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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姜没唇角抿直。
有时候，他都不想和这个猪队友说话。
吃完丰盛的炒饭，唐姜没也没有两手一空，当起甩手掌柜。
主动帮忙收拾桌子上吃完的饭碗。
忙碌中的杨棉注意到了这一幕，怔了下，抹了抹被炒饭熏住的发红眼睛，深呼吸了一口，继续颠锅炒饭。
夜市晚上的人流量很多，哪怕她的小摊在偏僻的地方，也吸引着不少人，坐的满满当当。
等收摊后，已经是晚上十点。
“小没。”杨棉在围裙上擦拭残留油渍的手，她忙到现在才终于能休息，也赶忙拉住了还在帮忙收拾的唐姜没。
她拉起唐姜没的手，常年颠勺的人力气也不小，唐姜没没有挣脱开，就被塞了一把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满到快要掉出来的现金。
“这些你拿去，买点喜欢吃的。”杨棉看他要拒绝，抢先一步低声说，“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唐姜没摇头，收回手。
杨棉神情失落下来，她尴尬地，无地自容地站在原地。
她清楚，受了这么多年委屈的孩子会对一走了之的她会抱有怨恨。
在来之前，她也早就所预料过。
所以即便心里难受，她也努力强撑着笑容。
这是她该有的惩罚，也是她欠孩子的。
孩子不认抛弃他的母亲，也是理所应当。
唐姜没举起手机，或者说是手机上的字：【你没有对不起我，是唐胡强对不起我们。】
看到这句话，杨棉闪烁着泪花。
她狼狈地垂头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动，发出了几声低泣。
所有人都在说她抛夫弃子是不对的，是狠毒，连她有时也这么以为，她至少，不应该丢掉孩子。
可宁愿亲生骨肉都要放弃的痛苦，怎么能用语言形容。
到头来，她最亏欠的孩子却说对不起是她的爸爸，那个一直致使她活在地狱里的前夫。
唐姜没见杨棉哭了，他又想打唐胡强那个死东西了。
杨棉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不想让孩子看到她这幅模样，她很珍惜这一段来之不易和孩子叙旧的时间。
纸币塞到她手里，杨棉小心翼翼握紧，她温柔问出想了很久的担忧：“你现在是在店里打工了吗，为什么没有继续读书呢？”
他这个年纪，应该去上大学了呀。
唐姜没：【唐胡强不让我读。】
“这个畜生。”杨棉眼泪打转，气到浑身发抖，“明明说好，说好，我按时打抚养费他就会供你读书的。他怎么能这样做，这也是他的亲生孩子！”
唐姜没见怪不怪。
唐胡强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他不配当丈夫，更不配当父亲，他是只蚂蟥，想要把身边所有人的血榨干，供他一个人生存。
不过他以后不会了。
不，或者说不敢了。
他旧伤成疾，已经成了名瘸子。
第195章 他的男友30
想都不用细想，他在唐胡强身边的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杨棉心疼地呼吸都快要停滞了，她双手擦着围裙，手足无措地道：“妈妈供你复读一年去上大学。”
“你还这么小，怎么能不读书呢，读了大学以后你就能找个办公室的好工作，不用风吹日晒，夏天也有空调吹。”
她怕孩子因为钱的事退缩，又急忙说出这些年的存款。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些年妈妈在x城打工攒了些钱。现在回来，也有生意做。”
“只要你想复读，妈妈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说话时，杨棉紧紧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她会支持孩子的选择，但她也希望孩子能有个更好的未来。
看到孩子低头在手机打字，迟钝的杨棉终于发现不对劲之处。
联想到从见面起，似乎都没有怎么听到他说过话，杨棉心跳猛然停了一拍。
“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要用手机打字，你不能说话了吗……”
孩子身上的违和感，再也隐瞒不过她。
就算再高冷孤傲，也不会长时间一言不发。
明明孩子在她还没有离开前，孩子是健康的，无恙的€€€€
一想到这，杨棉心痛地差点无法呼吸。
她想，她差不多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定是唐胡强。
是他将她离开的怒火尽数发泄在了孩子身上，导致了这场悲剧。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杨棉泣不成声，“我不该走的，我走了，害了你去承担了后果……”
唐姜没打完字，把手机递在她垂泪的眼睛下：【不怪你，这一切是注定的。】
这是虐文意识制定的设置，谁也改变不了。
眼泪砸到在发光的显示屏上，杨棉阅读着这句话，只觉得孩子在安慰他。
为了方便做生意，她住在夜市不远的居民楼里。这里离唐家也不远，在没有做生意的时候，她也能去看看孩子。
“这是妈妈给你织的毛衣，还有在商店买的衣服，导购员说都是你这个年纪潮流的款式。你看看，喜不喜欢？”
杨棉从狭窄的屋里出来时，递出了三四个红红绿绿的袋子。
她眼睛在门口的白炽灯显得很亮，融合著一点期待和柔情，整个人又显得有点紧张。
唐姜没扫了一眼，衣服都是色彩鲜明的亮色。
他想了想，开口维持着平静的声线说：“喜欢。”
“你喜欢就好。”杨棉眼睛发红，“妈妈下次还给你买。”
唐姜没提着新衣服回家了。
杨棉倒是想留他在家里住，但她刚回到b城不久，家里很小，次卧也没有来得及收拾，不想她大半夜忙碌，于是唐姜没选择自己回家。
他也有地方住，唐家是他的地盘。
临走前，杨棉担忧嘱咐了半天，一半是怕他回家路上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一半是担心€€€€唐胡强。
唐姜没说唐胡强差点死了。
“他……怎么了吗？”杨棉虽然很讨厌这男人，但听到这句话，以及在门口唐姜没冷冷的脸上，有种不祥的预感。
唐姜没没有把他做的那些事说出口，倒不是怕杨棉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好印象，只是没有必要，他管不着别人。
唐胡强上了年纪，又遭到儿子的暴力行径和恐吓，胆子吓破。
他身无分文，又不敢回家，住在桥洞下，惹到了几个流浪汉，被暴打了一顿，差点没了命，左腿现在都没法站立。
唐姜没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医生电话都打到他这里来了，唐姜没很心不甘情不愿地替他垫付了医药费，就再也没管他死活了。
想要孝子在病床前端茶倒水伺候？
门都没有。
也不想想自己年轻时做的那些丑事，死有余辜。
唐姜没对他很不耐烦。不能赚钱就算了，还要他倒贴钱。赔钱货。
他对回家的路很熟悉了，夜色很晚了。两边门市都在闭店休息，走到四处无人的街道上，装着新衣服袋子们发出摩擦的细响，
今天，悬挂在夜幕里的月亮，又大又圆。
唐姜没踩在圆月照耀的小路上，轻声呢喃了句：“妈妈……”
他没有过妈妈。
巷道里钻出几个正在勾肩搭背嬉笑的二流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是老熟人。
被唐姜没抢过保护费的那夥。
二流子们看到居然是他，醉意一秒清醒，夹着尾巴赶忙灰溜溜缩回巷子里。
唐姜没收回视线，也不看他们了，径直回到家中。
他烧了壶开水，再从桌边拿出袋子里的新衣服，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
身上穿着的家里前几年的衣服，都是不容易浮脏的黑色，以及过旧的款式。
新衣服颜色太明亮了，黄灿灿，绿油油，上面印着黄小鸭。
唐姜没沉思了两秒，觉得黑色也挺不错的，挺适合他的风格。
他把衣服放下，又想起那个女人看向他的目光，总是藏着无限的心疼和关怀……算了，衣服乃是身外之物，他穿什么都行，不挑剔。
唐姜没睡不着，没有想睡觉的欲望，电视节目翻来覆去也是那两个台，没意思。
进了藏着狗笼的卧室，开灯，笼子里的两人呼呼大睡。
他们看起来已经习惯待在了这里，甚至能在主人不在家时，睡得很香。
他都没睡，这两人凭什么睡？
地、地震了吗？
从美梦里惊醒的两人发现眼前的世界在颤抖，嘴唇被胶带封住，发不出说话，呜呜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