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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个月。”
陆言薇吸了吸鼻子,食指弯曲擦干眼角的泪痕,小心翼翼抓着陆言卿的衣袖,“姐,你不回家,是不是还生妈妈的气?”
沈若华女士。
她和陆言薇的母亲。
电梯门镜面映出陆言卿骤然紧绷的下颌线,童年记忆如潮水漫过€€€€空荡荡的老宅客厅,国际长途在凌晨三点响起,沈若华永远在说“等妈妈下次回来”。
陆言卿捏了捏妹妹的鼻子,避重就轻:“集团最近有些忙,你思虞姐胃不舒服,我自然要担起责任,不是故意不回家。”
陆言薇咬了咬下唇,低垂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陆言卿的说辞,静默片刻才扬起小脸,嗓音软绵,又带着一丝惴惴不安:“那今晚,姐你能不能回家吃饭?”
指甲在姐姐袖口掐出月牙痕,又触电般缩回,“带思虞姐一起,爸爸很想你,妈妈也……”
消毒车碾过地面的辘辘声打断对话。
陆言卿将妹妹滑落在地的听诊器捡起来挂回她颈间,金属听头还残留着体温:“我问问思虞的时间。”
陆言薇还想说什么,可对上姐姐已经淡漠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再得寸进尺。
电梯间。
陆言卿摩挲着震动不休的手机,微信家族群弹出母亲沈若华的消息:【既然回来了,今晚和思虞回家用饭】。
沈女士的头像多年如一日,是她年轻时在联合国发言的照片。
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陆言卿摁灭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电梯抵达负一楼,锁屏再次弹出消息。
不过这次是谢思虞发来的私信。
「不想去我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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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陆言卿这里是凝固的,可在父母亲朋面前是整整三年。
傍晚六点,陆言卿还是带着谢思虞回到陆家,二十年前这里就是榕城寸土寸金的地段,如今这块片区的老洋房,每一栋市值都过亿。
可见年轻时沈女士就有独到的眼光。
院子铁门缓缓开启,陆言卿望着廊前那株重瓣朱丽叶玫瑰€€€€二十年多前沈若华亲手栽下时曾说“月季最守时”。
可最不守时的也是她。
如今花苞如期绽放,母女间的裂痕却永远停在了花期之外。
“姐!”
陆言薇提着裙摆奔下台阶直奔陆言卿,轻快的脚步来到她面前,指着厨房方向说,“刘妈做了你喜欢的酒酿圆子。”
客厅。
沈若华端坐在沙发,墨绿色丝绒旗袍,端庄又雍容。
她手中端着茶杯,看到女儿真切站在她面前,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隐忍的情绪。
“你的教养呢?连母亲都不会叫了吗?”
谢思虞察觉到陆言卿紧绷的身体,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掌心,随后握住她的手往客厅方向走:“妈,盒子里是卿卿亲自挑选的项链,希望您喜欢。”
说着将礼盒放在茶几上。
“哇,好美。”
丝绒礼盒被陆言薇打开,里面是一条红宝石项链,光影下它愈发璀璨耀眼。
沈若华目光闪烁,想起陆言卿6岁生日宴上摔碎的那枚胸针,同样颜色的宝石曾在她锁骨下方划出浅疤,如今被高领旗袍遮得严严实实。
第12章 至少还能送你回家
夜幕降临,陆家老洋房的客厅笼罩在暖黄光晕里。
陆言卿进屋后叫了一声妈就变得沉默,似乎三年不见,她们母女也无话可说。
父亲陆弘深是考古学家,年轻时因为工作需要满世界跑,如今是榕城C大历史学系的教授。
而母亲沈若华是外交官,他们两人能结婚,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夫妻二人婚后常年分局两地,沈若华发现自己怀孕,正是她工作的上升期,本来想要打掉的,是医生说她体质特殊,流产很伤身体。
权衡利弊之下,沈若华才同意生孩子,等孩子出生后,她都顾不上坐月子,更不顾丈夫公婆的劝说,执意抛下年幼的女儿,只身前往海外上任。
而陆弘深也忙着考古工作,不得不把孩子交给保姆照看,2岁那年,因保姆的疏忽,她高烧到惊厥,再晚一点送到医院,怕人都烧成傻子了。
是老爷子看不下去,才将她带到身边抚养。
等沈若华顺利晋升,工作上有一番作为,想要弥补,而大女儿在老爷子的抚养下,已经跌跌撞撞成长到5岁。
偏偏那时沈若华又意外怀了二胎,能分给大女儿的时间,少之又少。
再后来,陆言卿渐渐长大,已经不太需要母亲。
陪伴什么的,更不会奢求。
反正她的出生,就不被父母期待。
“妈,听李伯说姐这三年在国外是忙并购案的事情,她不是故意不联系我们。您别板着脸嘛,我都害怕。”
陆言薇小心翼翼盖好丝绒礼盒,重新坐回沈女士身边,自然而然挽着她的胳膊,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不希望姐姐和母亲总是吵架。
沈女士轻轻拍了拍小女儿的手背:“妈没有生气,而是你姐太任性,当初同意联姻的是她,领证第二天玩失踪的也是她。”
“就算忙海外并购的事,在陆氏面临舆论危机股票下跌时,在思虞被人指指点点时,站出来澄清一两句话很难吗?”
陆言卿坐在沈女士右手边的沙发上,谢思虞挨着她,也许是心不在焉,她的手还被谢思虞紧紧握着。
眉眼低垂,听着沈女士说教,一声不吭。
似乎已经习惯了。
然而当她听到谢思虞被外人指指点点时,眼眸里神色变了变,哑声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欠妥当。”
沈女士:“你知道就好。”
谢思虞捏了捏陆言卿的指尖,抬眸看向沈女士,温软解释:“妈,事情都过去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卿卿如今回来,往后我们会好好过。”
陆言卿适时松开谢思虞的手,知晓她是在宽沈女士的心,自然没有反驳。
只是那卷翘的睫羽轻轻颤了颤。
她们延长的婚姻,不过两年时间而已。
突然楼梯间传来不小的动静,几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陆弘深结束和学生的远洋视频通话,火急火燎下楼,直奔客厅,将陆言卿拉起来仔仔细细打量,压在心里多年的石头可算落地:“还知道回来?”
“爸。”
陆言卿闷闷喊了一声。
年过六旬的父亲两鬓多了些许白发,脸上皮肤黝黑,那是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
她不得不承认,父亲也在渐渐老去。
陆弘深重重地叹息一声,拍了拍大女儿的肩膀,沉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三年来,他每次去医院看望父亲,他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医生说那是心病。
“集团的事再繁琐,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跟思虞一样拼命,去年她在年会上致辞晕倒,可把我们吓的不轻……”
“爸。”
谢思虞突然截断陆弘深的话,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来,起身走到陆言卿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解释,“没有爸说的那样严重,真的……只是意外。”
谢思虞在去年年会上晕倒。
陆言卿心再次紧了紧,前几天听刘瑶提起,如今就连一心扑在考古工作上的父亲都记忆深刻,只能说明那次谢思虞真的病的很重。
晚饭过后。
陆言卿拒绝了妹妹的提议,她和谢思虞留宿在老洋房,大概率只能同睡一张床。
她并没有忘记谢思虞有暗恋对象的事情,她们只是协议结婚。
因为吃了酒酿圆子,返程是由谢思虞开车,晚上九点零几分,她们抵达江海澜苑。
宾利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位中,谢思虞按下安全带锁扣,脆响惊破车内寂静,伸手的动作带起橙花香风。
指尖压住陆言卿的腕表带,表盘蓝光映出她眼底的慌乱,“陆言卿,你没必要因为已经过去的事生气……”
陆言卿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车门半开着,外面微凉的风吹进来,吹散了车内的热气,她回头看着谢思虞,车顶灯在她侧脸投下阴影。
“去年圣诞前夜D市分店物流系统崩溃。”
谢思虞无意识摩挲方向盘真皮纹路,“连着三天协调跨省货运,忘记吃药……才有了后面的事。”
想起那日抢救室天花板的白炽灯,和此刻车顶灯同样刺目。
夜风灌进来掀起谢思虞耳边的碎发,砰的一声陆言卿将车门关上,重新坐回副驾驶,挑眉看着前方绿化带里的万年青,语气沉重:“谢思虞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但凡是个正常人,听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是担心吧?”
陆言卿反扣住谢思虞纤细的手腕,拇指抵住跳动的脉搏,一字一句顿道:“回来第一天在办公室,我见你吃药跟吞刀片似的。”
谢思虞闭了闭眼:“当时情况特殊……”
她试图抽手,却被陆言卿攥得更紧,只好作罢,“而且都已经过去了。”
陆言卿突然倾身逼近,远处路灯从右侧车窗玻璃透进来,两人交叠的影子有种说不出的暧昧:“特殊到胃出血还要强撑致辞?”
过去了。
多么轻描淡写的三个字。
陆言卿胸口莫名就涌出一股火气。
也不知道是生谢思虞的气,还是生她自己的气。