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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斯堪德与独角兽> 第十二章 突变

第十二章 突变

  在八月初的丰土节庆典上,人人都要把黄色夹克换为象征土元素的绿色夹克,可初出生们却不能参加,这让博比大为恼火。按教官的说法,这是因为他们的训练正值“关键时刻”,就算博比嚷嚷着“行个方便”也无济于事。到了秋天,叶子从全副武装的大树上纷纷落下,一张告示贴了出来,要求全体初出生参加几个星期之后的烁火节庆典。这可把博比高兴坏了。

  斯堪德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参加,但弗洛却似乎兴趣寥寥。

  “又吵又乱的,到处都是人,”吃过早餐,他们正往陇驿树岗走去,弗洛边走边说,“我宁愿在这儿待着,也不想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博比摇摇头说:“我可不会留下来陪你。听说到时候有烟火表演,还有小吃摊子。休想拦住我。”

  弗洛大笑起来:“博比,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驭风者。”

  “怎么讲?”博比好奇地问。

  “我妈妈说,驭风者大多外向,讨厌一成不变,热衷凑热闹,比如跳舞什么的,所以驭风者都很喜欢各种宴会。至于驭土者……”

  “更愿意窝在家里看书或者吃巧克力饼干?”

  “对。”弗洛咧嘴一笑,扭开了半金半绿两色的胶囊状信箱。斯堪德如今已经能够熟练使用这一通信设施了。陇驿树岗上,每位骑手都有自己的树洞,树洞里配有一个金属胶囊状信箱。他的信箱一半是金色,一半是蓝色——蓝色代表水元素,打开就可以看到寄来的信件。如果想要寄出信件,则需要将蓝色的一端朝外摆放,以示有信待寄。这一机制简单好用,而且色彩怡人:缤纷的信箱卡在树洞里,像一颗颗宝石。

  斯堪德不慌不忙地打开自己的那个信箱,掏出肯纳寄来的东西,塞进了口袋里。听到关于元素和个性的谈话,总会叫他有些尴尬。各种元素都有人研究,比如:驭火者想象力丰富,点子多,爱生气;驭水者宽容大度,适应性强,善于解决难题……然而,从没有人谈起——也根本不能谈起——驭魂者是什么样的。他也不能照搬驭水者的性格特点,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去图书馆翻找也毫无结果。博比和弗洛都来帮忙,可他们查阅了四种元素的经典全集,其他的书也看了不少,连“驭魂者”这三个字都没找到。至于训练穹顶消散后斯堪德该怎么办,更是毫无头绪。

  弗洛读着手里的信,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斯堪德连忙问道。他立刻联想到了特勤遇袭事件。虽然那之后的镜崖一直都很平静,可他还是常常做噩梦:织魂人攻入本土,杀到了肯纳和爸爸面前。

  “我父母的朋友,住在四极城的一位医生失踪了。”

  “失踪了?这是什么意思?”斯堪德压低声音问。

  弗洛盯着信,看了又看:“爸爸说两天前的夜里,荒野独角兽闯进了城,那之后她就失踪了。有传闻说,是织魂人干的。”

  “为什么是织魂人呢?”博比问,“失踪的原因多了去了。”

  弗洛的声音很小,斯堪德都快听不见了。“当然是因为,那位医生的房子上出现了白色标记——一道白色的条纹,就像织魂人脸上那种。”

  也像福星恶童的头斑,斯堪德郁闷地想道。

  弗洛叠好信纸。“爸爸真的很担心。每当有骑手和独角兽在极外野地附近失踪,大家就会怨恨织魂人,但其实荒野独角兽自己也可能攻击人。织魂人还从不曾盯上谁找上门去,更不用说留下标记了。”

  斯堪德忍不住想到了他们的207号公寓:窗户上涂着一道白纹,眼神狂野、身上腐臭朽烂的荒野独角兽,织魂人的裹尸布在海风里飘着,一只手伸向了熟睡中的肯纳……

  弗洛指了指手里的信:“爸爸说,他觉得这个节骨眼儿上,岛上不该再举行什么节日庆典了。要不,咱们都别去了吧?”

  博比翻了个白眼。斯堪德倒是有几分动摇了。

  片刻之后,初出生们在土元素训练场上排成了一排。安布尔骑着梁上旋风,一边挑衅地甩着头发,一边大摇大摆地向着福星恶童、鹰怒和银刃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敌意小队的三位队友。

  “嗨,斯堪德,”她冲他晃晃手指,“有个超级好消息,你听说了吗?”

  博比眯起眼睛盯着她:“哎唷,安布尔,你的脑袋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噢,我想起来了,那是你的突变啊,抱歉。”博比嘲讽地欠了欠身儿。安布尔的前额上多了一颗噼啪作响的白星——和她独角兽头上的白色斑纹还挺配。

  斯堪德和博比一样讨厌安布尔,但他希望博比可以无视她,而不是次次跟她针锋相对。他仍然不知道安布尔有没有看到他手掌里的白光。

  “你们这些本土生总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真可爱!独角兽的屁股和脑袋能分得清吗,诸位?”安布尔假惺惺地笑了起来。

  斯堪德看见博比攥紧了鹰怒的缰绳。

  弗洛牵着银刃走上前去。“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消息呢,安布尔,”她温和地说,“可我是这岛上土生土长的。不如你解释一下,告诉大家啊?”银刃的鼻孔里冒出了浓烟。

  安布尔一下子尴尬起来。其实弗洛和平时一样,只是想息事宁人罢了。但因为她拥有银色独角兽,所以在其他骑手面前还是很有威望的。

  “训练穹顶今天就要消失了。”安布尔的牙齿映着阳光,看起来像鲨鱼的利齿。

  斯堪德只觉得后背发凉。他一直以为会提前通知!他一直以为还有时间准备!

  弗洛愣了一下。“今天?现在?在这节土元素训练课上?”对她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银刃能同时召唤出四种元素魔法,她总得拼命控制它——它的能量太大了。而对于斯堪德来说,这简直太糟了,他差点儿吐在福星恶童的翅膀上。

  “你干吗一直戴着这玩意儿?”安布尔骑着梁上旋风冲过来,一把拽住了斯堪德的黑色围巾,勒得他喘不过气来。福星恶童尖叫着反抗,一口咬住了梁上旋风的肩胛骨。

  “别这样!”弗洛叫道,“那是他妈妈的遗物!是他仅有的纪念!”

  斯堪德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弗洛。被欧文欺负了好多年之后,他早就明白,向恶人透露任何个人信息都是不明智的。果然,安布尔扬扬自得起来,活像已经赢得了混沌杯。

  “哎呀,那我们倒是有共同之处了,斯——堪——德!”她故意把他名字前两个字拉长念——这让他的名字听上去蠢兮兮的,“我爸爸英勇地与上百头荒野独角兽搏斗,最后牺牲了,可我也没有成天捧着他的遗物啊。瞧你那可怜相!”她突然松了手。斯堪德差点儿从福星恶童背上摔下去。

  “还是说,围巾底下藏着什么东西?比如……突变?嗯?”

  “斯堪德还没有突变。”弗洛说。银刃低吼了一声。“如果你爸爸真的死得英勇,那么他应该不会为你这样对待别人而感到自豪。这样做很不友善。”

  安布尔气得脸都歪了。她骑着梁上旋风,领着她的敌意小队走到队伍另一边去了。

  “祝您愉快!”博比冲着她的背影喊道,还假装抬了抬帽子。

  “你们说,我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他爸爸确实是被荒野独角兽杀害的,她也确实很伤心吧。不过当时到底有多少头荒野独角兽,她每次说的都不一样,所以我也不能肯定……”

  “她知道了。”斯堪德盯着走远的安布尔立刻说道。

  “知道什么?”弗洛和博比骑着银刃和鹰怒,靠近了福星恶童。

  斯堪德避开其他骑手,压低声音说:“安布尔知道我是……就那个……你们没听见吗?她说训练穹顶要消失了,还说我的围巾底下盖着突变的痕迹……她干吗非要说这些呢?”

  弗洛皱起眉头:“嗯……可是她也没举报你啊。”

  “或许就想折磨折磨你,然后再举报呢。”

  “博比!”弗洛责怪道,“别这么说!”

  “实话实说罢了,”博比耸耸肩,“我就是这么控制不住地诚实。”

  韦伯教官骑着他的瑶尘吹响了口哨。他稀疏的头发间掺着长了些土元素突变而来的苔藓,叫斯堪德看了不太舒服。“今天我们要尝试练习简单的沙障。空战时,可以用它来隔开对方的进攻。很实用,对吧?只要三个简单的步骤。好,现在召唤土元素,伸出右手,掌心朝外。”他抬起手晃了晃,好让骑手们看到他掌心的绿光。“抬起胳膊肘,指尖冲着左边。手掌置于面前上下平移。”细沙筑起结实的围墙,挡住了韦伯教官满是皱纹的脸。伴随魔法而来的,是新翻的泥土、曝晒的石头和松针的气味。

  “韦伯教官,今天怎么没有浮埃穹顶呢?”艾伯特问道。他骑在晨鹰背上,和斯堪德之间隔着几头独角兽。

  韦伯教官呵呵笑着从独角兽背上翻身下来,沙障随之消散了。“初出生们,今天起就没有训练穹顶了。就像雏鸟离巢,你们也得靠自己的能耐啦。教官们一致认为,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没关系的。”弗洛轻声对斯堪德说。斯堪德勉强点了一下头。

  他不住地垂下眼睛去看自己的手掌,看它还是不是原本的苍白肤色。队伍里的骑手们都召唤出了绿光,斯堪德没法继续拖延了。他深吸一口气,想象着细密的沙粒和泥土的气味,终于像其他人一样,让手掌中如他们一样亮起了绿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总算暂时放心了,于是接着挥动手臂,试着拉起沙障。

  可毫无预兆地,福星恶童突然猛地冲出队伍狂奔起来。斯堪德紧拽着缰绳,手指插进它鬃毛里揪着,拼命地想要保持平衡。他看见自己的手指缝里透出了幽幽的白光。“不!福星恶童!不行!不行!”

  斯堪德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手掌里的光变回绿色,可一股暴戾的火苗突然蹿了起来,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福星恶童在发脾气,因为斯堪德想隐藏魂元素。他们绕着训练场跑了整整一圈,黑色独角兽的嘴巴喷出火焰,前蹄扬起,将水花踢向半空。一会儿的工夫,队伍里所有的骑手都淋了个透湿。

  水和汗滑过福星恶童的肚子,斯堪德的双腿开始打滑,眼看就要摔下去了。韦伯教官叫斯堪德拉紧缰绳,见不管用,便吹响了口哨,可谁知哨声更使福星恶童怒气上涌。它横冲直撞地飞驰而过,将教官撞倒了。瑶尘愤怒地嘶鸣起来。

  “停下!福星恶童!快停下!”斯堪德大喊着。缰绳已经没用了,他唯有紧紧抱住独角兽的脖子。福星恶童咆哮着,怒不可遏地想要去咬斯堪德的手,一抹白光照亮了它翅膀上的黑色羽毛。斯堪德恐惧而绝望地呼喊起来,他又是求又是哄,可福星恶童就是不愿停下。翅膀间卷起了冰冷的风,刺得斯堪德脸颊生疼。他觉得自己像是吸进了太多的空气,胸口都要炸开了。魂元素的气味——甜美的肉桂香,带着一丝皮革的气息——飘进了他的鼻孔。

  斯堪德不知不觉间完全忘记了土元素。有那么几秒钟,他感到自己和福星恶童之间的联结有一种充实而合一的幸福感。在这一刻,所有关于死亡和织魂人的思绪都消散了。他们是无所不能的。这是属于他们的元素,召唤它比呼吸还要容易。排着队的骑手们周围五颜六色的,斯堪德看到了红色、黄色、蓝色、绿色……灵动的白色光球在他的手掌里凝结,斯堪德无端地就相信,自己将这颗白色光球抛出去,就能攻击,就能防御,就能赢得混沌杯……福星恶童猛地转弯,左侧的翅膀撞到了斯堪德的膝盖。斯堪德清醒了。

  “不行!福星恶童,不要!”他在呼啸的风中大吼,眼泪也掉了下来,“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们会伤到其他独角兽的!我不知道——”

  福星恶童一甩膀子,把斯堪德甩下了背,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福星恶童跳起来,带着火星和烟尘的蹄子在斯堪德脑袋上方踢来踢去。斯堪德护着脑袋,生怕暴怒的福星恶童会一蹄把自己的脑袋踩烂。

  突然,土堆拔地而起,挡在了斯堪德和福星恶童之间,韦伯教官骑着瑶尘,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头发稀疏的教官一把拎起斯堪德,露出了少见的震怒神情。

  “尘暴滚烫![1]你的独角兽失控了!”他叫了起来,声音异常刺耳,“它会伤到你的,对其他骑手也很危险。”他指了指福星恶童,只见那黑色独角兽正咆哮着,眼睛里交替闪着红黑两色的光。“把福星恶童带回厩栏吧,让它安静下来。天哪,它这样下去会让你们俩同归于尽的!”

  韦伯教官看了看斯堪德:“孩子,你受伤了没有?胳膊怎么啦?”

  老教官掀开自己绿色的斗篷找眼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位新骑手刚才使用了魂元素。斯堪德松了口气,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胳膊。绿色夹克的袖子已经被掀到了胳膊肘之上,他扭着胳膊,盯着自己的左前臂内侧出神。从手腕到肘窝,冒出了一条白色条纹,就像用刷子漆上去的。更诡异的是,那白色是半透明的,可以透过皮肤看到内部的肌腱和骨骼。他试着握紧拳头,果然,肌肉一条条绷紧,可以看得很分明。福星恶童蹭到他身后,高兴地咕哝着。

  “这是烫伤了吗?来,我看看。”韦伯教官说。斯堪德正要伸出胳膊,却被人拽开了。

  “沃舍姆教官!你这是干——”斯堪德吓了一大跳,话都说不利索了。

  韦伯教官张了张嘴巴,又合上了。

  “抱歉。斯堪德受伤了,我送他去医生那儿看看。”

  老教官很惊讶,甚至还有点儿害怕。“可——可是,你在这儿干什么?这可不合规矩。嗯,不合规矩。我看你还是赶紧回自己的树屋去吧。”

  乔比脸色一沉,比给本土生上课时吓人得多。“那我顺路送斯堪德去医疗树屋,”他生硬地说,“走吧,斯堪德。福星恶童可以跟瑶尘一起回厩栏。”

  “不行,我不能扔下它——”斯堪德说着就去拉福星恶童的缰绳。但乔比硬是推着他往前走,离开了其他初出生。

  “一直走,别停下,”沃舍姆教官在他身后轻声说,“把袖子放下来。一直走,到我的树屋去。明白了吗?”见到自己的骑手离开了训练场,福星恶童不安地叫唤起来。

  “呃,嗯。”肾上腺素褪去,恐惧袭来。乔比是不是真的因为失去独角兽而精神错乱了?就像安布尔她们几周之前暗示的那样?

  回到凌云树堡之后,乔比关上树屋的门,绕到斯堪德面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刚才用的元素,是四种里的哪一种?”

  “我……呃……什么……”斯堪德慌了。

  乔比踱着步子,金色发辫随着他走动也晃来晃去。“我知道你是驭魂者!”他大声说,“我看到所有断层线都爆燃起来了!你这种把戏骗不了我!你的朋友们全都有份儿!”

  斯堪德说不出话来了。他惊慌失措,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就连树屋也一起摇晃起来。他都干了些什么?

  “于是,你就决定今天训练时拿出魂元素试一试?你在想什么?幸亏福星恶童撞倒了韦伯他才没看见!”

  “我不是故意的!”斯堪德忍不住了。反正现在怎么解释都晚了,他完蛋了。乔比会把真相公之于众,他和福星恶童将面临……他不敢想下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斯堪德稍稍平静了点儿,“福星恶童横冲直撞,好像控制不住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用了魂元素,然后——”

  “啊!”乔比拽着辫梢,痛苦地一仰头,“我们不能谈论这个,斯堪德!”

  “是你硬要带我来的,”斯堪德反驳道,“我没事,根本没受伤——”

  “如果我不把你带走,韦伯教官就会看到你的胳膊了。”乔比突然冲到斯堪德面前,扯起了绿夹克的袖子。

  “这个,”他咬牙切齿地说,“就是驭魂者的突变。”

  斯堪德低下头,一眼就看见了皮肤底下的肌腱和骨骼。白色条纹让他想到了福星恶童的头斑,还有涂在织魂人脸上的标记。

  “你要把它藏好,一直都不能露出来。”乔比松开他的胳膊,喃喃地说道,“可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这还有什么意义?”斯堪德万念俱灰。

  “什么意义?”乔比厉声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你要告发我了,不是吗?”斯堪德不再遮遮掩掩,“我们基于魂元素结为同盟,是不合法的——现在你知道了,难道……”他没说下去,只是耸了耸肩。

  乔比愣愣地盯着斯堪德,好像恨不得揍他一顿似的。“告发你?”他眉头紧锁,“斯堪德,我——”他一屁股跌坐在豆袋沙发上,怒意全然散去,“我不会告发你的。”

  斯堪德的心跳得很快:“为什么?”

  乔比叹了口气:“因为我也是驭魂者。或者至少,曾经是。”他脱掉了左脚上的靴子,扯掉了芥末色的袜子。

  “在这儿,”他抬起脚,“原来也和你的一样,后来就渐渐褪掉了,因为独角兽死了。不过还是能看出点痕迹的,对吧?”

  一开始,斯堪德只觉得乔比的脚白得奇怪,但细细观察,便能看到皮肤之下的肌腱、韧带和骨骼。有的地方长出了新的皮肤,和突变尚存的地方彼此交叠,就像一块块颜色不同的补丁。

  斯堪德瞪着他:“可你说,你的独角兽是被驭魂者杀害的。”

  “不错!”乔比的声音里溢出了痛苦,他疯狂地环顾四周,像在寻找他的伙伴。“当年,我以驭魂者的身份成为这里的初出生,而织魂人首次现身,在资格赛上杀害了二十四头独角兽。不久之后,银环社把所有驭魂者都抓了起来……我们的独角兽也都死了。”

  “可是,他们怎么能留下你、单杀了冬灵呢?以魂元素联结的独角兽,只能由驭魂者杀死啊。”

  乔比哽咽了。“银环社声称所有驭魂者都有机会获得豁免,但只有一人信以为真。他们告诉她,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所有驭魂者一起死,要么帮他们杀死我们的独角兽,剥夺我们的能量。这个人后来被称为‘夺魂刽子手’。”他抹掉眼泪,继续说:“你要明白,在魂元素被封禁之前,驭魂者和银环社是这岛上最强大的两个骑手团体。他们彼此敌对。只要有人愿意当那个夺魂刽子手,银环社就实现了完美报复。”

  乔比深吸一口气。“她留了我一命,也没伤其他驭魂者,但是——”他摇摇头,痛苦不已,“她害死了冬灵,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没有冬灵,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可不能让同样的悲剧发生在你和福星恶童身上!”乔比的眼神近乎疯狂,却迸发出坚定的决心,“你绝不能再使用魂元素了,斯堪德,永远也不能用。”

  “我并不想用它啊,那是致命元素!我怕极了,怕误杀了独角兽!我今天根本没想用它。我不想变成另一个织魂人——”

  “听我说,”乔比在斯堪德面前跪了下来,像在恳求似的,“驭魂者——比如你,比如我——确实有能力杀死独角兽,但那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生。如果驭魂者想要杀死独角兽,他必须有那个意愿才行。明白吗?别老担心自己会害了朋友的独角兽,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斯堪德瞬间如蒙大赦,膝盖一软,差点瘫下去。他点点头:太好了,他不是危险分子,除非他想。

  “像四元素一样,魂元素也存在于所有独角兽和骑手的联结之中,”乔比说,“但是没有人教,没有人用,骑手们也就根本不知道它了。我不准你再用魂元素,不是因为它有多邪恶,而是因为银环社一旦知晓,便会杀掉你。死了那么多特勤,阿斯彭·麦格雷斯正急着找人背锅呢。他们可不会好心饶了你们。”

  “可我今天实在控制不住福星恶童。魂元素硬是要注入我们的联结,我实在挡不住啊。”

  “你要学会压制它。尽最大能力去想象别的元素,放大它们的能量。”

  “我就是这么做的!”斯堪德嚷嚷起来,“可是不管用啊!”

  “你得专注!”乔比严厉地说,“你的思想、你的意志,都得强大起来。你要管好福星恶童,不能由着它乱来。”乔比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斯堪德从未见过他如此神采奕奕。“头斑是怎么遮住的?”他问。

  “一开始用墨水,现在用的是黑色抛光蜡。”斯堪德解释道。

  “都有谁知情?”

  “博比·布鲁纳,弗洛·沙克尼——”

  乔比愣住了:“银色的那个?”

  “她什么也不会说的,我们是朋友。”

  “银环社员和驭魂者,这是危险关系。”

  斯堪德没接茬儿。“哦,还有米切尔·亨德森。”

  “艾拉·亨德森的儿子?艾拉可是委员会成员!”乔比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啊,还有安布尔·费尔法克斯。我最担心的就是她了。”斯堪德飞快地说道。他觉得乔比就要气疯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乔比只是轻巧地挥了挥手:“她不会说出去的。”

  “你是没见过这个人吗?”斯堪德不可置信地说,“她肯定会到处讲的啊!”

  乔比转过身对他说:“不会的。她不想跟驭魂者扯上关系,不想惹得委员会上门询问,也不想让自己的照片登上《孵化场先驱报》。”

  “为什么?”斯堪德急吼吼地说,“登报长威风,不正是她这种人求之不得的吗?”

  “因为她的父亲西蒙·费尔法克斯在监狱里。”

  斯堪德气愤极了:自己的妈妈确实去世了,但安布尔怎么能拿这种事撒谎呢!“她说她爸爸被荒野独角兽害死了!”

  乔比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是啊,想必她和她妈妈都恨不得真能如此吧。可惜不是。斯堪德,西蒙·费尔法克斯是个驭魂者,和你我一样。”

  斯堪德的脑袋里塞满了各种疑问,它们彼此撞击,就像鸟儿冲进了饥饿的独角兽群。他不管不顾地提出了最先想到的一个:“为什么你不在监狱里?西蒙·费尔法克斯和其他驭魂者却在监狱里?”

  “因为他们想向我展示‘仁慈’。”乔比冷冷地笑道,“我是凌云树堡最年轻的驭魂者,而且我的独角兽死了,单凭我自己做不了什么坏事。他们让我饱读关于本土的书,专研相关知识,等本土生登岛之后,就给他们上上课。但我并不是自由身。自从冬灵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永远地失去了自由。今天把韦伯糊弄过去,我以后应该就不用再溜出去盯着你训练了。”

  外面的栈道当啷当啷地动了,两人都抬头看了看。“听我说,斯堪德,再也不要使用魂元素,再也不要跟我提起魂元素。还有,看在老天的分儿上,一定把你的突变藏好了,别让任何人看见!”

  “可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呢!魂元素不会伤人,那是否能助人呢?你之前不是说驭魂者能阻止织魂人吗?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织魂人到底在谋划什么吗?我能帮上忙吗?我被人单独送上岛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呢?乔比——”

  乔比把他往门口赶,好像生怕有人闯进来似的。“有人失踪,有特勤遇袭,这种情况下,只要跟魂元素扯上关系就完了,谁管你能不能帮忙。”

  “可是我想知道啊!本土会怎么样?我的家人会怎么样?”

  “‘能做’并不意味着‘应该做’。第五元素被称作‘致命元素’自有其原因。斯堪德,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乔比把斯堪德推出去,关上了门。

  [1] 在本书中为一种土元素咒语,日常会被骑手们用作感叹词。——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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