表情，肩膀往后挺直，对他而言并不困难，第一次，他很高兴他受过的军事训练派上用场了。
他数了六秒钟，穹顶这个区段的巡逻士兵来了，他经过索恩，枪举在肩膀上，看看有没有应该在工作的老百姓或工人随意乱逛。
即使士兵看过他一眼，索恩也不知道。他目光平视，坚定而严肃。
士兵过去了。
防尘面具后面的索恩嘻嘻一笑。
欣黛希望自己有多一点的空间可以踱步，她神经紧绷，等待艾蔻传来消息。
“你没事吧？”斯嘉丽问道，她盘腿坐在房间的那张单人椅上，不断扭着连衣帽上的带子，她也很烦躁。
“我很好。”欣黛撒谎。事实上，她紧张得像一根拉直的弹簧，但她不想说。他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讨论他们的策略，每一件事都可能很顺利，但每一个步骤也都可能出问题。
人们会响应她的号召，也许不会。不管怎样，她都要向拉维娜出手。
厨房里，公主温特哼着一首陌生的歌。自从昨天晚上来了以后，她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她掸尘、扫地、清地毯、整理柜子里的东西、叠衣服，像蝴蝶那样优雅地做着这些事。她的工作让欣黛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糟糕的客人。
欣黛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公主，对于温特不使用法力的决定，她既羡慕又疑惑。没有使用她的法力之前，欣黛的生活要简单得多，她常常感到惶恐，她似乎变得越来越像拉维娜；但同时，拥有了法力的她，无法想象放弃它，尤其是看到公主的神智因而受到很大的影响。
但要说公主就是疯了，其实并不对。她有着离奇、怪异而荒谬的魅力，她也似乎真的关心身边的人，她表现出来的聪明，很容易被忽视。虽然她的态度谦逊，欣黛不认为她对自己的魅力如她所假装的那样一无察觉。
她希望她记得温特，但她所有的记忆都被火焰、热炭和烧焦的肉抹除了，她不记得自己有过朋友，有过表姐。她甚至从来不觉得自己短暂的一生曾经和月族有所联系—— 她认为宫里的每个人都是她的敌人。
她的视网膜显示器上出现了一条信息。
欣黛一怔，读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们到达定位，这段视频影像将会在工作日宣布结束后的一分钟内，在所有外围分区播出。索恩在外头站岗，尚未引起怀疑。”
欣黛的一只手放在她沉甸甸的胃上，她做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刻。
一千种恐怖笼罩在她的脑海，他们不会相信她，他们不会跟随她，他们不希望她的政变成功。
据她所知，这将是月球的外围分区第一次看到非官方认可的宣传或散播恐惧的消息。媒体完全受皇室控制，从对胆敢批评女王的刁民的公开处决到王室慷慨和爱心的义行记录，外围分区可以做单独广播或者一齐收听，虽然欣黛认为女王很少和民众沟通。
艾草城最有钱的小区看到的，可能是一整季里最豪华的派对，而外围分区的劳工，听到的永远是粮食短缺和减少口粮配给的报道，相互之间并没有任何渠道可以交流，所以，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国家里不同的人过着不同的生活呢？
欣黛现在便要劫持拉维娜最有价值的洗脑工具—— 甚至比她的法力更为强大。这是第一次，外围分区的人们会得到真相和鼓舞的信息。第一次，他们将团结一致。
她希望。
外面一个熟悉的钟声响起，其次是月族的国歌和女人礼貌的声音，伴随工作日结束后的工人回家。
欣黛环抱自己的手臂，努力保持镇定，“来了。”她说，看着斯嘉丽。
他们曾经很详尽地讨论过欣黛是否应该在影像播放时冒险现身。同伴们都认为她应该等待，让这段视频展现它的效果，不要让自己涉险，但她知道在那样的时刻，等待不是一个有效的选项。她得亲身去看他们的反应，至少，在这个分区里，即便她不能看到其他分区的反应。
斯嘉丽的唇角往下，“你打算出去，是吗？”
“我必须。”
斯嘉丽的眼珠子转了转，她并不感到意外。站起来，她看了厨房一眼，温特嗡嗡的歌声变得戏剧化，过度紧张，“温特？”
片刻之后，公主出现了，手上尽是墙壁的油灰。
斯嘉丽双手叉腰，“你在干什么？”
“修房子，”温特说道，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样才不会塌。”
“是呀，好吧，干得好。欣黛和我要出去看那一段影像播出，如果有人进到房子里，记得躲起来别离开，不要做什么疯狂的事。”
温特眨眨眼睛，“我本来就没疯，会做什么疯狂的事？”
斯嘉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看着欣黛，“她没事的，我们走吧。”
内键在欣黛脑袋的钟倒数计时，她和斯嘉丽几乎没有离开过房子，这时穹顶渐渐暗下来，不远处，她看到第一批工人从工厂出来回家，他们都停下脚步，抬头等着听女王又要宣布什么坏消息。
一连串房子大小的正方形闪烁，横跨穹顶的表面，影像出现在每一个方向，欣黛的脸庞映在天空上。
欣黛扮了个鬼脸，当他们在风铃草录这段影像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胆及魄力。她没有费心打扮，希望人们看到真实的她。在影像中，她穿着像是很久以前在风铃草时便穿着的军用上衣和工作裤，她的头发扎着平日扎的那种马尾，双臂交叉在胸前，露出生化手臂。
她看起来和那个奢华、魅力四射、强势的女王姨母完全不一样。
“欣黛，”斯嘉丽发出嘘声，“你不是应该使用你的法力吗？”
于是她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少女，从艾草城出来的那一段逃亡的过程中，她一直用这个形象，至少老百姓不会一下子认出她。但在摄影机下她无所遁形。
她希望这件事后，拉维娜会有很多的影像数据需要检视。
她的影像在天空中开始说话。
“月球的老百姓们，我请求你们停下手边的工作，听这段信息。我的名字是赛琳·布莱克本，我是已故女王珊娜蕊的女儿，拉维娜公主的外甥女，月球王座的合法继承人。”这段话欣黛反复练习了一千次，所以此刻听起来不像是一个白痴在胡言乱语，她松了口气，“有消息宣称，我在十三年前的一场幼儿园火灾死亡，但事实是我的姨母拉维娜，下令谋杀我，但我被救了出来，送往了地球。在那里，我被抚养长大，受到保护，并已做好准备，时机一到，我会立即回到月球，收回我与生俱来的权力。”
“我不在的这期间，拉维娜奴役你们，她需要你们的儿子，将他们变成怪物，她带走你们的贝壳婴儿，屠杀他们；她让你们挨饿，而艾草城的皇亲贵族却锦衣玉食。”她的表情变得异常凌厉，“但拉维娜的统治即将结束。我回来了，我要到这里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强悍，这么自信，这么果断，欣黛的手臂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很快，”影像继续说道，“拉维娜要嫁给地球的凯铎皇帝，加冕为东方联邦的皇后，但她不配拥有这样的荣誉。我不会让拉维娜的暴政延续，也不会袖手旁观，让我的姨母奴役和虐待我的族人，到地球上发动战争，在地球后冠戴在拉维娜的头上之前，我会带领一支军队攻进艾草城的大门。”
头顶上的她，笑容变得狰狞而坚定。
“我请求你们，月族的老百姓，加入我的军队。你们有力量对抗拉维娜和那些压迫你们的权贵。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你们，和我一起反抗这个统治。我们不再服从她的戒严令，不再放弃我们彼此见面、交谈及意见被聆听的权利；我们不再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她用过即丢的侍卫和士兵；我们将不再像奴隶般种植粮食，牧养野生动物，只是把它们送到艾草城，却让孩子饿死在我们身边；我们不再发展武器供拉维娜作战，我们要用这些武器为自己而战。
“成为我的军队吧。站起来，从那些虐待和恐吓你们的士兵手上，夺回你们的家园；告诉拉维娜，你们将不再被恐惧和法力控制。皇室加冕典礼开始前，我要求所有身强力壮的老百姓和我一起到艾草城里的女王宫殿前游行，我们要一起要求月球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一个没有压迫的未来。任何一个月族，无论他们生活在哪一个分区，出生在哪一个家族，都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生活在没有恐惧、没有迫害或奴役的世界。
“我明白，我在要求你们冒生命的危险，拉维娜的法师法力是极为强大的，她的士兵武艺是高强的，战士是残酷无情的。但是，如果我们联合起来，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他们无法控制我们，人民团结成一支军队，我们将环绕首都，推翻这个坐在本属于我的王座上的冒牌货。帮助我，为我而战，我会在月族的历史上成为第一个替你们而战的统治者。”
影像定格在欣黛不屈的表情中，一秒钟后结束。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看起来很不起眼。”艾蔻说道。
一如这个分区的所有建筑，警卫室也是单调而布满灰尘的，石头建造，没有窗子，是索恩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比较坚固的建筑之一。一个穿制服的守卫站在门口，手上握着一支步枪，头上戴着一顶头盔，脸上戴着防尘面罩。
里面应该摆放了武器装备，穹顶的维修设施，一个关押犯人的监牢，在送到艾草城受审前在这里暂留，一个小的控制中心可以连接穹顶的电网和安保系统。最重要的是，装置在这里的接收器和发射器可以让这个区联机政府的广播网络。
“我们有多少时间？”他问。
“估计两分钟十四秒后会看到下一个巡逻守卫。”艾蔻说道。
“野狼，你上吧。”
野狼站直身子前，锋利的牙齿一闪，他从巷弄里跑出去，索恩和艾蔻低下头，避免被人看见。
一个刺耳的声音喊道：“别动，表明身份。”
“特工阿尔法·凯斯利，杰尔法师要我来检查你们的武器库存。”
“你是特工？跑来这里干什么？”一声惊呼，接着是几秒钟的扭打，索恩以为会听到枪响，但并没有。当一切恢复静寂，他和艾蔻探头往外看。
野狼把失去意识的守卫拖到门口，指尖对着屏幕。索恩和艾蔻跑到他身边，这时门已打开，他们把守卫拖到屋里。
警卫室里面的状况没有比外头好到哪里去，只有尘土少一些，光线仍然暗淡，令人感到不舒服。主要的房间里，一张大桌子占去大部分地方，后面的墙上有两扇门。
索恩没有很费劲地脱掉身上像劳工的那件令他发痒的亚麻上衣，蹲在守卫旁边，他动手解开制服。虽然守卫的身材比他粗壮些，但大致上是合身的。
“你不需要帮忙吧？”艾蔻说道，口气轻快，看着索恩把守卫瘫软的手臂从衣服袖子中拉出来。
索恩停下来瞪了她一眼，想起了那个磁盘，拿出来，放到她的拳头中，“你来。”
艾蔻很快地朝他敬了个礼，跑到桌子后面。不久，索恩听到她找到插槽，放进磁盘的嗡嗡声。屏幕叮的一声，艾蔻骄傲地说出：“密码：船长为王。”
索恩嘴唇一撇，拽着守卫的衬衫套在他的头上。
“成功了！我联机了！”艾蔻说道，“上传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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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好了……就这样。选择分区接受改变的程序，并上传欣黛的视频影像进入待播节目……哇，月牙儿把这个过程变得再容易不过了。”
索恩嗯了一声，不愿听到月牙儿怎么从远程帮助他们完成工作，他希望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把防尘面罩戴在脸上掩饰自己痛苦的表情，脚套进守卫的靴子里，他询问地朝野狼扬起一边眉毛。
野狼点了点头，“差强人意。”
“再给我至少四分钟。”艾蔻说道。
“知道了。敲两下表示有麻烦，三下表示没有问题。”索恩抓住守卫的步枪，溜回门口站岗，他听到野狼的指关节嘎嘎作响。严肃的表情，肩膀往后挺直，对他而言并不困难，第一次，他很高兴他受过的军事训练派上用场了。
他数了六秒钟，穹顶这个区段的巡逻士兵来了，他经过索恩，枪举在肩膀上，看看有没有应该在工作的老百姓或工人随意乱逛。
即使士兵看过他一眼，索恩也不知道。他目光平视，坚定而严肃。
士兵过去了。
防尘面具后面的索恩嘻嘻一笑。
欣黛希望自己有多一点的空间可以踱步，她神经紧绷，等待艾蔻传来消息。
“你没事吧？”斯嘉丽问道，她盘腿坐在房间的那张单人椅上，不断扭着连衣帽上的带子，她也很烦躁。
“我很好。”欣黛撒谎。事实上，她紧张得像一根拉直的弹簧，但她不想说。他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讨论他们的策略，每一件事都可能很顺利，但每一个步骤也都可能出问题。
人们会响应她的号召，也许不会。不管怎样，她都要向拉维娜出手。
厨房里，公主温特哼着一首陌生的歌。自从昨天晚上来了以后，她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她掸尘、扫地、清地毯、整理柜子里的东西、叠衣服，像蝴蝶那样优雅地做着这些事。她的工作让欣黛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糟糕的客人。
欣黛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公主，对于温特不使用法力的决定，她既羡慕又疑惑。没有使用她的法力之前，欣黛的生活要简单得多，她常常感到惶恐，她似乎变得越来越像拉维娜；但同时，拥有了法力的她，无法想象放弃它，尤其是看到公主的神智因而受到很大的影响。
但要说公主就是疯了，其实并不对。她有着离奇、怪异而荒谬的魅力，她也似乎真的关心身边的人，她表现出来的聪明，很容易被忽视。虽然她的态度谦逊，欣黛不认为她对自己的魅力如她所假装的那样一无察觉。
她希望她记得温特，但她所有的记忆都被火焰、热炭和烧焦的肉抹除了，她不记得自己有过朋友，有过表姐。她甚至从来不觉得自己短暂的一生曾经和月族有所联系—— 她认为宫里的每个人都是她的敌人。
她的视网膜显示器上出现了一条信息。
欣黛一怔，读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们到达定位，这段视频影像将会在工作日宣布结束后的一分钟内，在所有外围分区播出。索恩在外头站岗，尚未引起怀疑。”
欣黛的一只手放在她沉甸甸的胃上，她做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刻。
一千种恐怖笼罩在她的脑海，他们不会相信她，他们不会跟随她，他们不希望她的政变成功。
据她所知，这将是月球的外围分区第一次看到非官方认可的宣传或散播恐惧的消息。媒体完全受皇室控制，从对胆敢批评女王的刁民的公开处决到王室慷慨和爱心的义行记录，外围分区可以做单独广播或者一齐收听，虽然欣黛认为女王很少和民众沟通。
艾草城最有钱的小区看到的，可能是一整季里最豪华的派对，而外围分区的劳工，听到的永远是粮食短缺和减少口粮配给的报道，相互之间并没有任何渠道可以交流，所以，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国家里不同的人过着不同的生活呢？
欣黛现在便要劫持拉维娜最有价值的洗脑工具—— 甚至比她的法力更为强大。这是第一次，外围分区的人们会得到真相和鼓舞的信息。第一次，他们将团结一致。
她希望。
外面一个熟悉的钟声响起，其次是月族的国歌和女人礼貌的声音，伴随工作日结束后的工人回家。
欣黛环抱自己的手臂，努力保持镇定，“来了。”她说，看着斯嘉丽。
他们曾经很详尽地讨论过欣黛是否应该在影像播放时冒险现身。同伴们都认为她应该等待，让这段视频展现它的效果，不要让自己涉险，但她知道在那样的时刻，等待不是一个有效的选项。她得亲身去看他们的反应，至少，在这个分区里，即便她不能看到其他分区的反应。
斯嘉丽的唇角往下，“你打算出去，是吗？”
“我必须。”
斯嘉丽的眼珠子转了转，她并不感到意外。站起来，她看了厨房一眼，温特嗡嗡的歌声变得戏剧化，过度紧张，“温特？”
片刻之后，公主出现了，手上尽是墙壁的油灰。
斯嘉丽双手叉腰，“你在干什么？”
“修房子，”温特说道，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样才不会塌。”
“是呀，好吧，干得好。欣黛和我要出去看那一段影像播出，如果有人进到房子里，记得躲起来别离开，不要做什么疯狂的事。”
温特眨眨眼睛，“我本来就没疯，会做什么疯狂的事？”
斯嘉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看着欣黛，“她没事的，我们走吧。”
内键在欣黛脑袋的钟倒数计时，她和斯嘉丽几乎没有离开过房子，这时穹顶渐渐暗下来，不远处，她看到第一批工人从工厂出来回家，他们都停下脚步，抬头等着听女王又要宣布什么坏消息。
一连串房子大小的正方形闪烁，横跨穹顶的表面，影像出现在每一个方向，欣黛的脸庞映在天空上。
欣黛扮了个鬼脸，当他们在风铃草录这段影像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胆及魄力。她没有费心打扮，希望人们看到真实的她。在影像中，她穿着像是很久以前在风铃草时便穿着的军用上衣和工作裤，她的头发扎着平日扎的那种马尾，双臂交叉在胸前，露出生化手臂。
她看起来和那个奢华、魅力四射、强势的女王姨母完全不一样。
“欣黛，”斯嘉丽发出嘘声，“你不是应该使用你的法力吗？”
于是她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少女，从艾草城出来的那一段逃亡的过程中，她一直用这个形象，至少老百姓不会一下子认出她。但在摄影机下她无所遁形。
她希望这件事后，拉维娜会有很多的影像数据需要检视。
她的影像在天空中开始说话。
“月球的老百姓们，我请求你们停下手边的工作，听这段信息。我的名字是赛琳·布莱克本，我是已故女王珊娜蕊的女儿，拉维娜公主的外甥女，月球王座的合法继承人。”这段话欣黛反复练习了一千次，所以此刻听起来不像是一个白痴在胡言乱语，她松了口气，“有消息宣称，我在十三年前的一场幼儿园火灾死亡，但事实是我的姨母拉维娜，下令谋杀我，但我被救了出来，送往了地球。在那里，我被抚养长大，受到保护，并已做好准备，时机一到，我会立即回到月球，收回我与生俱来的权力。”
“我不在的这期间，拉维娜奴役你们，她需要你们的儿子，将他们变成怪物，她带走你们的贝壳婴儿，屠杀他们；她让你们挨饿，而艾草城的皇亲贵族却锦衣玉食。”她的表情变得异常凌厉，“但拉维娜的统治即将结束。我回来了，我要到这里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强悍，这么自信，这么果断，欣黛的手臂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很快，”影像继续说道，“拉维娜要嫁给地球的凯铎皇帝，加冕为东方联邦的皇后，但她不配拥有这样的荣誉。我不会让拉维娜的暴政延续，也不会袖手旁观，让我的姨母奴役和虐待我的族人，到地球上发动战争，在地球后冠戴在拉维娜的头上之前，我会带领一支军队攻进艾草城的大门。”
头顶上的她，笑容变得狰狞而坚定。
“我请求你们，月族的老百姓，加入我的军队。你们有力量对抗拉维娜和那些压迫你们的权贵。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你们，和我一起反抗这个统治。我们不再服从她的戒严令，不再放弃我们彼此见面、交谈及意见被聆听的权利；我们不再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她用过即丢的侍卫和士兵；我们将不再像奴隶般种植粮食，牧养野生动物，只是把它们送到艾草城，却让孩子饿死在我们身边；我们不再发展武器供拉维娜作战，我们要用这些武器为自己而战。
“成为我的军队吧。站起来，从那些虐待和恐吓你们的士兵手上，夺回你们的家园；告诉拉维娜，你们将不再被恐惧和法力控制。皇室加冕典礼开始前，我要求所有身强力壮的老百姓和我一起到艾草城里的女王宫殿前游行，我们要一起要求月球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一个没有压迫的未来。任何一个月族，无论他们生活在哪一个分区，出生在哪一个家族，都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生活在没有恐惧、没有迫害或奴役的世界。
“我明白，我在要求你们冒生命的危险，拉维娜的法师法力是极为强大的，她的士兵武艺是高强的，战士是残酷无情的。但是，如果我们联合起来，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他们无法控制我们，人民团结成一支军队，我们将环绕首都，推翻这个坐在本属于我的王座上的冒牌货。帮助我，为我而战，我会在月族的历史上成为第一个替你们而战的统治者。”
影像定格在欣黛不屈的表情中，一秒钟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