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时间像树懒一样缓慢流逝，我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多米尼克和我试图通过忙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对他来说这比我容易多了。当他和导师们制定任务目标时，我只能坐在 朋友 旁边，他们只有不小心撞到我或瞥见我时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
这让我想起了在暗水学院时感受到的那些情绪。那些情绪已完全消失，很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像这里的其他人一样喝下那种疯狂药水。此刻我的狼几乎是我唯一的伙伴，但就算有人抓到我独自坐在这里和她说话，也不会把我送进精灵疯人院。
最好还是别说话。距离任务开始还有四天。埃奇沃特告诉多姆，他很期待看到在我们之间这种早期联结之后我的表现。昨晚我向他的狼屈服为我赢得了一分，除此之外，这所学校对我来说就是个行走的噩梦。
"别再用手指敲桌子了!"坐在对面的薇娜冲我喊道，当时我正在强迫自己把精灵书的彩色页面调成黑白以便阅读。
我抬头瞥了她一眼，以为她又变回原来的薇娜在找我的茬。我的微笑换来的是她和她蓝发精灵男友恼怒的表情。"抱歉，我在努力集中注意力。"
“这很烦人，珍娜。”
“对不起。也许如果你还是原来的自己，你实际上会帮我学习，而不是对我的学习方式大发雷霆。”
“我们走吧，尼克。她太粗鲁了。”
我站起来，"知道吗，我走。这种小学级别的狗血剧情已经超出我的承受极限了。我受够了。"
"这都是 你的错，珍娜。你就是这一切变成这样的原因。记住这点!"她厉声说道，而她那个皮肤闪着微光的精灵男友则怒视着我。
很好。现在正式宣布：没有朋友，句号。我恨死这鬼地方了， 我走出图书馆，因为我急需新鲜空气。我心里想着：那个女孩绝对不是凡娜。就算我最糟糕的怨天尤人状态，也不会是那样的凡娜。天啊，我太想她了。这所学校对她做了什么?
我绕到建筑后面，又看到了一个裹尸袋。就是那晚我在永恒舞会后面发现杰斯尸体时看到的同款。当看到两个穿黑衣的男人把袋子扔在地上时，我猛地将身体撞向墙壁。那晚听到的沙哑老男人声音又回来了，正在处理裹尸袋里的人。
等他们退回爬满常春藤的黑暗建筑后，我借着灌木丛掩护想去查明学校又杀了谁。刚走到一半，那些声音又回来了，我不得不停下。我悄悄拨开藏身的蕨类植物，看见他们又抬出个袋子。
卧槽!他们到底杀了多少人?
那两个黑影般的男人—面目模糊如同恶魔—又隐入建筑。我的心跳如擂鼓，但必须知道袋子里是谁。等声音远去后，我继续前进。有足够掩体掩护我行动。
当我揭开第一号裹尸袋的面部时，瞪大眼睛看清了死者。正欲惊呼，一只大手突然捂住我的嘴。我被拽进坚实的胸膛，有双唇贴在我耳边。
"别出声，"多姆低沉的声音几不可闻。"嘘…"他一边安抚我失控的心跳，一边把我拖离刚刚发现的恐怖现场。
当多姆努力带我们逃离危险区域时，我眼中噙满了恐惧与震惊的泪水。
"跟我来，"他说道，那双泛着银光的神秘狼眼指引着我们返回安全地带。
当我们来到最近的图书馆大楼前时，我惊恐地盯着他："那是红指甲—凯特!等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天哪，他们杀了她!"
多姆用手捂住我的嘴，眼睛恢复成平常的青铜色。"你必须冷静下来，珍娜，"他用那套对我从来不管用的首领口吻命令道。
我摇着头抗议，恐惧得想要尖叫。我必须控制住自己，否则我们也会死。我开始用鼻孔缓慢呼吸，紧握着他捂住我嘴的手。闭上眼睛，感受到一滴泪水滑过脸颊，我的恐慌状态开始缓解。当我重新睁开眼时，多姆那双琥珀色眼眸的光芒和他对我展现的耐心安抚表情让我稳定下来。
"就是这样，"他点头道，目光专注地盯着我。"继续保持这样的呼吸。我要松开手了，但在我们到达桉树林之前你一个字都不能说。明白吗?"
我点点头，多米尼克用拇指轻抚过我那被泪水浸湿的脸颊。
"我需要你集中注意力，西尔弗斯。他们不能发现你这个状态，"他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继续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开始感受到他眼中更深层的安慰与安全感。这种如潮水般涌来的感觉很奇怪，但我丝毫不敢抗拒。
多姆的手慢慢从我嘴上移开，但我仍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我感觉到他调整了我汗湿的掌心，用他有力的双手完全包裹住我的双手。"还撑得住吗?"他低声问道。
"嗯，"我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们走吧。"
多姆转身时仍握着我的其中一只手，我们双双进入潜行状态。匆忙穿过学校东区，钻过茂密的灌木丛，在彩虹桉树林中开辟出新路径。
当深入树林的程度远超初次带我来的位置时，多姆突然停下。他走到我站立位置的前方，我茫然注视着他弓身的背影—他双手撑在膝盖上方，缓慢调整着呼吸。
"珍娜，这件事你必须守口如瓶，"他盯着面前落满花瓣的地面说道，"连想都不能想。保持恐惧。彻底空白。"他直起身子看向我，"很多人的性命都取决于我们能否保持沉默。"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挤出来的尖细疑问。终于找到能倾诉的对象时， 为什么 他妈的我只能说这个?
"我不确定。虽有猜测但无法确定，"他仰望着树上彩虹色的树皮说道，"唯一能确定的是，在我查清这堆破事前我们必须保持沉默。"
“这期间还会有多少人死去?我亲眼见过那些东西—没有面孔，漆黑如那晚潜入我房间的阴影怪物。”
多姆的嘴唇绷成直线。"那是为校内某人效力的黑暗力量。只是我尚不清楚对象和动机。"
“你知道了多久?你也知道杰丝的事吗?”
他困惑地看着我。"杰丝离开了…"他揉了揉额头。"啊，该死。我发誓他们只告诉我她退学了。"
"我见到她了，"我哽咽着说。"在永恒舞会那晚。我看见她被装在袋子里，就像看见凯特那样。"
多米尼克的手滑到后颈，歪着头打量我。"这所学校铁了心要让我们两匹狼融合，"他震惊地说。"这么说吧，我和杰丝有过那么一瞬间，被校长看见了。我们没在一起，但我觉得他误会了。天啊，就是个愚蠢的吻，调情导致的蠢事。我对她根本没感情，我想他们为此杀了她。这说得通。"
“这他妈哪里说得通了?就算你和杰丝在一起又怎样?他们为什么要为此杀她?还有凯特呢?另一具尸体，你看到是谁了吗?天啊，如果这所学校害死了这些姑娘—”
"不是的!"他压低声音对我吼道。"杰丝就是个吻，仅此而已，但凯特?她喋喋不休地说有多恨你。有多恨 我们 像这样被联结在一起。她求我用我的狼来切断我们的联结。那是我听过最疯狂的对话。不记得和她在一起的精灵叫什么了，但她愿意用精灵魔法让我的狼排斥你的。"
"你他妈在逗我吗?"我怒火中烧。"搞什么鬼?"
“是啊，他们找上我的时候我也这么想。埃奇沃特看到了，很可能也听到了。伊森感受到了对你的恨意，警告我要远离凯特和她的朋友们。”
“所以伊森也参与其中了?”
"天哪，没有!"他懊恼地呼出一口气，"不知怎的，伊森在保护你，现在也在保护我，不管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伊森对事情很敏感，他告诉我如果我不阻止凯特恨你，她就会死。"他把手撑在胯部，"这一切听起来既古怪又无害。伊森容易反应过度，但自从遇见你来到这所学院后，他最近特别反常。我本该听他的话跟着他走的。相反，我太过担心他了。现在依然如此。如果他再次失控，处境同样危险。天啊，希望他没感知到他们的死亡。你见到杰丝那晚他就崩溃了。我不得不让露莎用能力安抚他。虽然奏效了，但每次这里出事他都会崩溃。今晚我就是这样遇到你和那些尸体的。当时他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我正到处找他。我以为已经让他平静下来了，结果他突然尖叫着喊出 你的 名字。"
“露莎还能再帮他吗?天啊，多米尼克，不能再死人了…而且还是因为我们?我现在完全糊涂了。”
“一件一件来。不行，露莎已经被这所学校控制了。她中了邪。自从完成嗜血任务回来后就变了样。我甚至没法和我妹妹说话。”
“伊森。他们不能伤害他。我们绝不能让他们伤害伊森。”
"我知道，"他低吼道。"我得想清楚这件事。现在，你是这所学校唯一没被影响的人。你和我。我们孤立无援但必须并肩作战，珍娜。你现在必须专注一件事。"
“什么事?”
"按规则行事。让我来处理伊桑。我会向院长提议让我带E参加大师试炼，但在我们离开前必须让他保持沉默。"当他的目光与我相遇时，眼神变得凝重。你 必须控制住局面直到我们离开。能做到吗?如果还要分心保护你，我就没法帮助伊桑。"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能应付。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按规则行事，珍娜，"他用那种对我无效的命令口吻说，但我的狼魂却不由自主地点头响应，甚至向他致意。
“行。按该死的规则来。我们到底要玩什么把戏来着?”
“你需要每天表现得若无其事。封闭你的思想，让我来想办法怎么让大家活着熬过这三年。”
"你和露莎两年后就能离开，"我提醒他本可获得自由。
"看来我得回来当教授了，"他笃定地说。"我不会把表弟和你留在这里。其他学生也需要帮助。"
“我不明白。就因为那个变态院长想撮合你我?这简直荒谬至极。”
“这只是推测。院长对我们之间的联结表现得过分热衷。他一定在我们身上看到了什么。某种让他不惜在这所学校杀害不朽者的特质。”
“天啊。我可受不了这种破事。”
“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得执行这个任务，把你和伊森带离学校。只要E和我们在一起远离学校，我就放心了。”
"他们是怎么杀人的?"我问道。
“不知道。”
“露莎提到伊森的父母是猫头鹰变形者，都被偷猎杀害了。既然伊森是不死之身，我猜他们也是。不死之身不会死，多米尼克。那到底是什么杀了他们?现在学校里杀害孩子们的又是什么?”
"价值百万的问题啊，珍娜。"他叹了口气。"听着。我们可以在这儿坐一整天讨论各种猜想，但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一次专注一件事。我需要让伊森冷静下来，而你要保持沉默，假装一切正常。能做到吗?"
“哦，既然我今晚刚失去朋友们，这对我来说可能有点困难。”
"你现在跟我在一起。你是我的女孩。我不许你和朋友来往。我要你只属于我。"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那晚我们集体变形时他教导伊森那样，试图让我明白该说什么做什么。"听懂了吗?"
"占有欲超强又霸道的男友?这种角色我可从来不喜欢。不过应该不难演。"我揉着太阳穴，感觉剧烈的紧张性头痛正在发作。
“珍娜，你必须这么做。他们会相信这种垃圾恋爱关系的。你的朋友们不会在意。”
"行吧。"我后退一步，头疼欲裂。"我演就是。"
“要想保证大家的安全，你就必须这么做。”
"我们必须执行那个任务，"我说道，正准备向他透露我的逃亡计划。我刚要开口，却被抵在树上，多米尼克的唇紧紧压住我的。他的双手扶住我腰侧，将我拉进他怀中。
我的神经放松下来，身体却突然剧烈颤抖。不假思索地，我抬手捧住他的脸，渴望这个能缓解我突然头痛的吻能更深更长。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亲密感与踏实感。这种强烈到压倒一切的感觉，让我们似乎达到了更高层次的联结。我渴望更多，但这个固执的变形者却不肯满足我。
我沉浸在这个奇异的吻中，沉浸在我的狼魂此刻体验到的狂喜里。天啊，他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你们俩，"那个怪人发出咯咯的笑声，"留着点力气待会儿用。现在，赶紧走。"
多米尼克后退一步，我看着他凶狠的表情软化下来，而后转向迪恩·埃奇沃特。"这是不是说我们要去洗盘子了?"
迪恩·埃奇沃特走向多米尼克，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面带微笑地看着我。"鉴于目前只有我目睹你们俩逃进这片树林，这次就限于我们三人之间的警告。"他咧着嘴笑，那口牙齿让我联想到掠食者，而非他此刻佯装的友善形象。"虽然我很欣赏你们二人在我校展现的力量成长，但你们必须收敛些，否则我可能不得不让珍娜退出这次任务。"他戏谑地对多米尼克挑了挑眉，"或许该派伊桑随行看管他表弟。若那个猫头鹰变形者发现你像对杰西那样越界，"他发出令人作呕的邪笑，"他肯定会回来报告你对我这只特别的小狼崽的越矩行为。"
"是啊，错全在我。多米尼克总想装成责任方，"在这个变态蛇眼的注视下我的声音发颤，却强作镇定，"但说实话，我就是把持不住。"
“确实，这事让不少变形者很不安。今晚又有两人被勒令离校。在我们告知其父母继续针对你们二人的后果后，他们选择主动退学。”
"什么?"多米尼克皱起眉头，"有人对我和珍娜有意见?"
迪恩·埃奇沃特上当了，"没错而且理所当然。多米尼克，你是这里最强大的变形者，这吸引了所有变形者和超自然生物想要与你结合。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强。可悲的是，那些渴望与你结为伴侣却发现自己做不到的人?他们会采取极端手段。就凯特而言，利用小精灵阿比盖尔是个糟糕的决定。"他看着我。"他们帮助窃取你阿尔法伴侣的计划很糟糕。所以我们联系了他们的家人，告诉他们伤害他人违反学校规定。他们要么被送进地牢，要么由父母领走。看吧，我们这里也没那么坏，不会直接扔进地牢。"他咧嘴笑了。"当然，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就不会。"
“谢谢。我无法想象如果失去阿尔法伴侣他们会造成什么后果。”
"你们还没正式结合呢，年轻人。那一天会到来的，我第一个要说，当这件事传到超自然精英议会耳中时，不朽学院的地位将超越所有学院。"他大笑着，仿佛这都是他的功劳，而我真想给他脸上来一拳。"啊，"他呼了口气，"总之，你们两个该回学校了。看到你们感情升温真好。"
"可不是吗?"我挤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伸手握住多米尼克的手。"该走了。"
我们匆忙离开。我必须像多米尼克要求的那样集中精神。在这次任务中，我会想办法告诉他我逃离这个鬼地方的计划，并希望能找到人帮我们清除这些死亡事件背后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