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经历了人生中最提神醒脑的一次淋浴。我们所在的这栋房子 几乎全是 落地窗，幸亏这个房间在三楼拐角处，否则野生动物们可能会看到我赤身裸体享受全玻璃淋浴间的样子。
这个巨大的水疗浴室铺着华丽的石板地砖，配有能容纳三人的超大浴缸，玻璃淋浴间就嵌在一整面落地窗前，因此我洗澡时能将这座变种人梦寐以求的豪宅全景尽收眼底。
我第一次体验了电动牙刷的乐趣—还用了速干吹风机—但我放弃了把头发弄成什么时髦发型去赴宴的打算，虽然我确信那将是场奢华晚宴。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从我们与马克·罗西短暂接触来看，这家人显然就是这个派头。可惜我不是这种风格，既然这家人要见多姆的未来伴侣，我最好在保持体面的前提下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当我裹着蓬松的白毛巾时，听到了敲门声。原本在我享受淋浴时打盹的狼女立刻竖起耳朵，感应到门外的阿尔法。
"嘿。"我打开门，看见多姆穿着白色纽扣衬衫配卡其裤。
多姆的笑容提醒我，此刻身上只裹着这条浴巾。"我觉得这身装扮吃晚餐正合适，"他打趣道，手指轻抚过我胸前折叠的浴巾边缘。"轻轻一扯，我就能欣赏到比这栋房子所有风景都美妙万倍的景色。"他低笑着。
我摇摇头。"真幽默。现在，"我打量着他半休闲的装束，"帮我挑件衣服吧，这马尾辫可撑不起正式晚餐的场面。"
“这得问我母亲。她派我上来代劳，此刻正在楼下给你烤苹果派呢。”
我睁大眼睛，"多姆，我很愿意在你家人面前做真实的自己，但你母亲没必要特意为我烤派。"
"她坚持要这么做。还坚持让佣人们今晚休假。她希望这是纯粹的家庭聚会。"他走向那对松木衣柜双开门，"现在，看看我妈给你准备了什么。"
我瞥向衣柜，立刻明白多姆那无可挑剔的衣品从何而来—所有衣物都按款式和颜色严格分类。
“想穿连衣裙、半身裙还是裤装?”
"让你来选吧，"我回头看了看他的着装，"我觉得最好能和你穿的风格相配。"
"都怪我父亲总想把我培养成他的翻版，这已经是我衣柜里最休闲的款式了，"他干巴巴地说，"虽然烦人，但谢天谢地，我妈总会用更休闲的装扮来拯救我。"
“你看上去帅极了，多米尼克·罗西。”
多米一边翻看几件连衣裙一边转身微笑。"哎呀，多谢夸奖，珍娜·席尔弗斯。"他笑道，"来，这件怎么样?"他取下一件无肩带的黄色长裙，裙摆飘逸流动。
"好吧，"我拎起裙摆柔软的布料，"我肯定会绊倒在这上面的，而且我觉得第一印象不该是我摔下楼梯撞在他们前门上的样子。"
"那就选短点的。"他抽出一条黑色短裙递给我，"这件如何?"他转身又拿了件轻薄的白蕾丝上衣，"配上这个?这样搭配完美。"
我对他挑起眉毛："你可真会给我下套穿短裙。"
"嘿，我懂时尚也懂女人。先给她们看不想要的，再提供更诱人的选择，然后，"他把衣服递给我，"瞧，你都没反驳。所以我敢说这招百试百灵。"
"首先，"我绕过他走向抽屉，寻找猜想应该放在里面的内衣。果然猜对了，而且全是我的尺码。"关于我的穿着，什么话能说 得由我来判断 。其次，你 自以为 看透了女人，这就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
“看来里面没有蕾丝内衣?”
"冷静点，"我瞥了他一眼，"我这就换上，选它只是因为晚餐估计已经迟到了。"
“在罗西家，晚餐永远恭候客人。”
"无论如何。"我把他请出衣帽间好换衣服，"我马上就好。"
"那双黑色高筒靴绝对能让这套装扮惊艳全场，"多姆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从衣帽间里踱步而出。
“你怎么懂这么多这些事?”
"我姐和我妈都是吸血鬼，"他坐在靠窗墙边的椅子上说道，"所以我早就习惯看女人们随时随地各种打扮。时尚潮流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我笑了。"好吧，看来你确实是我在这个家族里紧跟时尚潮流的最佳顾问了。"
"是啊，你根本不需要 迎合 任何潮流。要我说，"他翘起二郎腿，更深地陷进那张大椅子里，"你应该特立独行，用行动证明我为什么爱上你。"
“又说'爱'这个字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希尔维斯。"他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现在，我可以整晚坐在这里期待那条毛巾松开从你身上滑落，或者你可以穿好衣服满足我更安全的食欲。"
我关上衣帽间的门，穿上那套衣服。最后配上多姆推荐的那双靴子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轻松走动。在此之前，我这辈子除了校服和运动服就没穿过别的衣服。看着自己从平凡的珍娜变得稍微精致些，真是种奇妙的体验。
靠，我打扮起来还挺像样! 当我用手抚过裙子的柔软面料时，这样想着。
"这得由我来评判。"多姆的声音从带有试衣镜的门后传来，我正对着镜子陶醉地端详着自己的新形象。
我推开门，正夸张地转着圈时，多米尼克的手突然抓住我，将我拉回紧贴他的胸膛。他的双唇攫住我的脖颈，而双手则大胆地攀上我裸露的大腿。
"天啊，"他呼出一口气，当他的唇压上我后颈时，我全身泛起战栗。"选这套衣服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说着将我转身面对他，"你性感得要命，我可能会彻底打乱我们等到—的计划"
我用手指挡住他即将落下的吻，我知道这个吻会让我变得和多米尼克一样难以自持。
“你需要控制住。就让这成为你的第一课：学习如何让自己和你的狼从断裂契约的诅咒中平静下来。”
"这绝对是个诅咒。"他亲吻着我抵在他唇上的手指。"我们去吃晚餐吧。"
“这主意可能更好。”
我们走进餐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木桌。房间两侧都是落地窗。多米尼克父亲所坐的主位正对着下方白雪皑皑的山谷，另一侧则能看到房前入口处积雪覆盖的松林。
透过房间另一侧的门，我目睹了优雅与美丽的化身飘然而入。多米尼克的母亲绝非普通吸血鬼，我立刻就能感觉到。从这位女性身上，我感知到了同情、爱与压倒性的权威，还有那种我只在多米尼克身上感受过的仁慈。
她那如红宝石般的双唇与明亮的蓝眼睛、惊艳的面容以及身着的红色长裙相得益彰。乌木般的秀发垂至肩头，在房间嵌入式灯光下熠熠生辉。这位女士不仅是位优雅的吸血鬼，更是高贵与美丽的化身。
"珍娜?"她歪着头，放下那块直到她喊我名字时我才注意到的派。"我是凯特。很荣幸欢迎你来到我们家。希望你喜欢这个派，这是我成长过程中最经典的食物。继父的配方，听说仙女们逢人就夸这个派呢。"
"我在这儿就闻到香味了，"我笑着打招呼。"不得不说，我还没遇到过讨厌的派，但这个香气让我想跳过健康食品直接开动。"
多米尼克大笑时，他母亲微笑着看向他。"多米尼克说你是个派爱好者，我迫不及待想听听评价。"她在马克右侧的椅子坐下。"多米尼克，别失礼了，过来和我们共进晚餐。"她的笑声让露莎继承了这份欢快。"听说你们俩整天都没吃东西。"
"是的，您说得对，"多米尼克笑道。"我只是在欣赏珍娜沉浸其中的样子。"
"儿子，你得把自私的想法放一放，"她边说边把餐巾铺在膝上。"珍娜，"当多米尼克为我拉出椅子又在我落座后优雅推回时，我困惑地看向他，这时凯特朝我点头示意。 真是位绅士! 多姆的笑容证实了我对他这一新面向的好奇。"希望暑假计划的变动没让你太受惊。听说IA主席告诉我们儿子被一名变形者迷得神魂颠倒后，马克坚持要你们都来阿斯彭和我们团聚。"
"天知道那家伙跟老爸说了什么。"多姆用尖锐的语气说道，与他母亲轻易营造出的优雅愉悦氛围截然相反。他看向坐在左侧的父亲，"事实上，我很高兴我们都在场，因为你们需要了解我对珍娜的真实感情。这不仅仅是 迷恋 学校里随便哪个变形者那么简单。"
多姆的父亲伸手去取摆在其他精美食物间的牛排托盘。"感谢上帝，"他瞥了眼多姆的母亲，又看向我。"我想你很清楚，你母亲和我早已受够你当年作为叛逆年轻变形者、利用那些投怀送抱女孩的日子。"
"那些日子早就过去了，你们都知道，"多米尼克低吼着将牛排托盘递给我挑选。"况且，我不认为珍娜会因为我人生低谷时期的故事而倒胃口。"
"啊，"多姆的父亲审视着我，"如果她是个真正的变形者，就不会因为你那些轻率的感情史而倒胃口。"
"马克，"多姆的母亲用那种让所有超自然生物要么憎恨要么畏缩的吸血鬼眼神瞪着他。"这是珍娜第一次见我们。没必要把这个话题带进谈话，你很清楚。"
"原谅我，詹娜，"马克·罗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凯特。让我们在晚餐被我搞砸前好好享受吧。"
"好主意，"多米尼克附和道，此时我们都在往盘子里盛放餐桌上每样食物。
"那么，跟我聊聊你和加里森博士的女儿梅兰妮合作的那个项目吧，"马克说道，目光专注地看着多米尼克切牛排。
"就像我之前说的，为什么我们不聊些不会倒胃口的话题呢，"多米尼克回应道。
“这只是个简单的问题，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咽下牛排，双臂撑在餐桌上，怒视着他的父亲。"那我就给你个简单的回答。不说。"
"不说?"他父亲用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发起挑战，那目光让我从心底发颤。
多米尼克与父亲目光对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迅速升级。
"我拒绝在餐桌上讨论这件事。所以我的答案是不。还需要我用其他方式把话说得更明白吗，先生?"最后那个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看着多米尼克，他阴沉的表情让我怀疑这顿饭能否在他对父亲发火前吃完。接着我瞥见他母亲困惑的神情，而他父亲把餐巾重重摔在桌上。
这是被斩断的狼族羁绊在作祟，我能感觉到。多米尼克从来不是这么易怒的人，我无法想象他会对自己父亲如此咄咄逼人。
该死!多米尼克，快冷静下来。他只是问个问题而已。
多米尼克摇了摇头，仿佛要把我从他的思绪中甩出去。
"小子，要不要解释下你对我的无礼行为?"他父亲的声线陡然转为阿尔法领袖音调，我观察着多米尼克会如何回应更高阶阿尔法的命令。
"我没心情向你或任何人解释，"多米尼克用同样充满阿尔法气场的声线反击父亲。
两位阿尔法强者之间的紧张氛围，厚重得就像我正在切的那块巨型牛排。
"珍娜，"凯特的声音化解了我预感即将爆发的阿尔法气场碰撞，"你在IA的工作还顺利吗?"
我咬着下唇，注意到多姆的父亲仍在咄咄逼人地瞪着儿子。"要不是他们用派当心理治疗，我可能早就疯了。"
她笑起来，多姆的父亲假笑了一下，而多姆始终专注切着盘中餐。
"说到派，"凯特伸手去拿她烤的金黄完美的派，"你随时可以吃这个。"她看向马克，"闹剧到此为止。"又转向多姆："多米尼克·安东尼，"她用更严厉的语气说，"在你父亲家里必须保持尊重。这种阿尔法较劲现在就给我停下。"
多姆看向我。"对不起，珍。"他眼神中带着恳求，但我早已明白他为何在听到总统和女儿时会暴怒。
"我没事，"我微笑道，"你妈妈烤的派闻着真香。"
"你肯定会喜欢的，"多姆把注意力转向我，脸上紧绷的线条迅速缓和，"我给你切一块。"
"有意思的是你竟然真把那垃圾端给你的变形者伴侣吃…而她居然还吃了，"马克说道—我猜他是想表现幽默—现在这家伙真开始惹毛我了。他就像在故意刺激多姆，想看他发火。
"我为我伴侣做点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多姆的声音又降到了阿尔法等级，我真的很怀疑我们能否平安吃完这顿饭。
"听着，"马克说，"那我就直说了。你们俩在永生学院惹了不少麻烦，我想知道怎么回事。你必须回答我，你 必须 告诉我为什么你惹恼了校长和他女儿，多米尼克，就因为你搞出的这堆烂摊子。"
烂摊子?那个混蛋校长到底跟多姆的父亲说了我们什么?
凯特向丈夫投去一个冰冷的吸血鬼眼神。"够了，"她厉声说道，然后看向多姆和我，"马克和我准备提前休息，既然我丈夫想不出更好的待客之道，我相信明天—在彻夜反思这顿饭是如何被粗鲁行为毁掉之后—我们会共享一顿愉快的早餐。"她对我微笑，"珍娜，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我为这场闹剧可能给你带来的不适感到羞愧，我保证在我的家里不会再发生这种尴尬事。"凯特起身推回椅子。"请享用馅饼。你们可以随意变形，和多米尼克一起探索周边环境。能遇见你是我的荣幸，期待明天听你们讲述相遇的故事。"
"凯特，"多姆的父亲起身迎向她。
她媚眼如丝地瞥了他一眼。"你说得够多也做得够多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和达里厄斯·埃奇沃特没什么两样—就是那个我特意确保不会参加我们与珍娜首次会面的人。我们走吧。"
就这样，我明白了多姆的母亲才是掌控全局的人。我保持沉默，在她几乎是用命令的方式让丈夫离开房间后，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抚过多姆绷紧的手臂，当他阴郁的表情渐渐消散时，我松了口气。"我爸从没这样过。从来没有。"多姆困惑地看着我。"我必须知道那个该死的矮妖精总统到底跟他说了我们什么。他可不是那种会盲目掉进陷阱或草率下判断的人。你可能感觉到了也可能没感觉到，但他刚才就是在暗示这个。我感觉到了，"他说。"我不喜欢事情这样发展。"
“好吧，谢天谢地有你妈妈从中周旋，特别是在今晚。”
"我妈当然能让他闭嘴，但说到底他是她丈夫，最终他总会说服她按照 他的直觉行事 来盘问我关于梅兰妮的事，还有那个该死的加里森混蛋跟他说的关于我们的那些话。"
“我们为什么不听你妈妈的建议变身呢?我很想让你的狼带着我的狼参观这个地方。”
多姆微笑着倾身吻我。"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伴侣，我不会让任何事或任何人伤害你。经过这顿短暂的晚餐，我对我父亲的信任正迅速消失。"他呼出一口气，握住我的手。"吃完你的派吧，今晚我们好好享受彼此的陪伴—不用再被我父亲审问。反正我打算和你一起在你房间过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这种事你根本不用问我同不同意。"我愉快地答应道。"不过，鉴于你父亲晚餐时对你的态度，你最好确保我们不会像在学院那样被抓个正着。"
"不会有事的，"他向我保证。
“那我就相信你的直觉。”
多姆朝派点了点头。"你为什么不尝尝看?我很好奇那个 祖传秘方 的故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