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惊慌失措地把被子从床上掀开。房间一片漆黑，但走廊却像被墙上的烛光照耀般忽明忽暗。我舔了舔嘴唇，试图冷静下来辨认方向。我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这不是噩梦—我从来不做梦，所以这会是第一次。
我感到一阵冰冷的能量席卷全身，使我动弹不得，而后又迅速消退。我的目光移向房门，一个戴着软呢帽的高大影子正飘过走廊，仿佛在巡视大厅。
"露莎!"我跪在她的床边，把她摇醒。"走廊里有东西。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影子…"我停顿了一下，注意到走廊里原本闪烁的灯光正逐渐变暗。
"詹娜?"她坐起身，揉着额头。"冷静点。"她说着试图清醒过来，"你在说什么?"
“还记得上周我说整晚没睡就是因为那个影子吗?”
“记得。”
"它又来了。"我拽着她的胳膊，"我要去检查走廊，但你必须保持清醒。那种奇怪的冰冷能量又出现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说，在睡裙外披了件丝质睡袍，与我睡觉穿的背心运动短裤形成鲜明对比。
“你清醒了吗?我只是去看看。”
她站起来说："如果外面真有暗影生物，你我都清楚你不能单独行动。最好有个吸血鬼在身边，她能驱散那些东西。"
她说得对。黑暗从不会真正袭击吸血鬼。如果创造它们的黑魔法师不够强大，吸血鬼们自有办法吸收并摧毁那种黑暗能量。
"我们走，"我催促道。
我把我的女神吸血鬼留在房间里，冲出门时差点直接撞上伊桑。伊桑的眼睛全白了，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他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看起来十分焦躁，又或者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栋宿舍楼里潜伏着什么。
"不朽者不会死，"他开始自言自语地重复这句话。
"伊桑!"我试图抓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他的能量让我的心跳加速。这位猫头鹰变形者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的咒语让我毛骨悚然。"伊桑，振作点，老兄，快清醒过来。"
"不朽者不会死。"当他的眼睛与我短暂对视时，呈现出明亮的银蓝色，随即又变回了全白。
"天啊，伊!"露莎边说边轻抚他的后背，"伊，亲爱的，你在说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多米尼克的声音从我和露莎身后传来，我们正试图安抚伊桑。他心不在焉地把我从伊桑身边拉开，用双手按住伊桑的头两侧。
"不朽者不会死!"伊桑大喊着，试图掰开多米尼克按在他头上的手。
"伊，"多米尼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伊，快清醒过来，伙计。没事的，我们都知道，"他试图安抚他。
自从一周前那个晚上多米尼克找我麻烦后，我们就再没说过话。实际上，过去这一周就像一场模糊的梦。仿佛有人按下了时间的快进键，转眼就到了现在。
"他怎么了?"多米尼克愤怒地质问露莎，好像这是她的错。
"我不知道。"她睁大的双眼中充满恐惧，却又带着悲伤。"珍娜看见这边有个黑影。我们过来查看就发现E这样了。"
"E!"多米尼克把注意力转回那个可怜的变形者身上。"伊森·卡特，你敢在我面前变形试试看!"他厉声道。
伊森的眼神重新聚焦，直勾勾盯着我。"不朽者 终将 陨落。"
"搞什么…"多米尼克刚开口，下一秒就见一只巨大的白色猫头鹰拍打着翅膀，他及时低头闪避，那只猫头鹰侧身掠过走廊飞出大楼。"不!"多米尼克低吼着，愤怒地看向露莎和我。"你们两个回自己房间。今晚什么都没发生。露莎，关灯。我得去找他。"
“可是，多米，他可能会…”
"照我说的做，立刻!"他命令道，随即沿着猫头鹰飞离的走廊追去。
"真是个混蛋!"我厌恶地说。
"没事的，"露莎轻声说，"他得在校方发现前找到E。"
"你跟伊森很熟吧?"我跟着她走进房间问道，她顺手关掉了走廊的灯。
"嗯，我们很熟，"她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望向窗外。"不妙…多米变成狼形了。情况不妙。"她说着将精心修饰的指甲抵在唇边。
我看着那头巨狼消失在树林里，知道多米尼克和伊森已经触犯了学校两条绝不容忍的规矩。而我体内的狼魂却跃跃欲试想加入搜救，幸好她按捺住了。谢天谢地。
“你觉得我们告诉别人大厅里有个黑影人就会有人理解吗?猫头鹰应该对这种东西免疫才对。它们不可能在黑暗中活动。”
“校方不会理解的。如果被抓到，他们两个都会受到严厉惩罚。”
"好吧，在你男朋友那样吼你之后，我觉得严厉惩罚是件好事。"我试图用一个愚蠢的笑话缓和气氛，心里知道这真的很糟糕。
露莎被我的话逗得大笑，摇着头走过去关上了门。"多米不是我男朋友，"她边说边点燃一根小蜡烛，拉上窗帘，然后舒展着躺到床上。"他是我双胞胎兄弟。"
"双胞胎…什么鬼?"我回答，"我是说，我这么想只是因为你是我唯一见过多米尼克对其微笑或拥抱的人，但我不明白。一个吸血鬼和变形者不可能是双胞胎—这根本不可能。到底怎么回事?"
"多米和我是兄妹，"她注视着我说道，"我们是双胞胎。我继承了母亲的基因，吸血鬼…而多米得到了父亲的，变形者。都是纯血统的超自然生物。我们来自一个非常独特的家族。伊桑也是其中一员，他是我们的表弟。"
"我靠，"我说。
"别说脏话，"她微笑着说，"我觉得今晚我们惹的麻烦够多了。"
"好吧，但说真的，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我说。
“你来自一个备受保护的世界，这可以理解，但你说得对，通常情况下不是这样运作的。当两个超自然生物繁衍后代时—以我父母为例，一个吸血鬼和一个变形者—更强大的超自然DNA将决定孩子会成为什么。”
"我猜变形者应该比吸血鬼强大吧，"我说道，试图为我的变形者血统争取一分。
她笑了。"好吧，今晚你已经了解到不朽学院精英们都知道的事实，变形者和吸血鬼的力量是均等的，否则多米尼克和我就会是同一种超自然生物了。我们是经历过这种现象的七对双胞胎之一。我们被告知这很可能是由于我们父母的血统造成的。我母亲是德古拉家族的纯血直系后裔，而我父亲那边—多米尼克继承的那边—是布雷克劳家族的—"
"布雷克劳家族?"我震惊地问道。
"是的，"她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多米尼克是这里最强的变形者，也是为什么他的阿尔法特质很早就显现出来了。"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吗?对我们俩来说你都是个谜。E一点信息都不肯透露—就像他在保护你似的—但我们只想知道为什么 你 是唯一一个完全不受多米尼克阿尔法命令影响的人。"
“我还在努力消化同一个母亲能生出吸血鬼和变形者这件事，更不用说伊森·卡特—一个有翅膀的变形者—是你的表兄，而他正在保护我免受某种威胁。”
"是的，"当我跪坐在她面前时，她微笑着说。这些揭露的真相让我呆若木鸡。"那天午餐时我看到他坐在你身边那一刻就注意到他在保护你了。"
“我觉得很酷的是，一个翼族变形者居然愿意和陆族变形者交谈，更让我震惊的是他竟然是猫头鹰变形者。”
“他是我们所有人的珍宝。小时候他的父母在人类世界被偷猎杀害。那时我爸妈收养了他，他和多米还有我一起长大。”
“他父母也是猫头鹰吗?”
"是的，"她说。
“他们和你父母有亲缘关系吗?”
“我爸爸的妹妹是只猫头鹰。”
“现在你真的把我搞糊涂了。”
“我知道，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你的朋友。你必须向我保证。”
“我连消化都消化不了，怎么可能说出去。这么说吧，如果你和一个变形者结合，你可能会生下一对双胞胎，一个是变形者一个是吸血鬼?或者生出一只猫头鹰?”
"我们也不确定会生出什么样的后代，但我们不太考虑这个。相信我，多米不是为了女孩们来的。他太沉迷于当狼人变形者了，我觉得他会在这里变成个老教授，没有子嗣来继承这个疯狂的血脉。"她笑道。
“他可能是害怕了。他那么沉迷于阿尔法狼那套，要是他老婆生出一只猫头鹰或吸血鬼，他可能会气死。”
露莎皱起眉头，"我讨厌你叫他多米尼克大师。他根本不是 那样 的人。多米有颗金子般的心，只是他不打算把它交给任何人。"
“事实就是这样。不管是不是多米尼克大师，他本质上就是个自私的混蛋。我为爱上他的女孩感到悲哀，就算他真的坠入爱河，听起来他也只会选择能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恋情。”
我第一次在卢莎脸上看到吸血鬼的危险神情："詹娜，这就是你错得离谱又失礼的地方。你根本不了解他。你比精灵还要武断。"
“我没想惹你生气，天啊。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如果你认为他只会做 那些 让自己脸上有光的事，那我哥哥为什么甘愿冒着失去大师头衔的风险，甚至可能被关在地牢至少一个月，也要去救我们的表兄?如果E因此被囚禁在地牢，多姆绝不会让他独自承担。"
我看到她脸上真挚的悲伤，这让我心碎。"你说得对，"我说，"抱歉我刚才那样评价他。他是你哥哥，我越界了。"
"知道吗?明天自会见分晓，"她声音颤抖地说，"我们现在需要休息，祈祷最好的结果。求你了，千万别把我告诉你的说出去。学院不想我们闹出丑闻，所以如果被抓，多姆和E会像普通变形者一样受罚。"
“你觉得他们会被抓吗?”
“我觉得多姆足够机敏，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帮完E再溜回来。但你很快就会明白，这所学校里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所有人。”
“这简直难以想象，因为我们大厅里似乎有个黑暗幽灵，而校方对此只字不提。”
“有时我质疑这里的当权者。这所学校已不是我父母祖先创建时的模样了。我一直留意着是否会发生怪事。以E今晚的表现来看，只能说事情不对劲，或许他比我和Dom更早察觉到了。自从他来到这里就行为反常，我和Dom都注意到了。这所学校让他非常不安。”
我拉上被子躺在床上。"他不是唯一有这种感觉的人。我也感受到了什么，而我的朋友们却若无其事地走动，好像发疯的人是Jenna。至少从我们被允许的 有限 互动中我观察到这点。学校似乎有意隔离我们。"
“你在对抗学校，而他们没有。你得小心行事。”
"否则就会被关进地牢?"我闭上眼睛，感到疲惫。"Lusa，你最好别是在吸取我的能量。"
"我可不敢，"她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大脑本该充满疑问，我应该担心Ethan才对，但现在困得就像一周没睡过觉。”
"有人在对你做手脚。不是我。"她望向门口。"你能像抵抗Dom的命令那样抵抗它吗?你能抗拒吗?"
我打着哈欠。"不能。"双眼灼痛，眼皮沉重得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我重新陷进舒适的枕头里，试图抵抗，但意识正在消散。每晚侵袭我的那种深沉睡意正将我带往安详的极乐。就像一只吸血鬼在吸食我的精力。
"什么!"露莎震惊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塞雷娜夫人?"
她难以置信地吐出德古格尔家族院长的名字，紧接着我的意识就被切断，彻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